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和得了重感冒還到公司的小李閒話一小時,再加上昨晚十分鐘的冷水澡,果然起了「效果」。
電子溫度計顯示著三十七點九度,病假需要三十八度才能請,加油!加油!感冒病毒快點努力吧!
啦啦啦∼!度蜜月!度蜜月!他要他的蜜月假!
顗業的大計劃是這樣的,得個小小感冒,然後司朗就可以全天都陪著他。
他們雖然是處於新婚狀態,但是世界仍在轉,錢還是要賺,況且司朗的老闆並沒有好到給男同志請蜜月假。
而且,生病還有個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好處,那就是他會有平時想吃也吃不到的「司朗牌」小魚稀飯可以享用。
十分完美,無懈可擊,為這蜜月計劃批了個「A+」。
但是,溫度未達標準,病毒仍需努力,顗業瞪著溫度計恨不得馬上就請病假。
一想到可以躺在司朗懷裡由司朗餵他吃小魚稀飯,顗業的表情就不自覺地變得亂幸福一把,他已經肖想這個想很久了。
把電子體溫計重新挾回腋下,等待著那聲象徵「時間到」的嗶嗶聲。
顗灶用筆在標明了「重要」的公文上畫著一個又個的圈圈,嘿嘿嘿!
「嗶!」清脆又響亮的聲音響。
顗業從容地把溫度計拿出來,三十八度,跟他親愛司朗的笑容一樣完美,呵呵呵!馬上快手打電話把世上最疼愛他的大哥捉來代打,一舉數得。
「陳小姐,請進來一下。」把「病弱弟弟」的大戲唱完,顗業按了桌上的內線把「一個能當十個用」的超級執行長請進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顗業調了調自己的臉,將臉上的表情面具由「黃蓋」換成「曹操」。
「啪!」看似厚重的大門被不當一回事的推開。
精明又幹練的陳大執行長一身火紅燒進了總經理的辦公室,鮮紅的三寸高跟鞋一點都沒有妨礙到急驚風的腳步。
「請問有何貴幹!?」纖纖玉手往老闆辦公桌上一撐,像吃了炸藥的陳大執行長用刻意裝出的冷靜的聲音問。
今天早上她才被一堆事操的焦頭爛額,全因手下在昨天下午開會時一時迷糊錯看一個零而做出的亂七八糟存單所致。
為了彌補修正錯誤,短短幾小時所有部門的主管都不停的在電梯和辦公室穿梭,除了一個人,就是她眼前這位仁兄,居然一早到公司就退場閉關,將一切交到她手裡處理。
現下她桌上還有一座小山高的文件,身為全公司最閒人物的老闆又有什麼事要吩咐?
「我感冒了。」搖搖手中的電子體溫計,孟老闆顗業先生用中氣不足的聲音說。
全然不信邪的陳執行長瞪大雙眼看著那見鬼的三十八度,忍下使用火辣鐵砂掌朝孟大老闆整治的帥帥的頭上蓋下火鍋的衝動。
「見鬼!你感冒了?!早上進辦公室時你不是還生猛的很?少騙我!」
要不是今天穿窄裙,她早就一腳掃過去讓這位專門找碴的老闆好看。
「噯噯!氣質!氣質!你發誓今天要當淑女的,你不會是要我跟『某人』閒話說你破功了吧!」顗業小聲的提醒。
「你…你你你……你!你想怎麼樣?」變臉成惡鬼的陳執行長怒目相向。
「我要請病假,看!假條我都批准了。」顗業拿出準備已久的假條朝美女揮揮。
猶如向西班牙鬥牛揮紅旗,陳執行長馬上搶下那輕薄短小的假條撕成雪花飄。
「沒關係,我還有寫很多張。」顗業很惡劣的笑著。
