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對面老婆婆借來的剪刀,柳綠楊正在裁剪布料,冷飄水則經常是靜靜的什麼也不做,時而看著專心裁縫的她,時而看著窗外逐漸變白的一切,小屋裡寂靜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氣氛卻有了些許微妙的改變。
再度拿起針線的柳綠楊開始有了笑容,即使他們之間依舊鮮少交談,冷飄水卻為這得來不易的小小轉變而滿足。
雖然將她擁在懷中的渴望依舊那麼強烈,但是此刻,能看見她的笑容比什麼都重要。
冷飄水是這麼想的。如果不是突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或許他真會為了她的笑容繼續忍耐下去。
那天清晨,冷飄水尚未睜開眼睛就察覺到了——
他在發熱,情況很不尋常。
冷飄水不是從未生病,在他飄忽不定的殺手生涯中也有過幾次嚴重的受寒,卻都和此次不同。他不僅是發熱,連內力都受了影響。
他勉強地坐了起來,看了看猶在沉睡的柳綠楊,腦中倏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時間到了嗎?他想。即使是藉著蕭倚樓給的藥撐到了現在,畢竟還是得向那在他體內流竄的毒液俯首稱臣啊。
倚在冰冷的牆上,冷飄水閉上了眼睛。
死可怕嗎?他以前可不是這麼想的。每一天他都以為自己會死,就算能活著見到隔日的太陽也不覺得喜悅。生命對他而言就是如此,隨時都可以失去。
然而現在的他卻深刻感覺到死亡逼近的恐懼。仔細思索,或許是因為他有了不願割捨的牽絆;就因為不捨,因為眷戀,所以他還想在這不值得停留的世上多待一會。
冷飄水揚揚嘴角,似在嘲笑自己竟會如此坦白,但即使他承認自己已經放不下她,也無法改變他遲早必須拋下她的事實。
思考這些令他覺得無比心煩,但卻也在這個時候,冷飄水發現身體的不適已經消失,不再發熱,內力也恢復了,好像方纔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他起身走向床榻,柳綠楊依舊沉沉睡著。冷飄水的心揪緊了,這麼美的一張睡臉,他還有多少時間細細端詳?
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床邊,他的目光被她緊緊鎖住,幾度伸出手又幾度收回,怕自己的碰觸會驚擾了熟睡的她,卻又無法死心。
他還是想她,難以言喻地渴望。
終於,他的手還是輕輕滑過她的臉頰,這若有似無的接觸令他感受到她肌膚的柔嫩,全然不同於他粗糙且沾滿血腥的雙手。
冷飄水急速地後退,並非因為領悟了他們之間的差異,而是為那瞬間襲來的慾望。僅僅一次輕撫便能令他呼吸紊亂情慾勃發,冷飄水幾乎要為自己在這方面的脆弱而縱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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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相同的情況持續出現在冷飄水身上,突如其來的發熱、暈眩、四肢無力,但這些症狀也消失得很快,只要靜靜忍受那麼一會兒,所有的不適都會過去,就像根本不曾發生過。
原本話就少的冷飄水愈加沉默了,柳綠楊也察覺了這點,雖然極力想將心中的疑惑給壓下來,終究還是忍不住擱下手中的工作抬頭問:
「你在生氣嗎?冷公子。」
站在窗邊的冷飄水轉頭看她。
「為什麼這麼問?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他反問道。
柳綠楊蹙眉搖頭。
「雖然你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但——總感覺是有什麼地方不同。」她說。
「哦?」短短幾天的相處,她對他又瞭解多少呢?冷飄水這麼想,但並未說出口。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你在生我的氣?」柳綠楊怯怯地問。
冷飄水看著她,許久之後緩緩開口:
「沒有這回事。」
「那麼——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呢?冷公子。」
冷飄水更為專注地凝視她,直到她紅著臉移開視線。
「你真的關心嗎?」他問。
「嗄?」
「你是真的在乎我開不開心?抑或只是隨口問問?」
「這——」柳綠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關心。但是她想,她至少是在乎的吧,否則根本就不會開口問了啊。
看見她的猶豫遲疑,冷飄水揚起了嘴角。
「我真的說了傻話,你對我僅有的感覺大概就是恨吧。」他說。
「冷公子!」柳綠楊低嚷,之後卻又忘了該說什麼。她不恨他的啊,雖然——雖然有些生氣,有些無助,但並不是恨,那麼強烈可怕的字眼,她光是想就要打哆嗦了。
「用不著費心否認了,這世上恨我的人多得數不清,多你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冷飄水微笑著,柳綠楊卻覺得那笑容比屋外的冰雪還冷。
他搶先說了這種話,叫她如何接下去呢?
