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烈,你怎麼了?」一邊把脈,一邊把宇文凌烈擁進自己的懷抱想稍稍減輕他身上的痛楚,那知宇文凌烈一接觸到他,身體更是激烈地抖動著,嘴裡也開始發出痛苦的嘶叫,另一隻手不斷推卻著近在咫尺的溫熱來源。
寒星隨發現宇文凌烈的身體不斷地蠕動著似乎想向洞口雪堆那邊靠近,而手則直把近在身旁的他推開,難不成他身體只能接近冰冷的東西?
念頭一轉,寒星隨迅速抄起宇文凌烈把他甩向雪堆,力度精準地讓宇文凌烈輕輕落在冷冰冰的雪堆上,宇文凌烈身體一接觸到雪立刻在上面滾動著直到雪把自己全包裹住才停住了動作。
看著宇文凌烈痛苦地不斷打滾著,蒼白的臉上唯一的紅就只有因為忍痛而咬破的紅唇,寒星隨只感到心裡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緩緩上升著,他受不了宇文凌烈這麼痛苦的表情,特別是在自己根本無法給予他任何幫助時!那會有讓他有發狂的衝動!
自己竟然會再次發狂,這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事!原以為自己已經能把情緒控制得很完美了,但宇文凌烈竟可以進駐他的心裡左右他的感情,讓他理智的一面崩潰,他從不充許除月洛以外的任何人做到這一點的,為什麼還是破戒了呢?
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宇文凌烈痛苦的情景,寒星隨表情也隨著時間的移逝而更加冰霜。
為什麼宇文凌烈會這樣他已經想明白了,那新藥的確有好有壞,加了朱涎果藥效的藥汁跟剛剛他們情慾翻滾招來的升溫,宇文凌烈體內的藥力完全發揮出來,熾烈的藥性讓他全身如被火灸,那痛苦逼著他直向濕冷的地方蹭。
如果宇文凌烈撐過這一次,那他的內功將進展到旁人修練三十年也未必有的境界。只是他能忍受那種如煉獄般的烈痛嗎?只要一點點的熱度都能讓他的身體遭遇像被燒紅的鐵塊火烙般痛楚,幸好這裡有堆厚雪,可看雪在他身體散出的熱力下不斷融化,宇文凌烈能不能趕在到雪完全融化之前衝關成功呢?
如今這陣式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在,宇文凌烈的一個莽舉竟讓他得到大大跨前的機會,如果他撐過這次再加上之前所修練的功力,只須花些日子練熟其它功夫,那江湖上幾乎沒人能與他匹敵,他想要報仇的時間也能大大提前,而他……也能重過以前的幽靜生活!
◇◆◇
似乎過了多久又似乎只是一柱香時間,寒星隨雙目沒有從宇文凌烈身上移開過,觀察入微的他立刻發現宇文凌烈已經熬過了那陣能要人命的痛楚,現在正是心元歸一的最好時機。他立刻上前,也顧不得地上滿是一灘灘冒著淡煙的清水,直接在地面上盤膝而坐,手快速地把宇文凌烈身體扶正,雙手從心門跟背後兩處氣穴輸氣進去導正宇文凌烈身體裡正橫衝直撞的真氣。
「凌烈,照你平常所做的內功練習把真氣歸入你丹田內!」
虛弱得幾乎無法坐直的宇文凌烈勉強打起精神,順著寒星隨輸入的真氣緩緩的導正身內充盈的真氣,幾個周天以後真氣終於一一歸入丹田,宇文凌烈已經累得連睜眼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手輕輕地扯住身後的寒星隨,最終無力地滑了下來,整個人昏了過去。
望著昏倒在他懷中的少年,寒星隨輕輕地把他汗濕的頭髮撥開,露出宇文凌烈已經開始成熟但仍稍帶孩子氣的俊顏,那在不久前還是稚氣十足的俊俏小孩啊!轉眼間已經這麼大了,反觀自己還是一副老樣子,絲毫未變!
