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寂寥的江湖,近日來卻有一陣血雨腥風刮起。
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皇甫遠馳死於自家馳騁山莊的密室之中,激起武林人士的公憤。但公憤歸公憤,皇甫遠馳那蹊蹺的死法,卻成為了人們人心惶惶的直接緣由。
老人額際一個窟窿,不見血光。雙目圓睜,神態震驚,仿若看見了什麼猛獸怪物般;雙手亦平穩地放在身子兩邊,沒有還擊的跡象。
而且,密室沒有絲毫毀損,一切都維持著原樣。
到底是何人,下手如此狠毒,卻又如此詭異?
不過很快大家就得出了結論,這種手法除了一個人之外不會有第二人選。
那就是人稱第一殺手的風兮兮。
這風兮兮沒有固定的行蹤,也是最近兩年江湖上才出現的人物。他對自己的名號似乎並不關心,上至達官貴人、皇親貴戚,下至黎民百姓、妓女龜公,只要對方出得起價錢,他來者不拒。因為他盯準的目標往往都沒有活口,又極少露面,所以聽說過他的人雖然很多,但描述得出容貌來的,就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了。
據說風兮兮殺人,都不讓對方有反應過來的機會,手法極為乾脆利落。死者眼皮一睜,還未說話討饒,或是留下遺言,已經被他一劍了結,送去極樂世界報名深造了。再加上他來無影、去無蹤,所以索性人贈綽號封喉浪子,就是說他見血封喉,神秘無形,倒也風雅。
殺手收人錢財,與人賣命,本也不干旁人何事。就是官府通緝,也不過虛晃一槍,誰能拿得住他?可是這風兮兮殺了武林盟主,等於捕了馬蜂窩,弄得人人得以誅之,此舉就實在是大蠢了。
但是推測歸推測,誰也無法證實真是他所為。再說,就算是他做的,他們又上哪裡去尋人,要回公道?
沒有了武林盟主,群龍無首,亂七八糟一團。於是聰明人建議,先推舉一位賢良出來繼任,再做商議。
此舉獲得了贊同,大家的眼光毫無二致地射向了馳騁山莊的二當家,也就是皇甫遠馳的兄弟皇甫遠騁。皇甫遠騁的為人和功夫都不在兄長之下,而且在兄長遇害的這段時間內,盡心照顧大嫂,持家訓話,井井有條。於是,皇甫遠騁眾望所歸地繼任為武林盟主。
繼任的皇甫遠騁表示這只是暫時的情況,等兄長之死查個水落石出之後,他便會退位讓賢,讓更多的才俊有嶄露頭角的機會。
皇甫遠騁坐上位子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調查兄長之死是否真與封喉浪子風兮兮有關。經過周密詳實的部署和調查,他獲得了可靠消息,風兮兮當晚的確在馳騁山莊出現過!
證據確鑿,接下來便是將他捉來雪恨。但是封喉浪子極為狡猾,面目又十分模糊,該如何捉拿確實是個問題。
正當皇甫遠騁愁眉不展之際,他的侄女皇甫心蘭輕輕推開了他的書房房門,含淚叫了一聲:「二叔!」
皇甫遠騁心中一緊,心蘭母親早逝,她是大哥膝下惟一的女兒,要是有什麼差池,自己這個做叔叔的實在是愧對九泉之下的大嫂。於是主意拿定,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照顧心蘭。
他柔聲地道:「心蘭,受了什麼委屈,儘管對二叔說。」
皇甫心蘭年方二九,正值青春年華,繼承了母親當年中原第一美女的稱號,出落得婷婷玉立,美貌無雙。縱使只是默默垂淚,仍是明艷動人。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哀歎道:「叔叔可是為了風兮兮那惡賊的事發愁麼?」
「正是,心蘭,你父親的仇一天不報,我寢食難安啊!
