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看她,簡易凡盯著窗外沉思著,他今天已經為她打破了太多的例外;因為忍受不了她的福音而動用了能力,放著自己的事不做浪費時間和她坐在這裡,而後明知道她拒絕在這裡用餐還自作主張的為她點了餐,雖然這錢是一定要記在她帳上的,但是……總之就是身體的意識遠遠脫離了大腦的理智,一切行動不聽指揮的讓他很是鬱悶。
從玻璃窗上瞄了一眼她的倒影,簡易凡突地愣住,這個女人對著自己在微笑,他明明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她到底為什麼能夠對他這樣坦然的微笑,可是,這個微笑的力量卻是神奇的,連簡易凡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從這玻璃窗上反射的微笑中,他抽離不了自己的視線。
那笑容經過玻璃的反射,彷彿被陽光包圍著一般聖潔,讓他恍惚間覺得如此的熟悉,彷彿時光穿梭倒流回二十年前一般,他看到了另一張臉,另一個笑容,兩張微笑漸漸重疊,難道……
「你的名字?」
「嗄?」
對上簡易凡突如其來的問題,陳培愛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不會吧,才幾分鐘的時間,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難道和自己一樣一動用能力他的身體也會出現異常?
「我是說你在教會長大,一定有其他的名字,教名?比如說瑪利亞?」知道她沒理解自己的意思,簡易凡沒多少耐心的重新解釋。
「噗……那是聖母的名字!」
聽到他連瑪利亞都搬出來了,陳培愛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這樣隨便的將聖母的名字安給一個凡人,要是讓院長嬤嬤們聽到不昏到才怪。
「那你的呢?」沒理會她的糾正,簡易凡一心想得到自己的答案。
「嗯……我的教名是索非亞,怎麼了,難道你對教會感興趣?」
想想也不可能,這些他聽了會大皺眉頭的東西,肯定心裡更是排斥的緊,但是陳培愛很好奇他提出問題。
「不!只是隨便問問。」
簡易凡掩飾住眼中濃濃的失望,剛才在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找到了,現在看來,也許那真的只是自己當年的幻覺,那影像、那笑容、那歌聲,看來都是自己的幻覺,畢竟瑪利亞是聖母……
這時服務生端上了一份套餐放在陳培愛的面前,因為剛才這位先生才在這裡用過餐,他當然知道這份餐肯定是這位小姐的。
「請慢用。」
望著自己面前奢侈的牛排套餐,陳培愛可不認為這是自己的,她望著服務生離開的背影呆呆的對上簡易凡的臉。
「他放錯了地方!」
「我吃過了。」
簡易凡的話打斷了陳培愛將餐盤向他推去的動作。
「可是……我沒點,難道你要請客?」
對上他的面無表情,陳培愛其實已經打消了這個可能性,除非南極的冰山已經化為平地。
「不可能!但是帳我會先付,只是算你欠我的!」
簡易凡帶著冷淡的笑容望著她眼中漸漸瞭解的領悟,哼!他怎麼可能會失常到幫別人付錢,這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是沒有出現過的,以後的歲月也依然會保持這樣的記錄,畢竟虧本的生意他不做。但是對她就不同了,常常覺得自己精神富裕的人一旦虧欠了別人,那她的心裡會怎麼想?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偶爾他也喜歡做債主的滋味。
沒有答話,陳培愛頓了頓,只是微笑的低下頭,享用這難得豐盛的午餐,她早該想到他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改變的,只是沒想到他斤斤計較到如此小的地步,以為一頓午餐就可以買到一筆人情債,呵……他太小看她了。