寒星隨憂傷地注視了宇文凌烈好一陣子才站了起來。
右手抱扶住宇文凌烈,寒星隨緩緩地凝神聚氣,左掌在半空劃個弧度推了出去,本是密密實實塞住洞口的雪立刻被真氣推開,整片的雪塊往山下掉去,洞穴又重見光明。
洞外早已是天明,在經過一晚的雪崩後,雪山反倒洋溢著少見的溫度,收起了總是飄雪的天氣,這萬里晴空難得地露了出來。寒星隨站出洞口,還沒有來得及欣賞一下鋪天蓋地的銀白雪色,銳眼便已經看到了在半空中不斷徘徊飛翔的雄鷹——
月洛的寵物!!他的信差!
「月洛……月洛是你嗎?」寒星隨低聲自語著,手無意識地更加用力抱緊懷中的少年,但轉眼間眼底一片清明,他施展輕功,向著山下居住已久的石屋急奔過去……
◇◆◇
睜開雙眼的第一感覺是冷,宇文凌烈立刻彈跳起來,但想不到他的這一下竟能跳到與屋頂齊高,頭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痛得他眼角不禁滲出淚花。環顧四週一眼,自己竟睡在平日練功的寒玉床上,龐大的空間感覺不到一絲人氣,只有冷冷的空氣徘徊其中。
怪事?平日不會覺得屋子冷啊?怎麼今個兒心裡總有股寒意直向上冒?
覺得自己醒後一切都好像怪怪的,宇文凌烈快步衝出房間來到寒星隨的房間探頭一看——沒人,接著又跑到大廳仍是影子也沒有一個,最後走出石屋來到門外的默林前——還是不見半個人影。
寒星隨仍在山上的洞穴中?
宇文凌烈疑惑地想衝上山去,但在快速掠過默林時眼光一閃竟看到姨娘的墓前有些紅光閃耀。是什麼東西呢?姨娘墳前應該沒東西才對啊?
好奇地走過去,宇文凌烈一眼就被眼前的紅光所吸引,那是一把紅得如血般鮮艷的劍,劍鞘是紅的,劍柄也是紅的,連掛在劍上的劍穗和劍穗上的鈴鐺也是紅的。
是不是連劍身也是紅的呢?
宇文凌烈一把抄起插在地上的紅劍,右手輕輕一翻就想抽出劍身。咦?本以為輕鬆出現的劍身根本抽不出來,宇文凌烈聚神重來,右手運上內力再次一抽,本來依照他平日練功,這一抽也算是非同小可,尋常小樹也抵不過他這次用力,可除了手掌傳來震痛手腕的反作用力外,這劍還是一動不動,就一劍鞘對著自己,任憑他怎麼用力劍身還是無法抽出。
好奇怪的劍!
對劍把玩了好久,宇文凌烈仍是弄不明白劍身為何抽不出來,難道裡面的劍身是跟劍鞘融在一起的?要不,這劍就是有機關的!
搖著劍鞘,宇文凌烈左翻右看,這劍上下都給看過好幾遍了,還是找不出什麼巧妙來。
算了,就先別理這劍了!打定主意的宇文凌烈萬般無奈之際,眼光突然掃到了墳前除了一劍外還有一信,信上所寫的『宇文凌烈親啟』,熟悉的筆鋒讓宇文凌烈笑了,這分明是寒星隨的字跡,大家都一起住了這麼久怎麼要弄上寫信這煩東西了?
放下劍興沖沖地拆開信,宇文凌烈迫不及待地把信讀完,然後靜靜地任由手中的紙張飄落在地上,整個人已如旁邊的默林般無法再動彈分毫。
掉落在雪地上的信紙只寫了兩個大字:「緣盡!」
緣盡!緣盡!!
