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女扮男裝,日久生情,患得患失 >> 雪韌斬作者:素問 | 收藏本站
雪韌斬 page 24 作者:素問
    「嗚嗚嗚……」

    這一次,不顧妹妹的拉扯,他狠下心,頭也不回出了龍綣兒的寢宮。

    從大內一路出來,便往六扇門走,夜幕深重,星月無光,街道上冷清得十分詭異。夜風吹拂面頰,讓龍繾的心緒慢慢平和。注意到四周的異常,他謹慎地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戒備著附近的風吹草動。本來六扇門是在朱雀大街上,而反方位陡然傳出一陣刺耳的兵刃相格聲,那一陣一陣餘波向四周擴散,嗡嗡作響,龍繾頓時意識到一件事——斷水彎刀!世上除了風燭手裡那把滌凡劍,別的寶刃斷然不會有這種氣勢。

    龍繾腦中飛快閃過一道光,身形已在數丈開外,緊接著,纖細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內,同一時刻又追出四五個黑衣人,刀光劍影繚繞,冷氣森森。被追的身影踉踉蹌蹌,出手雖敏捷,已是力不從心,幾次三番都是僥倖躲過。龍繾並沒有帶任何一件武器,身上只有隨身多年的一把扇子,為了擋下那身影即將承受的致命一擊,揚手拋出。在黑衣人閃神的剎那,躍入包圍圈將被困的人帶走。

    龍繾仰天吹了一聲口哨,幾枚袖箭甩手而出,黑衣人應聲倒下。然而,來追他們的人前赴後繼,沒走幾步又有一批出現。這時,有兩道身影一左一右包抄而來,龍繾在他們的掩護下扶持著救下的人飛奔離去。

    「撐得住麼?」

    耳邊疾風呼嘯,被救之人睜開緊閉的雙眼,青紫的唇張了張,「你怎麼會來?」

    「不來可以麼?」龍繾沉下臉,「雪韌你從來不聽我的。」

    雪韌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口齒沁出一絲血,「不是……龍繾我……」

    「住口吧。」龍繾不再溫文爾雅,口吻變得異常犀利。

    雪韌瞇縫著眼,沒看清他們進了什麼地方,只是莫名的熟悉,繼而注意到,是一間溫暖的臥房,檀香裊裊。

    「哎呀,王爺回來了,這……這是雪韌姑娘啊,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少女驚詫地低呼,打算去攙她。

    龍繾一擋,「去書房拿『凝愈粉』,她身上有毒粉,不要太靠近。」

    「是。」少女縮了縮脖子,趕忙轉身去準備。

    龍繾將她放在床榻上,重新探了探脈象,不覺吁了口氣,「幸好時間不算太久,不然你的功夫就要廢了。」

    「我身上有毒粉,你不怕?」和她那麼親暱,他不會中毒麼?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你擔心我麼?」

    「才不是。」她偏過頭,「只是不願再受人恩惠……一次已是太多……」上次被他救,便要幫他將出走的留書轉給皇上,引來關注不說,還有一大堆麻煩,現在又要來了麼?

    「好無情啊。」他搖了搖頭,繼續在櫃子裡翻尋瓶瓶罐罐,須臾,歎道,「看來就是我為你而死——」

    雪韌咳了一聲,舌尖痛楚難當,想說的話說堵在唇邊。

    「別再勉強自己。」他想起了口不能言的妹妹,眉頭緊鎖,「到了想說卻再也不能的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龍……」