望著眼前的女人但笑不語的表情,簡易凡思索著自己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損失,原本他以為聽到自己清楚的算計,她一定又會有一大堆說教,可是,看她現在心滿意足的品嚐著眼前的餐點,他不確定了,這個女人實在讓他看不透。
看看手錶已經快兩點了,她還讓他損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這樣算起來,這丫頭欠他的不只這一份飯錢。
吃飽之後,陳培愛滿意的望著盤中還剩下的半盤飯,這些足夠某些人飽餐一頓了。
「很多時候……我們也接受善心人士的饋贈,這些是不需要有心理負擔的,聖經上說有所付出便有所得!」
如果他真以為這是一份人情的話,她覺得很划算,至少一頓飯讓她又多瞭解了他一點,可是她不希望看到他得逞的自以為是,那樣她這一份人情的價值就大大縮水了。
瞅著剩下的那些飯,簡易凡忍住皺眉頭的動作,心想她的飯量可真小,可是聽到她後面的話,他就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個女人……
陳培愛微笑以對,感化才剛剛開始,雖然她很慈善,可是不愚善,現代化的感化不比商業競爭簡單,也是需要鬥志鬥勇的。
對上她眼中頑皮的笑意,簡易凡迅速的掩飾自己心中的低氣壓,隨即招來服務生結帳,他可不承認自己被反將一軍,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望著服務生走上前來,陳培愛微笑有禮的對他輕語:「剩下的這些麻煩請幫我打包,謝謝!」
望著簡易凡不明白的挑眉,陳培愛微笑的沒有向他解釋,看他像是常常出入這種貴得嚇死人的餐廳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想到那些每天靠乞討生存的可憐人兒,這樣的剩飯對他們來說可是一頓難得的美餐。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走出餐廳,簡易凡站定在車旁,回頭望著提著一個餐盒站定在離自己幾步遠的陳培愛,現在他們應該分頭行動了。
「剛才謝謝你,現在我就去下一站,放心,晚上五點我會準時的!」
沒等簡易凡開口,陳培愛就自動替他打發了自己,光看他鬆不開的眉頭,她就知道現在自己得馬上去工作了,不然他有可能真的會罷工給她看,畢竟他可不是出於慈悲之心,他的付出完全因為和展凌輝交換的那兩周帶薪假日,只是不知道他這樣的人假日裡會做些什麼。
沒有多說什麼,簡易凡冷漠的望了她一眼便開門坐進車裡,望著陳培愛轉身慢慢走遠的背影,他發動車子卻沒有掉頭的跟著她的方向。
他的方向應該在身後,可是現在他卻以最慢的車速跟在陳培愛十幾米遠的後面,他對自己解釋說只是想看看以她這樣的婦人之仁和龜速,如何才能在五點鐘完成接下來名單上長長的一串地址。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陳培愛看看手腕上的表,快兩點了,她要加緊速度才行,掂掂手中沉甸甸的飯盒,她向兩邊的小巷子裡望去,那裡應該有需要食物的人。果然,她看到在一條小巷的深處,圍坐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於是她走了進去。
簡易凡望著陳培愛走進暗巷,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一個女孩孤身走進這樣雜亂偏僻的巷子,即使是大白天也是危險重重的,可是就在簡易凡潛意識的準備將車停在路邊時,他的慣性思維再次跳出來提醒主人,這不關他的事,是她自己不知死活的往裡面鑽,他不應該插手的,可是……
無奈的閉上眼睛,簡易凡發現自己的眼前全都是陳培愛的笑容,該死的!他應該不會受到她影響的!
