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吵死人了!」黃婉玲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顆頭探出帳篷的問。
「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妳們快出來看啊。」
見他臉色蒼白,黃婉玲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邵馨寧跟著鑽出帳篷問。
「妳們看……」他朝四周指了指。
只見原本紮營在四周的幾個帳篷都失去了蹤影,只剩下他們孤零零的兩座帳篷。
「天,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人呢?」黃婉玲驚愕的尖聲道。
「我看他們是連夜落跑了。」金正傑難掩憤怒,「我就知道他們全都是不可靠的壞人。」
「這怎麼可能……」邵馨寧白皙的臉蛋上毫無血色,身子不住的輕顫著。
「可是易宇謙明明跟馨寧--」黃婉玲話說到一半就止住,擔心的看著搖搖欲墜的好友。
「妳說他跟馨寧怎樣?」金正傑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追問。
「沒啦。」她白了他一眼,轉向邵馨寧問:「妳還好吧?」
邵馨寧緊咬著牙關,逞強的點點頭,可滿蓄淚水的烏黑眸底已洩漏了她的心緒。
「馨寧……」她難過的拍拍好友,正想說些安慰的話時,眼睛忽的亮了起來,「他們回來了!你們看,他們回來了。」
邵馨寧燃起希望,朝黃婉玲手指的方向望去。
「真的,是他們。」她也忍不住低呼出聲。
只見木魯帶了幾個人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啐,他們是不是故意嚇人啊?」金正傑不滿的撇撇唇。
「哼,我看是你太神經了吧,害我們也跟著緊張兮兮了起來。」黃婉玲佯揍了他一拳。
「我哪知啊。」他委屈的道。
「木魯,易先生呢?」邵馨寧等不及的迎上前,視線不住的梭巡著木魯一行人身後。
「呃,他、他--」木魯結巴的囁嚅著。
黃婉玲湊上前問:「他是不是先走了?」
「嗯。」他尷尬的點點頭。
「那快帶我們去啊。」
「他在等我們嗎?」邵馨寧發現木魯的神色不對,一顆心又慢慢的揪了起來。
木魯困窘的搖搖頭,沒有吭聲。
「這是什麼意思?」黃婉玲皺起眉問。
「你直說吧。」邵馨寧神情平靜,雖然整個心已經擰成一團。
「呃……易先生吩咐我帶你們回市區。」
「帶我們回市區?!」黃婉玲驚呼出聲。
「怎麼了?你們在說什麼,現在是什麼狀況?」一直在一旁鴨子聽雷的金正傑見她們的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你不要吵。」黃婉玲沒空解釋,緊盯著木魯又問:「為什麼?我們的目的地不是市區的。」
「他拋下我們了……」邵馨寧失去血色的唇瓣顫抖著。
「該死,那個男人實在太惡劣了,不想帶我們走就直說嘛,幹麼偷偷摸摸的溜走,怕我們死纏著他不放啊?」金正傑大概瞭解狀況了,氣惱的道。
「他真的這麼做?」黃婉玲實在不相信自己會看錯,她看他明明就對馨寧情根深種啊,怎麼會拋下她呢?
「該死的臭男人。」黃婉玲忍不住開罵了,「馨寧,沒關係,他不帶我們去,我們自己去總可以吧!」
「對啊,我們自己去,反正沒差。」金正傑也附和著,不然這一來一去,一個月的期限可就到了。
「不可能了……」邵馨寧唇邊漾起抹淒楚的笑,讓人看了心酸。
「不會啦,我跟正傑一定會挺妳到底,我們自己去找也一樣可以把寶藏找出來的。」黃婉玲扶著邵馨寧安慰道,她覺得她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似的。
邵馨寧還是搖頭。「不行。」
「為什麼?」
「難道……不會吧?!」黃婉玲驚愕的看著她。
難道她把藏寶圖給了易宇謙了!