皇甫心蘭咬咬貝齒,似是在下很大的決心道:「侄女願出一臂之力,助叔叔捉拿那封喉浪子。」
皇甫遠騁一怔,隨即笑了:「心蘭,二叔知道你雖然年幼,卻懂事聰明。可是女兒家,手無寸鐵,怎麼與那惡賊相搏?即使你願意,二叔也捨不得呀。」
皇甫心蘭搖搖頭,眼中忽然射出憤恨之光,「是心蘭沒用,才會害父親遇難,若是當晚心蘭順從了那惡賊風兮兮,他也不至於會惱羞成怒遷怒父親……心蘭如果不把他找出來碎屍萬段,難洩心頭之恨!」
皇甫遠騁一驚,「心蘭,你是說……」
皇甫心蘭點點頭,「當晚那惡賊本是來尋侄女的,他說……他說仰慕我美貌無雙,想要一親芳澤……侄女當然不願,就大聲呼救……引得爹爹而來,然後心蘭被惡賊點了麻穴,昏死過去。醒來之後,就聽說了爹爹的死訊……爹爹定是慘死在那惡賊手中的……」說到後來,她已泣不成聲。
皇甫遠騁怒火中燒,恨不能馬上去將那淫色之徒抓來生吞活剝。他強忍怒氣,安慰侄女道:「心蘭不用傷心,二叔定會為你做主!」
皇甫心蘭點點頭,開口道:「侄女有一事相求,請二叔答應!」
皇甫遠騁道:「你說。」
「請二叔答應心蘭,讓心蘭做餌去誘那惡賊前來,再由二叔的人馬擒獲!這是心蘭惟一可以報仇的機會,請二叔千萬成全!」
皇甫遠騁猶豫了,如果那風兮兮真是個好色之徒,他相信憑著侄女的美貌定能將他誘來,而且這也是惟一真實可行的法子。但是如果心蘭有個萬一,叫他怎麼向九泉下的大哥交待?
看著皇甫心蘭哀求的眼神,皇甫遠騁咬牙點頭,「好!二叔會暗中派遣人手來保護你的安危。」
「多謝二叔!」皇甫心蘭的眼中,一道喜悅的光芒閃過,繼而浮現出複雜的神色,是恨,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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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馳騁山莊傳出訊息,說是皇甫遠馳的死已經真相大白,正是封喉浪子所為,現已捉拿到他,關押於水牢之中,請各路英雄聚集莊內一敘。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到三天,馳騁山莊的客房內便住滿了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客人。其中有死在風兮兮手上的冤鬼的親朋好友,也有前來目睹第一殺手真面目的好奇之人,總之是熱鬧非凡。
到了約定的那一天,皇甫遠騁出現在人潮湧動的山莊議事堂上,雙手一舉,令沸騰的眾人安靜下來後,沉聲道:「諸位英雄豪傑,在下皇甫遠騁,近日活捉惡名昭著的殺手風兮兮,本該為我大哥的死,將他就地正法。但是鑒於此人惡貫滿盈,手上沾滿無辜之人的鮮血,所以為公平起見,特地請諸位來此地,商議如何處置這個惡賊。」
語音一落,下面又是一陣喧嘩。有人高叫,當然是殺了他,一人一刀,讓他慢慢地痛苦而死!
也有一部分人,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情而來,想知道把個浩瀚江湖、偌大的武林弄得人心惶惶的封喉浪子,是否長了三頭六臂。
皇甫遠騁臉色一沉,喝道:「來人,將那惡賊,給我帶上來。」
馳騁山莊的弟子聞言,紛紛前往水牢。不一會兒,堂後傳來一個聲音,嘻嘻哈哈地鬧著道;「有本事就讓我走啊,大爺今天偏不動,看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拿大爺怎麼辦。」
眾人一愣,只聽得另一個女聲嬌叱道:「惡賊!你走是不走?!」
那女聲別人不認得,皇甫遠騁聽得出來,那正是侄女皇甫心蘭。
前一個聲音笑道:「既然是美人讓我走,那好吧。」
眾人無不驚訝,這個封喉浪子,果然不是一般的狂妄!而且……而且夠邪門!
等到風兮兮進人所有人的視線後,大家更是一驚!