不再給自己後悔的時間,簡易凡找好車位停在路邊,立即下車就跟進了那條暗巷。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陳培愛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情況,幾個小乞丐將自己團團的圍在巷子深處的死角,髒兮兮的手隨時準備向自己身上抓來,而她卻只能警惕的盡量向後縮,畢竟她聽到了他們心裡的膽怯,這些孩子只是太久沒有得到關心。
「姐姐……既然你都好心把飯給我們送來了,就再好心點把身上的錢也掏出來給我們吧,我們很可憐的!」
為首的一個較大一點的男孩,帶著壞壞的笑容望著這個看上去弱不經風的笨女人,現在竟還有這樣的女人,專門送東西來給他們吃,呵呵……他們這一群沒人管的孩子,向來都是行人躲都躲不及的,居然還有笨到自投羅網的。
「你們不要這樣,我身上沒多少錢,而且還有用,如果你們真的缺錢的話,我可以幫你們聯繫一些福利院!」
她冷靜的望著這個年齡較大的孩子,其他那些小孩子都是跟著他的。
「福利院?哈哈哈……姐姐,你還真的是天真耶!」
一幫孩子也跟著那個大男孩狂笑起來,陳培愛忍不住輕斂眉頭看著他們,努力保持和藹真誠的笑容,她是不會把錢乖乖的交給他們,這樣的話就會縱容他們向更深的犯罪泥淖中涉足,但是這些孩子是真的需要幫助。
「好了,廢話少說,快把錢掏出來,不然我們就自己來。」
為首的大男孩望著陳培愛嘴角刺眼的微笑,不耐煩的就要伸手抓陳培愛的包包,這個女人八成有問題,被搶劫的時候還笑得這麼親切做什麼,讓他覺得好像感化院牆上貼的天使,他最唾棄了。
盯著向自己伸過來的手,陳培愛潛意識的伸手擋掉,對方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媽的,你居然敢推我!」
一時不察被推倒在地上的大男孩,惡狠狠的瞪著陳培愛,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軟弱的女人居然敢還手。
「你有沒有怎麼樣?」
擔心的望著地上的男孩,陳培愛內疚的問著,她沒想過要將他推倒的,只是一時沒控制好力道,她的能力往往在她潛意識下會形成自我保護。
而且,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以前雖然跟嬤嬤們一起去過少年感化院,但是在教官的看管下,那些孩子也都還算聽話,可現在……她隱約覺得自己身陷一個麻煩的處境,在外面她從來不讓自己的能力外露,對這些孩子她更不可能出手,怕嚇到他們,
「當然,我起不來了。」
看出陳培愛的內疚和擔心,大男孩索性耍賴的坐在地上擋在陳培愛面前。
「怎麼?難道傷到哪裡了?讓我看看……」
雖然自己知道剛才失控的力道並不是很大,但是一聽他說自己起不來,陳培愛焦急的蹲下身伸手就要檢查。
「少假惺惺了!你只要付我醫藥費就可以,快把錢拿出來!」
陳培愛立刻知道自己被騙了,她生氣的站起身來,冷靜的將背包抓在身後。
「你要是站不起來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不然就乖乖的回家,以後不准再搶別人的錢,這是無賴的行為,你們還是孩子!不……」
「媽的!婆婆媽媽,你找扁呀!」
男孩跳起身揚起拳頭就要向陳培愛揮去。
望著就要向自己砸下來的拳頭,陳培愛只能選擇閉上眼睛,手潛意識的摀住自己的胸口,其他的地方都無所謂,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
但是,等了半天卻沒等到意料中的痛感,陳培愛小心的睜開一隻眼睛,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是誰?放開我!」
男孩死命的掙扎著,想掙脫自己被從身後抓住的手臂,可是卻徒勞無功,而且越掙扎越痛。
「你怎麼樣?」
簡易凡緊皺著眉頭望著陳培愛蒼白的臉色,她應該沒有被打到,可是毫無血色的臉顯示她現在極度的不適,隱約中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刺痛瞬間襲向自己,低頭望著手中小鬼齜牙咧嘴的樣子,他沒發覺自己眼中的冰冷已經凍結,可是陳培愛發覺到了,因為四周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起來,讓她的呼吸更加困難,冷汗順著收縮的汗腺滲透。
「我沒事……你放開他吧,他們只是孩子……」
摀住隱隱作痛的胸口,陳培愛努力的想要簡易凡放開那孩子,因為他的臉色都變了。
「對啦……放開我!你這個怪物,想冰死我啊?」
男孩使勁的想要拉開自己被抓住的手臂,這個男人的體溫實在是很凍人,被他握住的皮膚已經覺得好疼,凍得疼……
聽到那個孩子的話,陳培愛有些吃驚的望著簡易凡,以為他只有身體內部的能力,沒想到他和自己一樣也能運用自如,這孩子一定承受不了的。
冷漠的望了幾欲張口的陳培愛一眼,簡易凡這才控制住自己的力量,這句話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親耳聽到了,這個小傢伙夠膽,不過他說對了,他真的是個怪物呢!
