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杭州城裡最大的客棧照常滿座,三教九流不同階層的人在大廳裡用膳閒聊,話題當然仍是圍繞著近兩年來風頭甚勁的『血嘯狂凌』了。
「聽說啊,南宮世家似乎有意招『血嘯狂凌』為婿,所以南宮家的幾位小姐都出門來看自己未來夫婿了……」
「那已經是舊聞了,昨天我聽人家說『血嘯狂凌』向『劍門』發戰帖,會在七月初五到『劍門』討教討教。『劍門』如臨大敵啊!把一直在外遊逛的徒弟們都招了回來準備秘密練兵……」
「不是不是,現在最新鮮的是『血嘯狂凌』準備向四川唐門挑戰,今天有人看見他殺了唐門的兩個門徒,唐門最愛護短了,哪會不報仇啊?」
「真的嗎?」
「真的嗎?」愛湊熱鬧的人們連忙求證,又多一個八卦消息可傳了。
坐在角落的年經人一直留心聽著他們的談話,看到那些人像是自己親身參與般的熱情勁不禁一曬,這年頭的百姓還真是安穩日子過久了只能找些無聊八卦消遣消遣。
「店家,來三間最乾淨的上房,再來幾碟好吃的小菜和一壇上好的女兒紅……」一把清脆甜美的嗓音在吵雜的店裡尤其響亮,所有人停下了手上和嘴上的活,全都回過頭看去。
門外立著四個人,除了剛才發話的丫頭外,還有兩男一女,長得真是氣宇軒昂,俊俏非常,衣著光鮮,一身貴氣,絕非尋常老百姓可比。特別是那戴著薄紗輕移玉步的纖纖女子更是讓在座眾人伸長了脖子只盼著有陣風吹來把那薄紗掀開好看看那絕世的容貌。
「是南宮家的人,那個應該就是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稱的南宮瑩吧!果然是天生麗質,無怪那麼多英雄俠士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想不到今天我們會這麼有眼福看到南宮家的幾位少爺跟小姐……」
認出此行人身份的江湖好漢都紛紛向南宮世家的人打招呼,但幾位少爺跟南宮小姐只是略略點頭,態度並不熱切,不過因為南宮家在江湖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基本是沒有人會對這幾個少爺小姐抱以怨言的,畢竟巴結他們還來不及嘛!
幾位少爺小姐坐下來用膳,週遭的人也不敢出聲打擾只敢偷偷張望看看會不會又有些什麼新的發展好讓他們閒聊閒聊……清靜的時光一直維持到冒失的下人衝進來為止。
「大少爺,我找到『血嘯狂凌』的行蹤了……」氣喘吁吁的僕人衝了進來向幾位主子行了禮,便伏在大少爺南宮曜耳邊細語起來。
一聽見是有關『血嘯狂凌』的消息,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想得到最新的情報,但不論他們怎樣用心聆聽還是聽不到隻字片言,只看到南宮曜的臉色隨著下人的報信越來越難看而已。
坐在遠遠角落的青年卻是悠閒地吃著飯,直到南宮曜拖了二少爺南宮哲出去他才趕緊吃完桌上的飯菜跟了上去。
◇◆◇
「哥,你說『血嘯狂凌』現在正在妓院中?這消息會不會出錯啊?」南宮哲任由著哥哥拖往城裡最有名的翠怡院,但仍對這個出人意表的情報有些不敢相信。那冷冰冰像塊石頭的人原來也有七情六慾啊!
「不會有錯,好幾個人看他進去了,聽院裡的護院說凌文一年總有那麼幾天會到翠怡院去,他在那裡有個老相好……」
「那也是情有可原吧!我們有時也會上這些場子逛逛啊!」
「呸!身為南宮家的未來女婿竟敢如此大膽上這些下三流地方尋歡,這簡直是丟盡了南宮家的臉!」南宮曜越想越氣,越走越快。
「他還沒答應要娶瑩妹妹呢……」緊跟在狂怒的大哥身後,南宮哲只能偷偷反駁。
看著前面不遠處快步急走的三個人,青年笑意越來越濃了,前面盡頭不就是杭州最出名的花街柳巷嗎?原來『血嘯狂凌』藏在這裡!