這就是寒星隨生平寫給他的第一封信,一封斷絕兩人情義的信,他甚至連他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呵呵!哈哈!哈哈……
由低到高,貫穿了他體內所有內力的笑聲充斥著整個默林,整個山頭,山裡所有棲息的動物受到驚嚇的四處奔跑,宇文凌烈發狂地撒足狂奔,要到哪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心口有道氣堵在胸懷無法釋出,無法釋出!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第一年失去了雙親,第二年失去姨娘,第三年……第三年那個冷冰冰卻又讓人感覺無比溫暖的人也不見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屬於他宇文凌烈的東西了!什麼都消失了!
不知何時已停下腳步的宇文凌烈狂烈地揮灑著手腳,這三年所學的所有東西全都被他無意識地展現出來,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宇文凌烈終於筋疲力盡現也站不住地滑坐在地上才告終。
躺臥在雪地上望著夜空中不斷閃爍著的星星,那個連星星都會跟隨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為什麼夜空還是那麼明亮星星還是那麼令人沈醉呢?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子呢?他有他應走的路,早晚不是要分開的嗎?只不過這一天來得太快讓他措手不及而已,不是嗎?該振作了,但心頭的空落又是為什麼呢?
一堆堆的問題拋向夜空,卻沒有任何聲音能回答他心中的疑問,這就是老天的答案吧!他注定留不住任何一個心之所繫的人,他注定得不到任何的關愛!他注定必須絕情斷義!
從雪地上彈身而起,宇文凌烈臉上再無先前的狂亂,有的只是成熟而又怨恨的神色,既然武功已經練成仇就應該去報了,那血海深仇啊!要等到何時才能了結,是不是老天也看不過去他這麼磨蹭,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懲罰呢!
拾起先前遺落的紅劍——那是寒星隨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他相信這必定有用,回到屋裡收拾了包袱,輕輕地掩住那住了兩年的石屋的大門,宇文凌烈對著靈千妤的墓碑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
「姨娘,我武藝即成就要下山了,我必定會讓所有殘害我親人的惡徒死在我手上!我必定會讓宇文家重新成為天下第一家!只有親刃了仇人凌烈才敢再見姨娘,望姨娘在天之靈保佑凌烈早日手刃仇人!」
站起了身子再望瞭望開得燦爛的梅花,一陣夾雜著冷雪的冷風吹過所有梅花,紛紛墜落像是為了這個相伴它們三年的友人送行。望著如斯美景,宇文凌烈笑了,淚不斷地滑落頰邊他並沒有注意到,只有如哭般的笑聲伴隨著他步離這個人間仙景,以後將染滿鮮血的他怕是再也無法看到這般美麗的景色了吧!
◇◆◇
寂靜的道上,陌生的人群,宇文凌烈混雜在這些忙碌的平凡人間穿行。
緩慢地踏著步伐,宇文凌烈努力思考以後的方向該如何前進:仇要報、家要興!現在的他還沒有這樣的勢力,不管做任何事,權勢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再也不是天下首富的他首先就是必須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組織,屬於自己的勢力,這才能為日後的復仇打下基礎!
