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有點喜歡齊日陽的,或許不只有點,而是有些,她喜歡他的程度比自己知道的還要更多。
如果齊日陽有一點點喜歡她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告訴父王,她不要其他人,她要的是他!
可是他卻沒有留住她,甚至連追出來都沒有。這樣是不是該死心了?她該好好考慮其他人,說不準她會嫁給一個很好的人,一個比他還要好的人!
又或者……她可以找一個她不愛也不愛她的人,這樣她和對方是不是會輕鬆一些?
正自暴自棄的亂想著,耳邊就聽見珍兒的聲音說道:「郡主,中書省藍大人府上的小姐想見您,要不要奴婢去打發了?」
藍小姐?
聽見意料之外的人來訪,著實讓她愣了好一會兒,她記得藍小姐和表姊並稱京城兩大才女,今年都到了一十九歲還沒嫁成。
藍小姐和她素無往來,怎麼會挑在今天來訪呢?
「請她到後花園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讓珍兒去通知藍小姐,蘭心招手要珠兒過來替她梳頭,重新將發上飾物整理一次。
藍大人是鄭皇后的擁護者,今天藍小姐來該不會在打什麼主意吧!記得聽曲小姐說過,藍小姐拖到十九還沒嫁,全是等著挑今年科舉的好夫婿,那她來做什麼,王府裡又沒有人可以娶她!
帶著幾個婢女浩浩蕩蕩的到了後花園,珍兒已經先請藍小姐在八角亭中坐下,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麼事困擾著她。
「藍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那女子聞言抬起頭來,蘭心發現她生得極為美麗,纖細卻不顯得過分瘦弱。
「郡主,夢華有一事相求,可否請您先摒退左右?」藍夢華咬了咬唇,嬌柔的模樣好不惹人憐愛。
「不必,她們都不是多嘴的人,你有話就直說吧!」看著藍小姐為難的模樣,蘭心卻只覺得心裡一陣煩悶,她都自顧不暇了,藍小姐還想求她什麼事?
「那夢華就直說了……您是不是已經決定要選誰為婿了呢?」藍夢華垂著眼不敢看她,大概是認為初次見到郡主就提出這樣的問題,實在太過失禮。
「什麼?」這藍小姐不去找喜歡的人,跑來問她想嫁誰是什麼意思?
「請您……請您告訴我好嗎?」雖然心中害怕,藍夢華還是努力面對郡主。
「我想選誰和你有關嗎?」素昧平生的藍小姐尋上門來,竟是為了這麼失禮的問題,蘭心厭倦地不想回答。
「郡主,如果您不幫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藍夢華話才說到這裡,眼淚就不受控制的紛紛掉落。
「你別哭啊!把話說清楚,我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你啊!」看藍小姐長得這麼漂亮,年紀雖是大了一點,也不至於嫁不出去吧!
「我……我父親說,要是我沒能嫁成今次的三鼎甲進士,他就要把我嫁給鄭國舅的兒子了。方才曲小姐來告訴我,陳探花已經和她爹說好親事,要是其他兩人不願娶我,我……就要嫁給鄭永祥了!」掏出巾帕擦淚,藍夢華對著蘭心哀求,若不是父親一直想釣尾大魚,她也不至於被耽擱到十九歲。
現在好了,父親和齊樞密槓上,弄得整個京裡沒人敢娶她。事情唯一的轉機在齊若虛身上,如果她能嫁給他,父親也許能在齊日陽手下找到一絲生機。
然而這一切都要看郡主的意思,若是郡主不選狀元,也許父親還有重新得勢的一天。
「藍英要把你嫁給那個噁心的鄭永祥?」鄭國舅的兒子在京裡名聲很壞,特別是喜歡美人兒,若不是靠著皇后在背後撐腰,早被送官嚴辦了,父王一再說過,要是見著鄭永祥,千萬不要和他獨處一室。
現在這樣看來,藍大人是想靠這美麗的女兒翻身了?