南宮曜怒氣沖沖地踢開剛開始營業的翠怡院大門,隨手捉過逃走不及的老鴇:「說!凌文人在哪?」
「大……大爺饒命,奴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您找哪位,我立刻給您找去……」老鴇驚慌失措,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只能軟軟地坐倒在地。
「沒用的東西,我問你,你這裡是不是有個叫冷梅的女人?」
「唉呀,大爺你找冷梅啊!她……她被人包下了,這個月她不見客……」老鴇一下子來了力氣,原來是來爭女人的啊!這好辦!
「我找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恩客,那個男人是不是叫做凌文?」南宮曜斥問,他討厭別人答非所問。
「好像是姓……凌,那位公子來過好幾次了,平日冷梅姑娘賣藝不賣身,只有那位大爺是例外,想我們家的冷梅可是這江南的第一名妓啊!生得如花似玉不說,詩書琴畫無一不能,舞蹈更是一等一的厲害,方圓五百里內沒人不曉得我家冷梅的名字。」老鴇越說越順口,似乎想替冷梅再找一個熟客來。
「再好也不過是個婊子,去,把凌文叫來,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對我解釋……」
好大的派頭啊!難不成『血嘯狂凌』真的答應做南宮家的女婿了?青年伏在屋頂上看著下面的鬧劇,心裡一陣嘀咕。
「我做事需要向人解釋?怎麼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冷冷地聲音止住了老鴇急跑的舉動,看著剛剛出現的男人,老鴇鬆了口氣,直到看見男人身後國色天香的女子時,一顆心又吊了起來。
「凌文,我家妹妹是天仙化人,多少江湖俠少都想得到她的一絲眷顧,而你身為我們家的未來女婿居然這樣不給面子,拋下我的妹子跑來跟這種婊子鬼混,你還對得起我家妹子跟我們南宮家對你的重視嗎?」
南宮曜越說越生氣,在看到凌文身後的女子身形時更是怒髮衝冠,撥劍就向凌文身後的女子刺去。
「簡直是胡鬧……」輕鬆擋住一劍的凌文抓住南宮曜拿劍的手用力一帶,硬把南宮曜手裡的劍給搶走了,瞪著一臉不服氣的南宮曜,本是舒展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凌爺,不如大家進屋裡再談吧!站在這裡多不好意思啊!翠怡院還要開門做生意呢!」凌文身後的女子站出來柔聲解圍,只是一把甜膩略帶沙啞的聲音就讓男人的身子酥一大半。
真是人間絕色啊!
瓦上的青年心神也不禁蕩了一下,如畫裡走下來的天仙美女,淡施脂粉就讓萬千粉黛為之失色,再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哪個男人能不流口水啊?但這個女子眉間帶著冷視人間的傲氣,氣質柔中帶剛,難怪她的名字叫泠梅,真像是一枝在雪中綻放的紅梅,讓人迷惑在那冷中帶媚的矛盾中!如果說『血嘯狂凌』會為此等女子迷戀,這一點也不稀奇,相比之下,在家人護蔭下長大的嬌嬌女,就算她長得再美,也沒有那份迷惑人心的嫵媚!!
「你就是冷梅……」連傲慢十足的南宮大少爺也少了那份蠻橫的氣勢,低下頭緊跟著凌文身後進入到後院的繡樓中。
青年只能無奈地呆在前院的屋頂上傻等著,他可不敢小看現在被江湖人謄為年青輩第一高手的『血嘯狂凌』啊!而且南宮家的兩位少爺也不是蓋的,如果太過近身,遲早會被人發現行蹤。
◇◆◇
「有什麼事找我嗎?我可不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什麼婚事?」凌文享受著美人在懷的滋味,毫不把面前的南宮兩兄弟當一會事。
「瑩妹一直很喜歡你,這你也是知道的,上次在莊裡你跟爹比試完爹不是送你一件寶貝了嗎?那就是你跟妹子定婚的信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南宮曜認真地望著這個在大家心目中公認的高手,心裡再次不由自主的讚歎,上天真的把所有好處都給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高大挺拔的身材,不可一世的氣焰,俊秀英偉的容貌,深不可測的武藝,還有無往不利的魅力,這段日子他追著凌文的腳步跑了多少個地方,每個地方都有無數嬌艷女子為他瘋狂,但從不見他為任何一人停步。直到今天,第一次看到了擁著美色的凌文,才知道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摻雜了情色慾望的凌文卻更讓人為之驚歎繼而沈迷在他不經意散發的魅惑中。
「那只是一件賭品,沒有人會為一件不值錢的東西賠上自己的婚姻!你家的小姐我可不稀罕,冷梅,把我送你的金步搖拿出來還給人家大少爺,我改天再送你一個更名貴的。」冷淡的語氣說著刺人的話,南宮家的兩位少爺不由同時變了臉色。
金步搖是當今皇上賞賜給當年剛滿月的南宮瑩的賀禮,那是身為貴妃的綵裳姑姑特地向南巡的皇帝討的,南宮全家都把它當作是寶,南宮瑩更是說過只有她相中的夫君才有資格拿這支金步搖。想不到凌文居然如此侮辱南宮家,把一件這麼名貴的物品送給了一個妓女!!