那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白衣少年,雖說渾身都被寒鐵鋼索捆住,只有一雙腳可以移動,衣服上也是髒污不堪,但仍然掩蓋不住他絕世驚人的容顏。且不說如同繁星一樣有神的眼眸,山麓一般俊挺的鼻樑,紅唇貝齒,身材頎長,就是那一身做人的英氣,也不是尋常人物所能擁有的。
大家全都看得發了呆,連少年身邊那有著第一美人之稱的皇甫心蘭都被他們忘卻了存在。
有人驚道:「他便是封喉浪子麼?」
不等皇甫遠騁回答,少年便冷冷地一笑,「正是你爺爺我。」
他這一笑,雖然有著無法言喻的美,可也有著無法言喻的攝魄力。問話的人只覺一股寒氣迎面襲來,手腳一僵,再也無法脫口流利地問下面的話。
風兮兮冷笑道:「落在你們手裡,就要願賭服輸。雖然你們的手法實在不怎麼光明正大,但是我們做殺手的,也不怎麼計較那些旁門左道。如果有真本事的話,就儘管來吧!我不閃不避,哼一聲,就由你們罵去。」
他這番話說得眾人都有些動搖,江湖人士,佩服的就是一個豪爽乾脆。大家一開始就被他的容貌震懾住,對他是否是那個狠毒殺手的身份已有些懷疑。再加上這番話語,戒心又去了不少。
風兮兮話鋒一轉:「不過,想要我的命,就憑你們這些鴨毛豆腐,再來個幾打也不頂事。」他翹起唇角,悠閒地移開了視線,打量起大廳來。
皇甫遠騁怒道:「惡賊,還敢口出狂言!今日不殺你以祭大哥在天之靈,難洩我心頭之恨!」
風兮兮凝眸看向他,淡淡地一笑,「老頭,落在你手上我承認,但皇甫遠馳卻不是我殺的。」
皇甫遠騁哼道:「死到臨頭了還抵賴,我侄女心蘭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風兮兮說:「對啊,我那天的確是為了皇甫心蘭來的。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喜歡美人和好酒,要不是皇甫心蘭和那壇賀歲女兒紅,我才懶得來你們這個破地方。皇甫遠馳那老頭子,沒貌沒身材,還是男的。就算年輕個幾十歲,我也不會去碰他。」
眾人聽他這樣侮辱死去的武林至尊,不由得又怒又急,覺得這風兮兮也實在太無禮了。
旁人尚且如此認為,那皇甫遠騁就更加咬牙切齒了,他奪過弟子的一柄佩刀吼道:「惡賊欺人大甚!看我結果了你,為武林同道除害!」
他在氣頭上,哪裡還管什麼承諾不承諾,照著風兮兮猛劈下去。風兮兮身上有若干鐵索捆綁,怎麼可能躲避這樣的重擊?眼看就要命喪刀下,魂歸九泉。他卻淡淡地笑著,一點也不著急。
說來也怪,皇甫遠騁的那柄大刀,雖然照著風兮兮的頭砍了下去,但還沒有碰到,就「噹」的一聲斷了,刀口整齊,像是利刃所切。
眾人大驚之際,只聽有人叫道:「給我住手!」
大家定睛一看,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妙齡少女,十八九歲。整齊濃密的一排劉海兒下,眨巴著一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略微有些偏深茶色的長髮紮成兩條髮辮,垂於肩膀兩側。雖然不施粉黛,卻仍舊俏麗可人。衣服是普通的粗麻布所制,式樣老舊簡單,大袖管,寬褲腿。肩挎一個大布包,穿了一雙粗布鞋,完全一副尋常人家女孩的打扮,甚至是有些寒酸。
風兮兮輕笑一聲,說:「原來你也跑來了,怎麼,對我念念不忘到這種程度嗎?」他口吻促狹,別有含義。少女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風兮兮,你少歪想。我今天來,是要親手結果你的。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有資格取你的狗命。」
風兮兮忽然哈哈大笑,「算了吧,你會捨得殺我嗎,說出去沒有人肯信哦,龍超雪!」
被喚作龍超雪的少女恨恨地咬住了一排雪白的小貝齒,白皙的臉蛋慢慢地漲紅,就像在忍受某種屈辱一樣,忿忿地道:「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她一邊說,一邊向前走來。
「姑娘且慢!」皇甫遠騁攔住了她,指著風兮兮說:「這惡賊乃是我馳騁山莊捉獲,與我山莊仇深似海。無論如何我今天都要替大哥報仇,萬望姑娘懇讓。」
龍超雪沒好氣地膜了皇甫遠騁一眼,「你的仇?你的仇有多深?比得過我的話,我就讓你,否則憑本事來討要!」
皇甫遠騁一皺眉,看對方是個小姑娘,弱不禁風,白白嫩嫩,能有什麼血海深仇?於是歎息著說:「我大哥皇甫遠馳,便是死於這個惡賊手中。還有我侄女皇甫心蘭,險些遭這惡賊垂涎玷污。難道我不該殺他麼?」
皇甫遠騁沒說完,風兮兮插話道:「我再說一遍,皇甫遠馳那老傢伙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戀『老』癖!」
他這番話成功地令皇甫遠騁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起來,「惡賊,你——」
「你這個王八蛋!」
龍超雪大罵一聲,上前一個耳光扇過風兮兮的俊顏,「你居然碰這個破山莊的爛女人,你是不是忘了曾經答應過師傅的話?!」
風兮兮緩緩回過被用力打歪的頭,帶血絲的唇角勾勒起一抹惡魔般的微笑,「師傅只是說不許跟這些名門正派有感情瓜葛,並沒有說不許玩弄她們呵。」
「你——」龍超雪氣得說不出話來。
風兮兮的笑容加深,晨星般璀璨的眸中,笑意凝然,「這世上,鮮少有能夠跟我在容貌上匹配的女人,那小妞別的不說,長得卻很夠條件。」
他慢慢湊到龍超雪的耳邊,用纏綿而迷人的嗓音,說出尖銳刺耳的話語:「我、討、厭、丑、八、怪。」
說完,還用眼角的餘光,高傲地掃過她的臉。
「你!」龍超雪的拳頭「嗖」地一下收緊,關節因為用力,開始泛白,「今天是你自找死路,我要為師傅清理門戶!」
快得像一陣風,那少女原本空空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斧頭。金邊銀身十分眼熟,大家倏然想起,那不是號稱「猛斧颶風」的秦仁飆秦二爺慣使的武器嗎?