陷入沈思中的宇文凌烈根本沒有注意到前方正是這兩年來他一直光顧的山下布行,直到一聲慇勤的叫聲把他驚醒,他才愕然的抬起頭來。
「凌少爺,又來裁衣啊?」嘴裡鑲著兩隻金牙的老闆咧開大大的嘴,手更是勤快地把宇文凌烈拉入店中:「想不到這麼晚了凌少爺還下山來,這次是打算做幾套衣裳啊?」
宇文凌烈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嘴裡倒沒有作聲,是該做些在外行走的衣服了,現在他包袱的衣服不是練功用的就是儒衫,一點也不像混江湖的。
「幫我做幾套外衣,要高貴一點清雅一點的。」
「明白,明白,凌少爺是不是又高了?這年紀的少爺們就是長得快,衣服是怎麼做都做不夠啊!只是……現在店裡的夥計都回去了,如果凌少爺不嫌棄,不如就由小的替凌少爺量量尺寸吧!」
「可以!」
明白這是做衣的步驟,宇文凌烈也沒在意什麼,把手裡握著的包袱跟紅劍放下,他依照慣例張開雙手就等著老闆來量身。只是過了好一會,宇文凌烈發現這老闆還是一動不動,只一個勁地望著他的包袱。
「凌少爺,這劍……是你的?」
帶著壓抑的怪異嗓音讓宇文凌烈一愣,但隨即喝道:「這不關你的事,做好你本份就行了。」
「是,是,凌少爺請稍等,我去點柱香就來,剛才就是因為我要燒香祭拜神佛才會延遲收店,少爺就先讓我做完這事吧!」
老闆掬躬彎腰的,態度甚是卑微,宇文凌烈見狀不耐煩地揮手,心裡也在盤算著以後該怎樣做,老闆這點小事哪放在心上:「快去快回!」
「那我先沖杯茶給少爺喝……」老闆快手地泡上一壺好茶讓宇文凌烈坐在店面裡慢慢品嚐,人便轉身進入後堂舞弄去了。
宇文凌烈含著一等茶葉泡出來的茶,心裡也暗自嘀咕,這布行老闆挺會享受嘛,泡出來給客人的茶葉並非俗品,看不出他生得眼邪嘴歪,倒還有幾分雅士的氣度在,真是人不可貌相。
又坐了一柱香時間,宇文凌烈茶水都差不多喝光了,可平素挺慇勤招呼的老闆仍是不見蹤影,外面的光度早已暗下,街上鋪面幾乎全關上了門戶,原來的人流更是稀稀落落,沒看見多少了。看著越來越靜的店面,宇文凌烈不由覺得奇怪起來。
這個老闆是怎麼回事?任由客人在這邊等,他卻不見了?
心裡有些惱怒的他想到後堂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可哪知一站起來腿竟無力支持,整個人又軟軟地坐回椅上。
怎麼會這個樣子?宇文凌烈心裡又驚又怒,利眼掃視四周卻發現就在他一起一坐間,一直敞開的店門已經被人快速關上,那平日總是笑嘻嘻的老闆就冷起臉孔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手裡拿著一條粗粗的鐵鏈,配上他的那副尊容倒真有幾分強盜的姿態,更勿論身後站著兩個鬼祟的黑衣蒙面人了。
心念一轉便明白如今形勢的宇文凌烈暗暗運起內力,可一提氣,人就暈頭轉向,混身的力氣像被抽乾,連想伸手握劍的力氣也沒有。難道……自己中毒了?
驚恐之間,只覺眼前一黑,視感模糊了起來,就在一條粗壯的鐵鏈纏上自己手腕時,宇文凌烈只覺頸後一痛,再也無法保持清醒的意識了……
◇◆◇
醒來是因為冷透入骨的冰水,厚重的衣服如今全是濕意,宇文凌烈不舒服地轉了轉身子,一睜開雙眼,眼前出現的就是一個特大的扭曲面孔,那上面的貪婪醜陋讓他噁心地側開面不願與之有任何接觸。
看到他的這個反應,那個扭曲的臉也不以為意,慢慢拉開彼此的距離,坐回離綁著宇文凌烈柱子不遠的椅子上,平日總是阿諛奉承的滑嘴冷冷地發出細小而又陰冷的笑聲:「凌公子啊凌公子,真想不到江湖中失蹤已久的『血嘯狂鈴』竟會在你身上出現!那我在這裡隱姓埋名三十年也不算冤啊!」
「『血嘯狂鈴』?那是什麼東西?」本以為是仇家找到他,看來應該不是,他叫的是『凌公子』,宇文凌烈迅速分析起來。
「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這把血劍就是『血嘯狂鈴』,江湖十把名劍中排行第二。它已在武林上失蹤了近五十年,想不到竟會在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身上發現,不過看來這把寶劍並沒有認你作主人,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抓得到你!」
一臉貪婪地把玩著那把血一般紅艷的寶劍,老闆讚歎著,不斷撫弄著,眼睛癡迷地不肯離開血劍半分。
「羅老大,主子說過如果抓到血劍主人一定要把他跟寶劍帶回去,現在應該起程了,免得夜長夢多。」先前的兩個黑衣人之一發話。
「這是當然,你們主子重金騁我來不就是為了要抓這血劍的主人嗎?現在任務已經完成,錢呢?」
「在這裡……」發話的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大迭銀票遞給羅老大,另外一個黑衣人便前去解開鎖住宇文凌烈的鐵鏈準備把他帶走。才把宇文凌烈從地上拉起,耳邊就響起一聲悶響,他連忙回過頭去,卻見本來給錢的夥伴已經倒在地上氣息全無了。
「你……」
抽出兵器殺向兇手羅老大的另一名黑衣人也立刻遭遇了前一位夥伴的不幸,轉眼間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瞬間形勢變故,宇文凌烈看得心驚,這是不是就叫窩裡反呢?