「郡主,您會嫁給齊狀元嗎?」藍夢華怯生生的問著,希望不要得到壞答案。
「不會,你要是喜歡齊若虛,趕快讓你爹去談親事。」一想到這樣的美人可能會嫁給鄭永祥,蘭心就覺得自己非幫她不可。
「郡主,謝謝您,您真好。」眼淚再次滑落,藍夢華沒想到蘭心郡主這麼好,她原以為自己可能會被嘲笑一番,然後趕出王府的。「下個月鄭國丈六十大壽,您也會去賀喜嗎?」她希望有機會能再和郡主說說話。
「下個月?」她好像聽父王說過這件事,如果父王不想去拜壽,只有她去了。「也許會去吧!」
「郡主,希望下次還可以見到您。」露出笑容,藍夢華真誠的說道。
看著藍小姐開心的模樣,蘭心不由得回她一笑,心中卻怎麼樣也開心不起來。成全了藍小姐,那她該怎麼辦呢?
齊若虛是不能選了,就選別人吧!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考慮過他,畢竟他是齊日陽的堂弟,如果她嫁給了齊若虛,將來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齊日陽呢?
她還是該好好考慮別人的……
◆◆◆
四月八日,浴佛節。
今日是鄭國丈六十大壽之日,京裡所有官員都備了壽禮,準備向皇后的父親賀壽,其中言語諂媚的還託言說鄭國丈是羅漢轉世,如何如何地……
真是夠了!
齊日陽和歐陽月暉站在廳裡,看著四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在場官員不分黨派都到鄭宅祝賀,總算給足了國丈面子。
「皇上會來嗎?」歐陽月暉低聲問著齊日陽,在這世上最瞭解皇上的就是他和李妃了。
「不會。」最近皇上幾次和皇后不歡而散,在內宮早已不是秘密,皇后就算容貌美麗,囂張跋扈的個性也讓人不敢領教。「鐵器的事你查得怎麼樣了?」這次換成齊日陽壓低聲量,口中問的是歐陽月暉前些日子出京調查的事。
「你一定要在人家屋子裡問這種問題?」問這種足以廢後的大事,他不怕今晚走不出這屋子?
「在這裡為什麼不能問?」皇上既有意廢後,當然關心手上證據是否足夠,到時候恐怕又得由他做壞人了。
「你狠!我的人已經快從北方回來了,再過半個月就知道事情成不成。」要是真有足夠的證據,鄭家勢必得嚴辦。
「那你得加緊動作了。」皇后小手段不斷,幾次犯到李妃那兒,皇上的笑臉都快掛不住了。
看今晚鄭國丈一臉得意,難為他一個商人能將女兒嫁入皇室,要他收斂點得意似乎不太可能,不過再囂張也沒多久了,鄭家在邊境做的買賣可是殺頭生意啊!
「藍英呢?」歐陽月暉沒忘記不久前藍英還撂下狠話,可事情過不到一個月,齊日陽就已經讓藍黨垮台。
「我對若虛說了,他要娶妻可以,別傻到挑上藍英的女兒。」聽說藍英的女兒美麗非凡,不過他知道齊若虛不是貪戀美色之人。
門前傳來一陣騷動,讓兩人談話中斷。
本以為眾人喧嘩是因哪名高官到訪,一看才知道是嘉王府和康王府兩位郡主結伴來了,兩位王爺不克前來,都讓女兒代表祝賀。
「蘭心……」此時此地看見蘭心,齊日陽還真是百感交集,記得一年多前,他是在一場壽宴中初次見到她,當時她只顧著吃東西,面對他時還塞了滿嘴食物說不出話,那畫面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時間過了一年多,他們還是和當時一樣……
「什麼?」歐陽月暉聽不真切,這才發現齊日陽分了神,看著剛進門的兩位郡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十多天來,他去了王府六、七趟,雖不是每回都被拒於門外,但王府管家總是告訴他郡主不想見他,請他下回再來。
看管家態度堅定的模樣,他知道蘭心是打定主意不想見他,他只得一次一次的登門拜訪,又一次一次的失望離去。
那天他不是故意不追上去,誰知道蘭心那一推讓他扭傷了腳,他根本無法上前留下她……
她要氣到什麼時候?
