一進房門,尹盼星便忿忿地將身上的衣裳換下,嘴裡還不斷地咒罵。
聶荃跟著她進房,沉默無語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用她開口,聶荃也已然明白,她對黑曜炎存著何種感情。
為此,她心中不覺閃過一抹苦澀。
「荃兒,對不起,這幾件衣裳我不要了,妳還是拿回去吧!」尹盼星將聶荃送給自己的衣裳全數還給她,眼裡一絲惋惜也沒有。
聶荃只是淡淡一笑,頷首示意身旁的采兒將衣裳給收回。
「采兒,妳到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進來。」聶荃吩咐。
「是。」采兒退出房間。
等采兒離開,聶荃這才開口,「妳很喜歡炎大哥,對不對?」
「誰喜歡那個大木頭了?!」尹盼星心中的怒火未消,氣呼呼的否認。
「倘若妳說的是真心話,妳也不會對他說的話如此在意了。」聶荃了然一笑。
她雖算不上聰明,但也不笨,豈會看不出尹盼星此刻說的全是氣話?
尹盼星沒有反駁,可她那雙靈動的眸子已坦承一切。
「妳很喜歡他吧?」聶荃坐在她身邊溫柔地問。
「我是很喜歡他沒錯,可妳也看到他是怎麼對我的。」一想到這裡,她又是一陣氣惱。
「妳打算放棄?」聶荃語帶試探,美眸閃著動人的光彩。
「這怎麼可能?這輩子我是纏定他了。」尹盼星的語氣透著不可動搖的堅決。
「如果……如果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妳又該怎麼辦?」聶荃的神情變得黯然,可她仍不放棄的探問。
「不可能的,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不會的!」尹盼星怎能接受這種情形發生?她連想都不敢想。
「我只是隨口問問,妳別太激動。」聶荃被她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
尹盼星呆呆地凝望著聶荃,心頭充塞著滿滿的不安。
是啊!倘若三師兄真的喜歡上別的女人,那她該怎麼辦才好?
這世上比她美、比她出色的姑娘比比皆是,就連眼前的聶荃都比她美上幾分,而她的溫柔婉約以及清靈的氣質,更是自己比不上的。
這一想,她不覺又是一驚!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聶荃對三師兄似乎也有那麼一點動心,而三師兄看聶荃的眼光也多了幾分溫柔。
他從來不曾那樣看過一個女人!
難道他也喜歡聶荃?!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她又該怎麼辦才好?
「別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或許正如妳所說的,不會有那樣的事發生,妳放心好了。」看著尹盼星那心裡想什麼,便直接反應在臉上的摸樣,聶荃不覺淺笑出聲。
她的純真不造作,不就是最令人心動的一項優點?
相信總有一天,黑曜炎一定會發現她的美好才是。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聶荃輕輕地拍了下她的手,「好了,妳休息一下,我就不吵妳了。」
尹盼星點點頭,看著她走出自己的視線。
她不禁想道,如果自己也能像她一樣惹人憐愛,三師兄會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000
直到晚膳時間,尹盼星仍緊繃著俏瞼,在聶荃好說歹說下,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水月亭用膳。
才踏進亭中,尹盼星一雙美眸便鎖定令她心情不佳的罪魁禍首。
可黑曜炎卻故意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
自始至終,他都是一臉愉悅的享用珍鱔佳餚。
席間,只晃聶徹善盡主人本分,慇勤地招呼兩人。
就在眾人酒足飯飽之際,聶徹命人徹下桌上的殘餚,換上香茗茶點。
他緩緩地開口,「炎兄,老實說,這幾天相處下來,在下對你的為人已有初步的瞭解,為此,小弟有個不情之請想懇求炎兄答應,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聶兄有事不妨直說。」黑曜炎淡淡地開口。
「在小弟提出請求之前,還請炎炾坦白告之,你對捨信妹的印象如何?」聶徹臉上雖帶著笑,可那精邃的雙瞳卻透著認真的光芒。
他話一問出口,一旁的尹盼星及聶荃全都驚愕的望著他。
「大哥,你為什麼這麼問?」聶荃疑惑地問,臉上還帶著一抹羞赧。
「我自有用意,妳稍安勿躁。」聶徹笑看她一眼,再次將視線移向黑曜炎。
迎視他的眼,黑曜炎露出瞭然的笑。
既然聶徹一定要他開口,才肯將目的說出來,那他就如他所願,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
「聶姑娘不僅擁有絕色之姿,而且氣質清新,個性更是溫柔體貼,是位不可多得的姑娘。」
他讚美的話才說了一半,尹盼星的臉色已變得摻白,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從沒對他吐露過自己的情意,但她對他如何,相信他再清楚不過。
為什麼他總是對她的愛戀視若無睹?!
