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易宇謙走後,她本以為應召站負責人會馬上安排另一個客人,但是沒想到,他是走進了房內,接著恭敬的把她送回家,甚至還向她及父母為自己當初討債時的粗暴與無禮道歉。
這是怎麼回事?
而今天早上,爸媽突然跑進她的房內,高興的宣佈,邵家的債已經完全清償完,他們可以不必再被錢追著跑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一樣,來得這樣突然,不真實得甚至讓她感到害怕。
「是你在幫我嗎?」邵馨寧輕撫著留聲機,唇邊漾起一抹這陣子難得的笑意。
自從這架留聲機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之後,她似乎總能絕處逢生,連他又回頭找她……
想到易宇謙,她的的神情不禁黯淡下來。
「馨寧,朋友找妳。」忽的,母親的喊叫聲自門外傳了進來。
「喔,請他們進來吧。」邵馨寧收起低落的情緒,朝外頭喊道。
「不用請啦,都這麼熟了,我們不請自來嘍。」黃婉玲輕脆的聲音隨即響起。
「坐啊。」
「馨寧,妳氣色不錯喔。」金正傑打量著她。
「真是客套話。」黃婉玲白了他一眼,誰都看得出來,馨寧臉上根本就沒啥血色,蒼白得可以。
「ㄟ,要不然要說什麼?」金正傑尷尬的笑笑。
「我們都這麼好了,這些招呼話就省了吧。」黃婉玲上前拉著邵馨寧的手,「怎樣?易宇謙有跟妳說清楚了吧?」
邵馨寧原本擠出來的笑容斂了斂,看著好友道:「妳怎麼知道他來找過我?」
「當然知道啊,因為我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要去找妳。」金正傑接口。
「你們去找他?!」這可讓她更困惑了,「你們怎麼知道他回台灣?又怎麼知道他在台灣的落腳處?」
「說起來妳一定不敢相信,原來他就是皇龍企業集團的總裁。」黃婉玲娓娓將自己不經意看到雜誌的過程道出,「只怪我們平常實在太沒注意這方面的訊息,竟然連他是鼎鼎大名的大人物都不知道。」
也不能怪他們,學生只顧著玩跟談戀愛,誰管那些企業或官場的閒事。
邵馨寧愣住了,「他是皇龍企業集團總裁……」
「對啊,妳都不知道,他們的辦公大樓有多氣派、多豪華。」金正傑羨慕的道。
「可是,那他為什麼要找寶藏?」如果他真這麼有錢,根本就不需要親自花工夫到秘魯去跋山涉水。
「因為他一向就喜歡研究玄秘、探險的事情,尋找寶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黃婉玲咧開唇,開心的道:「馨寧,這下妳就不用擔心了,有這麼有錢的男友,我想妳家的債也不成問題的。」
昨天馬維辰跟他們聊過之後,她就替馨寧興奮得幾乎睡不著覺。
原來如此……一定是他幫她家把債還清了,所以她才能安然無恙的脫離賣肉還債的悲慘困境……
「那寶藏呢?他找到了嗎?」
「沒有。」她搖搖頭,「說起來也諷刺,藏寶圖最後都被吉米搶走,所以他也算是得到報應了。」
「是嗎?」所以如果他有找到寶藏,或許就不會想到她了。
而回來找她,也只是因為覺得遭受報應,所以想要彌補過錯……
「下過這些都不重要。馨寧,他有跟妳道歉了對嗎?」
邵馨寧垂下眼睫,沒有吭聲。
「那妳接受他的道歉了嗎?」
她輕輕的搖頭。
「妳拒絕他了?」
「拒絕得好。」金正傑倒是贊同。
「金正傑!」黃婉玲瞪了他一眼,讓他不甘願的閉起嘴。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覺得只要他有心悔過,妳就原諒他吧,更何況他這麼有錢,跟了他,妳就不用擔心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了。」
「我倒覺得,他曾經背叛過馨寧一次,就有可能再背叛第二次。」金正傑咕嘍著。
「金正傑!」黃婉玲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你也曾經對我那麼壞過,我是不是以後都不應該再理你啊?」
「那、那怎麼一樣嘛,」他緊張的道。「好嘛、好嘛,我不說話就是了。」
「乖。」她滿意的點點頭,再轉向邵馨寧,「看在他有錢的份上,給他機會吧。」
「不要再提他了,我們聊別的吧,說說最近學校的生活,有什麼趣事嗎?」邵馨寧將話題轉開。
黃婉玲無奈,可也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聊起校園生活的事。
明明是自己不想聊他的,可滿腦子充滿的除了易宇謙,還是易宇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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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理你,你就放棄了嗎?」看著垂頭喪氣的易宇謙,馬維辰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充滿霸氣的男人了。