不,還是現在就上前去,找個角落讓他們把話說清楚,她不能再用這種態度躲著他了,再這樣拖下去,難保她不會真的聽從父命,嫁給哪個嘉王中意的進士。
「齊大人──」就在他要往前走去的同一刻,一名官員拉住了他,口頭先是一陣寒暄,接著便是一長串的話說個不停,讓人想脫身都找不到機會。
一旁蘭心看著堂妹和鄭國丈相談甚歡,自己則是無聊的四處張望,想不到視線往旁邊一轉,就見到齊日陽往這個方向走來,她想都不想的就起身,直往僻靜處躲去。
這半個多月來她常常想起齊日陽,每次想起他都有種甜蜜又疼痛的感覺,心裡想著他,卻又知道兩人之間不會有結果。
齊日陽不喜歡她,就連一點喜歡也沒有,不然他為什麼不來找她?
從哭著離開樞密府的那天開始,她就沒有出過王府半步,心裡抱著最後一點奢想,如果他來找她的話,她是不是可以不要嫁給別人,她是不是可以嫁給他……
現在想這麼多又有何用呢!事實證明齊日陽根本沒來找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她還是好好把握住今天,從在場的新科進士中挑出一個中意的,回去就告訴父王才是。
「郡主。」一名鄭府家僕從內院走出,恭敬的朝蘭心道:「皇后娘娘在內院,請您過去一趟。」
「皇后娘娘要見我?」聽說從午後皇后就回到鄭宅了,她進來的這一陣子,還沒有看見皇后。
「是,請您跟我來。」家僕指引了方向,請郡主跟著他走。
蘭心回頭看了堂妹一眼,只見她還在和國丈說話,於是沒有知會她一聲,便跟著僕人走向內院。
突然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她這才發現藍小姐也來了。
不知她和齊若虛的婚事怎麼樣了?看藍小姐站在大門邊的角落,蘭心朝她揮了揮手,發現她正朝這方向看過來。
看見郡主熱情的朝自己揮手,藍夢華原本要上前和郡主說說話,但是見到郡主指了指內院的方向,她想應該是皇后娘娘要見郡主吧!
於是藍夢華朝郡主一笑,輕輕朝她揮了揮手,便見到她踏上通往內院的走廊。轉身正要回大廳,竟看到不久前還對她苦纏不休的鄭永祥,一時情急下,她躲到花園中的樹叢後,不想讓那噁心的色鬼見到自己。
沒料到鄭永祥行色匆匆,沒對四周多加留意,他腳步一快,竟跟著郡主方才離去的方向而行,似乎也要到內院去。
一股不好的預感突然竄上心頭,他該不會是……才想到這裡,皇后娘娘就從另一旁的走道出現,帶了一群宮女朝大廳而來。
她猜得沒錯,鄭永祥果然在打郡主的主意!
得找個人去幫郡主才行,在這種情況下能在鄭府橫行無阻的人只有一個──樞密使齊日陽,可是她不能在眾人面前和齊日陽說話,爹會打死她的。
就在此時,一塊衣角自一旁假山後露出,原來早有人先到庭院中躲避人潮,而那人卻是藍夢華此刻最不願見到的人。
「齊若虛。」
隨著女子的聲音入耳,一隻白皙的小手拉上他的衣袍。
又是想對他示愛的姑娘嗎?正要溫言請對方放手,那甜美又帶著些急切的聲音再次傳入他耳中。
「你快去告訴齊日陽,方才蘭心郡主進了內院,鄭永祥那個色鬼也跟上去了,皇后娘娘不在裡頭,說不準他們想對郡主──」
男子修長的手指反握上她的細腕,一向溫和的口氣竟顯得嚴厲。「你說的是真的?!」月光下,那纖細姑娘竟美得如此不真切,齊若虛一時間只能呆看著她。
「當然是真的,你快去告訴齊日陽!」就算郡主沒有出什麼事,頂多讓齊日陽砸了今晚的壽宴,比起郡主受辱的嚴重性,她認為值得賭上一賭。
「我馬上去。」多看了那姑娘一眼,齊若虛轉過身子快步進了大廳。要是蘭心郡主真出了意外,事情可就嚴重了。
◇◇◇
「郡主請。」帶路的家僕替她拉開門,只見小廳的桌子上擺了一壺酒和一對杯子,蘭心沒有多想的走了進去。
「皇后娘娘呢?」怎麼連幾個宮女都沒有?