邵馨寧苦笑的點頭證實。
「天,妳真的很愛他。」黃婉玲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什麼?愛誰?」金正傑不甘心被排除在話題之外,硬湊上前問。
「Woman'sTalk啦。」她將他推開。
「邵小姐,我們走吧!」木魯在一旁開口。
「用不著你們的假好意,我們自己會走。」黃婉玲瞪了他一眼。
「可是易先生吩咐我,一定要將你們安全的送返飯店。」木魯一臉為難。
「這樣做他就以為他的良心不會受到責難嗎?」黃婉玲恨恨的道。
「對不起……」
「這不干你的事,你不用替他道歉。」邵馨寧的兩手握拳握得死緊,否則就怕要尖叫出來,「再說,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怪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馨寧……」看好友難受的模樣,黃婉玲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金正傑站在一旁,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回去吧,你們三個人絕對不可能自己在這雨林中活動的。」木魯中肯的說,他們對這片天然雨林來說,太嫩了。
「ㄟ,那乾脆你們帶我們去找他啊。」黃婉玲突發奇想的提議。
「對不起,我的老闆是易先生。」木魯說得明白。
「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啊,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知不知道要是馨寧沒那筆錢的話,可是會被逼下海的!」黃婉玲忍不住怒吼。
「下海?」他困惑的重複。
「不要說了。」邵馨寧阻止好友繼續多說些什麼,態度平靜得讓人有點害怕,「一切都是命,搏不過,我只能承受。」
「可是……」
「我們回去吧。」邵馨寧淡淡的道。
在她的心中有部份已經死去,既然如此,她又何懼即將面臨的命運?
回去吧……
早在留聲機無故揚起離別曲的同時,她就該知道,這是段沒有結果的別離。
讓人心碎欲絕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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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送她們回到市區?」易宇謙眉頭一皺,深感不悅。
「是的,他們堅決不讓我送他們回去。」木魯侷促的道。
「該死!我說過,要把他們『安全』送回去。」
「但是邵小姐非常的堅持……」木魯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沉默了半晌再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木魯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那她的反應?」
「她剛開始好像很愕然,不過最後是三人中最冷靜的。」
平靜?易宇謙幾乎可以想像那份平靜後的驚濤駭浪。
該死,他為什麼會覺得心痛?
「好了,你下去吧。」
「是。」木魯欠欠身,正要退下時,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我好像有聽到黃小姐說什麼『下海』的事情。」
「下海?!」他的心一驚,擰起眉頭詢問,「沒有更清楚的解釋?」
「沒有,邵小姐不讓黃小姐繼續說下去。」
「是嗎……」他困惑的沉吟。
木魯看著陷入沉思的主人,先行退出帳篷。
下海?這兩個字是如此讓人怵目驚心,為什麼黃婉玲會這麼說?
這筆寶藏對他們來說,代表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他誤會她了?
種種紛擾的思緒在易宇謙的腦海中奔騰,讓他無法平靜。
本以為不看到她就可以將她遺忘,但他卻發現,看不到她的時候,才是深刻思念的真正開始。
才分開一天,他就如此的想著她,他幾乎不敢想像接下來的日子他會陷入怎樣的情緒煎熬中。
他知道,即使再怎麼否認自己對她的情感,有些事情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鑽入心頭,霸佔心扉。
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還能再逃避多久了……
「易先生。」吉米的聲音自帳篷外傳來。
「什麼事情?」易宇謙暫且收拾好紛亂的心緒。
「我想請問邵小姐他們呢?」不是說晚點跟上來,怎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人。
「這不是你工作範圍之內該探問的事情。」他冷冷的道,知道吉米對馨寧懷有遐想,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呃,我只是隨口問問,那我不打擾你了。」雖然易宇謙沒有告訴他答案,但是他心中早有底。
他不是笨蛋,他曾偷聽到他們有關寶藏的竊竊私語。
看樣子易宇謙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就把他們給甩開了吧。