「呵呵,只要有了這傳聞中的寶劍我還怕你們主子做什麼嗎?那些小錢我才不稀罕,有了這把寶劍我以後縱橫江湖還差這點小錢嗎?你們主子真是太小看我了。」
把匕首從黑衣人身上抽出仔細擦拭乾淨,羅老大望著地上躺著的屍體開心地笑了笑,又轉回去望著已經被解開鐵鏈的宇文凌烈。
「凌公子,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擁有這把絕世好劍,我還真不想殺你,你跟你那位姨娘長得挺像的,讓我看了心總是癢癢的!」
一隻胖豬手眼看就要撫上宇文凌烈光滑的臉上,宇文凌烈抬手用力把那只髒手推開,眼光冷冷地瞪著想佔他便宜的羅老大。他根本無法想像自己會被這種骯髒的人碰觸,那會讓他忍不住嘔吐的感覺!
「哎呀,裝清高啊!告訴你,爺爺沒有別的厲害,但是說到用藥這江湖上還沒有多少個人比得上我。雖然我想要的是那個大美人,但是現在也只能將就將就了!來吧,讓爺爺我嘗嘗你的味道……」伴隨著一陣淫笑,羅老大用力按住宇文凌烈,豬嘴狠狠地吻向宇文凌烈胡亂搖晃的臉,單手不斷在宇文凌烈身上游動著,轉眼間已經把宇文凌烈的衣裳脫了個大半。
不過宇文凌烈掙扎得實在厲害,羅老大奮鬥了大半時辰也無法得逞,色心越發被撩撥起的羅老大終於抓狂了,不耐煩地狠抽宇文凌烈幾巴掌,把宇文凌烈的臉都打得皮破血流:「真是不識相!爺爺我讓你嘗嘗這個,只要吃了這個,我包你一會兒準會求你爺爺我疼愛你,哈哈……」
伴隨著一聲聲淫笑,羅老大硬捏著宇文凌烈的嘴把手裡的藥丸塞進去,直到宇文凌烈把藥丸吞下才肯鬆手。
這個男人真該死!!被打得頭昏眼花的宇文凌烈從未受過此等污辱,心裡只覺得有把火在熊熊燒著,他絕不會饒過敢這般對待他的人,他一定要殺了他!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殺!殺!殺!
混亂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著殺意,噹一聲長嘯劃破寂靜夜空之時,宇文凌烈已經把伏在身上的羅老大踢開,仍被鐵鏈扣住的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滲透著紅光的寶劍,隨著腦海中越來越強烈的殺意,血劍振動得愈加厲害……
「劍嘯……劍已嘯……」從地上掙扎爬起來的羅老大一眼就看到了在眼前不斷振動發出嘯聲的血劍,嚇得魂飛魄散的他口中只能不斷重複著這幾個詞,手腳不聽使喚地用力抖動著,完全沒有了先前的那股狠勁。
「你該死……」隨著『死』字出口,血劍便以無法看清的速度直刺向羅老大,驚慌的羅老大死命地衝到門口,手才剛碰到門栓,胸口已經被一抹紅光穿過,連痛感都還沒來得及感覺,口才一張,人便已倒在地上追隨那兩個黑衣人去了。
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劍,宇文凌烈有一瞬間無法明瞭自己幹了什麼,眼前一片腥紅,像極了那三年前的一夜,自己在做什麼?