「凌文你不要欺人太甚,南宮家不是好欺負的,你不要以為我爹欣賞你你就驕傲起來,你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落魄的江湖人,南宮家有的是手段對付你!」南宮耀氣急了,手緊緊地握住劍鞘,如果不是因為手中的劍被凌文輕易奪走,他早已經一劍刺過去。
「是嗎?我看南宮少爺也只不過是個依賴家裡名聲在江湖混飯吃的混混而已,你還是先回去練好你的劍術再說吧!底子這麼弱,南宮家後繼無人啊!連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凌文冷笑一聲,拉過懷中的美人繼續旁若無人的親熱著。
「你,你這……」南宮曜出身豪門,哪懂得罵人的話,『你』了許久還是吐不出個什麼來,倒是二公子南宮哲冷靜一些。
「凌公子,你說有人跟蹤我們?你是怎麼知道的?」
「出去外院的屋頂看看,被人跟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這怎麼出來江湖上混啊!還是回家吃你的閒飯吧!」凌文對這種嬌貴無能的大少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真不明白南宮老爺也算得上是英才一個,為什麼兩個兒子就這麼無能呢?
不過這次凌文倒是弄錯了,南宮家的兩位少爺雖比不上他的天資,但在江湖上也是不錯的好手,只不過跟蹤他們的人武藝也是非同小可罷了。
南宮曜跟南宮哲同時搶出房門向著屋頂奔去,果然看到一個青年坐在屋頂上望著他們這邊,一見兩人衝出,他便立即施展輕功逃走了。
南宮曜跟南宮哲正想追過去卻聽見一聲:「大少爺,請留步……」
南宮曜腳下一頓,眼神示意弟弟跟上去,自己便回頭看著凌文似笑非笑的可惡態度。「有什麼事?」
「這東西還給你們,好好保管吧!可別落到什麼下三爛的人手裡,到時你家妹子可是哭也沒用了……」
接過凌文輕扔過來的金步搖,南宮曜狠狠地瞪了仍在笑著的凌文和站在他身後偷笑的冷梅一眼,便立即施展輕功追上去了。
凌文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陷入深思,看來南宮家的傳人的確不弱,但仍不比逃跑的那個人強!
「凌爺……別理他們了……」纖纖玉手板過凌文的臉,玉唇湊了上來,凌文一笑,大手一揮把門關上,繼續他剛才未了之事……
◇◆◇
一夜風暴過後,又迎來了鳥語花香的清晨,纏綿在床上的兩人一絲醒來的跡象也沒有,輕輕地一呼一吸間讓靜謐的晨光頑皮地趴上健碩的胸口俊朗的臉龐,留下一串串金黃的光圈,讓男人更添上一筆風采……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略帶急促的聲響終於驚醒了這幅畫面,凌文迅速撥開仍糾著自己不放的嬌軀,披上外衣大步走去開門。
「爺,有消息了……」門外站著的正是這間翠怡院的老鴇,但她臉上早已沒有平日見慣的阿諛奉承,有的只是忠心耿耿的正經。
掃了仍在睡覺的女人一眼,凌文率先走到亭院中間等候老鴇的報告,有誰想得到,這間翠怡院正是他的消息來源,即使有人聰明得想到這一點,也仍猜不出這個唯利是圖的老鴇才是凌文的屬下,那個聲名傳播的冷梅只是他用來吸引客人的棋子,真正在收集情報的卻是毫不起眼的下三流人物。
「有人看到過爺畫上的人出現在杭州的陳老爺家,聽說他半年出現一次,行蹤鬼祟,如果不是那下人曾經在後門接他進來過,根本就無人知道這人的存在。」