    龍繾沒有搭腔,轉身坐到她身後,修長的食指一點,直接由雪韌後背上的「靈台穴」入手,注入真氣,「抱元守一,不要讓我白費心血。」

    雪韌這才緩緩閉眼,定下神思。

    不知過了多久,體內阻塞的真氣才得以流通,渾身酸軟依舊,卻比剛才有了幾分精神,她睜開眼的瞬間,發現一雙圓溜溜的大眼也定定地瞅著她,正是當年那個照顧她的湘湘。

    「姑娘醒了?」她笑得好無邪,「王爺算的時間真準,來,正好把這個藥用一下。」

    藥?又是藥?雪韌反感地擺手,向床內側避了一下。

    湘湘笑彎了眼,「姑娘的反應都在王爺的預料中。」說著,將手裡的一個小包打開,「這裡面全是粉末,並不是要姑娘吃下去,而是含在舌尖。」

    「嗯?!」雪韌一怔。

    「王爺說,姑娘怕吃藥也就罷了,如果連含的藥也不用,就別怪他不客氣。」湘湘學著龍繾的口吻,一臉正經地說。

    「誰說我怕?」她不服之下開口說話,舌尖結痂的傷口再度崩開,劇痛刺激了全身。舌頭上本身就有許多細小密集的血管,難怪咬舌可以自盡,即使舌頭不斷,血流得差不多,也要玩完兒啊。

    雪韌痛得眼前黑了黑,雙手趕緊扶住床沿。

    「誰讓你傷在舌尖上。」龍繾淡淡的嗓音傳來,繼而人影一晃,從屋外走入,順手拿過湘湘捧著的藥包,吩咐道,「你下去準備晚飯,等會兒他們回來安排休息。」

    「是,王爺。」湘湘福了福離開屋子。

    雪韌聽到「他們」兩字,敏感地捕捉到一些事,這次回來的,不只是龍繾一人啊,否則剛才幫他們脫身的人作何解釋?他的歸來,究竟會帶給朝廷多少動盪,還在兩說。眼下嘛,讓人不安的反而是六扇門,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的沉思,讓龍繾挑起興味的眉毛,「張嘴。」

    她仍是沒反應。

    龍繾索性直接伸手,掐住她尖尖的下巴,拇指用力一扣,立即得償所願,看到兩排整整齊齊的貝齒。

    「嗚……」雪韌沒曾想他會偷襲,揚手便去還擊。

    龍繾既不躲也不閃,鎮定自若說:「能救你,值得。」

    這……這還叫人怎生下得了手?他冠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雖然氣,也不能不承認是事實,的確被人家又救了一次。他的指腹在唇上游弋,藥膏塗抹在舌尖,冰冰涼涼的,還有一股說不出的香甜,頓時緩解疼痛的灼熱。

    「你兒時一定是個乖孩子。」他忍不住笑了。

    雪韌的腦海中浮現出母親的樣子,搖了搖頭,「不是,我對母親很冷淡。」

    「那父親呢?」他貌似隨口地問,立即,手指之下的肌膚一僵。

    雪韌冷冷道:「我沒父親。」

    「是石頭縫裡鑽出來的麼?」當作沒有看到她的表情,龍繾故意笑呵呵說。

    她聲色不變:「是,就是石頭縫裡鑽出的。」

    「即使到今天,還是不願意說啊。」他鬆開她唇上抹藥的手,雙臂下滑,扶住她的肩,「有很多事除了你自己去面對,沒有人可以幫忙。」

    「你知道什麼了?」雪韌瞇起眼。

    龍繾站起身,後退了兩步,慢悠悠開口:「我知道很多,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只是你不想讓我知道的,我會裝作不知道。」

    他在說繞口令麼?

    她聽得昏昏沉沉,心煩意亂地一拍床鋪,「不管你知道什麼,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不得干涉我的事。」

    「你沒有干涉我的事麼?」龍繾一揚唇,「那麼昨夜攔我,不讓我在母妃面前露面的人,是哪位大俠?」見她噎住,他又說:「明明放不下我,還要這麼固執地守一個面子,不是太累了麼?」

    雪韌低下頭,將臉埋入膝蓋裡,許久,說道:「今日是意外,尚書府發了帖子要我們去做客,只是沒人料到,會堂而皇之成了一場鴻門宴。」

    「又是尚書府?」龍繾軒眉飛揚,「他們圍殺四大捕頭麼?」

    「嗯,也不能完全這麼說。」雪韌沉吟著說,「這件事,一開始還沒有那麼僵,但怪的是月剎……他……」

    「他怎麼了?」龍繾靜聽下文。

    「我不該給你說的。」她閉上了嘴。

    「說明你相信我,說明你有眼光,說明我的確值得信賴,說明我值得依靠。」他朗然一笑,靠在她對面的枕頭旁,「話講到一半戛然而止,太不道義了。」

    「你又不是混江湖的,懂得什麼道義?」她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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