用力搖了搖頭,視錢把倒倒在地上的羅老大屍體映入眼底,宇文凌烈才意識到自己開了殺戒,定定望著血劍滴下的點點鮮血,腦子裡只有一片空白,他殺人了!真的殺了人!
這是因為這個人該死!他不需要感到內疚,這世上該死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應該要習慣才行!
像是在催眠自己的字句在腦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宇文凌烈的眼光越來越冷,手中的紅光也越來越盛,慢慢地眼內也開始浮現鮮麗的妖紅色……
過了良久,宇文凌烈才被體內難受的高熱驚醒,他只覺得全身沉重,由心底透上一股熾熱,莫名地似乎在需索什麼東西。想要振作,可根本不能理智地思考問題,眼前總是模模糊糊難以分辨東西,是那粒藥丸的作用嗎?
勉強自己努力邁開步伐,好不容易打開緊扣的大門人已無力支撐,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轉眼身子軟軟倒落,血劍也無法再握緊,只能任由它掉地也無暇去管。沸騰的血液把整個人都燒得昏昏沉沉的,全身又癢又熱,體內的熱度仍在不斷攀升中……
宇文凌烈不知該如何去平息那讓人口乾舌燥的火焰,眼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事物,只餘一片片腥紅在眼前閃爍,他要渴求著什麼,他要找什麼……胡亂的微弱掙扎著,意識已經全然消失,何時有人了走近他身邊拾起血劍他也不知道,直到冰涼的觸覺撫上他的額頭帶來陣陣清涼,宇文凌烈才察覺到身旁有人,但高燒的熱度已經焚燒掉他的理性,他緊緊抓住身旁的人,嘴裡傳出重重的喘息,他知道這個人能給他所要的,他要……他要……
◇◆◇
一隻手不斷地在身上撫摸著讓他混身緊崩的肌肉慢慢放鬆了下來,恍惚中他聽到了熟悉的悅耳聲音:「凌烈,還好嗎?」
不,他不好!嘴上蠕動著,但乾澀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響,只能不斷喘息。
「來,把水喝了,你會好一點……」
冰涼清甜的液體緩緩流進他張開的嘴中,他飢渴地吮吸著,大口大口地吞嚥著,但體內的熱度仍不肯放過他,仍在煎熬著他。直到液體已經全部被他喝掉,他乾渴的喉才能發出難耐地呻吟。朦朧的意識開始重蘇,讓他想努力睜開雙眼看看眼前細心照顧他的是不是那個棄他不顧的人?
「凌烈,你想幹嘛?」
不明瞭他在空中亂揮的雙手想做什麼,那個人溫柔地抓緊他的手。
「啊……好舒服……」就在宇文凌烈接觸到來人的皮膚時全身閃過一陣陣電擊,麻痺的觸感傳遍全身,整個人不由得舒服地歎息出聲
似乎明瞭宇文凌烈為什麼會這樣,來人的手慢慢地沿著宇文凌烈的手臂往上爬,帶起了陣陣麻癢:「這樣舒服嗎?」
「嗯……」追求著異樣的歡愉,宇文凌烈無力研究身旁到底是什麼人,飢渴的身子渴望著與人的體膚相接觸,他纏上來者的身,狂亂地磨擦著,他不知道也不想明瞭自己在做些什麼,在混濁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尋找讓全身解放的快意……
◇◆◇
慢慢睜開又乾又澀的眼睛,宇文凌烈撐起身子卻被全身的鈍痛拖回床上,自己到底出了什麼事?