感受到氣溫漸漸的回暖,陳培愛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感覺那種幾欲讓自己窒息的冰冷迅速退卻,只是下一秒他嘴角揚起一抹比這稀薄的空氣還冰冷的笑容,讓陳培愛不禁又擔心了起來,他不會是……
「放開你?好,但是把錢留下!」
陳培愛和男孩在聽到簡易凡的話後,都不約而同的呆望著他。
「你沒看到她被你嚇得臉色蒼白嗎?我放你走後她說不定會暈到,所以你先把醫療費留下!」沒有理會他們驚訝到張大口的表情,簡易凡理所當然的說著,他說的可是真的,看陳培愛的臉色不排除有這種可能,而她連一頓飯錢都付不起,難保到時候她還要欠自己醫藥費,雖然他計畫過讓她欠債的,可是一頓飯錢抵一個人情已經足夠了。
「簡秘書……這……」
陳培愛想告訴他這只是個孩子,而且剛才他還試圖向自己要錢呢!哪裡有錢可以給,可是簡易凡眼中冷漠的算計告訴她,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向這個孩子要醫藥費,唉……真是本性難移!
「你瘋了嗎?我要是有錢還會搶她的錢……放開我!」
望著其他的夥伴早都已經悄悄的溜了,男孩惱羞成怒的大叫著,這個男人八成是窮瘋子,要不然就是個比他更無賴的惡棍,居然勒索小孩的錢。
「是啊!簡秘書你放了他吧……我沒事……」
思索半天,陳培愛只能想出一招讓簡易凡鬆手,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不正常,雖然她不是十分確定簡易凡是否會心軟……
「陳培愛!」
望著陳培愛好像落葉飄搖一般的滑落,簡易凡無意識的鬆掉抓著男孩的手,在下一秒接住了她。
「呼……」
眼角餘光瞄著男孩已經乘機逃脫,陳培愛在心裡暗暗給自己加分,看來她賭贏了,這一招一食二鳥,簡易凡那顆冰冷的心還是能夠融化的,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你怎麼樣?」
望著陳培愛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袖,簡易凡自己都沒發覺他渾身透著冷意,暗巷內原本昏暗的光線加上潮濕的氣息,如今彷彿凍結一般的在他們周圍形成一道無形的結界。
這樣的沉重感讓原本佯裝虛弱的陳培愛心臟狂跳起來,一種類似於心驚的悸動使她不由得呼吸困難起來,微微的閉上眼,她只能說出最重要的字。
「藥……」
及時反應過來的簡易凡立刻伸手翻開她的包包,從中找出一個藥瓶,到出一些白色的藥片遞到陳培愛面前。
「幾顆?」
「兩……」
簡易凡快速的將兩顆藥丸塞進她蒼白的嘴唇,看著她費力的嚥下去,可是看著她越來越困難的呼吸,簡易凡幾乎想抓住她的肩膀搖醒她或者吼醒她,實際上他也這樣做了。
「陳培愛,你還欠我飯錢!你要是敢暈倒試試看!」
陳培愛費力的皺皺眉頭,他好吵……
「陳培愛……」
望著她緩緩眨動的睫毛,簡易凡沒發覺自己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一把將她抱起來向巷外走去,她輕得像一根羽毛一樣,這樣的認知讓簡易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看他給自己找了怎樣的麻煩,剛才真應該堅持向那小子要醫藥費才對。
被放進車廂裡,藥效的迅速效果讓陳培愛覺得好多了,剛才一定是她太激動了才會那樣,可是……那種感覺好像與他也有關……
「謝謝,我……沒事了,只要休息一下……」
