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站在雨脈身邊,靠在床柱上,很不優雅地打著瞌睡。
「砰!」一個不留神,額頭撞上硬實的檀木床框,寧兒唉叫了一聲,這下終於醒了過來。
「寧兒,你先去睡吧。」宋雨脈溫柔的聲音自喜帕後傳了出來。
「不行。」寧兒揉揉眼,打了個哈欠。「小姐都還沒休息,我哪能睡。」
「沒關係,你別管我了,你也忙了一整天。」
這倒也是事實,寧兒想。自她進雲霞山居以來,這是她最辛苦、最累的一天呢!
「姑爺也真是的,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讓小姐等了這麼久。」寧兒喃喃抱怨道。小姐又何嘗不辛苦,她穿的那一身鳳冠霞帔,光看就覺得重了,更何況穿在身上一整天。
「別這麼說,此刻他恐怕被賀客纏住了,不能怪他。」
是她聽錯了嗎?小姐居然這麼維護姑爺。老實說,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小姐會這麼允了這門親事。她怕小姐會逃婚,這幾天都寸步不離地黏著小姐。
可這會兒,小姐的態度、語氣十足像個嫻淑體貼的妻子。她似乎是瞎操心了……
「寧兒,你去睡吧。」
「好吧,小姐,那我明兒個再來伺候你。」當小姐再次催她,寧兒才終於點頭了,因為她實在是累垮了。
寧兒退出了新房,今晚也是她頭一回住進袁府,自然也要費一會工夫打點她自己的行李。
寧兒走後,宋雨脈獨自一人坐在新房中,她纖手探入衣襟,拿出隱藏在暗袋中的七首。燭光下尖銳的刀鋒閃過一抹冶然寒光,然後迅速沒進新娘吉服衣袖內。
室內又再次恢復寧靜……
袁睿帶著醉意,在眾人的笑鬧簇擁中進了新房。
「春宵一刻值干金啊!」
「是啊!好好努力吶,新郎倌!」
「早生貴子!」
「你們還不回去?」聽著兄弟們的醉話,他臉上只是苦笑。
「喲,趕人啦?」
「唉,不能怪他心急嘛,人家今晚可是小登科呢,」
一連串略帶顏色的嗤笑和暗喻,不斷充斥在袁睿耳邊,當這群醉漢的言辭愈來愈露骨,袁睿終於不耐地吼道:
「夠了!你們!」
「新郎倌按捺不住了喔!」有人嘲弄道。
「好啦,咱們別在這惹人嫌了。」
好不容易送走這些醉鬼,新房內終於只剩下袁睿和宋雨脈。
沒有人開口,室內只有紅燭燃燒的聲音。
袁睿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剛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雖然還沒見著她的臉蛋,但她纖麗窈窕的身材、優雅端莊的舉止,確實令人心動。
要不是他心裡早有意中人了,也許他和她之間……
不,他在想什麼?他袁睿豈是三心二意之人。
只不過想到自己娶她的不良動機,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愧疚。
「對不起,他們……剛說了些渾話……你別在意……」袁睿尷尬地打破沉默。
床上的人兒端坐無言,只輕點了下頭。她顯然正等著他,那是當然的,他現在是她的「丈夫」了。無論他以何種心情娶她,他都有責任面對她。
袁睿僵硬的拿起桌上的秤子,走進床邊,掀開她的喜帕……
他倏地呆愣住了,他簡直無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的人。
她低垂螓首,在燭火照映下,她紼紅嬌美的雙頰分外艷麗動人……
「相公。」她柔柔地低喚了一聲。
乍聽那呢噥軟語,他急忙轉開了頭,但隨即又忍不住偷偷斜目看她。
在袁睿發愣的同時,雨脈也抬起頭,看清楚娶了她的男人——
居然是他?
一瞬間,雨脈臉上掠過幾種複雜的表情——有震驚、有憤怒、有仇怒、有仇恨、有殺意……
她握緊了袖中的短刀,可惜,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只見她微揚起頭,頃刻間已恢復平靜,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一轉盈盈秋波,梨渦淺現。
「相公為何這麼看人家,是不是對奴家的樣貌大失所望?」
她本已嬌美,加上這嬌嗔的模樣,更顯艷麗無雙。袁睿心中怦然而動,黝黑的臉上也不禁燒紅了。
他怎麼會表現得像個登徒子呢?袁睿對自己的反應暗暗心驚。
眼前的女子不過是比較美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美女多得是,而一年前那個救過他,他一直視為仙女的女子不但外表美,內心更美。為了救他,她作了那麼大的「犧牲」,他怎能忘懷,怎能辜負?
