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從不知道,這種無比羞恥的事卻也能這般快活,難怪孔聖人都曾發出「食色性也」的慨歎。說不痛倒也是騙人的,只是那奇怪的痛楚之中分分秒秒都夾雜著滿足暢快。對方溫柔的愛撫、粘膩的語音,處處令他難以自抑的呻吟戰慄,那些微疼痛之感只為他年輕的身體更添歡愉。
微閉著雙眼享受餘韻的少年雖雙臂緊抱男子的腰身,卻不敢抬頭看那人的臉,其實身子已經累得一動都不想再動,只要一對上那人挑逗的目光便又會全身酥麻。
男子輕輕撫著他漆黑如瀑的長髮,柔聲問他:「累了吧?頭髮還沒乾透,小心著涼……我陪你去沐浴可好?」
他只模糊地哼出一聲鼻音,紅撲撲的臉頰在男子胸前埋得更深:「……我不想動。」
男子發出低沉笑聲,一個使力把他抱起來坐在自己身上:「若不去沐浴,那就再來……我可是尚未盡興哦……」
他臉上嚇得變色,腰身卻軟得坐都坐不直了:「不行了……我、我們還是去沐浴罷。」
男子壞笑著吻了吻他早已被親到發腫的嘴唇:「逗你的……嘿嘿,一出此門,耳目眾多,若被人發覺了我們的好事,你猜……」
他身子一僵,顯是受了驚嚇,皺眉想了一會才道:「我爹娘都那麼寵我……若是我對他們說……說……」
男子苦笑出聲,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目光:「傻小子……我縱是留下來,也只怕日後徒惹你傷心。你若想我多留幾天,這件事可別跟你爹娘說。」
他又想了一會,腦中只覺混亂糾結,卻想不出什麼應對之法,便順著男子的話頭道:「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罷。反正我就是……」說至此處,臉不禁又紅了起來:「就是要跟你一起。」
男子看著他甜蜜羞澀的神態,忍不住再親他一口,眼神卻黯了幾分,雙臂用力將他緊摟入懷,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了下去,只在他耳畔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杜劍橫抱起他出門,施起一身輕功避過府中下人,他只覺新奇好玩,歡喜得很,摟著身前人的脖頸傾聽耳側風聲呼呼。待兩人一起入了府中浴池,他才痛呼起來,只因他養尊處優,肌膚細膩,一場歡愛竟讓他數處青紫,那羞人的傷處被熱水一激更是酸痛難言,登時自水中跳了起來。這一跳卻也是全身疼痛,眼眶一熱便想咧嘴大哭,遇上杜劍橫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強壓住淚意,恨恨罵道:「都是你……」
杜劍橫忍俊不禁,卻不敢笑出來,看他身上如此狼狽,倒也著實心疼,摟著他輕聲撫慰道:「好好,都是我的錯。若下次你不肯……」
話未說完已被搶斷,趙思齊狠揪他一把,聲音卻軟綿綿的:「誰說我不肯……只是下次……下次輕些就好。」
這坦率的言語直把杜劍橫逗得樂不可支,痛中帶爽,抱著懷中的少年悶笑不止,便是日後回味起來,也覺世間再無一人能比那日那時的少年更為可愛。
時日飛快而逝,眼看著初秋已過,草葉凋零,京城中本是由忽熱忽冷的天氣變做連綿陰雨,杜劍橫在趙府中不知不覺已住了兩月有餘。當著旁人,兩人只是談笑逗嘴、眉來眼去,到了晚間自然是輕憐蜜愛、春情無限。
杜劍橫雖是江湖中人,文才倒也不差,他出身本是書香門第,幼時讀了不少聖賢之書。兩人平素相對,也偶有些吟詩作對、品文下棋的樂趣,趙少爺更是把這情人越看越歡喜,只覺得天上地下就屬他的杜大俠最是文武雙全、瀟灑迷人。
