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庭正在用功地看書,霍星翔則忙著趁飛機起飛前整理一下手提行李。
「你帶那麼多東西幹什麼?一個大皮箱加兩個手提行李,你想移民到非洲去嗎?」只帶著一個小包包,行李十分輕便的凌月庭不以為然地看著忙碌的霍星翔。
「呵呵,這叫有備無患嘛。」月庭寶貝,這些可是專誠帶來『對付』你的秘密武器呢。
「只不過是逗留三幾天,你卻好像搬家似的,簡直小題大造。」搖搖頭,忍不住加多一句:「我出國的時候最多只帶一個手提包,那有你這樣婆婆媽媽。」凌大少爺壓根兒忘了,自己之所以能輕裝上路,全因他每次出遊也會帶著一個倒霉的苦力。
你那麼疙瘩,有立場說這種話嗎?
但為了免受皮肉之苦,霍星翔識趣地嚥下這句中肯的評語,轉換話題道:「你那麼用功在看什麼書?」
凌月庭揚一揚手中厚厚的書,「在看有關開採鑽石和出口的法律。」
「呃……看這些東西來幹什麼?」書很艱深的樣子,凌月庭一邊看一邊皺眉,令霍星翔大為心疼。
凌月庭白他一眼,似乎在嫌他笨,「當然是看看那些官員憑什麼封了我們的礦場,看看他們有沒有違法,有沒有法例是可以保障我們的」
霍星翔呆了一會,想起凌月庭只精於數據分析,一向不懂人情世故,不明白商場是怎麼一個陰險骯髒的地方。
這件事分明就是官員聯成一線,想以權來勒索,要不就是公報私仇。官官相衛,法律有什麼用?
「我也查到一些數據,據瞭解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就是當地一個高級軍官。他跟上一任軍官,即我們的以前的合作夥伴,一直就不和了,所以才會故意刁難我們。」霍星翔不著痕跡地提點愛人,免得他浪費了一番心血。
凌月庭點點說:「那還要查一查這種事應向那個部門投訴。」
「呃……你打算循法律途徑解決?」
「當然了。」公正善良的凌月庭根本沒想過用行賄、要挾、恐嚇等卑鄙的手段。
霍星翔覺得愛人身上散發著聖潔的光輝,又天真可愛到不行,不禁更加為他著迷了。
「別看書了,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有法子解決的。」霍星翔憐愛地發揮騎士精神,誓要保護愛人,不用他費一點點心。
可是此舉卻惹火了凌月庭。
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你辦得到的事,我會做不成嗎?可惡!霍星翔,就算沒有你,我也可以辦妥這件事的。
男性的自尊受了傷害,凌月庭拒絕再跟敵人對話,害霍星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愛人為什麼又突然生氣了。
***
霍星翔為了哄凌月庭,說得連口水也干了,凌月庭就是硬著心腸,給他來個不理不睬。霍星翔無奈,只好等候時機,準備使用『秘密武器』。
過了一會,空中小姐送上了餐飲。頭等艙的膳食自然比較好,但也沒有好得符合凌大少爺要求的水準。既沒有他喝慣的礦泉水,也沒有頂級的餐酒,飛機餐就更不用提了。
凌月庭眉頭大皺地對著眼前的食物發愁。
嘖,都是柳粵生不好!他為什麼不來陪伴我,害我要什麼就沒什麼。討厭死了!他想餓死我嗎!為什麼我會這樣倒霉!咦?什麼味道?好香的紅酒!
凌月庭轉頭一看,原來霍星翔不知在哪兒變出一枝酒。
「這是不知年的紅酒,你要嘗嘗看嗎?」霍星翔笑著引誘他。
嗚……弱點被抓住了。
霍星翔知道他饞嘴,故意帶美食來誘哄他的。凌月庭心有不甘,於是很有骨氣地,忍痛拒絕了敵人的誘惑,繼續看著自己那杯有酸味的劣酒生悶氣。(其實已經是高價貨了,但跟不知年的名酒比較,自然是氣死人了。)
霍星翔也不著急,釣魚當然要有耐性,而且自己還有很多香餌,不怕魚兒不上釣。
先把飛機餐撤了,再把『秘密武器』一樣一樣從手提行李中拿出來。不消片刻,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適合涼食的中西佳餚。有鵝肝凍啦、魚子醬啦、白灼露筍啦、黑松露菌配切得薄薄的燒牛肉啦、醉轉彎啦、潮州凍蟹啦……
看見霍星翔吃得津津有味的,不只是凌月庭,整個機艙的人也看得眼紅。
變態翔!討厭鬼!帶那麼多好吃的來幹什麼?想炫耀嗎?你妄想!我、我才不希罕!我、我一點也不餓!你自己把它們吃光好了!撐死你!嗚……氣死人了!嗚……好想吃!