「相公?」
他沉浸在混亂的思緒中,沒注意到自己反常的沉默,直到宋雨脈再度低喚他,他才驀地醒過來。
他不再迷惑,對他所認定的女子他不會更改。至於眼前的「妻子」,他已經決定好了他將對待她的方式——尊重她、善待她,但……僅此而已,
「我從沒見過比你更貌美的女子。」他誠實地答道。
雨脈柳眉輕揚。他不記得她了,其實從他初掀紅帕時的表情,她就知道了。那完全是面對陌生人的神情……
她該為此感到慶幸,若他不記得她,那就不會對她有防備之心。可不知怎地,此刻她非但不感到如釋重負,反而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悵然。
「謝相公的稱讚。雨脈初入袁家門,還不懂袁家的規矩,還望相公多教導、包容雨脈。」她溫柔地笑著,說出得體恰當的話語,一副新嫁娘該有的態度。
「你放心,我和娘都不是難相處的人,今後你在袁家,只要善盡媳婦的本分,沒人會虧待你的。」
說穿了還不是那些三從四德的狗屁禮教,雨脈在心裡嗤道,她宋雨脈可不會輕易任人擺佈。
「相公,桌上備了些酒菜,你要不要用一些?雨脈來伺候你好嗎?」
宋雨脈從床上起身,正打算走到桌邊,卻被袁睿制止。
「不用勞煩娘子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整天,還是早點歇息吧,」
宋雨脈聞言,背脊一僵。「歇息」?哼,他以為她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齷齪念頭嗎?
她搖搖頭,「雨脈不累。」
「可我累了。」袁睿苦笑道。
他……他在做什麼?居然……當著她的面就脫起吉服來了!
雨脈瞇起眼,狠狠瞪視他。好在袁睿此刻正背對著她,要不然一定會被她嚴厲尖銳的目光燒成灰燼。
「相公,你在做什麼?」她輕聲地,一字一字地咬牙問道。
袁睿回頭面對她,身上只剩白色的長衫,雨脈垂下頭掩飾恨意。但在他眼中,她的反應卻成了閨女的嬌羞。
「你也換下這身衣服吧,頂著鳳冠一整天,也夠累的了。」
無恥!色狼!她在心裡詛咒他無數遍。要是他敢對她亂來,她會讓他「好看」的。
手中握著七首,雨脈的心漸穩了下來。
「好的,雨脈去把衣服換了。」她對他溫馴地笑道,緩步走進屏風內。
暫且順著他,看他何時露出猙獰的面貌。雨脈邊換衣裳邊想。她要鎮定,不到最後關頭,不可在新婚之夜就殺了她的丈夫,畢竟——
那可就不好脫罪了!
她走出屏風,穿著淡紅的中衣,一頭飛瀑般的烏亮長髮披洩在肩後,雖不似方才艷麗華貴,卻有一番柔弱纖細的韻致。
袁睿端坐在喜床上,見她出現時,先是瞠大眼,再來忍不住喉頭一動。
可惡!他怎麼又蠢動了!他暗咒自己,收回心神,僵硬地別開眼。
「睡吧!」他粗聲道。
雨脈繃緊了臉,看了他一眼,袁睿坐在那兒,她只好越過他,爬入床內側。她用繡著鴛鴦的喜被將自己全身包得緊緊的,僵直地躺著。
不久,他也躺了上來,睡在她身旁。
雨脈身上的寒毛一根根豎立起來,幾乎就要忍不住跳起來了。
「娘子。」他歎息了一聲,向她靠過來。
「啊——」該死,她居然叫出聲,太丟臉了!這不是示弱了嗎?他一定會嘲笑她,雨脈咬緊下唇,苦惱地抬眸看他。
然而,沒有她預期的嘲弄。袁睿只是撐起上身,俯首凝視她,那雙黝黑的眼眸中不見色慾,卻有一種……
愧疚?
「相公?」
「你別怕,我不會碰你的。」他誠懇地對她說。
啥?不「碰」她?騙誰啊?那他幹嘛要她「上床」?