他也偶有探過父親的口氣,趙老爺只是敷衍,漸漸透出叫杜劍橫走人的意思來。任他舌綻蓮花撒嬌嗔怪,爹娘兩邊都死死的不鬆口,只道江湖草莽長留在府裡未免不倫不類,還說什麼本不反對兒子結交朋友,即使只是個出身孤寒父母雙亡的平凡文生,他們也不會有門第之見,府中養個把食客又算得什麼,但若是養著個隨時可以殺傷人命的武林劍客,別說府中上下,即便是朝中上下也會對他趙家多有猜忌。
趙思齊早下了決心要跟杜劍橫終生相伴,雖正在兩情相悅的甜蜜當口,那一日杜劍橫對他狠心辭別的景象卻從未忘記過,越是喜歡那人,越擔心那人心思生變,加之從小任性受寵,也把父母那番敷衍之言認了死理。他思前想後了個把多月,時時在心底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若杜劍橫沒了武功……便無力離開他身邊,父母也不會再對他的救命恩人有所避忌……
那個惡毒的念頭每想過一次,他都是一身的冷汗,看著情人溫柔目光便深覺無地自容,立時狠狠壓了下去。即使再任性,他也知杜劍橫那身武功得來不易,倘若在他手裡一朝失去,別說與他廝守一生,只怕恨都恨得他要死。
杜劍橫對他卻是好得蜜裡調油,再也沒提過離府之事,即使傷已痊癒,也做著身體虛弱的樣子,只偶爾獨自皺眉思索,過一會又對他笑得愈發溫柔。
又是一日深夜,兩人自然睡在一處,杜劍橫久久抱著他不發一語,只深深凝視他歡愛之後的慵懶面容。他微羞之下轉開了頭,低低罵一句:「幹什麼?老看著人不說話。」
杜劍橫輕吻他臉頰,露出那令他百看不厭的笑容:「思齊,等天氣好了,我要去別處辦事……過段日子便回來接你。」
趙思齊心裡一涼,緊抓他手腕顫聲道:「你要走?」
杜劍橫面上笑容不變,順勢吻住他顫抖的指尖:「我又不是不回來……這次是有要事去辦,只要辦完這一件,我便再也不跟你分開……你爹娘不同意,我就拐走你,我銀票多的很,咱們以後什麼都不做也足夠一世花銷了。」
趙思齊聽得頗為神往,正欲開口說好,腦中卻浮現那日雨中情景……若不是自己死不要臉的脫衣誘惑,只怕杜劍橫早已狠心離開,莫非這次……這次是怕自己再尋死覓活,因此說些好聽的話來哄騙?他思緒混亂,不知是該信還是不信,只盯著杜劍橫的臉怯怯審視:「你……你要辦什麼事?是……殺人嗎?」
杜劍橫輕輕搖頭,眉目中皆是笑意:「非也非也……呵呵,我現在不告訴你,等我回來再跟你說,你一定高興得很。」
「……什麼時候回來?」
杜劍橫想了一想,仍是不肯吐露半點實情:「嘿嘿……現下還不知道,若是順利,應該很快罷。」
趙思齊一顆心漸漸涼了下來,連帶語聲也冰冷下去:「是嗎?」
杜劍橫輕撫他頭頂黑髮,語聲中也帶著濃濃不捨:「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你。我不在你身邊之時,要記得保重身體……我答應你,盡快趕回。」
聽著這半真半假的安撫之辭,趙思齊忍不住淚意上湧,心中更多的是憤怒怨恨,只把頭深埋於被窩中悶聲開口:「你離去之後……會不會想我?」
「當然會,我每日每夜都會想你,思齊……跟你一起之後,我再也沒想過別人。」
「真的?那……如果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少年幽幽的聲調極盡纏綿,杜劍橫掀開他身上的被子,將那張小臉扳過來面對自己,卻只看到滿面淚痕,心都軟得發痛了,只得伸手為他拭去眼淚:「傻小子,我是怕拖累了你……即使你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會怪你。」