「請郡主稍待一會兒,皇后娘娘一會兒就來。」家僕掩上門,獨留蘭心一人在房中。
好像有些奇怪,怎麼這個院落這麼偏僻,皇后娘娘真的在這兒嗎?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一邊轉過身子一邊恭謹道:「蘭心見過皇后娘娘。」低垂的視線首先看到一雙男人的靴子,她滿心疑惑的抬起臉,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名滿京城的色鬼鄭永祥。「你來這裡做什麼?!」
鄭永祥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她,臉上露出的邪笑更讓人恐懼莫名。「郡主,我來和你作伴啊!」搓著雙手,他一步步朝蘭心靠近。
見他越走越近,蘭心不由得退到圓桌後,隔著桌子與他相對。「站住!皇后娘娘呢?」事情好像不太對,難道從頭到尾都是騙她的,皇后娘娘根本沒有召見她?
「姑姑當然在前廳,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的,今晚過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從圓桌的一邊逼近蘭心,想不到她從另一邊跑開,兩人間始終隔著張桌子。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匕首,她有表姊給她防身的匕首。記得表姊說過,要是有人想冒犯她,狠狠捅那人一刀便是。趁著兩人隔了一張圓桌,她小心的在裙裡摸索,匕首讓她綁在小腿上,她不能讓鄭永祥發現她在做什麼。
「嘿嘿嘿,你真愛玩啊!」郡主難道不知道這樣逗人,更會讓他心癢難耐嗎?
突然地往桌旁一撲,鄭永祥靠著身材的優勢,將郡主壓倒在地。
「啊──」一陣劇痛襲上他的大腿。什麼東西插在他腿上?
鄭府後院傳出一陣男人的痛喊聲,直直傳達大廳旁的花園。
◇◇◇
讓曲大人纏得脫不開身,手上還拉著陳探花說要介紹給自己認識。
齊日陽厭煩的伸手往旁一探,三兩下便拉著歐陽月暉的衣領,不著痕跡的偷偷將他扯過來,將之推到曲大人面前。
「歐陽大人──」曲大人已經和齊日陽說了一會兒的話,現在又見到另一名重要官員出現,自然想將未來女婿介紹給他認識。
好你個齊日陽!他明明在一旁納涼,怎麼不知不覺間讓人送入虎口?
「大堂哥,我有話要告訴你。」齊若虛急切的從門外走入,反常的拉住堂哥就往外走去。
齊日陽暗自奇怪在心裡,什麼事能讓一向溫文儒雅的堂弟如此著急?
「怎麼了?」
「蘭心郡主讓人叫到內院,鄭永祥也跟著去了,皇后娘娘此刻在大廳,究竟是誰讓郡主進去的?」越想越讓人害怕,怎麼說嘉王府也與他們是親家,要真出了事,和王爺怎麼交代?
「你說什麼?」雙手箝制住齊若虛的雙肩,齊日陽又驚又怒。
他早該想到!藍英在朝中已經失勢,鄭家必定會再找個在朝中有影響力的人,有什麼比和嘉王結成親家更好呢!
「你快去找郡主啊!」雙肩上傳來劇痛,齊若虛直催促他。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堂哥這麼吃驚一定還有其他理由。
「該死!」放開堂弟的身子,他急急朝門外走去,四周已經有人開始注意了,是他表現得太激動,早知道該不動聲色才對。
大廳裡鄭皇后看著齊日陽朝門外走去,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齊樞密!」
皇后的聲音讓他的身形一頓,齊日陽不能不理的轉身,那冰冷的一瞥竟讓皇后一時無語。
「你……你還沒向我爹拜壽呢!」
「那齊日陽就祝鄭國丈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語畢,他轉過頭繼續疾步而行。
眾人看他竟像要闖入鄭宅後院,心裡是又害怕又好奇。到底出了什麼事,齊大人竟會在國丈壽宴上,刻意要鬧事一般直往內而去?