「雨脈不懂。」她眨眨水漾的大眼,無辜極了。
袁睿別開眼,「我不想瞞你,其實我心底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會娶你是不得已的。」他頓了一下,「不過你別擔心,我會對你很好的。」
不知別的女人聽到自己丈夫在新婚之夜,表白他喜歡別人時,會有怎樣的反應?而宋雨脈不是別的女人,她臉上除了一閃而過的訝異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能讓相公喜歡上的姑娘,想必是國色天香了。」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和他談論那名女子。
「不,她沒有你美,但她有一顆菩薩心腸,她有恩於我……所以我不能辜負她。」
「相公跟雨脈提這件事,是希望雨脈怎麼做呢?」她不信他只是單純的想吐露心事。
「我對你沒什麼要求,只想先把事情講清楚。這麼一來,彼此就不會產生誤會。」
「誤會」?誤會他是因為愛她才娶她的嗎?雨脈諷刺地想著。
「這點相公可以放心。」她才不會厚顏無恥地巴望他來愛她,更不可能對他們的婚姻有什麼浪漫的幻想。
「這樣好極了。」袁睿本來就是個直腸子的人,當然下可能,也不會聽出雨脈語氣中的譏諷,他只慶幸自己娶了個識大體又好脾氣的妻子。
「今後我們就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我會待你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你說,好不好?」他坦率地露齒而笑。
「好啊!」雨脈的笑意並沒有到達眼中。
袁睿像解決了一件難題,放鬆地躺下來,很快就沉入夢鄉。
雨脈望著今夜剛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許久……
他寬闊的胸膛平穩地起伏著,熟睡的他,臉上剛毅的男性化線條顯得柔和,像個大孩子。
他居然還睡得著?此刻她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恨意。
「是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亂七八槽的。」暗夜中,她瞇起的眸子閃著陰怒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而你……居然忘了我……」夜更深了,她輕微的低喃彷彿沒入黑暗之中。
沒有人想得到這洋溢著喜氣的新房裡,卻凝聚著一股揮不去的殺意。
熟睡的新郎倌……更是什麼也沒發覺……
忘不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夜的奇恥大辱!
事過一年,那夜的每個細微畫面、氣味、感覺,仍深刻的印在她腦海中,無論她多努力也無法忘掉……
那是她第一次有機會這麼近的打量一個男人。不是她沒見過男人,只是從小到大,她一直沒興趣去觀察這種「生物」。
她佇立在男人身前,靜靜看他。到底為什麼今夜她會突發奇想地對這個男人產生好奇。老實說——她並不知道,也許是他跟她以前所見過的男人都不大一樣。
他有一副俊偉魁梧的身形、結實的雙臂、厚實的胸膛,看得出來在那染血的衣衫下,藏著結實而壯碩的肌肉。
嗯……真的不太一樣,她偏著頭思考,爹爹那鬆垮垮而皺紋滿佈的手臂,跟眼前的男人比起來真的不同。
她緩緩伸出自己細白柔滑的藕臂,就著月光,和他的手臂作比較。
那更是絕大的對比,黝黑與潔白,陽剛與陰柔……她不由得怔仲起來……
突地,一聲痛苦的悶哼喚醒了她,她這才將視線自他的身體栘開,轉向那張扭曲的臉龐,他顯然深受毒傷之苦。可縱使那張臉扭曲著,她仍看得出他的輪廓剛稜有力,五官深邃。
很少有男人構得上她的審美標準,可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生物」——還算俊美。
即便他受了傷、雙眸緊閉,卻能強烈感覺他迫人的氣勢與俊美。
又一聲悶吼自他口中逸出。她冶冶看他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肌膚也漸漸泛青……
要救他嗎?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那種念頭時,她也嚇了一跳。她一向不喜歡管閒事,更何況她很清楚,若要幫他,得做到什麼地步。
他身中的寒毒,必須用她的內力助他將毒素化掉才解得了,而且在她運功時必須除去所有的衣物,才不會走火入魔。
正猶疑問,他臉上的毒氣愈盛,漸漸轉黑……
「算了……就這麼做吧……」她喃喃道。