趙思齊反握他雙手緊緊貼在臉上不肯放開,語調依舊帶著哭音:「好……這可是你說的。」
杜劍橫不疑有他,順著情人的撒嬌答道:「嗯,我說的。」
此刻的杜劍橫萬萬想不到,甜蜜的情話中竟隱含禍事,僅僅三日之後,他便為一生中唯一投入真心的這場情愛付出了慘痛代價。
那也是一個清晨,他從夢中剛一甦醒,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又累又虛,手腳都似失去了力氣。再試著動了一動,竟發現自己的四肢被幾根長長的絲帶綁縛在床頭。他轉了轉腦袋,看到趙思齊就躺在他身邊,便笑嘻嘻的親了一口過去:「乖,快放我起來。」
趙思齊也並不閃避,反而癡癡看著他的笑容:「你答應過,不會怪我……所以我……我不准你走。」
他皺了皺眉,語聲仍是親密溫柔:「別鬧了,天色不早了,我快去快回,不會太久的。」
趙思齊臉上泛起神秘又奇異的表情,輕撫他面容柔聲道:「我說了不讓你走……自然就是當真的。」
他這才覺得情形詭異,試著提氣崩斷那幾根並不怎麼結實的絲帶,一試之下,臉色立變,丹田中竟然空無一物,仿似數年苦練的內力一夕間消逝無蹤。他神志一昏,腦中只剩暈眩不絕,不由自主猛力掙扎起來,卻哪裡能掙脫那細細的絲帶?只累得全身脫力也把那緊緊的繩結撼不動分毫,身子竟比不識武功的平常人還要弱上幾分。
無盡憤怒恐懼之中,只聽得情人略帶嘶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藥……是我去宮內要來的,他說……這個藥不會傷人性命,劍橫,你怎麼了?你……你身子不要緊吧?」
聽著這席話,他便像個陌生人般傻呆呆地看著趙思齊,過了半晌方才怒極而笑,那笑聲中儘是悲憤傷心,雙眼似要噴出火來,直直盯著身邊的情人:「好!好一個趙公子!你竟不信……好、好!是我杜劍橫自作多情了!」
趙思齊見著他這種眼光,難過得眼淚簌簌而下,想要觸碰他的手指猶豫再三,終是顫巍巍的放在他臉上:「劍橫……你答應過我不生氣……我只是……捨不得你走。」
杜劍橫冷冷別頭躲開那形狀優美的手指,隨後便緊閉了雙眼面朝床裡,似是再也不想多看趙思齊一眼:「……你出去。」
趙思齊這才慌了神,若是情人開口痛罵,倒可以小心賠罪,眼下這等反應卻是大大不妙,心急之下,強扳過杜劍橫的面孔亂親起來:「別怪我,我只要跟你在一起……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不出去!」
杜劍橫強壓住心底衝動,任趙思齊如何痛哭也好、賠罪也好,都是再不開口答話。趙思齊兀自死纏,哭得天昏地暗、肝腸寸斷,倒像受了害的是自己一般,一陣憤怒煩悶終於惹得他狂吼起來:「滾!」
這個「滾」字一出口,趙思齊嚇得止住了哭泣之聲,靜止片刻後便又流淚,只是再也不敢發出聲音,低頭抽抽噎噎地著朝門口走了過去,嘴裡含混不清的道:「我……我待會再來……你別不理我……」
留在房中的杜劍橫才真的哭都哭不出,心中一時憤怒、一時酸楚,卻不知該不該後悔……明明清楚這任性的少年不能招惹上身,偏偏還是糾纏在一處,如今這算是什麼?報應嗎?那少年未必是真心愛上了自己,若是真心相愛,又怎會做出這種事來?以他杜劍橫堂堂男子之身,難道便要在這趙府中終生被禁?縱是他自己願意,那趙家上上下下也不會坐視此等荒唐至極的景況。江湖中萬分凶險的對戰他亦經歷不少,都比不上這次情傷令他心神耗損。