秦仁飄也在會場,他直覺地摸向腰間——空空如也。他的斧頭,此刻已經改了姓。
秦仁飆,在江湖中,明確排名第十九位。一雙斧頭使得可以說是出神人化,那金銀斧跟隨了他數十年,從不離身,今日居然這樣輕易地就被人「借」走了都不知道。這少女的手法實在是快,不但快,而且詭異至極!
「我叫你得意!」
龍超雪在眾目睽睽之下,憤然將斧頭砍過去。風兮兮若是真的挨上這一下,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然而龍超雪的斧頭近在咫尺之時,忽然改了方向,直奔那些鋼索。金銀斧本來就是削鐵如泥的寶器,鋼索如何夠看?鏘鏘幾聲,紛紛不負眾望地斷裂落地。
仍舊是快得讓人眼花,那斧頭又安然地回到了秦仁飆的腰間,少女龍超雪在十尺開外的地方朝他說:「謝了!」然後轉向風兮兮,「有膽子跟我好好決鬥一場,免得打敗了你也被人家說我以大欺小,倚老賣老,佔你便宜。」
風兮兮活動了一下手腳,在遍地鋼索中向前邁了一步,邪佞的笑容浮上唇邊,「可以,不過在那之前,我有點兒私事要跟這些傢伙了結。
「隨你。」龍超雪冷冷地道,然後踱步到廳堂的太師椅上,坐下來看好戲。儘管明知道這幫雜碎不會浪費風兮兮很多時間,她還是忍不住譏諷道:「你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
他微微側臉,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卻也令人戰慄到極點,「放心吧。」
皇甫遠騁怒吼道:「上!」
馳騁山莊所有的弟子一擁而上,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向死神靠近。風兮兮的面容彷彿是一張玉石做成的面具,精緻美麗卻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唇角,會隨著一條條人命的瓦解而不露痕跡地牽動一點兒。地板上,漸漸地成了紅色的湖泊……
「啊!」在他當著眾人的面,毫不猶豫地將一把屍體旁的斷劍踢起,精準地刺入一個弟子的眉宇間時,皇甫心蘭的驚叫聲終於響了起來。那名弟子的屍體倒向她的肩頭,腥臭的鮮血沾了她一身。
她雙腿一軟,身子緩緩倒下。
「這……果然是盟主的死法!」江湖上各大門派武林人士俱驚,「沒錯,是這小子殺的!」
「為盟主報仇!」
「為武林除害!」
聲浪越來越高,人群開始圍攻封鎖殺手的退路。面對他們,風兮兮仍然是那張玉石一般的臉龐和表情,彷彿面前只是多了幾隻螞蟻似的毫不在乎。
屍體越來越多了。
漸漸的,人們明白,這個人不是數量上可以戰勝的,他們聰明地紛紛止住了送死的步伐,圍成了一個圓圈。沒有人退卻,也沒有人衝上去。
他們中間的對手,一動不動地閉上了沒有感情的眼睛,收手持劍立在中央,好像已經沒有了戰意。他的白袍除了剛開始就沾上的污漬之外,一滴血都沒有濺上。
「這小子。」龍超雪不耐煩地擠了擠鼻頭,她等的時間已經超出了預計,她的耐性也快要磨光了,「你這樣就叫第一殺手嗎?別笑死我了好不好,有這時間熊都被我殺了幾十頭了。」
眾人一凜,風兮兮睜開了雙眼,兩道劍一樣的目光掃過眾人,緩聲問:「還要打嗎?」
這句話激起了憤怒,以及眾人不信邪的執念。怎麼說都是一個毛頭小子,乳臭未乾的年紀,再怎樣厲害,面對這麼多人的圍攻,內力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吧。或許只要再加把勁,就能將他碎屍萬端,一雪前恥。
眾人臉上的神色將他們的心念準確無誤地傳達到了風兮兮的眼中,他冷笑一聲,真是執迷不悟的一群蠢蛋!什麼江湖武林正派人士,還不是一幫只會以多欺少的飯桶,將無意義的屠殺,慣上正義的名號。
