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女扮男裝,日久生情,患得患失 >> 雪韌斬作者:素問 | 收藏本站
雪韌斬 page 3 作者:素問
    「告誡你。」

    年輕公子呢喃,挑挑眉,「哦,此話何解?」

    「告誡你,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雪韌不卑不亢地挺直了腰,盯著他的眸子說。

    這是在對他剛才阻止侍劍打抱不平所予以的「報復」?年輕公子玩味地回視雪韌,許久,微笑如初,「你可知,你告誡的是什麼人?」

    「你。」雪韌堅定地說。

    「你知道我是誰?」

    「一個紈褲子弟。」雪韌眉眼立起,「助紂為虐、姑息養奸。」

    「放肆!你怎敢再三對我家公子出言不遜?」伏刀「啪」地再度亮刀,便要教訓一番這個膽大的少年。

    「伏刀。」年輕公子沉聲喝止,笑意全無,冷冷地說:「天子腳下,京師重地,不可擅自械鬥,給我退下!」

    雪韌挑挑英眉,對他的修養倒是很欣賞。

    這時,年輕公子身形驟然上前,單臂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住雪韌的手腕,順時針一個大翻轉,刀背向後,抵住了從水缸裡一躍而出撲向雪韌的孟少。

    「別……別殺我……」大冷天,孟少嚇得汗如雨下,雙腳哆嗦,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脖子所觸的是刀背,並非鋒利的刀刃。

    雪韌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一個溫文儒雅的公子哥兒還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可是,對方貼得太近,一股陌生的乾爽氣息令他不由自主顫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揚另一隻手,把這個可惡的傢伙逼退到三丈以外。

    年輕公子從刀的動向上察覺了雪韌的用意,唇角輕勾,一面加重把持刀的力度,一面伸出空著的手,率先抓住那「蠢蠢欲動」的細腕!雪韌兩手在胸前交疊,動彈不得,困窘萬分,白淨的臉如若染霞,明麗異常,一咬牙,腿上的功夫也施展出來,毫不客氣踹向那可惡的男人。

    年輕公子撤步旋身,把雪韌攻向他的那只胳膊極力一扯,整個人跟著前撲,笑呵呵伸臂去避免雪韌會撲倒在地的尷尬,一個恍神手心、臂膀觸及到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怔了一怔。

    這一怔,給了雪韌全身而退的機會,他快速撤步,遠遠躍開三丈,怒目橫眉瞪著年輕公子和他身後的兩個侍從,面色鐵青,繼而掉頭掀開門簾,大步流星往外走。

    「站住——」

    侍劍和伏刀異口同聲地大吼,可是,卻被年輕公子阻攔下來,不禁納悶至極。

    「客官……」角落裡傳來店小二慌亂的呼喚。

    雪韌扭頭,冷冷地問:「什麼事?」

    店小二扣了扣殘冷的桌面,「客官,您還沒有付賬呢。」

    雪韌臉微微一紅,「抱歉,一時忘了。」伸手去腰間摸索,兀地,頓在那裡,面色一下又變得蒼白無血色。

    「客官,您是不是沒有零散的銀子,沒關係,小店可以找得開。」店小二縮著脖子繞過還在發抖的孟少,湊過來要債。

    雪韌尷尬地支吾:「能不能……賒?」

    「什麼?」店小二那一嗓子足以把冬眠的青蛙叫醒,「客官,進門前沒看到小店外面寫著『小本經營,恕不賒欠』麼?」

    雪韌急得滴下了汗,他本就面薄,怎經得起一絲嘲諷?四周漸漸浮起笑聲,令他困窘得抬不起頭。天殺的,銀子明明放在腰間的繡囊裡,怎麼不翼而飛?難道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施展空空妙手?

    店小二摸著下巴,瞅了瞅他腰間的那把彎刀,「這刀看起來不錯……要不……」

    「不可!」雪韌驟然一退步,「區區一碗豆花和饅頭的錢,我便是給你刷洗盤子抵債,也不可碰我兵刃分毫。」

    刷洗盤子?