「那其它的人呢?有沒有消息?」凌文倒也不急,用了足足三年去佈置自己的線眼、人脈,他不缺這一天的衝動。
「沒有,其它人好像根本不存在,所有大的市鎮我們都有人觀察著,但是沒有發現一絲蹤影。爺,是不是還要繼續追查下去?」老鴇尊敬地低下頭,似乎只要是凌文的命令,即使是要她死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就跟著這個人,跟著他我就不信我找不著那其餘四人,當年他們所做的好事我要慢慢地還給他們!回去吩咐其它人,不許有半點怠慢,用全部力量把他給我搜出來。」
「是……」
揮手讓老鴇下去,凌文回頭盯著繡樓,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情緒,「冷梅,你不應該偷聽……」
「凌爺,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們神神秘秘也不是第一天了,我哪敢偷聽你們的壞主意!」冷梅拋了個媚眼過去,整個人笑得花枝搖曳,嬌顏上佈滿了自信,她從不信凌文會下得了手傷她。
望著笑不停聲的冷梅一眼,凌文也笑了:「冷梅你應該知道,我捧得你坐上今天這個位置就能把你拉下來,你是不是很喜歡去接客?外面可是大把客人等著上你的床!」
笑聲停止了,冷梅看著凌文淡笑的俊顏,心裡知道他是說真的,識時務為俊者,冷梅立即回房關門梳洗,再也不敢向凌文挑釁了。
看著泠梅進屋後,凌文隨手摘下一枝已經枯掉的杏花朝著身後的方向扔去,劃破空氣的呼聲可見力度之強不下於一支強弩所射的利箭。
枯枝並沒有完成它的任務,因為它本該刺進某人的身子但卻落在了那人的掌中。
「好內力,好手法!『血嘯狂凌』果然名不虛傳,當今年輕高手的第一位非你莫屬了。」
大笑聲從身後傳來,但凌文動也不動,因為笑聲的主人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這一招輕功讓凌文不敢對眼前的人掉以輕心,他認得這個人,他是昨天南宮兄弟追出去的原因。
「我叫陸飛英,是『劍門』的弟子,聽說凌兄想向咱們『劍門』挑戰,這是真的嗎?左看右看凌兄都不像是好鬥之人!」
「陸飛英,『劍門』三大高手之一的陸飛英,名聲這麼響,想不到人倒是挺年輕。」凌文眼神開始變得犀利,眼前的人是個高手,與他交過手的人中還沒有誰比得上他,『劍門』果然厲害,不愧是天下第一幫。
「過獎了,凌兄年紀也不大啊!武藝卻如此高強,連我在屋頂上也能發覺到!這還是我第一次暴露行蹤,我原以為我的跟蹤術已經很一流了。」陸飛英笑得很開心。
「你很愛笑?」這人還真是無時無刻都揚著笑臉,他不累嗎?
「對,常笑對身體好!笑能解決很多事情,為什麼我不笑呢?我一笑買包子的販子也會多送我兩個!」陸飛英說完又贈送了個燦爛的笑容給凌文。
「找我有事嗎?昨天你是來找我的吧?」從他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敵意來看,這個陸飛英暫時還不是敵人。
「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哼……」凌文不屑地瞟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無聊!