「我不能再傷害她。」易宇謙苦笑一記,唇上的胡碴讓他更添一股落拓氣息。
「你會嗎?」
「我寧願死,也不可能再傷害她。」活了二十八年,他不知讓多少女人傷心而毫不在意,直到現在他在意了,卻再也挽不回她。
「那就對了,如果你不想後侮一輩子的話,就不要輕言放棄。」
易宇謙沉默了,他走到客廳旁的吧檯倒了杯酒,有一口沒一口的淺啜。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安頓好一切,幫助她爸爸重振事業。
「好吧,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先走了。」馬維辰知道感情這種事情,除非當事人自己想通,旁人只能給予意見跟鼓勵而已。
「謝謝你。」
「好朋友是幹麼的。」他不在意的揮揮手,走了幾步,忽的想起自己還沒告訴易宇謙,邵馨寧並沒有真正的下海過耶……不管了,就當是一個愛情的考驗吧。他繼續跨步離開。
淺啜著酒,易宇謙出神的回想著與邵馨寧相識相遇的點點滴滴,一切都是從那張不完整的藏寶圖開始,可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張藏寶圖會出現在閣樓,而另一張藏寶圖怎麼會在她手上?
他沉吟片刻,忽的提步朝閣樓走去,仔細的搜找著所有可能有關聯的線索。
閣樓雖然整理得有條不紊,但是雜物不少,他費力的翻著,忙了好半晌,沒有一點收穫。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一個砰聲突然揚起,一旁的書掉下地。
他看了看四周,是老鼠嗎?可是又沒聽見聲音。
易宇謙皺皺眉頭,上前拾起書,在看到自書本飄落的照片跟信紙時怔愣住了。
照片中是個年輕女子,她一臉溫柔微笑的坐在一架留聲機旁。
「祖母……留聲機?」
他仔細的端詳著照片中的留聲機好半晌。
沒錯,一模一樣,跟馨寧帶在身邊的那架留聲機外觀看來完全一樣。
紫銅打造的雕花喇叭、黃銅打造的喇叭管、鑄鐵製造的拱形基架,以及桃木色的底座……
沒想到,在祖母年輕的時候也曾擁有過這樣一架精緻的留聲機。
是巧合嗎?他有種錯覺,覺得照片中的留聲機與馨寧擁有的是同一架。
收起照片,他將注意力放在信紙上。
信裡記載了一段愛情故事的開始與結束,也解開了他與邵馨寧之間不可解釋的深刻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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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們不能再接受你的幫助了。」邵傑夫搖搖頭,拒絕了易宇謙的提議。
「我只是提供資金請你幫我賺更多錢罷了,請你不要多心。」
「可是你已經幫我把債還清,實在沒必要再將這麼大筆的資金交給我重振公司。」他對眼前的年輕人是既敬佩又感動。
打從他突然出現說要幫他還債開始,他就一直以為自己在作夢,沒想到,現在他又要幫他重振公司?這實在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其實你們的產品還有發展的潛力,只是擴張太快,缺少周轉資金而已,再說,這也是為了完成我祖母的遺願。」
「你祖母?!」邵傑夫納悶道。
「我祖母跟令尊是舊識,幫助他的後人是我責無旁貸的義務。」讀了那封信之後,他稍稍做了調查,才知道,原來年輕時的祖母跟馨寧的祖父曾經是對戀人。
可是一趟秘魯之旅後,祖母因為找到真愛而離開馨寧的祖父。
雖然馨寧的祖父很有風度的退讓,但是自己祖母卻始終對他懷抱著愧疚的心情。
至於那張藏寶圖,就是馨寧的祖父祝福祖母幸福的禮物。
在幾十年後的今天,沒想到也是那張藏寶圖,讓他跟她相遇……
易宇謙省略了自己跟邵馨寧之間的事情,簡短的說明兩家先人之間的淵源。
「原來是這樣啊!」邵傑夫瞭解的點點頭。
「現在請你接受我的幫助吧,否則我想祖母在天之靈也無法安心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不再推辭。」
「另外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請說。」
他朝正在廚房忙著的游燕如道:「請伯母一起過來好嗎?」
游燕如好奇的看了看丈夫,卸下圍裙,也走來坐下。
「你如此慎重,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吧?」邵傑夫看著他說。