吉米沉思的走回夥伴身邊,唇角緩緩的揚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該換他這只黃雀大展神威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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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起火了。」木魯焦急的大聲嚷嚷。
「搞什麼?」易宇謙自睡夢中醒來,竟發現一把刀子正抵在他的脖上。他瞇起黑眸,望向一臉邪惡笑容的男子。「吉米?」
「呵呵,是我沒錯,可惜不是邵馨寧,我想她應該很希望握著這把刀的是她吧。」
「你想幹麼?」他冷靜的問,迅速在腦中評估著情勢。
「很簡單,就像你想的一樣。」吉米說得輕鬆。
「什麼意思?」易宇謙扯起唇,也一派的輕鬆,但肌肉卻是緊繃的,一有機會他會隨時反擊。
「藏寶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收起了笑容。
「不知道?」
吉米冷冷一笑,一拳擊上他的臉,一抹血絲緩緩的自易宇謙的唇角沁了出來。
「你以為我這麼笨嗎?我早就派人暗中注意你們的一舉一動。」他邪笑道:「嘖嘖嘖,你們在溪邊火辣辣的演出,還真是讓人大飽眼福啊,沒想到那個邵馨寧瘦歸瘦,身材還真有料呢,要不是你這麼快就甩掉她,我一定要好好的嘗嘗她的滋味不可。」
「該死--」易宇謙雙眼冒出怒火,可身子才移動便又被刀子給逼退。
「當心啊,刀子無眼,我還不想變成殺人犯。不過說真的,我要是在這邊把你殺了,應該也不會有人關心吧。」
「要殺就殺,用不著這麼多廢話。」
「我會的。」吉米收起笑容,冷著臉說:「交出藏寶圖,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作夢。」他冷笑一記。
「呵呵,有骨氣。」吉米猛地揍了他一拳,「等我殺了你,藏寶圖一樣會到我手中。」
易宇謙瞇起黑眸,深沉的視線冰冷直視著他,「垃圾。」
吉米沉下臉,又踹了他一腳,「比起你對邵馨寧做的,我已經算是個善心人士了。」
易宇謙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對這項指控,他的確無法反駁。
「無話可說了是嗎?」吉米冷哼了聲,朝帳篷外頭喊了聲,叫進幾個人開始翻箱倒櫃的搜查著。
「找到了。」一個男人揚了揚手中的藏寶圖高聲道。
吉米點了點頭,將注意力放在刀下的易宇謙身上。
「你是個厲害的男人,可惜遇到我,哈哈哈。」吉米仰頭大笑,隨即笑聲停止,眼中綻放著陰毒的光芒,「再見了,老闆。」
他揚起刀子,正打算將刀鋒插進易宇謙的胸口時,一個男子匆忙的闖了進來,打斷他的動作。
「什麼事?」
「讓木魯給溜了,我怕他會找人手回頭找我們麻煩。」男子趨前小聲說道。
「笨蛋,這麼多人還擺不平一個人。」吉米大聲喝斥,刀鋒微微移離易宇謙。
好機會!易宇謙黑眸微瞇,一個掃腿將吉米給絆倒在地。
「該死!」吉米咒罵了聲,正想要站起身,又被狠揍一拳,頭冒金星的再度跌坐在地。
「你們看什麼?還不動手?」他用手撫過唇角,在感受到溫熱的鮮紅時,懊惱的大吼。
衡量了目前的狀況,易宇謙知道即使自己再勇猛,也寡不敵眾。
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那第三十六計了。
在眾人圍過來之前,他找到了出路,身形一閃,迅速的消失在叢林中。
「該死,不要追了。」吉米鑽出帳篷,對著他消失的方向吼道。
反正藏寶圖已經在手中,他們是死是活都不干他的事。
「呵呵呵,兄弟們,我們去取得寶藏吧。」他開心的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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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我真是神經病才會相信妳說的那些鬼寶藏的故事。」一個流氓樣的男子側側臉吐了口檳榔汁道。
邵馨寧沒有開口,只是靜默的任視線低垂,思緒飄走。
「哼!這下妳就乖乖的給我下海還債,說不定被有錢人看上,也可以讓人家包養,生活過得不會比現在差啦。」他邪惡的笑笑。
她還是沒有開口。
男子打量她一眼,不滿意的道:「等妳開始上班,可千萬不要給我板著張臉知道嗎?這次可是妳自己說的,就要給我好好的服侍客人,一定要讓他們爽個夠才行,知道嗎?」
聽到他淫穢的詞語,她的雙手微微的握緊,努力維持著堅強的面具,「我會遵守諾言的。」
「那就好。」他高興的說:「以後妳就住這裡吧。」
「不,我希望可以回家住。」她要求道。
「回家?那我怎麼知道妳會不會給我搞鬼?」
「不會的,真的,我只希望在沒有接……接客的時候,可以多陪我爸媽。」她誠懇的說:「我說到做到,我這次沒找到寶藏不也主動回來跟你『報到』了嗎?」
見他開始考慮了,她又加把勁,「況且,以你們的勢力,我哪敢跟你們作對?你就答應我這小小的要求吧。」
他睇了她一眼,評估了好一會兒,「好吧,諒妳也不敢跟我玩什麼把戲,唔,下個星期我有一處應召站要開幕,我看妳就那時開始上班吧。」
「嗯。」她淡漠的點了點頭,隨即離開。
自從回到台灣之後,她的臉上就沒了笑容,連爸媽都不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隱瞞了必須用出賣肉體還債的事實,只說因為那些流氓怕他們報警,所以願意讓她用工作的薪資分期攤還。
而一向沒有說謊紀錄的她,很容易的取得了父母的信任。
對她來說:心碎了,什麼都不再重要。
這輩子她再也不會相信愛情了,她想。
雖然偶爾還是會想著易宇謙現在的狀況,他找到寶藏了嗎?還是根本是一場空?