「不是這樣的,冷公子。」結果她只能這麼說,沒想到他就像沒有聽見似的,看著窗外,頭都不回。
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其間流露很深的孤寂落寞,柳綠楊這麼想著,無法解釋胸中的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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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綠楊由睡夢中驚醒,她倏地睜開眼睛,隨即道抽了口氣,冷飄水就站在床邊看著她,嚇得她幾乎要尖叫出聲。
驚魂未定她撫著胸,掙扎著坐起來。
「你——你下嚇了我一跳,冷公子。」柳綠楊低嚷,依舊心跳得厲害。
對於她的話,冷飄水並未回應,他那深深的凝視令柳綠楊感覺緊張不安。
「出了什麼事嗎?」還未完全清醒的她緊抓著被子問,聲音有些顫抖。「天還沒亮呢,你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冷飄水拉入懷中,甚至連驚呼都來不及便被堵住了嘴,以他的唇。
他又吻了她,又是這麼突然、這麼毫無理由,好不容易才可以像朋友般好好相處的,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疑問,冷飄水迫切而粗暴地親吻她,任她如何抗拒都不曾松過手,他的唇帶著無視後果的絕望味道,令柳綠楊領略到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不會停下來了,她有這樣的感覺。
柳綠楊開始掉眼淚,在他將她壓倒在床上時還閉了眼睛。
怎麼辦?該怎麼辦呢?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擋不住他,哭也沒有用,難道她就這麼閉著眼睛任他予取予求嗎?
感覺到他的重量沉沉地壓在身上,柳綠楊溢出一聲啜泣,之後再也忍不住了,淚水不斷地滑落,嗚咽聲也越來越大。
也許是因為她哭得太淒慘,冷飄水遲遲未再有下一步動作,柳綠楊緊握住雙拳,在一番猶豫之後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冷飄水正凝視著她,在他深不見底的雙眼之中依舊燃燒著激情,即使是毫無經驗的她都看得出來。
柳綠楊又開始害怕,於是顫抖著開口:
「求——求求你,冷公子,請你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對不起。」他對她說。
「不,沒關係,真的。」柳綠楊喘著氣,想伸手拭淚卻抽不出手來。「不過能不能請你先放開我?冷公子,嗯這個樣子我——」
「我不能放開你。」冷飄水輕聲道,卻是很斷然的語氣。
「嗄?」柳綠楊愣住了。
「我不能放開你,這次不能了,所以才向你道歉。」他說。
柳綠楊眨閘眼睛,之後便張大了嘴,卻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不能再等你了。」就像不想給她機會說話似的,冷飄水隨即又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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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熾熱的慾火襲向柳綠楊,令她難以招架。這回任她再怎麼抗拒閃躲,冷飄水依舊在她唇上和臉上,印下一個有一個的吻。
漸漸地,柳綠楊捶打的雙手放下了,並非她已心敢情願承受這些,然而抗拒何用?她的力量終究敵不過他的,最後依然難逃受辱的結果。
冷飄水的唇逾矩地移向她細能的頸部,柳綠楊除了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也發覺自己的衣物正被一一解開。
天!讓她就這麼死去吧,柳綠楊在心裡吶喊,她寧可死也不願受這種屈辱。
這念頭竄上她腦際,而且一旦竄出了就越來越強烈。反正她是個離開不遠的人,與其這麼一天天苟活著,倒不如就在此刻清清白白地死去。
下定決心的柳綠楊雙眼一閉就要咬舌,然而下顎卻在瞬間被抓住了。
「不要。」冷飄水沙啞不穩的聲音傳來。
柳綠楊一睜開眼就望見一雙寫著慾火及痛苦的眸子,令她有片刻的時間迷失了自我。
「別這麼做。」冷飄水又說,柳綠楊於是越加肯定他確實是在阻止她尋死。
但是為什麼呢?他究竟是從何處得知她求死的決心?柳綠楊為此深感錯愕與疑惑,幾乎要忘了自己正處於為清白奮戰的生死關頭。
凝視她泛著淚光的雙眼,冷飄水的手慢慢離開她的下顎,轉而輕撫她的臉頰。
「求你,別做這中傻事。」他啞聲道。
慣於命令的他竟會柔聲懇求?柳綠楊為此而有些許的動搖,但隨即便記起自己的處境。
「如果——如果你肯停下來——」
「我繼續下去的話你就要自盡?」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柳綠楊說著,又掉下眼淚。「你根本就不聽我說,任我怎麼推也——」
「不能把你自己給我嗎?不能嗎?」冷飄水問,語氣中帶著挫敗與絕望。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冷飄水想。他終究是將她寧靜的生活徹底打碎的惡人,她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委身於他?到頭來,要得到她還是只有倚靠蠻力強行奪取。
冷飄水並未料到她寧可死也不願屈從,對於這個女人,其實是所有的女人,在各方面他都是極其無知。
剛才,如果他稍不注意,她或許就要死在他懷裡了。只要想起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的手便開始顫抖,心也跟著疼痛起來。
他要她,現在就要她,但如果他非要這麼做,她就會死,他究竟該如何是好?