「打從你出道開始我就很好奇,,你拿著一把在武林上失蹤近六十年的絕世好劍,帶著一身無人匹敵的武藝,出現在江湖中,然後不斷地向各大門派挑戰。原本我們以為你只是想出名立萬,賺些名氣跟財富。但三年了,你沒有停止過你的挑釁行為,而且一個比一個厲害,甚至連『劍門』也敢去挑。雖然你沒有任何謀生的行動,但你吃的住的全是最豪華的,由此看你出身並不低。可是我們打探了許久仍是找不到有關你身世的任何一點線索,所以我好奇極了,我想認識認識你這個『傳奇』!」
「每個人都會有很多秘密,你不覺得你太好奇了嗎?」
「不會,我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奇的,凌文,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去研究你。我也是挺有收穫的,想聽嗎?」陸飛英笑得奸詐。
「說來聽聽……」凌文也笑了,笑得冷漠。
「你每年都會消失一段時間,沒有知道你的行蹤,但你每次最後出現的地方離京城都不到方圓五百里,我可以斷定,你每年消失的時候都在京城裡!說不定你還是個達官貴人的兒子呢!」陸飛英雖然笑著,但話裡完全是刺探的意味。
「那你又在『劍門』裡做什麼的?『劍門』從不養閒人,但你沒有任何職務在身,聽說『劍門』的門主有個兒子卻從沒有人見過他,你知道是誰嗎?」
「你,想不到你的頭腦這麼好,從沒有人把我們聯繫在一起。」陸飛英表情一僵,幾乎笑不下去。
「沒錯,一個名揚江湖,一個雖不見人影但名聲極亮,的確能讓人以為『劍門』是有三大高手的存在,但誰也想不到其中的兩個高手竟是同一個人吧!哈哈!」凌文笑得很開心,臉上也不再堆棧著冰塊。
「我突然發現,你長得很好看,笑起來有種很爽朗的味道!」陸飛英驚奇地叫著,不帶冷漠的凌文比任何時候都好看。
「謝了,如果這句話是女人說還有那麼些價值,男人的話還是免了吧!」凌文斂起了笑容,他竟真笑出來了。
「我對你更好奇了,重新介紹,陸飛英,也叫龔瀚鳴,二十五,師承『劍門』門主也就是我乾爹龔擎,未婚。」陸飛英很嚴肅地向凌文一掬,可最後一句話聲調卻升了起來,十足一個搞笑的小丑。
凌文這次是真的啞口無語了,這個陸飛英是他從沒有遇見過的人,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這挺有趣的。
「我叫凌文,二十足歲,家住京城,現在遊蕩江湖!」凌文淡淡地說著,對於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真心相待,又何必呈上自己真實的姓名呢!
「除了你只有二十歲這件事外,其它的我都知道了,有沒有其它新鮮一點的?譬如你真名叫什麼,是哪家達官貴人的兒子,都可以透露一點嘛!我都如實相告了。」陸飛英苦著臉,像是很不滿凌文的隱藏。
「有本事的話,自己去查啊!」凌文不再理會他,拉緊身上的外衣,轉身欲走回繡樓。
陸飛英連忙抓住凌文的手:「凌兄弟,不要這麼冷漠嘛!你我一見如故不如結拜怎樣?我這個兄長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我從不跟人結拜,也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提起『結拜』這個字眼!!」凌文臉色一變,用力甩開陸飛英的手,轉身就走。
「好好,我不提就是,反正我認定你這個弟弟了。好兄弟,你有沒有什麼吃的,我一大早就等在這裡都沒有吃早飯,現在肚裡餓得很……」說著肚子便打起鼓來,像是響應陸飛英的話似的。
「你……」想不到這個陸飛英竟如此厚臉皮,凌文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正在這時冷梅已經梳洗完出來了。
「凌爺,早飯已經送來了,你快上來吃吧。」冷梅不解地看到一個男子死纏著凌文不放,而凌文滿臉不豫之色。
「有早飯吃,太好了,我們就來……」陸飛英一聽到叫喊立刻拖起凌文衝向繡樓,凌文想掙開又掙脫不了,只好無奈地跟著陸飛英走進繡樓裡。
◇◆◇
看著眼前如狼似虎吞嚥著的陸飛英,凌文跟冷梅都沒有了胃口,把面前的小菜全推到陸飛英面前,兩人只是靜看著陸飛英的吃相。
「你……你們怎麼不吃啊?」吞下一口稀粥,陸飛英一手又抄起兩塊點心,直到肚裡已經八分滿,他才發現眼前的兩人只是靜靜地坐著,根本沒有動手吃東西。
「陸爺,其實你不用吃得這麼急,不夠吃可以再叫人送上來啊!」冷梅嬌笑著,纖纖玉指捻著手帕幫陸飛英把臉上的屑末擦掉。
陸飛英也不害羞,伸手握住玉指:「冷梅姑娘,你真是越看越漂亮,凌兄弟有福了,能得到你的眷戀!」
「哪裡,凌爺看中了我才是我的幸運,陸爺你是凌爺的朋友,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冷梅淡笑著把手收了回來。
陸飛英也不介懷,望著眼前這時才開始慢慢吃早飯的凌文,心裡直啄磨著這個女人對凌文的意義。
「凌兄弟,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可好,說句實話,因為我對『劍門』沒有多大貢獻所以囊裡空空,來杭州好幾次都無法享受一下杭州的風光,現在有凌兄弟做伴,我相信去遊覽杭州一定是一大樂事。」陸飛英滿懷期待地望著凌文,眼睛一眨一眨的。
想不到有人的臉皮居然能這麼厚,凌文明白陸飛英話裡的意思,不外是自己比他有錢,有個大錢袋跟著當然遊玩得過癮。
「聽說『劍門』的人以勞獲酬,即使是門主也是按月取薪,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不然也不會有個這麼窮的高手在這裡乞討……」
「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很毒?」陸飛英扁扁嘴,要哭不哭的樣子,看得身旁的冷梅竟有些不忍起來。
這個男子只適合開口常笑,不應該臉帶悲傷。
「凌爺,既然你跟陸爺是朋友就去遊玩一下吧!西湖的風光會讓你們樂而忘返的……」冷梅開口幫腔。
「對啊!對啊!就這麼決定了,凌兄弟快去更衣,我在這裡等你哦!」陸飛英一下子又神氣飛揚起來。
從沒有看到過有人這麼會做戲,也沒有看過這麼討喜的人,凌文僵硬的心不免也有些許軟化了。
「在門口等我,這裡是冷梅的繡樓,你在這裡等成什麼樣子!」拋下一句斥責,凌文便站起身來進內房更衣了。
他答應了!!陸飛英笑得臉上生花,拐到了!他就不信自己的魅力失效,他最大的武器就是親和力!