易宇謙深吸口氣,一字一句鄭重的吐出,「請把你們的女兒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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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跟他父母提出結婚的要求?」黃婉玲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來了。
「我不答應。」金正傑大聲的反對。
雖然他現在愛的是婉玲,但是馨寧始終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耶,他哪能讓她隨便嫁人。
「你是誰啊,人家馨寧要嫁誰要你管喔。」
「可是……可是……」在她警告的視線之下,金正傑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她爸媽怎麼說?」她好奇的追問,「一定很震驚吧?」
想起那時邵氏夫妻的神情,易宇謙緩緩的扯開一抹笑,「他們的確很震撼,不過並沒有拒絕我。」
「他們答應啦?」金正傑的聲調至少提高八度,但隨即在黃婉玲的注視下閉嘴。
「他們只說他們尊重馨寧的決定。」
「嘿,那你一定沒望了,馨寧不會答應的。」
「金正傑。」黃婉玲忍不住喝斥他一聲,「你再說話當心我把你的舌頭割掉。」
「好嘛、好嘛,不說就不說。」他哀怨的道。
她滿意的點點頭,再看向易宇謙,「我不懂,你把我們找來有什麼目的?你應該直接去求馨寧原諒你,接受你才是。」
「在求得她原諒之前,我希望能先得到你們的支持。」他說得誠懇。
「果然是大老闆,懂得先拉攏心上人週遭親朋好友的人心。」她佩服的點點頭。
「這不是計謀,只是我的誠意。」他的態度很真摯,「你們願意幫我嗎?」
「當然不--」金正傑的反對在黃婉玲的威嚇下自唇邊逸去,他識相的改口,「她說怎樣就怎樣吧。」
「乖。」黃婉玲摸摸他的頭,「要我們幫可以,不過有條件。」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就算要他用全部的財產當作交換,他也會毫不考慮的點頭。
「第一、以後不許你欺負馨寧。」
「我答應。」
「第二、以後不許你再背叛她。」
「當然。」
「第三、她說什麼,你都要照做。」
「沒問題。」
「第四……等我想到什麼要你答應時,你都必須答應。」
「我全都答應。」易宇謙爽快的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當然也願意幫你嘍。對嗎?正傑。」黃婉玲笑睨著金正傑。
哇塞,果然是野蠻女友,架厲害,最後一條簡直就是免死金牌嘛,幸好她還沒這樣要求過他。
金正傑瞇眼笑笑,憐憫的朝易宇謙道:「歡迎加入懼內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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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帶我去哪裡?」邵馨寧才剛走出學校的教務處,就被黃婉玲跟金正傑拉著走。
今天是她復學的第一天,要忙的事可多的。
「妳跟我們一起走就對了,放心,包準妳不會後悔的。」黃婉玲神秘的笑道。
「婉玲,我還必須去找教授要書單……」
現在只有回到學校這件事可以讓她暫時自對易宇謙的思念中逃脫。
「那不重要啦。」
「怎麼會不重要?!妳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啦?」邵馨寧開始覺得詭異了。
「呃,今天是妳第一天復學,所以我們要帶妳去慶祝,正傑,對吧?」
「對、對,沒錯,慶祝慶祝。」金正傑附和。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能心領。」黃婉玲急急的道:「我們有準備禮物送妳喔,我相信這個禮物妳一定會滿意的。」
「你們真是的,幹麼破費啊!」
「我是看妳心情一直好不起來,所以想送妳禮物,讓妳開心開心嘛。」黃婉玲暗示她。
邵馨寧神情一黯,嘴硬的辯答,「我沒有不開心啊。」
「還說沒有,不要騙我們了,解鈴還需繫鈴人,妳一天沒有解決那件事情,一天就不會開心。」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婉玲,我真的必須去找教授,很感謝你們替我準備的禮物,晚上再說好嗎?」邵馨寧朝他們感激的笑笑,隨即轉過身想離開。
「馨寧。」
熟悉的呼喚聲自背後傳來,讓她僵直了背脊。
「這邊交給你了,你好好的處理吧。」黃婉玲朝易宇謙眨眨眼,隨即拉著金正傑閃人了。
原來婉玲他們所說的「禮物」就是他!