冷飄水陷入兩難之中。他應該放棄他這輩子最後的渴求呢?或是無視她的意願恣意放縱自己?
他只要輕輕一拍就能令她失去自主能力甚至昏睡,那麼她會活著,而他仍可能輕易佔有她。
「請——請你理智點,冷公子,」柳綠楊喘著氣說:「我們不是夫妻,不應該做這種事的,請放開我,求求你。」
冷飄水沉默了半晌,毅然道:
「那麼我們就做夫妻吧,馬上就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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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拜堂?柳綠楊無法相信她所聽見的,有好一段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怎麼會?
「天地為證,我們立刻拜堂。」冷飄水說著,就要拉起她,柳綠楊回過神來,這才開始搖頭。
「不行,我不能跟你成親。」她說。
遭到拒絕是必定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冷飄水還是受了傷。實在可笑,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脆弱。
「為什麼不行?」他問。「就因為你對我毫無感情?」
感情?他和她嗎?
柳綠楊又怔住了!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啊,就像她從未想過有人想娶她為妻。不過她確實無法跟他結為夫妻,原因和愛恨等任何情感無關,而是她自己個人的因素。
「這——請你聽我說,冷公子,我不能跟你成親是因為——」
「無所謂,」顯然冷飄水並不想聽她講,不想聽她說她並不愛她。「沒有感情一樣可以拜堂,如果必須成為夫妻才能得到你,那就怎麼辦吧。」
「怎麼可以——」柳綠楊驚嚷,但隨即又靜了下來。
為什麼他如此堅決要得到她?
柳綠楊思索著這個問題,但始終未有答案。之後她憶起他的舉動和說過的話,在那瞬間明白自己為何始終無法恨他。
他一直待她很好,雖然是逼迫她離開了長久以來生活的情劍山莊,他明明可以暴力強行得到她,卻還是在她以死想逼下停了下來,為此,她相信他絕非十惡不赦的壞人。
近來他很不開心,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她知道他一定正為了什麼事煩惱著。是不是因為如此,向來自製的他才會一大清早向她攻擊?
這麼一想,好像有什麼在柳綠楊心中揚起。也許是同情憐憫吧,抑或是其它莫名的情緒,她覺得胸口悶悶疼疼的,有些難受。
綠楊是最見不得人家苦的,纖雲小姐曾經這麼說過,而且還不止一次。而在這時,當她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絕望及痛楚,她才深刻領悟到自己或許真像小姐說的,不自覺會將別人的苦攬向自己,然後跟著心疼受罪。
柳綠楊詫異自己的心境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產生這麼大的轉變。聽見他堅持和她拜堂,她忽然什麼都不在乎了。
他是這世界上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一個向她求親的人,即使是不知道她生命有限,即使是在這樣荒唐的情況之下,她還是應該珍惜感動。
是的,也許正如他所說,沒有感情基礎也能拜堂成親,但她卻不願如此。婚姻的承諾是神聖的,如果她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和她一塊向天地跪拜的人定要是深愛她的人。
她不想欺瞞他,更希望能無愧於心。
「對不起,冷公子,我還是不能嫁給你。」柳綠楊終於說。
冷飄水再次沉默,他的心受盡煎熬,既無退路又難以向前。
「我還是會得到你,要不要由你決定。」良久之後他這麼說。
「就給你吧。」柳綠楊閉上眼睛回答。「不拜堂,不咬舌,就這麼一次,我把自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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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忽然答應將自己給他?