◇◆◇
站在鄰近西湖的湖邊樓閣上遙望杭州,眼前的美景似乎讓凌文原本堅硬的態度也有所轉變,拿起手中酒壺細細品味,卻也抑壓不住心中的感歎,他真的從沒有認真看過杭州,原來書中所說的錢塘竟是如此的醉人……
「日日過西湖,冷浸一天寒玉。山色雖言如畫,想畫時難邈……」
「前弦後管夾歌鐘,才斷又重續。相次藕花開也,幾蘭舟飛逐。對不對?」陸飛英接過後續,對上凌文驚訝的表情,不禁有些氣惱。
「我也有讀過書啊!不要一副像撞上鬼般的表情。我也喜歡這首詞,雖然它並不算出名,但意境讓人感覺很舒服,很寫實。不過看到兄弟如此雅興倒讓我想起兩個人來。」
凌文疑惑地看著陸飛英,看他的表情似乎挺佩服這兩個人似的。
「你有沒有聽說過京城有兩個人十分出色,小小年紀已經名動天下,讓人既羨慕又妒忌。」
「京城?」凌文不禁有些動搖。
「對了,你住在京城當然聽說過這兩人的名氣,就是那『文武雙英』啦!李雋霖十七歲成武狀元,官至三品可說是歷朝以來最年輕的三品官了,現在更是繼承他爹的職位成為『平王』,統率御林軍,簡直是羨煞旁人。」
「以你的武藝想在朝裡混個職位應當不難,不過以你的個性能適應朝庭的你虞我詐嗎?」
「對,所以我才沒有投靠雋霖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雋霖是我的師弟。」
「什麼?平王是你的師弟?」凌文驚訝地叫出聲來。想不到『劍門』跟朝庭也有些許關聯。
「不用在意,反正我看你也是達官貴人,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大家彼此彼此啦!對了,我比較想見見另外那個文人。」
「宇文凌烈?」
「對!十三歲被皇上欽點為『天下第一才子』,跟著家門慘遭不幸,現在雖然已經振興宇文家,自己卻落得個滿身是病!連皇上也不輕易能見得著他,我說兄弟,你該不會是……?」
「你說呢?我看來像滿身是病嗎?」凌文摔開陸飛英故作親熱而搭上來的手,眼角一挑,似笑非笑。
「當然不像,而且那個宇文凌烈也沒有離開過京城,他那兩個手下防人防得要命,如果不是有相當地位的人來請,宇文凌烈根本不會出現。但宇文凌烈今年二十,兄弟你也是二十足歲,這還真是巧啊!我從沒有聽到過京城有哪個貴人年紀跟兄弟你是一樣的!」陸飛英可不是傻瓜。
「是嗎?你愛怎麼想沒有人管得了你,但是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個道理你總該明白……」
凌文不再理會陸飛英,把手中的酒喝完後便直接下樓,沒有意思再呆在這個沒趣的地方。
「兄弟,別惱嘛!我也只是隨便猜猜,你把它當笑話就行了。錢呢?你還沒付帳啊!!」直追下樓的陸飛英拚命地喊著,惹得整座樓閣的人都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凌文看到這個情況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把錢一扔,扯住陸飛英的布衣硬把他給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