陳培愛無力的望著發動車子的簡易凡,費力的露出一個微笑,想要告訴他自己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沒有看她,但是簡易凡微微瞇起的眼睛洩露了他的情緒,他很鬱悶,事實上從聽到她大唱福音,聽到她餓肚子的聲音,看到她頑皮或者恬靜的笑容,或者剛才她倒入自己的懷裡,他都感覺好像有人用錐子一點一點的鑿著自己的心窩,一絲一絲的滲透,連他都無力阻止,即使想冰封自己的心和感官,可是就像此刻一樣,他依然能夠感受到來自她的溫暖,雖然只是一點點,但的確感覺到溫暖,就在她費力的微笑中,一點一點的,他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看著他臉上凝重的表情,陳培愛的心裡有絲微微的受傷,但是她知道……畢竟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本來的負擔已經很沉重了,所以她能釋懷。
「覺得怎麼樣?」
雖然他一直在矛盾中反覆的掙扎著,可是還是管不住自己對她的關心。
聽著他沒有溫度但真實的關心,陳培愛不由得笑望著他,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莫名的牽繫,想來今天已經兩次了,每當他情緒失控時,她都是最先感受到的,即使是心痛的感覺,如果說這是注定的,那麼他應該也感覺到了,感覺到自己對他的影響,只是她很好奇他的感覺是否和自己一樣。
「你痛嗎?」她斜斜的靠在坐椅上側望著他,想要將他眼底的情緒看得分明。
「我?」
有片刻的困惑,但是很快的,簡易凡的大腦裡做出了最接近的猜測,她知道他的感覺?這不可能!
很快的他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為他和她不一樣,她是被這世上絕種的愛澆灌長大的;而他,是在自我封閉的寒冷裡生存的,他們之間沒有橋樑,更不可能有交集,她這樣問也許只是在試探他,所以很快的,簡易凡迅速的換上一貫的冷漠,他想要的只是自己的世界,自生自滅就好。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陳培愛收回目光,他已經縮回了不經意露出的柔軟觸角,每當他換上那樣淡漠的表情,她就知道他的心關閉了,想要接近已經是很困難的事。
「我很痛,剛才在巷子裡,覺得心好像被寒冷的冰水包覆住一般,連呼吸都困難。」
和他一樣的望著前方,陳培愛平淡柔和的說出自己的感覺,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告訴他,一點一點的告訴他。
聽著她好像自言自語的話,簡易凡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不自覺的用力,盯著自己泛白的關節,他依然選擇沉默,要他說什麼,解釋嗎?抑或一個謊言,都沒有必要,她喜歡怎麼想就任她去吧,畢竟除了他自己的想法,所有人都與他無關,別人的喜怒哀樂都侵入不了他的心。
發動車子送她回去,也把自己的心逼回冰冷的殼裡,畢竟溫暖對於他來說太遙遠也太奢侈了。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培愛!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安基拉擔心的望著陳培愛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僅僅一天她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任由安基拉將自己按倒在床上,溫暖舒適的被褥讓陳培愛瞬間覺得輕鬆了許多。
「嬤嬤我沒事的,您不要擔心,我只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陳培愛微笑的望著安基拉關心的眼神,不由得想到簡易凡,不知道以前的日子他是如何過的,即使沒有愛也不至於會傷得那麼深,以至於讓他重重的把自己包裹起來,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隙讓別人窺探他的心,即使是溫暖也不被容許,這樣的孤寂很可憐,即使他偽裝得再好,在她看來依然忍不住心疼,她真希望早一點遇到他。