確定身旁的人已經熟睡,冷飄水才開始思索這個問題。之前不想是因為他不敢面對現實,更害怕她會改變心意。總之,他為了得到她已經不擇手段,是個連他自己都唾棄的卑鄙小人。
是憐憫也好,是絕望也罷,她答應給,他就如願要了她。然而,儘管如此,冷飄水心中依舊為未獲滿足的情慾而聲聲吶喊著。
只要一閉上眼睛,冷飄水就會想起她在他懷中的模樣:那麼羞怯,那麼害怕,卻還是強忍著淚努力配合他。在進入她的那一刻,見她緊咬著唇不吭一聲,臉色是那麼蒼白,他忽然覺得自己禽獸不如,竟為了自身的慾念如此傷害一個善良無辜的姑娘。
冷飄水轉頭看著沉睡的柳綠楊,不由自主伸出手輕輕再將她攬入臂彎中。他輕吻她的鼻,柔柔地撫摸她的長髮,明知道這一舉一動都會加深他對她的渴望,卻無法停下來。
睡眠不足且極端疲憊的柳綠楊終於在他的騷擾中緩緩睜開了眼睛,也很快就羞紅了臉。
柳綠楊抓被子往牆內縮,但僅是稍稍一動就教他皺起了眉。
「很疼嗎?」冷飄水問,一邊和巧妙地拉住被子不讓她後退。
「不。」柳綠楊紅著臉直搖頭,再怎麼樣她也不會跟他討論這麼羞人的問題。
「不疼?你在說謊吧。」冷飄水似笑非笑地說,語氣中多了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疼愛與憐惜。
「我很好,請你別再說了。」
見她幾乎要躲進被子裡,冷飄水也就依了她;然而這麼盯著她看,他喃喃地又又脫口而出:
「你紅著臉的樣子好美。」
這話不僅讓柳綠楊一張粉臉幾乎熟透,冷飄水自己都覺得有些難堪。
他究竟是怎麼了?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然後小屋就隱入寂靜,兩人參差的呼吸聲在此刻聽起來就就是多了點曖昧。
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氣氛,柳綠楊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天亮了,我去燒些熱水給你洗臉。」她急於下床,但又記起自己僅穿褻衣,一時間進退兩難,只能看著冷飄水,寄望他展現君子風度轉過身去。
「不用了,你用不著做那些事。」結果冷飄水是這麼說的,他依舊側身凝視她,絲毫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冷公子……」
「我想再抱你。」他低聲對他說。
柳綠楊睜大眼睛。
「不,」她搖頭。「只有一次,說好只有一次的。」
「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他的唇向她貼近。「一次無法滿足我,根本就不夠。」
柳綠楊向後躲,被子滑落她的肩,露出雪一般白皙的肌膚,鎖住了冷飄水的目光,更加速了他的呼吸。
看著冷飄水的眼神,柳綠楊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或許一次或兩次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先前的疼痛還存在她體內,她真的不認為自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承受一次。
「要再做一次嗎?我——」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冷飄水看出了她的恐懼,也再次為自己的粗暴自責。
「這次我會輕一點,慢一點,不弄疼你。」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她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卻失敗了,他終究無法忽視她的心情。「算了,」他輕歎。「真的不願意就作罷吧,你可不要哭啊。」
他的話令柳綠楊錯愕。原來還這麼堅持,竟因為她的眼淚而讓步了,他在無意間展現出的款款柔情撼動了她。
或許這只是他狡猾的詭計啊。
柳綠楊這麼想,但在心底她非常明白,她知道自己終究會答應他的要求,再一次把自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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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倚樓正在城裡的一間客棧裡喝茶。數日來的追蹤調查一點成果也沒有,為此他鬱鬱不樂,俊秀的臉似覆上一層寒冰。
那傢伙究竟為什麼帶走綠楊?又把她帶到哪裡去了?還有纖雲,她在什麼地方?有沒有跟他們在一塊?這一路上他問過許多人,得到的卻是儘是些模稜兩可的答案,完全沒有可信的線索。
冷飄水是個行蹤不定的殺手,行走江湖數年幾乎未封敵手。他樹敵眾多,自有一套藏身方式,要找他自然不易。但此回情況不同,綠楊身子瘦弱,纖雲刁鑽機靈,帶著這麼兩個姑娘,不僅引人側目,冷飄水的行程必定受阻,沒道理會一無所獲。
對任何事都能談笑以對的蕭倚樓揚起了眉,手中的茶杯應聲碎裂。雖說悔恨已無濟於事,他還是非常懊悔自己竟輕率地將冷飄水帶回莊裡。
因為他錯認了冷飄水,綠楊和纖雲才會落入他手中。如果冷飄水敢傷害她們一絲一毫,他發誓,他發誓絕對會將他碎屍萬段。
蕭倚樓換了個杯子倒入茶水,一飲而盡後正想招來店小二結帳,很湊巧地聽見隔壁桌有人這麼說:
「真是栩栩如生,我從沒見過這麼棒的繡花工夫,簡直就像是真的茶花貼在衣服上啊。」
他的同伴聽了則是哈哈笑道:
「別誇大其詞了,什麼栩栩如生,你一個大男人對繡花那種東西又懂得多少呢?」
「真的這樣嗎?」同伴還是半信半疑的。
「是真的,我何必騙你呢?不過有件事挺好笑的,那朵鮮活的茶花居然繡在一個老頭子的衣服上。」
「老頭子?」
「一個賣茶水的老頭子。衣服是又舊又破的,卻在上頭繡了這麼朵花,奇怪吧?」他說著笑了起來,同伴則是直搖頭。
蕭倚樓靜靜聽著,在思索了片刻後擱下杯子朝隔壁桌子走去。
「打擾了。」他站在桌自旁,帶著慣有的懶散笑容開口了:「有關兩位兄台剛才所談論的事,不知道能否詳細說給小弟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