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跳下馬,然後頭也不回地對襲雙雙說道:「下來,到旁邊撿些木柴,今天晚上我們要在這兒過夜。」
襲雙雙馬上環顧四周,姣好的小臉上不覺露出一抹緧豫,「這兒?這兒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要怎麼過夜?」
東方無塵依舊連頭也沒抬,「不能過夜?如果你覺得不能過夜的話,你可以繼續走,我不會攔你的,但我累了,我現在只想好好吃些東西,然後狠狠睡上一覺。」
他說完手一伸,意思是說她可以走了。
襲雙雙見狀,無奈地咬著唇,「我知道了,可是……」
「可是什麼?」
「我不會下去,我從沒騎過馬,而這馬又好高,我……啊——」
話聲未落,襲雙雙一聲輕呼,旋即發現自己已經被東方無塵抱了個滿懷,「你做什麼!?」
東方無塵微微一扯嘴,「抱你下來啊!」
襲雙雙小臉漲得道紅,「我已經下來了,你快放開我。」
但東方無塵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惡作劇似地將她抱得更緊,欣賞她一臉嬌艷的酡紅,「妳很怕我?」
「沒、沒有,你別胡說,快放開我。」
襲雙雙很自然地伸手推著東方無塵,可一接觸到他那結實溫暖的胸膛時,她就像被火燙到似的,急急移了開去,而臉也因此變得更紅。
「是嗎?」東方無塵顯然不相信,卻還是如她所願地放開她。
一獲得釋放,襲雙雙立刻後退好幾步,大口大口喘息著,緊張得沒話找話。
「我們……我們晚上吃什麼?」
東方無塵自馬背上解下一個包袱,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冷饅頭丟給她,然後自己拿起另一個饅頭,解開腰間的酒壺,一口酒、一口饅頭,大剌刺吃喝了起來,全然不管楞在當場、手足無措的襲雙雙。
捧著饅頭,襲雙雙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長這麼大,她還沒吃過這種饅頭呢!既冷又硬,湊近鼻子彷彿還可以聞到些許的霉味,她實在吞不下去。
想著,她走到一旁委委屈屈坐了下來,怎麼辦?她實在好餓。從昨天晚上起,她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早上走了大半天的路,下午又讓他載著翻山越嶺,到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貼到後背了,可這饅頭……
她偷偷瞥向不遠處的東方無塵,只見他吃完一個饅頭,又拿出另一個啃了起來,一樣是一口酒、一口饅頭,他真是金陵東方世家的三少爺嗎?
※※※
聽說東方世家不但富可敵國,在江湖中更享有崇高的地位,素有「武林皇家」之稱,不僅江湖中人敬重,連朝廷都對他們畏懼三分。記得爹爹曾經說過,多少名門閨秀心中的如意郎君不是公侯將相,不是權貴子弟,而是東方世家那號稱「金陵四塊玉」的四個美男子。
論起東方無塵的長相,被稱為瑰玉是當之無愧的,因為他實在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他的天庭飽滿,下巴寬闊,濃密有型的劍眉飛揚跋扈,而那漂亮深邃的眼睛有如一潭泓水,直教人喘不過氣;他的鼻子很挻,嘴唇性感飽滿,如果笑起來不知會有多好看,可惜他不笑,不但不笑,在眉宇唇角間還流露著一股冷漠與霸氣。
是的,霸氣。她想起他是怎麼親自己嘴,想他霸道滾燙的唇是怎麼壓在自己嘴上。她覺得自己應該很討厭的,可事實上,她並不討厭,心中更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那感覺癢癢的、怪怪的,像幾萬隻小螞蟻在心上鑽似的,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東方無塵將襲雙雙臉上那既羞且喜、又懷疑又擔心的複雜神情盡數收入眼底,他知道她在看自己,在懷疑自己。
他一言戳破她的心事:「你在想什麼?我嗎?」
被說中心事的襲雙雙趕忙別開眼睛,不敢再那樣看著他,同時沒話找話,胡亂說著:「你真是東方無塵?」
他只略略一抬眉沒有回答,但炯炯有神的眼卻緊緊瞅著她。
「你為什麼救我?」
這回東方無塵開口了:「我早說過,為了金蟾蜍。」
「金蟾蜍是毒中之王,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為什麼你……」