「既然活膩了,那就來吧。」扔去殘劍,拉高袖筒,他的臂彎上扣著一個紅色的臂環,斑駁不堪,上面嵌了一顆血色般的寶石。他按動寶石,臂環輕輕震動起來,一聲呼嘯伴著一道光芒傳來,等眾人回過神來再看時,風兮兮的手中竟多了一把寶藍色的長劍,劍身通透冒著絲絲寒氣,縱使在這樣的暑天仍是寒氣逼人。
「就是嘛,早該用這個了。」一邊的龍超雪冷冰冰地說。
風兮兮持劍在手看向眾人,「誰第一個送死?」
他的語氣,輕怫狂妄。
皇甫遠騁叫道:「老夫來會會你!」說著,一邊獅吼一邊疾衝過來,撞向風兮兮。
皇甫遠騁雖是一雙向掌,但威力著實不可小覷。早些年,馳騁山莊便憑藉著一套「龍騰虎躍掌」雄霸武林,哥哥皇甫遠馳慣使「龍騰掌」,弟弟皇甫遠騁則精曉「虎躍手」,二人配合天衣無縫,所向無敵。現在雖然是單面對敵,功力也是不容小覷,許多拿劍的高手,都敗在這一雙向掌之上。
風兮兮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便開始應戰。只見皇甫遠騁左右開弓,掌風所到之處,物品盡毀,無一倖免。風兮兮似乎知道這一點,不採取正面硬攻的方式,而是展開浮光掠影的身法,輕飄飄地躲避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這樣一來,皇甫遠騁佔不到他什麼便宜,但風兮兮也沒有什麼進展,兩人就這樣一直耗下去。
隨後的剎那之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應該在皇甫遠騁前頭的風兮兮,忽然消失了蹤影,整個大廳之內,沒有一點兒他的氣息。眾人訝異地睜大了眼,像見了鬼一樣吃驚。皇甫遠騁也是無比不解,他擺著防備的姿勢,眼睛四下搜尋著那株白色的身影。
莫非……真的憑空消失了不成?皇甫遠騁正待放開喉嚨喊一聲,忽然只覺身後一陣疾烈的勁風襲到,他暗叫一聲糟糕,卻來不及回頭。風兮兮的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後心。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劍尖抵著皇甫遠騁的後心停了下來,沒有刺進去。風兮兮冰冷地問:「老頭,你怎麼說?」
皇甫遠騁歎口氣,沮喪地垂下了雙手,「今日報不了仇,反被仇人羞辱,你殺了我吧!」
風兮兮哈哈一笑,「殺你?要殺你我早就動手了。算了吧,看在你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叔叔的面子上,我不殺你。」說著還真的收起了劍。
皇甫遠騁一驚,回頭看他時,他又恢復了那種吊兒郎當的玩世不恭樣,抱臂微笑著。
皇甫遠騁道:「你今日不殺我,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為大哥報仇!」
風兮兮不在乎地說:「隨便你,希望你可以活到那一天。剩下的人,哪個還有不服,想來露露臉的?」
誰還有那個膽子?雖然沒有被嚇得屁滾尿流,但是也差不多了。
「沒有了嗎?」他的唇角,漸漸浮現出一抹奇異的笑容,然後身影飛快地掠向皇甫心蘭所在的方向,下一秒鐘,整個人和昏迷的皇甫心蘭一齊消失,只留下一個聲音在大廳中迴旋——
「那我就和美人雙宿雙棲去了,不要想念我呵。」
「混賬王八蛋!」龍超雪從太師椅上彈跳起來,「渾小子休想跑!」她怒不可遏地追了出去,身法也是快得讓人咋舌,轉眼便消失無蹤。
滿大廳的人,紛紛目瞪口呆。「這……這是人嗎?」
就連皇甫遠騁,也是一副呆滯樣,完全忘了侄女被擄走的事實。
之後,江湖上流言紛起,無一例外是關於天下第一殺手風兮兮。有人說,風兮兮與那神秘少女龍超雪是同門弟子,為了爭奪絕世武功笈發的繼承權大打出手;有人說,風兮兮不但是天下第一殺手,更是天下第一採花賊,皇甫心蘭恐怕要受盡他的凌辱;更有人說,風兮兮根本不是人間之人,乃是上古時期修煉成精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