心中雖然痛楚難當,他也不得不冷靜尋思,待到趙思齊親自端來膳食,他只是不肯和顏悅色以對,食物倒是一點不剩的吃光了。趙思齊看起來也好了些,沒有再哭哭泣泣,只一雙眼睛紅腫不堪,偷偷盯著他面色慾言又止。他狠下心腸視若無睹,冷冷開口道:「趙公子,你可是要關著我一生一世?」
趙思齊聽他叫自己「趙公子」,差點又哭了出來,強忍淚意低聲回道:「當然……當然不是。」
「那你什麼時候放我?」
「我……我不知道。你別這樣……我……」趙思齊一張小嘴癟了數次,終是不敢再哭,紅著眼眶爬上床小心翼翼的給他解開了束縛。
他手腳自由之後稍稍動作,還是酸軟無力的很,心情卻好了一些,恨恨拉過那少年的身體壓在床板上扒開褲子便打。
轉瞬之間,雪白的臀上留下掌印數條,趙思齊痛得厲害,只是不敢做聲,待他打得手軟了才忍著眼淚道:「你若不解氣……只管再打。」
他濃眉深皺,拉起少年一頓好罵:「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什麼時候生出這等毒辣念頭的?我都說了不日既回,你為何不信我?我武功被制,若有人尋仇便只能等死,江湖中事不是你想的那等容易!解藥呢?馬上給我解藥,我便既往不咎。」
那少年本是一臉企求、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一邊聽他罵,一邊連連陪不是,聽到那最後兩句卻又倔強的閉緊了嘴。任他軟了聲調連哄帶摸,只是不鬆口那解藥的事,直把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兩人對峙良久,俱不低頭。吃完了兩頓正餐、兩頓點心,眼看天色漸黑,精神都漸漸不濟。趙思齊軟軟倒在他懷中撫摸他胸口,媚眼如絲的道:「夜了,我們睡吧……你要問我罵我,明日再來……」
杜劍橫哭笑不得,輕打他一個耳光怒罵道:「你倒有心情!老子沒了力氣,不想做那件傷神傷力之事!」
趙思齊眼珠一轉,秀美的臉蛋上浮起淫邪的笑容:「那不如我來吧……我都學會了,好哥哥,你就讓我……」
杜劍橫凶狠的瞪過去:「放屁!」
跟這令人頭痛的少年一起,即使短短一日也是度日如年,平日還算斯文的杜劍橫連髒話都忍不住說了出來。他越想越氣,把趙思齊摁在床上就綁了起來,先前那幾根用來綁住他的絲帶正好派上用場。趙思齊也不掙扎,只眼帶挑逗的看著他,他在這種露骨的淫蕩眼光之下哪裡還有半點懲罰的樂趣?然而只是轉念一想,他便邪惡的笑了起來:「好弟弟,今天有你好受的!你若是早點招了,哥哥就饒了你,你若不招,我看你能熬多久!」
語聲一落,他已經整個人撲在了少年身上,直使出了渾身解數愛撫逗弄那敏感的身體。兩人多次歡愛,全身處處皆是熟悉無比,這次更是把那過往花間風流的調情手段都使了個遍。趙思齊初時還能出聲呻吟,到後來整個房中都只剩喘息和逼問之聲了。原來杜劍橫為了拿到解藥,只是不斷逗弄掌下的少年,卻始終半松半緊的握住少年全身最為脆弱的那處,如何哭叫喘息甚至暈去都狠了心不放手。趙思齊也著實硬氣,被他折騰得淚水長流,暈去好幾次再被弄醒,仍是咬緊牙關死死堅持。
待到天色漸亮,趙思齊又一次暈去,那時已是全身癱軟,顫抖不停,身上剩不下一處沒有被撫弄過,臉色從粉紅到青白,再從青白到發紫,杜劍橫這才嚇得住了手,把人解開了摟在懷中親吻安慰。少年在淡淡的晨曦中微睜雙眼,仍是勉力伸舌回吻,一吻過後才趴在他身上昏昏睡去。杜劍橫看著這狠毒又癡情的少年,蹙眉想了很久很久,終是為他動作仔細的蓋上棉被,隨即靜悄悄的穿好衣物,拖著同樣疲累不堪的身子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