「大人請留步!」通往右側的走廊上不尋常的站了幾個家僕守衛,不需思考就能猜到,蘭心和鄭永祥一定正在裡頭。
「滾開!」顧不得此時此地有多少人在看,他伸手一推,幾名家僕摔出長廊。
「啊──」就在同一時刻,後院傳來一陣男子痛喊聲,追到廳外的眾人俱是心頭一驚。究竟出什麼事了?
守衛的家僕面面相覷。難道少爺怎麼了?
「讓開!」排開迎面阻擋的家僕,齊日陽疾奔向出聲處。蘭心……蘭心她千萬不要出事啊!
「齊日陽──」
破碎的尖叫聲從內院傳來,他竟感到心頭劇痛,身子險些失去力氣,硬撐著一口氣,他放聲大叫:「蘭心──」
兩名家僕守在一處房門前,齊日陽視若無睹的踹開門,只見鄭永祥趴在地上,身下像壓著一個人──
臉色鐵青的反手一推,他將房門合上。
即使蘭心真出了什麼事,他也絕不能讓她受委屈,更不能讓她在這種情況下被看見。
他不要任何人污辱她、傷害她!
提腳往地上男人一踢,鄭永祥的身子先給拋了起來,而後又重重摔在一旁,血濕的衣襬上,竟還能見到一把匕首插在他大腿處。
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還能起色心?!
只見蘭心躺在地上,胸口的衣襟被撕開,正不住的喘氣,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面頰。
「蘭心,沒事了,沒事了!」小心翼翼的把她從地上抱起,他感到心口揪得死緊,卻又微微鬆開一個縫隙。
還好她沒事,只是像嚇壞了,見她小小身子不住發抖,眼淚更像停不住似的,直往他肩頭落下。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她一直哭一直喘氣,雙手卻不願意離開他半分,只能緊緊的圈住他的頸子。
「乖,沒事了,沒事了!」她的肩膀和內裡的肚兜暴露在外,他只得將她緊抱在懷中,不讓春光外洩半分。
還好,還好她沒出事,否則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只見她頭髮散了大半,歪歪斜斜的垂在肩上,小臉直埋在他懷裡,眼淚有如下雨般滑入他的衣襟,流成一條小溪似的,弄濕了他大半胸口……
「別哭了,我們出去,你別抬頭。」伸手鬆開她的長髮,讓髮絲掩去她狼狽的模樣。小心護著她不住發抖的身子,他不要任何人多問一句。
難道鄭永祥以為只要扯開蘭心的衣物,就保證能讓其他人看見,這樣她就非嫁他不可了?
該死的東西,他休想!
倒在一旁的鄭永祥已然昏了過去,腿上的傷流了不少血,但還死不了,他會好好回報他的,今晚就是鄭府最後一日風光!
一腳踢開房門,外頭聚集了不少人,多是有頭有臉的高官,眾人只見齊日陽懷抱一名女子,那人將身子緊緊埋在他懷中,讓人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壽已拜完,我就不久留了。」臉上表情冷硬,他恍若無事的說著。
朝歐陽月暉使了個眼色,便直直朝鄭府大門走去。
在場的人沉默了好一陣子,眾人都看得清楚,齊大人懷裡抱著的是蘭心郡主,卻沒有人敢多問一句。而房裡躺的擺明是鄭永祥,看他身上穿得還算整齊,倒是腿上插著一把匕首──
「永祥!」鄭國舅鐵青了一張臉,領著幾個家僕疾奔入內。
眼神掃過昏迷不醒的鄭永祥,歐陽月暉冷冷一笑,雙掌輕輕拍了幾下。「該散場了。」轉過身子,齊黨數十名官員跟著他的腳步,傲然出了鄭府。
偌大的廳堂上頓時清空大半,留在當場的人也都乘機託詞離去。轉眼間,鄭府豪華的廳堂上已空無一人。
只見皇后站在一旁,美麗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更讓人猜不出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