「是嗎?那我問你,如果金蟾蜍真是毒中之王,毒到讓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為什麼襲家會收藏它,甚至為了它,不惜被抄家滅族?」
襲雙雙詫異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知道!?為什麼會知道?」
東方無塵瀟灑地撇撇嘴,「揚州人都以為襲家被抄家,是因為襲宣則貪贓枉法,但事實上並非如此。襲宣則確實不是什麼好官,甚至說他是貪官污吏也不為過,可這並不代表他就非死不可。如果真要死人,死他一個也就夠了,犯不著抄家滅族,甚至祭出只用來對付前朝遺孽的手段,把你這活生生的千金小姐送去充當軍妓,這不是很奇怪嗎?」
襲雙雙手中的饅頭無聲無息滾落在地,臉色蒼白得嚇人,「你還知道些什麼?」
東方無塵起身走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大手輕撫著那毫無血色的秀麗容顏,溫暖的指尖勾劃著她美好的唇瓣,「我知道襲家被抄家是因為你父親不肯交出金蟾蜍,而你會被判充軍,則是因為你拒絕皇帝的求歡,甚至踢傷他,所以他一怒之下,就送你去當軍妓,對吧?」
若不是東方無塵抓著她,只怕襲雙雙已經滑到地上去了,「你……你怎麼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他搖頭,大手悄然滑上她的背,將她摟向自己懷中,「雙兒,我知道的事還不只這些。」
「你還知道些什麼?」聽到這兒,襲雙雙臉上的表情已經從驚訝轉為恐懼,她瞪著眼前這面如冠玉,如今卻像修羅般神秘的男子看。
「你有個妺妺,叫襲琇琇,對不對?」
襲雙雙轟地楞在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東方無塵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雙兒,我們來談個交易,如何?」
「交易?」襲雙雙終於回過神,「什麼交易?」
「我替你找到你妺妺,你把金蟾蜍給我。」
「找琇琇?你要幫我找出琇琇?」
「沒錯,我知道在抄家時,你和琇琇走散了,雖然你想盡辦法到處找她,卻怎麼樣都找不到她,甚至為了她還被宇文烈捉進宮,因此被送到榆林充軍。雙兒,你是襲家的長女,你應該知道你父親這輩子最大的希望是什麼吧?」
襲雙雙無力地點頭,她當然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如果她不知道的話,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般狠狽,甚至還差點失身,幸好老天爺讓東方無塵來救自己。只是,她可以相信他嗎?
「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相信你,我……」
「你信不過東方世家?」
她輕搖螓苜,「不是,東方世家人稱武林皇家,我怎麼會信不過呢?只是……」
「只是什麼?」
她抬起頭第一次迎視他,「你要怎麼證明你真是東方無塵?我從沒見過東方世家的人,不能僅憑你的一句話,就把關乎襲家一家大小性命的金蟾蜍交給你。」
東方無塵淺淺一扯嘴,從腰間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襲雙雙,「這給你。」
襲雙雙莫名接過,「這是什麼?」
「東方世家的信物,孔雀翎。」
「孔雀翎?你給我孔雀翎做什麼?」
「你不是要我證明嗎?現在我用東方家的傳家信物來證明我的身份,這樣你可以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
「傳家信物?」
東方無塵寓意深遠地瞅著襲雙雙解釋:「對,東方家的每個子女身上都有孔雀翎,當他們成親的時候,就可以把孔雀翎交給他們的伴侶,作為代代相傳、永結同心的一種象徵。」
一聽到孔雀翎竟然是東方家結親傳家的信物,襲雙雙頓時像碰到燙手山芋似的,急忙想將孔雀翎還給東方無塵,「我相信你是東方無塵了,這東西你拿回去,我不能要!」
豈料他竟然搖頭,「我已經拿出來的東西,怎麼有再收回的理由?你收起來,我說給你就是給你。」
「不,不行,我不能收這東西,你拿回去。」
「為什麼不行?」
「因為……」
他再次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因為它是結親傳家的信物,所以你不敢收,是不是?」