卸下衣衫,她跪在男人身前,開始解開他的衣物,拔出毒針……
肌膚相觸時她不禁打了個冶顫,他的身體有如一塊寒冰。她慢慢運起真氣,通走三陰,將他體內的寒毒吸入自己體內並——化去,漸漸的,兩人肌膚相觸間已不再冰冷。
「你做什……」突地她驚叫,掙扎。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身子已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放開我,你走火入魔了,你——」
她第一次發現男人是這樣孔武有力,無論怎麼掙扎都逃不開他的鉗制,她真的嚇壞了,他的力量遠在她之上,她根本無法比擬……慌亂染進她一向自信冷靜的水眸之中。
「你清醒點,啊——」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猛然吻住。
好……可怕,他為什麼吮她的嘴?那麼狂烈的方式,簡直像要把她的靈魂都吸進體內。難道這是某種怪邪的武功嗎?她怎麼感覺全身軟綿綿,什麼力都使不上了。
「不要……你不要這麼對我……」他終於放開她的唇,她嬌喘得像要死去了一般。
她扭動、她推拒、她槌著他快絞死她的粗壯臂膀,然而,她依然在他的鉗制之下,動彈不得。
絕望之下,她再也顧不了什麼優雅、什麼俠女風範,張嘴就咬住他的脖子——
但沒有用,他依然像頭髮了瘋的野獸,對她又親、又皎、又揉、又捏。
好熱……他們裸裎的身體相貼的沒有一絲間隙,他流的汗簡直可以把兩人溺斃,更別提那濁重的喘息、濃郁的男人氣味……
天,她快暈過去了。
「不要這樣……求求你……」生平第一次,她哭了出來。
男人什麼也聽不到,他俯下頭嘗起她的雙乳,急切地舔吮啃夸,繼而用雙手揉擰折磨著,像飢渴的人突見甘泉。
太恐怖了!她的雙手亂揮,全身載浮載沈,腦子好像融成一攤爛泥,什麼也無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充斥著他的手掌在她胸前急促撩動的節奏……
那……是什麼東西?她感覺自己虛軟的腿間擠進了一個又硬又熱的龐然巨物,頂得她好不舒服。
「走……走開!」她蠕動著想掙脫,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猛力一擊,深入她體內。
「啊!」好痛!
吃痛下她使盡全力推開他,才不過幾秒,他又在她痛苦的抽氣聲中,從後填塞進她的下身——這回他的力道來得更加猛驚,也更加狂野了……
突地,一波波融合著痛楚與愉悅的電波向她襲來,她感到昏頭轉向,分不清是痛還是快慰。
就在她快昏過去的當口,他的手指在她不斷顫動的花心處輕輕撩撥。
一瞬間,她崩潰了,身子不住痙攣,在他粗魯的作弄下衝上陌生的高峰。
然而,他並未就此放過她,仍不斷地在她虛軟無力的身子上逞歡掠奪,直到她失去神智,什麼都不能想,只能承受那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天將泛白之際,他才饜足地趴伏在她身上。此時,兩人的身子已被熱汗濕透,幾乎是黏在一起分不開了。
她躺在地上,全身像被拆解了一般酸痛難當,可她卻了無睡意,直直瞪著破廟的屋頂,許久無法消化這一夜的瘋狂。
天!他對她做了什麼?
她慌忙推開他的身子,匆匆拿起手絹擦拭自己和男人身上殘留的罪惡痕跡,胡亂把他和自己的衣服穿好,等一切「看起來」如同什麼也沒發生了之後,她踉蹌地逃出破廟,回到馬車中。
好在沒吵醒熟睡的同伴,她的心臟仍飛快地鼓動著,瑟縮在馬車的一隅,思緒混亂。
她知道自己將永遠忘不了這一夜,這將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她回想起男人灼熱的撫觸、被強大力量貫穿的痛楚,和自己無法克制的回應……
她不能原諒他!
他不僅奪走她的清白,更奪去了她一向自豪的驕傲和尊嚴。她恨透了這種感覺!恨透了當個弱者!
在這天,她對自己發誓,再也不讓任何一個男人有機會這麼對她……
一陣淡雅的清香飄入鼻翼,他微笑的張開眼,彷彿自一場夢中醒來,他看見一縷青絲柔滑的纏繞著他的手臂。眨眨眼,有片刻無法理解為何他的床上會躺著一個陌生女子。
然後,他想起了昨夜的婚禮。是了!那是他的「妻子」。
不知為什麼,他的目光始終無法自她身上移開。她背對著他,讓他得以放肆地打量她的身影。
她的長髮鋪散在褚紅的枕上,有幾縷垂落在他的頸間,搔癢著他,誘惑著他將它們捧起湊進鼻翼,聞聞是否如他想像那般清香:也想在掌中把玩,摸摸它們是否和看起來一樣滑溜柔順。
他沒有真的做,但全身卻因克制這股衝動而僵硬、疼痛。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誘人的髮絲栘開,卻發現這是致命的錯誤!