邵馨寧苦澀的笑笑,轉過身來,回視著他的視線。
他瘦了……
「我正好打算過陣子去找你。」她先開口了。
「真的?」她沒有迴避,讓他很雀躍。
「謝謝你對我家所做的一切,不管要用多久的時間,我會努力工作把債還清的。」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無任何起伏。
「妳爸爸告訴妳了?」她的淡漠讓易宇謙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嗯。」
「那他還有沒有說什麼?」關於他的提親。
她困惑的目光顯示她的不知情。
「我不要妳還債。」他凝視著她道。
「那你要什麼?」他的視線如此灼熱,讓她不自覺的問出聲。
「嫁給我。」
他的回答撼動了她,讓她呆愣原地不知說什麼好。
「嫁給我,我要妳當我易宇謙的老婆。」他再求一次婚。
「夠了,你不要再戲弄我了。」她再也無法維持淡漠與平靜,痛苦得用雙手摀住耳朵吶喊,彷彿要將所有的傷痛全在這一刻傾洩而出。
「馨寧。」他跨步上前,抱住渾身顫抖的她:心疼的道:「天,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我心愛的女人這樣痛苦。」
愛?他剛剛說的是愛嗎?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愛她的。
「你用不著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就委屈自己,我不需要你可憐。」她掙扎的想要掙脫他的擁抱,但是卻無法動彈。
「看著我。」易宇謙的聲音因為痛苦而粗嘎,「看著我。」
她咬緊唇瓣,蓄滿淚水的眼眸望向他。
「我只會心疼妳,只會恨自己,但絕對不是可憐妳,我愛妳啊,我該死的愛妳。」他沉痛的道。
「不,你要的只是藏寶圖,你根本不是愛我。」邵馨寧搖頭,淚水開始落下。
「我曾經做錯過事情,但是那只是因為我在逃避對妳的愛。」他心疼的撫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是我錯了,我知道妳為了我的錯誤而被逼下海,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讓任何男人欺負妳。」
「等等,你以為……」她怔了怔,臉色有些怪異的反問,「即使我被這麼多男人碰過,你還願意娶我?」
「說我不在意是騙人的,但是我愛妳,我要娶妳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他真誠的道。
「你……你真的愛我?」這個事實逐漸的鑽入邵馨寧的腦海,讓她破碎的心開始癒合。
如果在他以為她被其它男人碰過的狀況下,他還是願意娶她,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愛她?
「我不是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以他的條件,早不知道結幾百次婚了。
「你真的愛我?」她還是不安的再問。
「我愛妳。」他說得極為肯定,「我愛妳、我愛妳,要我說幾千次、幾萬次都可以,我愛定妳了。」
淚水模糊了邵馨寧的視線,他的確不是個會把愛掛在嘴邊的男人。
「嫁給我好嗎?」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求婚會是件這麼困難的事情。
她垂下眼睫,沉默著不語。
「只要妳願意嫁給我,妳要怎麼樣懲罰我我都願意,妳打我好了,狠狠的打我。」他閉上眼,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
好久好久,他才感覺有東西碰觸上他的臉,但不是拳頭,而是溫熱的唇瓣。
「馨寧?」他驚喜的看著朝自己微笑的她。
「我要懲罰你愛我一生一世。」她又哭又笑的道。
輕喟了聲,他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抬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我的寶藏就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會錯過了。」
想起因為自己的愚蠢而讓她曾經陷入的惡夢,他真恨不得殺了那些男人跟自己。
「從來沒有。」她像和他心意相通似,忽然也想跟他澄清這件事。「從來沒有其它男人,我自始至終只屬於你一個人。」
「妳是說……」她沒有被別人碰過?
「嗯。」邵馨寧嬌羞的點點頭,「那天是我第一天到那邊,你是第一個『客人』。」
「天,老天爺實在太厚待我了。」易宇謙開心得快發狂了,忍不住將她抱起來旋轉。
輕柔的風悄悄拂過幸福的兩個人,風中彷彿聽得見喚著雷米爾名字的輕歎聲,帶著對他們的欣羨與祝福,伴隨著他們的笑聲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