此刻她的心中悲痛莫名,可她身旁的聶荃卻因他這短短的幾句話,情不自禁地感到狂喜。
畢竟讓心儀的男子這般欣賞、讚美,她又如何能平靜無波?
聶徹微微一笑,接著說道:「炎兄,既然你不嫌棄舍妹,那就讓小弟作主,將她許配給你為妻,服侍你一輩子如何?」
「大哥!」聶荃驚喊。
「這怎麼行?!」尹盼星也喊道。
她不禁開始後悔,當初要是聽三師兄的話,別多管閒事,今日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黑曜炎也是一愕,但很快的便恢復冷靜。
「聶兄,你還真是疼愛令妹,為了報恩,你竟不惜犧牲她一生的幸幅!」他眼裡滿是嘲諷。
他這才明白,何以當初聶徹會熱情的邀他們住下來。
原來他早看上了他,想要他當他的妹婿。
真是可笑啊!他千思萬想,就是沒想到聶徹打的是這如意算盤。
「炎兄,你錯了,聶某正是因為疼愛舍妹,這才苦心地為她挑選良婿。」聶徹絲毫不將他的嘲諷放在心上,緩緩地解釋道:「我們兄妹倆自幼父母雙亡,從小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我有了今日的成就,當然得為她選個好對像?而報恩不過是個借口。我相信以荃兒的條件,絕對配得上你。」
「不,我不答應!」尹盼星慘白著臉,搶在黑曜炎開口之前替他拒絕。
「閉嘴,我的事輪不到妳來管。」黑曜炎原就想開口拒絕,可尹盼星的自作主張卻令他心生個悅。
「三師兄,你快告訴他,你不想娶荃兒,你快說呀!」尹盼星也不管他惡劣的態度,一心只希望他會拒絕。
聞言,聶荃恍如被潑了盆冷水,令她自狂喜中回復過來。
她怎麼忘了盼星也喜歡黑曜炎!
她又怎能奪人所愛?
「我娶不娶聶姑娘關妳什麼事?」黑曜炎擰緊濃眉,不悅地道。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尹盼星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但她就是開不了口表達自己的滿腔情意。
她真的好怕他會拒絕她呵!
「妳什麼?」黑曜炎冷冷地逼視她,心想,這或許是他釐清他倆的情愫的最佳契機。
這麼多年來,她那雙美眸流露出的深濃情意,緊緊的纏繞著他的心。
然而,他卻對這樣的眼神心存懷疑。
她是真的喜歡他嗎?或者她只是錯把親情當作愛情?
而自己對她又是抱持何種心態?
若是對地只存有兄妹之情,為什麼她那如花笑靨無時不刻的浮現在他腦海裡?
在沒確定彼此真正的心意之前,他絕不輕易表態。
「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怎麼忍心如此傷我?」尹吩星恨死了他的冷漠,偏偏喜歡他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你就真的這麼喜歡荃兒嗎?」
「聶姑娘人長得美,個性更是溫柔,善解人意,任准見了她都會喜歡她才是。」黑曜炎故作一臉認真,可一雙黑瞳卻透著其它含義,只可惜尹盼星沒有看出來。
「那我呢?你又是怎麼看待我的?」尹盼星略顯激動地緊抓住他的手。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他喜不喜歡自己?