「你敢給我走出大門你就慘了。」陳美女的高跟鞋有成為謀殺凶器的可能性。
「我是在為你製造機會,因為我已經打電話給『某人』說我病的很重,所以心地很善良的『某人』就很阿撒力的交接下令頂病重弟弟的職了,怎麼樣?!要不要讓我走?」顗業微微一笑以「很不經意」的口氣透露秘辛。
「『他』……要下來了?等一下就下來?」陳執行長火氣一收,很小女人的問。
「嗯。」顗業很肯定的點頭回答。
「那你還不趕快滾?」
陳執行長的語氣很「淑女」,但是,語意很「暴徒」。
「啊啊!見色忘友啊!果然有異性沒人性,記得桌上的這份要重做,我走先。」顗業一邊抱怨一邊火速的抓了剛剛就打包好的公文包和兩裝外套往外逃。
「滾吧!你!」陳執行長抄過桌上被圈得亂七八糟的文件,才瞄一眼就想扁人,可惜那人已經逃之夭夭。
順利請到病假,顗業馬上開車回家,在路上先把所有治感冒的藥,不管吃的、喝的、含的、外用的,都買齊才回家,他最討厭上醫院,如果能自己醫當然自己包辦,計劃歸計劃,小命還是要顧的。
洗了個熱騰騰的澡,換上柔軟的睡衣,顗業把那些藥往桌上一撒,順便倒了半杯溫水放桌上,他心情愉快的直想哼歌。
詭異的哼笑兩三聲,顗業往房裡去,把自己安置在床上用被子包緊,翻了個身抓起床頭櫃上的無線電話,想想好像不夠完美,跳下床跑到餐桌前撥出兩顆藥再衝到廁所馬桶一扔,沖水系統一按,清潔溜溜。
司朗未回家前病毒大軍絕對不能被消滅,這是重點。
計劃進行到此,尚稱完美!
快步跑回房裡鑽入被窩,摸了身邊的無線電話按下熟到快爛的號碼。
「你好!」
司朗的聲音傳來,彷彿帶著溫暖的微笑。
「朗……我生病了,很嚴重很嚴重。」顗業捏了自己的鼻子離電話二十公分說。
「你還好吧?你現在在那?公司還是家裡?有沒有去看醫生?」司朗很焦急的連聲問著。
「朗,我在家了,好難過好難過喔!」顗業用更低的音量說。
「你先躺下,我去請假回家,等會兒見。」
司朗在電話那頭當機立斷,很迅速確實的掛了電話。
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顗業在被窩裡偷偷笑,雖然有越來越不舒服的感覺,可是目時他還游刃有餘。
被窩暖熱,全身放鬆,眼皮略重,想睡的感覺襲上,顗業在不知不覺中被睡神捕獲。
四十分鐘後飛車回家的司朗,連外套都來不及脫就衝到房裡。
探向顗業的額頭,溫熱燙手,翻出體溫計一測,三十八點五度。
感覺到身邊有人,凱業慢慢的睜眼清醒,對著床邊著急的司朗綻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笑容維持五秒鐘……被漸強的頭痛擊碎。
「業!你還好嗎?」司朗小小聲的問著看起來不怎麼舒服的顗業。
「我好難過。」顗業垮著臉小聲的嗚咽。
「你在發燒,先退燒要緊。」司朗急忙張羅一切。
真糟糕!這回鐵定又是大病,依照之前領教過顗業七次重感冒、五次大傷風的威力,司朗皺起眉。
顗業身體不錯,可是偶爾一次生病必是猶如加重計分型的病症,看來他得要多請幾天假陪病才行。
取了冰枕用毛巾包裹後放在顗業後腦勺下,強塞一顆超強退燒藥進顗業嘴裡,再擰了條小毛巾擱在顗業額上,司朗用幾乎稱得上半職業水平的速度打理著。
昨天還好好的,早上出門時也還很有精神,司朗不解的摸摸顗業的手,到底是什麼時候讓顗業有機會生病?是最近天氣多變的關係嗎?!