身邊有那麼好的東西,凌月庭自然更不願吃飛機餐了,可是才剛跟霍星翔鬥氣,怎可厚著臉皮跟他討吃。
見愛人臉皮子薄,霍星翔只好很有風度地替他端來下台階子。
一聲不晌地把凌月庭的餐點拿去丟掉。
「你幹什麼?我還沒吃呢?」發洩性地怒罵。
「咦?我以為你不吃了,因為你已經把牛排切成牛肉碎了,卻依然一口也沒吃過。」假裝是無心之失。
「我喜歡切碎才吃不成嗎?」臉紅。
每次生氣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拿手上的東西來發洩,剛才無意中把牛排當成了霍星翔的替身,才會不經意地把它碎屍萬段。
「可是我已經把它丟了,那怎麼辦?不如把我的賠給你吧。」笑嘻嘻地提議。
「真的嗎?」開心,但旋即又俊臉通紅,覺得尷尬得要命。
可是霍星翔卻覺得他天真的樣子是可愛得要命。
「是呀,這麼好的東西,吃不完浪費了多可惜,你幫我吃一點吧。」體貼地切一塊鵝肝凍,喂到凌月庭的唇邊。
都送到面前了,凌月庭忍不住張開紅艷的唇瓣,咬了一口。
「唔—」鵝肝凍入口即化,美味得難以形容。凌月庭像忍不住只舒服的波斯貓般瞇起眼睛去品嚐。
既然吃了第一口,就連最後一點點抗拒能力也失去了。
到凌月庭想起不該接受敵人的饋贈時,桌上的東西已經被二人吃得一點也不剩了。正感到有點慚愧,霍星翔又慇勤地餵他吃了一塊酒味巧克力作為甜點。
幼滑如絲的口感,濃郁的酒香,和巧克力特有的一絲苦澀,為完美的一餐劃上句點,凌月庭也無暇去想應不應該了。
「是ROYCE?」雙眼發光。
霍星翔點頭讚道:「你的舌頭真靈,看也不必看,一嘗就知道是什麼品牌了。」月庭寶貝是很挑剔,但也很有品味。
凌月庭回味無窮地說:「這只品牌的巧克力特別香滑。」
「我知道你喜歡,所以多買了幾盒。」連忙獻寶。
凌月庭開心地收下了,又突然感到奇怪。
「你怎知我喜歡吃什麼的?」想一想,剛才所有菜餚也是自己愛吃的,而且全都在自己吃慣的店舖和餐廳買回來。
「因為我花了很多心思去瞭解你嘛。」溫柔一笑。
「為什麼?」凌月庭垂低了頭,臉紅心跳地輕聲問。
「你那麼聰明,怎會猜不到為什麼呢?你一定已經知道了是不是?說出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猜對了。」輕輕地誘哄。
不就只有一個理由嗎?
凌月庭羞紅了臉,死也不肯說出個『愛』字。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要猜。我、我困了,我要睡。」害羞得語無倫次。
知道愛人臉皮子薄得要命,霍星翔也不敢過份逗他。見凌月庭閉上裝睡,也就從手提行李中拿出柔軟、輕、暖的純羊毛氈子,溫柔地凌月庭蓋上,又替他換上舒適的絲綿拖鞋。
凌月庭被他感動得眼眶濕潤,身體輕輕顫抖。霍星翔見狀,伸手輕輕摟著他的肩,在他耳邊悄悄說:「我愛你。」
凌月庭又是一陣輕震,羞得連耳朵都紅了,眼睛閉得死緊,一動也不動的拚命裝睡。霍星翔感到很滿足,其實凌月庭沒賞他耳光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他也不想太激進,於是便甜蜜地擁著愛人,溫柔地哄他入睡。
也許是因為酒意,也許是因為被寵愛的幸福,凌月庭不一會就沉沉入睡了。霍星翔柔情地凝視他的睡顏,不時輕輕撫摸和輕吻他的臉頰。
一個經過他們身旁的白髮貴夫人艷羨地說了句:「你對你太太真好。」
霍星翔報以點頭微笑。
太太?燈光陰暗,月庭又被毛氈子包裹著,也難怪會看錯。嘿嘿,如果她知道我倆也是男的,怕會嚇得尖叫起來吧。到時候,月庭寶貝又要遷怒於我了。
唉,如果我們有一方是女的,可能已經結婚了。現在月庭也不知道要鬧彆扭到什麼時候。……人言真的那麼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