「妳是我最疼愛的小師妹。」黑曜炎看著她溢滿悲傷的眼,心中不覺閃過一抹不忍,是以,他無法再說出殘忍的話語來傷害她。
「不,我不要你疼我,我要你像喜歡荃兒那樣喜歡我。」尹盼星忍不住將隱藏在心底多年的愛意傾洩而出。
她好怕自己再不說,就會失去三師兄了。
「妳……」黑曜炎蹙眉凝望著她。
「炎兄,男人有三妻四妾實屬平常,我瞭解舍妹的個性,倘若要她接納尹姑娘,她絕對會同意的。」聶徹笑著說道,好像眼前混亂的局面與他無關似的,偏偏他就是主導這一切的元兇。
聞言,尹盼星的心又是一痛。
要她當妾,且與聶荃共事一夫?
不,她絕對無法接受!
三師兄是她一個人的,誰也別想和她爭,就算是聶荃也不能!
她才想開口,聶荃卻比她快一步說道:「夠了,大哥,你怎麼不先問問我的意見?!」聶荃冷凝著俏臉道。
「荃兒,所謂長兄如父,相信妳不會拒絕大哥為妳所做的安排才是。」聶徹又是一笑。
「不,我不答應。」聶荃嚴肅地拒絕。
看著尹盼星含悲的雙眸,她早巳打定主意,不論大哥怎麼說,她絕不答應這件事。
而她會忍痛放棄,倒也不全是為了尹盼星。
看著黑曜炎那雙沉黑的幽瞳,她清楚地知道,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甚至連一絲喜歡也沒有。
尹盼星聽見她這麼說,一雙美眸瞬間又恢復了光彩。
黑曜炎眉一挑,眼中閃過一抹興味。
他原以為聶荃是個乖順溫婉的姑娘,沒想到她也有這般堅毅的一面。
「聶姑娘為何回答得如此堅決?是因為黑某的人品太差,抑或是相貌醜陋,入不了聶姑娘的眼?還請聶姑娘直說無妨。」黑曜炎氣定神閒地開口。
尹盼星看著他的神情,心中又是一痛。
難道三師兄真的喜歡上荃兒了?!
「不,你很好,只是我不能嫁給你。」聶荃以洞悉一切的眼光看著黑曜炎。「至於為了什麼原因,我相信你再清楚不過。」她將眼光移向面帶哀愁的尹盼星。
看見她這模樣,她都替她心疼不已,更何況是他!
她怎麼也不相信,他會對盼星的一片深情毫無所覺。
「聶姑娘恐怕誤會了,我和我師妹之間只有兄妹之情,再無其它。」看尹
盼星傷心的樣子,他也很心疼,但唯有這麼做才能令她從迷戀中走出來。
尹盼星咬緊牙根,緊握雙拳,再也說不出話來。
「炎兄,荃兒會拒絕,可能是因為事出突然,再加上對你不夠瞭解,以致一時無法做出決定。依我看,不如讓你們兩人各相處一些時日,彼此多瞭解後再談婚事也不遲。」聶徹出言緩和僵凝的場面,笑意始終不減。
尹盼星冷冷地瞪視著他。
原以為聶徹是個明理的人,沒想到,他卻是令自己心痛的罪魁禍首!
她不斷來回看著他們兄妹倆。
此刻,她心中只有深深的悔意,她不該多事地插手管他倆的事,更不該答應他們留下來。
這一切全都怪自己,她活該受這個罪!