廚房的爐上燒起姜茶,司朗將餐桌上的藥分門別類,他知道顗業生平最恨的就是上醫院。不到情況危急的地步,死都不進醫院,不過,看這些足以讓一軍隊人痊癒的感冒藥數量,顗業八成已經預先知道自己身體會不對勁。
顗業這傢伙,偏愛把自己身體當培養皿,只要能請病假躺在家讓司朗照順,什麼都咬牙忍著,還沾沾自喜以為司朗不會發現,殊不知司朗的腦袋並不是裝豆花而是腦漿,早就知道顗業的惡習。
「嗚!朗……」顗業半死不活的聲音從房裡傳出來。
「怎麼了?」以很快的速度跑進房裡的司朗問。
「……小魚稀飯……」顗業睜著帶水光的眼期待著。
「你……我問你,你是不是又故意生病?」司朗皺眉問。
壞事做第一次叫「初犯」,壞事重複做兩次叫「有前科」,壞事重複做三次以上叫「累犯」,顗業已經是「慣犯級」的專業人士。
「嘿嘿!怎麼可能,生病這種事……我怎麼會故意?」扶著額裝暈的顗業很鎮定的回答。
「若是別人的確不會,但是生病的若是你,就是會!」司朗在心裡補述,縱使久久發生一次,他卻不會健忘到連這事也忘掉。
「朗,我好可憐,頭好痛,全身無力……唔……小魚稀飯……」顗業半是撒嬌的訴苦。
「我去煮,行了吧?!」司朗一臉認栽的表情。
看顗業那樣,若不是體溫計不會說謊,他還真的會以為顗業又為了騙吃的特地裝病。
爐上的姜茶關火,司朗開了櫃子看了看,細數自己會用到的東西。
小魚稀飯,顗業對小魚稀飯情有獨鍾,可惜這種東西只有顗業生重病時司朗才肯做,因為做一鍋稀飯很耗工又費時,並非平日常常出現在餐桌上的食物。
抓過鑰匙錢包,司朗風風火火的到外頭採買,在房裡聽到動靜的顗業窩在被子裡露出很幸福的微笑,顗朗果然很愛他,嘻嘻!蜜月有望!贊!
買好所有東西回家,衣服也不換,司朗馬上除出袖扣挽起衣袖淘淨米置電飯鍋,放入充足的水量,先煮成稀飯。
顗業只要一生病,扁桃腺一定會腫的無法吃飯,煮的又軟又爛能當濃湯喝的稀飯是除了流質飲品外唯一的選擇,要把稀飯煮成這樣很費工夫,司朗不喜歡浪費時間,但是,為了顗業……為了顗業,他願意花這個時間。
蒜頭剁碎末研成泥,放極少量的油,開油鍋爆香蒜泥後將洗淨的的新鮮吻仔魚倒入,翻兩翻再加進一杯雞湯和少許油,等小魚轉白盛盤,趁熱以湯匙壓碎。
擔憂的耳朵補捉到聲音,司朗停下動作仔細聽,除了電飯鍋的蒸氣聲還有身體極度不舒服的顗業睡著時才會發出的幾聲短促呻吟,小魚稀飯要煮兩小時,就先讓顗業睡兩小時再說。
白蘿蔔磨成泥,加入醬油、糖和醋調味。
青蔥切細末,紅蘿蔔切滾刀塊放進果菜調理機中製成極細的顆粒備用。
通常是用明太子,也就是細魚卵,可是為了讓顗業吃點維生素,司朗決定用超細紅蘿蔔代替。
等稀飯煮好舀入小鍋加水以小火繼續滾,依續加進炒過壓碎的小魚末,青蔥和紅蘿蔔,滾到米不成粒,糊成一團,不需咬直接可吞食。
大功告成。
「業,起來吃點稀飯。」司朗端著托盤進房,盤上有一小碗稀飯、一杯溫熱的姜茶與一小碟的白蘿蔔泥。
「唔!你做好了啊?我睡了好久。」被喚醒的顗業抓抓零亂的頭髮從暖熱的被窩半坐起身。
「覺得怎麼樣?」司朗把托盤往床頭櫃一放,伸手探探顗粘的額頭,順便用體溫計再量一次顗業的體溫。
「冰枕好冷。」顗業半撒嬌半抱怨的看著司朗。
看司朗的樣子,顗業升起百分之十五左右的愧疚感,為了他司朗連襯衫和領帶都還沒換,可是,看到旁邊的小魚稀飯,百分之十五的愧疚感當場化為雲煙。
「你的燒退了。」司朗看看體溫計的溫度,三十七點五度。
「朗,先換衣服。」顗業很有良心地說。
看了自己,司朗馬上走到衣櫃前更衣,衣櫃一拉開,櫃門上的大鏡子正映著顗業色魔似的笑容。
「請把頭轉邊。」司朗對著鏡上的痞子臉說。
「朗,我生病了,全身好酸,脖子也不舒服,你不可以欺負病人。」顗業委屈的喊冤。
「那就請把眼睛閉上休息。」司朗開始懷疑顗業的不良動機。
「別害羞嘛!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換衣服。」顗業一臉稀鬆平常的樣子說。