良久後才能勉強坐起的他環顧了四周,在這間佈置華麗的房間中央,雕工精細的桌上擺放著已經歸鞘的血劍和自己的小包袱,四周的小擺設也顯得典雅而又貴重,一看就知道主人一定是個風雅名流。
可自己為何會在這裡?為何全身都在酸痛,特別是下身連動動都疼得要命呢?
努力地回想著先前的事,他知道自己被那個奸詐的羅老闆騙了,然後發生了一些記憶模糊不清的事,但他記得是自己殺了那個人渣,而且是用已經出了鞘的血劍!
對!這是第一件他不清楚的事,為何一直撥不開的劍突然出現在他手裡,並且已經出鞘?第二,就是在他昏迷中他感覺到了寒星隨回到他的身邊,這是真還是夢呢?第三,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又是何時來到這裡的呢?
腦裡一堆疑問的宇文凌烈不經意地低頭一望,被棉被蓋住大半的身子只穿著松跨跨的褻衣,而露出的一大片胸膛上佈滿著大大小小紫紅不一的斑點,最讓他驚愕的是脖子上所掛的溫玉,那塊被寒星隨收回的溫龍玉正牢牢繫掛在自己頸上,溫熱的暖意不斷包裹著全身,但更暖的是心——寒星隨回到了自己身邊!!
驚喜過度的宇文凌烈不顧身子的酸痛,快速地跳下床,帶著歡喜的笑容衝向門口,但人還沒走到門口,半掩的房門已經被人推開:「小爺,醒了嗎?」
是『聚寶軒』掌櫃兒子——高航盤,那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年。
「我在『聚寶軒』?」疑惑地看著高航盤把他拖回房間床上,直到被放置回被裡宇文凌烈才恍然醒起:「寒星隨呢?他在哪裡?我要見他……」
「爺已經走了,臨走前他把整個『聚寶軒』送給了小爺,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主子了。」高航盤笑著拿起熱騰騰的包子塞進宇文凌烈手裡,「快把它吃了,你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吃過東西呢,難道你不餓嗎?」
「走了……他又走了?」宇文凌烈沒有理會高航盤的動作,腦裡全是寒星隨走了的信息,沉默了好久,他才開聲。
「是寒星隨把我帶到這裡的吧?」
「對,四天前晚裡爺突然抱著你上門,接著就跟我爹說以後我們要幫助你重整家業,這間聚寶軒就當作是你的資本,要我們好好助你一臂之力。說實在的,爺好漂亮啊!!我從沒有見過這麼美的人,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似的。」高航盤陶醉地回憶著,完全沒有察覺宇文凌烈的臉上換了好幾種顏色。
這算什麼?補償嗎?施捨嗎?越握越緊的手在在說明宇文凌烈此刻的憤怒,他絕不會再讓人看低了,寒星隨算什麼,總有一天他一定要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
「對了,我得了什麼病?怎麼會睡上三天三夜?」宇文凌烈冷靜下來,才想到自己身上的淤青。
「我也不太清楚,爺把你抱進房裡就三天沒有出來過,直到半天前才離開的。他離開前要我過來照顧你,我等你半天了,你才醒過來。」
「是嗎?」思考了一陣子,直到肚子裡傳來咕咕的叫聲,宇文凌烈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東西,把手裡已經變形的包子囫圇下肚,幾下子功夫,高航盤帶來的十幾個包子已經填滿了空空的肚子,這時才算有了力氣去做些事情。
「高航盤,你去把高掌櫃叫來,我有話要跟他講。」宇文凌烈自然地下達著命令,那傲氣凌然的樣子讓高航盤一愣才慌忙出去,嘴裡不斷地嘀咕著:「怎麼一下子整個人都變了……」
◇◆◇
高瞻看著坐在床上的少年,略帶成熟的臉孔上掛著的竟是冷冷地笑意,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孩竟在短短的時間裡成長成這副深沈的模樣,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高掌櫃,聽說寒星隨把你們給了我?」隨意地換了換姿勢,宇文凌烈悠然自得地倚在床頭前,一副無聊的樣子。
「是的,小爺。」高瞻恭敬地應答,服從主子的命令是他畢生的信條,只要是主子所說的,他一定都會辦成。
「那我要先知道,我到底有些什麼?」
「小爺,爺吩咐『聚寶軒』裡所有的寶物和錢財,包括我們父子倆都是屬於你的,以後你要怎麼做都行。」
宇文凌烈冷冷笑著,眼底藏著冰霜:「那我要殺人報仇,是不是掌櫃的也會幫我呢?」
「是的,小爺以後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高瞻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仍是一副恭敬樣子。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可惜他的忠誠並不是給自己的,那全部都是寒星隨的施捨!!