為了寶藏欺騙她的感情,他曾經愧疚嗎?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得到答案,但是她知道,就算找到他,當面問他又能如何,或許也只會是另一個心碎吧。
呵,可悲啊,邵馨寧自嘲的苦笑,只有她自己心底知道,即使玻璃心已碎滿地,她仍暗自盼望,他現在是後悔、懊惱的,或者是有任何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麼對她……
可悲啊,即使被傷害至深,她卻還愛著他,可悲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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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你真是栽了個大跟頭。」馬維辰看著一臉沉肅坐在辦公室中的易宇謙,打趣的道。
他們這位從來沒失敗過的皇龍集團總裁,這回肯定是大受打擊啊。
易宇謙睇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說真的,幸好你命大,要不然要是你真的在那裡遭受不測的話,連屍體都很難找到。」聽了他這趟的遭遇,馬維辰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木魯也真是的,辦事這麼不力。」不過也是多虧他重新找到人手去救宇謙,才能讓他平安離開雨林,回到台灣。
「不怪他。」是報應吧……易宇謙心忖。
馬維辰挑起眉,看著一副心事重重的好友,「說吧,你到底還隱瞞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易宇謙迴避他審視的視線。
「木魯有跟我提過,關於一個姓邵的女人……」馬維辰故意試探的問。
「木魯那個大嘴巴。」易宇謙悶悶的道。
「看來,那個女人很特別。」
他從來沒看過宇謙為任何女人心煩過,這是破天荒第一次咧。嗯,他得看看明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升起嘍。
易宇謙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是吧。」本以為征服她之後,他就不會再對她有任何興趣,可思念的折磨告訴他,是他太天真了。
他真的愛上她。
「是?!」哇,不得了,他竟然開口承認有個女人對他是個特別的存在?!
他苦笑的道:「可惜太遲了。」
「Nevertoolate!」馬維辰搖搖頭,「這句話不是你常常掛在嘴邊的嗎?怎麼現在對像換成女人你就退縮了啊!」
「我傷害了她,我想她現在應該很恨我吧。」他低沉的聲音裡有後悔也有落寞。
「恨的反面就是愛,她要是恨你就還有藥可救。」馬維辰樂觀的道。
易宇謙有氣無力的望了好友一眼,「說得簡單。」
「當然簡單啊!感情嘛,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你不懂。」
「我不懂,那說來聽聽,你是怎麼傷害她的?」該不會是抱著另一個女人被發現吧?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將過程說出口。
「天,你……」馬維辰瞪大了眼,「我都不知道你這麼狠耶。」
「所以了,我才說是報應。」
「不過話說回來,你憑什麼判斷她去尋寶是為了發財?說不定她有苦衷的。」
就算他再怎麼討厭拜金女郎,但是這樣就給人家定生死也未免太過頭了。
易宇謙沉默不語,這段時間他也不斷的這樣問自己,答案是,他太害怕面對自己竟然會愛上一個人的事實,所以才會找借口來斬斷自己對她的情愫。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感情的懦夫。
下海……
這兩個字霎時又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心中那抹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擴大。
「不行,我要找到她。」他突然開口道。
「這就對了,我給你百分百的支持。」馬維辰大表鼓勵。
好久沒有好戲可看了,而這部戲他想一定會精采萬分。
只希望能夠有個完美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