襲雙雙讓他弄得實在無處可逃,只好勉強閉上眼睛,不去面對他那會勾人魂魄的漂亮雙眼,卻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等於是在邀請他來親自己,「你應該把孔雀翎給你的妻子,而不是給我,我……」
「為什麼我不能把孔雀翎給你?因為你是罪臣之女,是有罪在身的人,是嗎?」東方無塵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小臉,從那眉、那眼、那鼻,一路到那小巧紅艷的櫻唇上,「雙兒,你覺得你這輩子還能嫁給別的男人嗎?」
襲雙雙一楞,緩緩睜開眼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官宦之女,從小就飽讀詩書,明白事理,你應該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吧?」
「我……」她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
「雙兒,現在我們不僅僅男女授受有親,而且你的唇讓我親過,你的身子讓我看過、抱過,你身上還穿著我的衣服,你說,除了我,你還能嫁給別的男人嗎?」
她傻楞楞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接過孔雀翎塞進她懷中,「收下,這東西是你的了,這輩子你注定只能當我的女人!至於你妺妺的事,我會想辦法的。現在告訴我,金蟾蜍在哪兒?」
如果要問全世界翻臉翻得最快的男人是誰,東方無塵無疑就是答案。但見他前一刻還濃情蜜意、細語款款,弄得人意亂情迷、六神無主;下一刻卻又正經八百地問起金蟾蜍的下落,讓襲雙雙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該答應他嗎?可是金蟾蜍所牽涉的,不單單是襲家一家大小的命運,更關係到整個大齊國的未來,她怎能就這樣把金蟾蜍給他?
老實說,她向來對父親在朝中的所作所為極端不以為然,甚至極端厭惡,卻怎麼樣也忘不了父親在知道自己可能難逃一死時所說的話,更忘不了父親交代她即使犧牲生命,也不能失去金蟾蜍的叮囑,所以,她能交給他嗎?
可不給他的話,他……
襲雙雙回神看向東方無塵,他是個霸氣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金蟾蜍交出來時,他會怎麼對自己?現在的他依舊溫柔爽朗,說要保護自己,但一翻臉的他又會是怎麼樣?
看看四周,淨是山林野地,襲雙雙實在不敢想像他把自己丟在這兒的情形,更不敢想他會怎麼對待自己。
於是她決定拖,拖一天是一大,最好先將他騙回揚州,到那時候她就會有辦法了。
「如果我告訴你金蟾蜍在哪兒,你會不會就去下我……不管了?」
東方無塵微微一笑,「金蟾蜍是襲家的寶物,怎麼使用還得問你,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把妳去下?況且,我是那種人嗎?」
「我不知道你是哪種人,但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在我們回到揚州以前,你不會再碰我、親我。」
他一挑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模稜兩可地問道:「你想回揚州?」
「嗯!那是我家,我當然想回去。」
「你不怕宇文烈又派人找你麻煩?」
襲雙雙幽幽瞅著他,「你會保謢我的,不是嗎?而且不回揚州,我們就拿不到金蟾蜍。」
「喔?你是說金蟾蜍還在揚州?」
她心虛地低下頭,「可以這麼說。」
「那好,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起程回揚州。現在睡吧!山裡入夜後會有點涼,你盡量靠著火堆睡,別讓自己著涼了,如果覺得冷,就自己起來添柴火,知道嗎?」
說完,他伸手又丟了幾塊木柴進火堆,然後側身一躺,以手當枕,背對著襲雙雙閉上了眼。
襲雙雙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竟然就這樣睡了?沒有床、沒有棉被?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啊?