「好,我要知道這血劍的秘密,相信跟了寒公子多年的掌櫃應該瞭如指掌才對!」
「是的,小爺。這靈劍是當年主人闖蕩江湖時所用的寶劍,名叫『血嘯狂鈴』。這把劍具有靈性,能啟動它的只有殺氣。」高瞻流暢地說著,根本不用細想,看來這劍他真的非常熟悉。
「『血嘯』是指劍主人升起殺意時,血劍會配合殺意出鞘發出長嘯,殺意越重嘯聲越強;『狂鈴』指的是劍穗上的鈴鐺,那不是普通的鈴鐺,只要方圓三尺內有人對劍主人起了殺意那鈴鐺便會響起,殺意越重鈴聲越急。所以江湖上的人稱它為『血嘯狂鈴』。但令江湖人最為之恐懼的是血劍只要出鞘就必定要見血才能回鞘。」
「那這塊玉呢?」寒星隨身上的每件東西都是寶貝,恐怕連這塊玉也不例外吧!手輕輕地撫著頸上的寶玉。
「『溫龍玉』是月主人的東西,傳說這塊玉能起死回生,即使是頗為嚴重的傷勢只要把玉磨碎一點吞服下去都能迅速痊癒。而它的價值不僅如此,只要有了它便能要求月主人答應一件事,月主人絕不會推辭!而這世上至今仍沒有月主人辦不了的事情。」
即使心裡暗暗驚訝宇文凌烈擁著主人的兩大寶貝,但久閱人事的高掌櫃卻是一動聲色,似乎宇文凌烈本來就是這兩件寶物的主人。
驚訝於身上兩件寶物的價值,宇文凌烈一時無語,臉上冷冷的笑意也消失了:寒星隨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拋下自己後又給自己這麼多東西,當初明確表示不幫自己的,連拜師也不肯答應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明白了,過幾天我們就到京城去吧!我要回家看看。」心裡感到極度疲倦的宇文凌烈揮揮手讓高瞻退下。
高瞻上前行禮正想退出去,卻看到了宇文凌烈身上點點的斑痕:「小爺這是?」
看到終年沉著冷靜的高瞻大驚失色,宇文凌烈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你說我身上的這些斑痕嗎?我也不知道,醒來時就有了,身上也覺得很痛,應該是被人打傷的吧。」
成熟的高瞻當然知道宇文凌烈身上的斑痕到底是什麼東西,聰明的他也知道這是誰留下這些斑痕的,難怪主子臨走前語氣深長地告訴他一定要好好保護小爺,原來他們之間是這種關係……
「高掌櫃,你知道這是誰做的嗎?」宇文凌烈感覺高瞻冷靜的面具有崩潰的趨勢,不禁疑惑。
「不,小爺,我不知道。」努力地維持著臉上的表情,高瞻想到了寒星隨臨走前要他辦的最後一件事。
「既然這樣,你先退下吧!」宇文凌烈雖然已經不做少爺三年了,但架子仍是十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