問題不在看的次數,而是躺在床上看,在大鏡子的協助下他的小朗更起衣來別有一番風情,平常很少有機會從這角度這麼看的。
「你有毛病啊?!」快速換裝的司朗紅著臉罵了句。
「嘿嘿!是的!」顗業竊笑兩聲。覺得自己心口因為顗業而瘀血一塊。
「朗,上來坐這裡餵我。」顗業拍拍身側的位置對換好衣服的司朗說。
「你是感冒,沒有斷手缺腳。」司朗瞪著顗業。
「我是病人。」免死金牌重出江湖。
「好吧!你是病人。」司朗歎氣,因為家裡不成文規定「病人最大」。
司朗慢慢的一匙一匙餵著,打算讓顗業吃完這一小碗再吃藥,沒想到才吃一半顗業就搖頭,擺出有話說的樣子。
「朗,我身體好難過,你抱著餵我好不好?」顗業可憐兮兮的問。
真叫人懷疑……如果這不是在騙人,世上可能就沒有騙子,司朗停下手,抬眼專注的盯著顗業看。
「你是真的不小心生病或是故意的生病?」司朗問。
「朗,你不信我了啊?我好難過唷!我們都還沒渡蜜月你就又開始不信任我了嗎?」顗業將身體往前一傾靠到司朗肩上。
「你……」司朗立刻扶住眼前的人,依稀記得好像不久之前顗業大傷風時也用了這一招,是他多想了嗎?
「好傷心,朗……你不信我,你就別理我好了。」顗業哀怨的說。
將稀飯放在床頭櫃旁,司朗拿起體溫計快速的量起顗業的溫度,三十八點一度,看來是不小心染上感冒,他應該信任顗業的。
「我錯怪你了,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對你……」司朗慌忙看向眼角似乎有淚光的顗業。
不料,心存愧疚的司朗補捉到顗業那絲消失的很快的奸笑。
前言撤收!
「你下次要是又故意生病,你就自己到醫院去辦住院,因為我絕對不會再理你。」司朗搥了顗業一記。
世上就有這麼惡劣份子,連自己的身體也拿來當耍人的道具。
「呃!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故意生病。」裝傻,一招雖然不見得每次都靈光,但是可以拿來救救急的方式。
司朗真是越來越不好騙,顗業在心裡叨念。
「你心知肚明。」很想擰顗業耳朵的司朗回答。
「我…什…麼…也…沒…做……」顗業很無辜的說,「就算做了也不會讓你抓到。」他在心裡補上這一句。
「別說傻話。」司朗表情根嚴肅,「你知道我是很認真的在警告你。」
「我……我也很認真嘛!朗,我生病了,你怎麼這次對我那麼凶,你怎麼可以這樣?」顗業撒嬌式的抱怨著。
司朗默默的拿過碗舀起一湯匙稀飯送到顗業的嘴邊,一副「要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樣子。
顗業一見情況不太對勁,馬上乖的跟小天使一樣,被司朗的氣勢壓的死死的,不但把稀飯吃完甚至連吃藥都不敢吭聲。
「你知道嗎?你喜歡自虐,只要不危及性命,我就隨你高興,但是你敢謀害我最愛的人,你就完了。」司朗輕聲道。
這是警告,也是威脅,可是,怎麼聽起來心頭就是甜得像蕩漾著蜜,顗業微微的笑。
「對不起。」顗業很小聲的賠不是,他知道自己又再一次的探到司朗的底線。
就知道這傢伙會用這一招,每次做了壞事,在他還沒發作前就先用道歉堵死他要出口的話,可惡!
「大笨蛋。」司朗讓顗業躺下休息後捏捏顗業的耳朵低聲罵道,「下次再這麼做,我就把藥加進小魚稀飯裡苦死你。」
趁著司朗把空碗空杯端出去,被服侍的舒舒服服的顗業在被窩裡偷笑,這句話真耳熟,記得上次生病和上上次生病還有上上上次生病……司朗都這麼說。
打是情罵是愛,生病真美好,呵呵呵!
不過……嗚!朗……嗚!朗,他的頭……頭好痛……喉嚨好痛,好想睡……朗……朗啊!來陪他一起睡啊!不要讓他一個人睡死啊!
唔!開始昏了……嗚!該死的感冒藥!他的蜜月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