※※※
她咬著唇,依著東方無塵的話,找了個靠近火堆,比較溫暖、又稍微乾淨一點的地方躺下,眼睛偷覷著離自己幾步遠的東方無塵,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有火的燒烤,雖然讓襲雙雙覺得不那麼冷。但隨著時間的遞移和山裡溫度的降低,襲雙雙開始冷了起來,而且冷得渾身發抖、四肢冰涼,縱使她靠著火堆睡,她還是冷得睡不著,反觀東方無塵從剛剛就睡得好熟好沉,連翻一下身都沒有,真的只差沒打呼流口水了。
這是她打從出娘胎以來,第一次和男人一起腄覺,還是露宿在荒郊野外,深山野地哪!而這也正是她睡不著的主要原因——怕。
是的,怕!她怕極了!她怕那一眼望去淨是黑漆漆的感覺;怕空氣中所迴盪著那無法知悉、無法預測的聲響;更怕那不知何時會衝出來的山林野獸,所以她怕得睡不著,怕得想躲到東方無塵身旁,可他……卻……
此時,襲雙雙身後的草叢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響,這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再也顧不得什麼女孩子的矜持與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抖著身子爬向東方無塵。
「喂,我……」
但東方無塵不知是睡得太熟還是怎地,竟然恰恰轉了身背對著襲雙雙繼續睡。
「喂,喂!」襲雙雙邊喊,邊驚恐地看了身後的草叢一眼,這時那奇怪的聲音沒了,空氣中又恢復原有的寧靜。
雖然如此,襲雙雙卻不肯再回去了,她貼著東方無塵的背悄悄躺下來,忐忑不安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她是那麼擔心那麼害怕,以至於沒發現那個她以為睡死了的東方無塵竟不知何時醒過來,正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怎麼啦?」
沒料到他會突然醒過來的襲雙雙猛然一驚,「你醒了!?」
「你緊張得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東瞧西竄,疑神疑鬼的,我怎麼睡得著?」
「可是你明明……」
東方無塵對著她伸出手,「過來。」
「做什麼?」
「你怕,而且冷得發抖,不是嗎?」不等她回答,他便伸手將她拉進自己懷中,溫暖的氣息瞬間充塞她全身,「現在還冷嗎?」
她抖著身子搖頭,「不冷了。」
他低笑,「你胡說,你明明還在發抖。這樣子冷不冷?」
他張唇覆蓋住她詫異得來不及閉上的小嘴,將熱流源源不絕注入她體內。
這回龑雙雙仍舊渾身發抖,不過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他,因為他身上那濃烈的男人氣息弄得她手足無措,腦袋一片空白。
「這裡冷不冷?」他解開她衣衫,含住那因寒冷而瑟縮成一團的乳峰,滾燙的嘴放肆地玩弄、輕咬、吸吮,直到乳尖在他嘴裡硬挺、綻放後,才轉而攻擊另一隻乳峰。
襲雙雙抖得更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張大眼睛,怔楞地任由東方無塵侵佔她的每一寸身子。
見她失神的模樣,東方無塵嘴角不覺泛起一抹笑容,他抱起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不規矩的大手在她全身遊走,最後探入長褲中,指尖逗弄著腿間那從未有人探索的秘密花園,熟練地撫弄、搓揉著。
襲雙雙忍不住呻吟出聲:「不要,求求你,不要!」
東方無塵搖頭,重新將她放平,身子沉沉壓住她,「不要?來不及了,雙兒,你惹得我快被慾火燒死了,你知道嗎?早在你爬過來之前,你就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不是的,不是那樣子,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我是柳下惠,可以經得起你的挑逗而坐懷不亂?」
「不是!我沒有,我沒有。」
「有,你有,而且你做了……」東方無塵話說到一半便陡然住口,他略略抬起身子看向不遠處的草叢。
襲雙雙也聽到了,她恐懼地抱住東方無塵,語不成句地說著:「又、又來了……又來了。」
東方無塵一語不發地拉起襲雙雙,「把衣服穿好,千萬不要離我太遠,知道嗎?」
她點頭,「那是什麼?」
東方無塵一手環住她的腰,語氣異常嚴肅,「人。」
襲雙雙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人,一群已經跟在我們身後大半天又見不得人的小人。」
話聲剛落,好幾條人影從草叢裡走出來,襲雙雙見狀不覺發出一聲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