「真的嗎?身體沒問題嗎?」
安基拉輕輕的撫摸著陳培愛冰涼的臉蛋,雖然陳培愛不說,但是她看得出來,這孩子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沒事的,孩子們怎麼樣?睡了嗎?」
陳培愛微笑的岔開話題,她不想讓安基拉擔心。
「本來是吵著要聽你唱晚安詩的,最後實在撐不住,所以院長唱給他們聽了。」
安基拉輕輕幫陳培愛掩好被子,這孩子向來都是只為別人著想。
「嬤嬤,小時侯說的故事再講一遍給我聽好嗎?」
陳培愛向床裡挪了挪,示意安基拉和自己一起靠在床頭。
「怎麼?難不成你被那幫小毛頭傳染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安基拉還是擠上了陳培愛的小床。
「我想聽後面半段,歇斯和天使墜入凡間以後的故事……」
輕輕的靠在安基拉的肩頭,陳培愛微笑的望著頭頂上昏黃的燈光,這個故事是她小時候安基拉用來哄她睡覺的床頭故事,但自從她漸漸知道自己的能力後,這個故事就漸漸變成了沉重的話題。
「唉……歇斯和天使墜入凡間後,由於歇斯對天使的一世之債的承諾,所以他決定在凡間讓天使得到幸福,可是就像撒旦詛咒的一樣,歇斯無論輪迴重生多少次,都承受著比在煉獄裡更加痛苦的冰封之痛,即使他的心臟上留有邱比特大神的箭頭,使他不能完全冰凍自己的心,但是每當他想要接近溫暖的時候,就像浸入萬尺寒潭一般的刺骨椎心,越是感受溫暖就痛得越深,充滿愛心的天使不忍心看著歇斯生不如死的活著,便悄悄的用自己的法力填補了歇斯心口的箭洞,可是就在殘存的溫暖消失,歇斯永遠冰封自己的心後,她發現她親手埋葬自己的愛情,原來在這幾生幾世的重生當中,她早已愛上了歇斯,可是太晚了,永生永世的愛情祝福已經幻滅,她的心也因此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於是……天使開始尋找,尋找能夠開啟冰封之心的鑰匙,永生永世……」
安基拉最後的呢喃消失在陳培愛均勻的呼吸中,望著溫暖的光暈裡陳培愛恬靜的表情,安基拉忍不住輕歎一聲。
「真希望你能快點找到奇跡,仁慈的主啊!保佑您善良的信徒吧!」
隨著屋內燈光的熄滅,陳培愛緩緩的睜開眼睛來,黯淡的月光下,她眼中的水漾波光粼粼,伸手輕輕的覆上自己的肩頭,手指摩挲著今生的烙印。
「永生永世的尋找……嬤嬤……我已經找到了!」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嗚……」
牧羊犬小聲的嗚咽著,因為它覺得今天屋子裡的氣溫太低了,尤其是越接近主人越發寒毛豎立,索性乖乖的縮在自己的小窩裡。
簡易凡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一臉可憐相的狗,這個傢伙是他一時心軟的產物,當時見它跛著後腳蜷縮在街角,那對黑暗中望著他的大眼睛彷彿在向他求救,他當時覺得彷彿看到了童年被欺負而蜷縮在牆角的自己,那時有個天使救了他,所以他也心軟的救了它。
可是,有時候心軟也是一種多餘的罪過,就好像它,每天除了吃和睡之外,就會用這樣無辜的眼神望著他,好像他虐待動物一樣。
還有今天所發生的事……看來他的心還不夠堅硬,那樣的笑容依然能夠打動他心底最脆弱的部分,他承認了、默認了,可是結果卻是他和她都不樂見的,看來他的冷漠還不夠徹底。
因為她說她很痛……覺得心好像被寒冷的冰水包覆住一般,連呼吸都困難的疼痛!這種痛的滋味他何嘗不知道,彷彿是用了幾世的時間,他才遺忘那種感覺,可是她為什麼能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