長髮下,她白皙晶瑩的頸項有如凝脂。
袁睿駭然地發覺自己竟無法控制的產生了「反應」,他一驚,猛地坐起身。
身旁的人兒受了驚擾,嚶嚀一聲,轉過身來。她的雙眸仍閉闔著,紅艷嬌嫩的唇辦誘人的微啟著。
袁睿瞠大眼,倒抽了口氣。
天!她的雙襟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賽雪的玉膚,而底下那渾圓豐腴的曲線……他的呼吸變得凌亂而急促,然後……
一種黏膩的液體自他鼻問猛噴出來,他搗住口鼻,定睛一看,居然是血!
該死,他從床上跳起來,不敢再看她一眼,匆匆離開喜房。
床上的人兒聽到一聲關門巨響,這才緩緩張開一雙清澄靈淨的美眸。
她冷冷瞪著緊閉的門扉。
說什麼把她當成親妹妹!她譏諷地揚起唇角,真好聽,其實腦子想的還不是那檔事。男人果然沒有一個不好色的!
袁睿鬱鬱地自新房走出來,頓時陷入自責的煩躁情緒之中,邊走邊怪自己的袁睿,在轉角處遇見一個梳著雙髻的甜美少女。
「寧兒姑娘!」
「啊?」
正準備上新房服侍小姐更衣梳洗的寧兒猛地被人喚住,不由得嚇了一跳。
眼前的男子,長得高大俊朗、氣度翩翩,加上他一身的吉服,寧兒很快就想起昨天見過這個人。
「姑爺!」她急忙跪地請安。
「快起來。」
是她聽錯了嗎?姑爺怎麼口氣這麼緊張,還有……他……他居然親自扶她起來……
「姑爺……不……不用了……奴婢自己起來!」寧兒慌了。
這新姑爺未免也太「親切」了吧?就連一向粗線條的寧兒也為他「分外」有禮的舉動感到訝異。
袁睿失神地凝視她,不發一語。
過了半晌,她實在忍不住發問了:「姑爺,你一直瞧著寧兒,是不是寧兒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被新姑爺這麼盯著,老實說,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寧兒姑娘,你忘了我嗎?我們見過。」
「咦?」寧兒打量起他的臉,這才發現愈感熟悉,似乎真的見過……
「啊——」她想起來了。「你是一年前那個受傷的人。」寧兒叫道。
她居然這時才想起他來,袁睿感到有點失望,這一年多來,他可是一日都不曾把她遺忘。
不可能吧!內心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個姑娘家怎可能忘了奪去她貞操的男人,她一定是羞於承認,才故意作戲給他看。嗯,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也好,他也不便戳破她的謊言,就依她的戲碼演,反正今後相處的機會多得是,他會慢慢讓她知道,自己是誠心要對她負責的。
「多虧寧兒姑娘那時好心幫助。」他嘎啞的低語。
「姑爺這麼說寧兒可真要不好意思了。」寧兒搔搔頭,憨憨地笑了。「其實寧兒也沒做什麼,第二天一早就把你撇下了。」
沒做什麼?她給他的可是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她不但親自替他拔針,吸出毒液,還以自個兒清白的身子化去他身中的寒毒。
她之於他,簡直如救世的觀音菩薩那般純潔善良,最難能可貴的,是她一點也不居功,更不要他的回報,這樣有情有義的良善女子,他袁睿怎能辜負?
「寧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袁睿猛然抓住她的手,他臉上的表情好認真,寧兒簡直嚇傻了眼。
「姑……爺!你做什麼……快放手!」要是讓人見著了,豈不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別那麼激動,寧兒當年只不過將受傷的你安置在破廟一宿,那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你別掛在心上,真的!」
看來寧兒是怎樣都不肯承認了,袁睿既感動又失落。
好罷!他就不逼她,他放開寧兒幾乎被捏碎的小手,仍定定地凝視著她。
「姑爺……」她快哭出來了,怎麼這個新姑爺這麼古怪?「過去的事你就忘了吧,寧兒根本沒想要你報答什麼,只要你以後對我家小姐好就行了。」寧兒後退,再後退,看著袁睿的表情如見鬼魅似的。
「就這樣了,寧兒還有活兒要做,不陪你聊了!」說完,寧兒勉強扯出一抹笑,轉身一溜煙跑了。
袁睿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許久……
多善且的女孩兒呀,事到如今,她還只為別人著想。他不會讓她的付出白費的!袁睿對自己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