「你們好,我可不好,下管你們想怎麼做,那是你們的事,別把我扯進去。」聶荃平靜地開門。「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咑算,不勞大哥費心。」
她知道大哥會這麼做全是為了她,但是,她可不想任人擺佈,就連大哥也不行。
「盼星,咱們走,別理他們。」聶荃走近尹盼星,一把拉起她的手便走。
尹盼星沒有掙脫,乖順地任她拉著自己離開。
待她倆離開,聶徹意味深長地道:「炎兄,希望你別把荃兒的話放在心上,她嘴裡雖嚷著不嫁,可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有好感。正因為如此,我這個做大哥的,當然要義不容辭的替她開口。」
「你還真是用心良苦。」黑曜炎對他露出嘲諷的笑,而後也離開了。
聶徹不以為意,堅毅的薄辱勾起邪魅的笑,而他那深邃的瞳眸更閃著一抹精光,在深幽的夜裡,那抹精光顯得更加詭譎難測了。
000
「盼星,妳別這樣,開口和我說句話好不好?」聶荃拉著她的手,強迫她看著自己。
自進房至今已有半個時辰,尹盼星始終不發一語,那失神的模樣教她看了心疼下已。
「妳要我說什麼?恭喜妳找到一位婇郎君,還是祝你們白頭偕老?」尹盼星帶著哀怨的眸直直瞅著她。
「盼星,妳說這話是存心教我難過是不是?難不成我方才說的話妳沒聽清楚?要下要我再重達一次?」聶荃冷凝著臉道。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尹盼星這才發覺自己太無理取鬧了,但她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為什麼三師兄喜歡的人是妳,而不是我.......」
她愛慕了他這麼久,始終無法擄擭他的心,怎麼聶荃才出現沒多久,他便被她吸引住?
「妳別這麼說,自始至終,他恨本不曾表示過他喜歡我啊!」聶荃不是安慰她,而是說出事實。
「他雖然沒開口,但我看得出來,他確實對妳有好感。」要不是因為這樣,她又怎會如此傷心?
「既然妳這麼說,那妳心裡究竟有何打算?」聶荃有些看不慣她的懦弱,以及自艾自憐。
她自己都不肯幫自己了,旁人又要如何幫她?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的思緒亂極了,怎麼也理不出頭緒。
「原來妳口口聲聲說喜歡他,也不過如此而已!」聶荃故意嘲諷道。
「妳憑什麼這麼說?妳又不是我,當然不會明白我內心的掙扎。」方才被三師兄拒絕的痛,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妳說這話是想逼我和妳對立嗎?!」聶荃不悅地道。
要不是看在她深愛著黑曜炎,而自己對他的情根仍未深種,她又何須費心的安撫她?
「妳敢說妳對我三師兄一點意思也沒有?」尹盼星猛地抬頭,那雙眸像要看進她內心深處似的。
「我不否認我欣賞他,甚至還有那麼點愛慕,但是,我不想嫁他也是事實。」聶荃清澈的雙眸迎視她,「倘若妳再用這種態度對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與妳爭奪炎大哥。」
尹盼星駭然大驚,她怎麼也想不到,聶荃在溫柔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剛毅的心!
「如果妳真有那本事,我也只有認了。」尹盼星晶亮的黑眸直視她,「不過,三師兄一天沒答應娶妳,我便一天不放棄。」
「說得好,這正是我想聽的。」聶荃這才露出笑顏。
「荃兒,妳真是個好人。」尹盼星拉起她的手,露出甜美笑靨。
「就衝著妳這句話,我有個好辦法能讓妳和他更接近,不知道妳願不願聽聽看?」就衝著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就該竭盡心力地助她一臂之力。
「妳?!」尹盼星眼裡滿是困惑,她該不該相信荃兒呢?
「妳不相信我?」聶荃坦然的看著她。
尹盼星看入她眼中,知道自己不該懷疑她,「我相信妳,妳說吧!」
「妳附耳過來。」
尹盼星毫不猶豫地湊過去,在聽了她所說的辦法後,不禁漲紅了臉。
「什麼,妳要我色誘三師兄?!」
「小聲點,萬一被聽見就不好了!」聶荃急忙摀住她的嘴。
「這麼做行嗎?」尹盼星拉下她的手,眼裡滿是不安。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過這好歹是個辦法,總好過妳什麼不做吧?」聶荃眼中也閃著一抹不確定。
尹盼星蹙眉想了下,覺得她的話也不無道理。
反正她都已經被拒絕過一次,大不了再來第二次,說不定被他拒絕多了她會對他死了心也說不定。
「如何,妳決定好了嗎?」
「好,我試試看。」尹盼星下定決心地道。
為了得到三師兄的心,她什麼都願意做。
「那好,我這裡有兩壇上好的醇酒,妳拿去灌醉他,可妳千萬記得,這酒十分濃烈,妳可別反過來讓他給灌醉了。」聶荃提醒她。
尹盼星朝她點點頭。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