    年輕公子聽到這話,暗暗點頭,再度揚起一抹笑,邁步走到近前,「小二哥,出門在外難免有失,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多少錢算到在下賬上。」

    店小二立即堆滿了笑容,「好啊,那再好不過,爺,也不是咱們勢利眼,如今的日子是越發難過了。」

    年輕公子淡然的臉上泛起一絲波瀾,「哦,為什麼?」

    「抽租啊,大店小店都是一個租價,大店的租還好,小店怎麼受得了?」店小二搖了搖頭,「皇子公主們在宮裡作威作福,哪兒曉得尋常家兒女過什麼日子。」

    這話一落,店內的客人紛紛響應。

    「就是就是,這兩年拉去當苦工的男丁有多少,荒廢了莊稼,到頭來,朝廷不是一樣徵收甚於以往的糧食?」

    「那可不,去年黃水氾濫,朝廷賑災的銀子才那麼一點點,說不準給誰截了去!」

    「還有各州郡被尚書選去當國師童子的娃娃,可憐啊,據說都被挖了心……」

    「噓!不要命了,尚書下的令你也敢去評頭論足?」

    六部乃是治國的根本,一旦出了問題,禍及百姓,極易顛覆整個王朝,歷代的興衰難道還不足以為證?為什麼沒有人去管?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皇上這些事?早朝要麼無事,草草散去,要麼本本皆是喜事軼聞,什麼時候已是民怨叢生?

    尚書?轄六部的尚書兄弟尚文恬、尚武嬉在忙什麼?

    年輕公子面沉似水,一瞬間,溫度降到了冰點,害得身後的伏刀、侍劍也戰戰兢兢,提心吊膽。

    雪韌僵住,望著剛才還和他刀劍相向,此刻卻成了恩公的人,又好氣又好笑,面子上總覺得彆扭,沉寂時,他突然開口:「你留下姓名,我自當奉還銀錢。」

    侍劍不服氣地說:「無禮,我們公子的姓名豈能讓你知道?」

    年輕公子回過神,笑了笑,「無妨,鄙人姓寧,單名一個『四』。」

    「寧四?」怪怪的名字,雪韌沒有太在意,「那好,你告訴我你在哪裡落腳,我會把銀錢親自送上門。」

    年輕公子緩緩地搖頭,「人生何處不相逢?相信你我早晚會再見的,那時再還不遲,何苦拒人好意於千里之外?」

    「我不欠人恩惠。」雪韌冷淡地說。

    「那就不要丟銀子啊。」不知哪裡傳出男子戲謔的大笑。

    年輕公子黑眸一閃。

    雪韌一震,仔細觀察店內的人,卻沒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不禁怒道:「什麼人偷偷摸摸,有膽子給我站出來!」說罷,一拎下擺,疾步走出店面,縱身一躍跳至房頂,發現不遠處有一抹瘦高的黑影,不由分說追了下去。

    緊隨而出的年輕公子眺望遠去的兩個人,面色凝重地低語:「是他?」

    「公子……」

    伏刀和侍劍彼此對望,都知道公子的心情很糟。

    「不玩了,我們回去。」半晌,那年輕公子吐出幾個字。

    兩位侍從施禮,「是,公子。」

    皇四子——當朝第一側帽才子——

    寧王回宮了。

    第2章(1)

    雪韌差點氣瘋。

    剛到京師,便接二連三遭遇禍事,不是霉運當頭是什麼?

    他從來都對書本上所謂的「道貌岸然假正經」沒感覺,現在卻有了切身體會!看那年輕公子斯斯文文,誰知一出手就往他胸口碰,可惡……雪韌咬著牙,每一步都在雪地印上深深的足跡,對,還有那個偷他銀子的小賊,仗著對京師的大街小巷甚為熟悉,硬是在他眼皮底下溜了,怎麼不讓他惱火?

    鬱悶許久,他陡然想起,還沒有問那年輕公子的住所,什麼時候去還銀子呢?依照他的穿著打扮和手下人的態度判斷,非富即貴,也不在乎那點小錢,無非是他不願佔人家的便宜,非要還。不過,話說回來,他現在也沒有銀子可還,身無分文,在偌大的京師如何立足?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學人家打把勢賣藝,那實在玷污「塞北魔刀」的盛名,即使不能像師父那樣把本門功夫發揚光大,也不能有辱魔刀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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