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萄追了過去,攔住正要開車離去的沈昊。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喜——」
「不喜歡我連送我一程都不願意嗎?」樸萄的話讓他梗了聲。
「你要去哪兒?」沈昊這才問道。
「我要去藥局買一些備用藥。」她簡單地解釋,「放心,到了藥局我會自己坐車回來,不會再麻煩你。」
「我可有說你麻煩我了?」他打開車門讓她坐進來,然後開車上路。
「是嗎?」她紅了雙眼,「你剛剛的眼神分明就是這麼寫著,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絲鄙視。」
「我為何要鄙視你?」
「因為我和嚴安邦也不過才分開兩個月,可是我現在卻說喜歡你,你瞧不起我是應該的。」她眨掉眼角的淚,「對嚴安邦我是曾喜歡過他,他的劈腿也讓我難過和掉淚,但事後卻沒有太多的感覺,但對你,我是真的……」
發現他的眉頭再次擰起,她於是止住話,「算了,當我沒說。」
「別忘了,我是你的長官。」
「長官和學員就不能進一步發展嗎?這是你規定的?」樸萄反問他,「既然不喜歡我就不用找那些可笑的理由。還有,以後不用對我太好,這樣會讓我誤會。」
「我只是……」
「好了,別再給我任何理由,前面停車就好,我記得小巷內有間藥局。」她指著前面。
沈昊於是將車停在路邊,看著她下車後對他說了聲謝謝,便二話不說地奔進巷內。
莫約五分鐘後,她拿著藥袋走出來,卻意外看見他仍停在原地等著她。
「你怎麼還沒走?」樸萄問道。
「上來,我送你回飯店。」
「不用,我可以自己叫車,你走吧!」樸萄走到馬路邊伸手攔車。
「我要你上車,你聽見沒?」沈昊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面前用力鉗住她的手腕,「快上車。」
就這麼她被動的上了車,卻一直抿唇不語的望著他。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沈昊回睇她一眼,視線隨即落在她手上的藥袋,「不過一夜而已,為什麼要準備藥?」
「有一、兩位小朋友的體質較特殊,若不是在自己的床上睡,有時會有一些過敏症狀發生。」說完後,她便不再說話。
「生氣了?」他望著她默然的側面線條。
「沒有,其實我知道你的答案。」她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可還是不怕死的問了,我連自知之明都沒有,對吧?」
見她一滴淚落在裙上,沈昊驚訝地輕喊了聲,「樸萄!」
「我沒事。」樸萄吸吸鼻子,「只是哀悼自己還沒萌芽的感情就已經枯萎。放心,我會馬上好起來,說不走明天遇到哪個男人對我好,我又移情別戀了呢!」
她抬起臉,露出牽強的笑。
「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他不喜歡她這樣。
「反正在你心底我就是這樣的女孩,不是嗎?」她這話讓他的眉心蹙得更緊了,「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但我還是希望你忘了她,她的死又不是你的錯。」
「連這個你都知道?」沈昊吃了一驚。
「因為我是學員裡頭有名的包打聽嘛!」她強迫自己一笑,「不要因為這個理由再罰我喔!」
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心底震動得更厲害了。
早告訴自己不需要感情的羈絆,但她抽抽噎噎說出的這段話,竟開啟了他不願去啟動的記憶輪盤,讓他痛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眼看飯店已到,他還繼續往前開,樸萄驚覺不對地喊道:「停,已經到了。」
他猛然回神,將車子開到路旁停下,「對不起,我恍神了。」
「沒關係。」樸萄不放心的看著他,「怎麼了?」
「沒什麼。」他揉揉眉心。
「是我說太多了嗎?」她咬咬下唇,猶豫了會兒還是說了,「不過最後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就接受許教官吧!我會祝福你們的。」
說完,她便推開車門,迅速往飯店內奔了去。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沈昊心頭又隱隱顫動著。
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盤,發出刺耳的喇叭聲,隨即踩下油門加速往前衝……
此刻,他忘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只想宣洩積壓在內心的困惑,還有她那顆滴落在他心頭的淚。
隔日中午吃過飯後,沈昊又派了車將樸萄父母與小朋友們送回去,本來樸萄也想跟隨,晚上再搭夜車回來,但樸母不放心她一個人夜歸,怎麼都不肯答應。
「放假的時候,媽媽隨時等你回來。」樸母對她笑了笑,「看你瘦了不少,身體要顧好,也要好好吃飯。」
「我會的,不用為我操心,放心吧!」她朝他們甜笑著,又對小朋友們說:「要乖乖聽話喔!不然姊姊就不帶禮物回去看你們了。」
「我們一定會聽話的。」小傢伙異口同聲喊道。
「一定要說到做到喔!」樸萄將他們一一送上車,「車上也不許吵鬧,知道嗎?」
「知道。」整齊有力的聲音響遍整個車內。
樸義夫婦也不忘向沈昊道謝,「真的很感激你,不但讓我們看見樸萄,還讓孩子們玩得這麼開心。」
「我只是略盡一點心力而已。」
「這樣就足夠了,看見孩子們的笑容,有什麼比這些更珍貴的呢?」樸義欣慰地說。
「有空到我們那裡走走,雖然沒什麼可招待的,但是我們那兒的風景和空氣不錯,可以去散散心。」樸母打從心底喜歡沈昊,雖然他非常寡言,可不難看出他是個好人。
「我會的。」
「那我們走吧!他們也累了兩天該回去歇會兒了。」樸義於是和妻子一塊兒上車,「長官,我女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沈昊對他行個禮,並未允諾好或不好,樸萄看他一眼,為化解尷尬趕緊對爸媽說:「會的,訓練官很照顧我呢!你們別為我擔心。」
「好,再見了。」樸義對他們點點頭後,車子便出發了。
「爸媽再見!」她用力揮動著雙手,直見車影消失後,她才落寞的放下手。
「我們也回去吧!」沈昊說道。
「訓練官,你先回去吧!我想去走走。」她現在已明白他的心意,在這種情況下還一起回去,不是讓她更傷心?
「你要去哪兒?」他看看表,「已經快兩點了。」
「今天還是休假日耶!你別管這麼多啦!」她帶著笑,故作輕鬆地道,「我一定會在規定時間返回中心,你就不必擔心了,再見,訓練官。」
朝他擺擺手後,樸萄轉身往前走。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只是不想回中心。其他人應該也還沒回來吧?她獨自一人待在寢室,一定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突然,她看見旁邊有間KTV,於是走了進去,叫了間個人包廂,決定好好抒發一下心情,暢快地高歌幾首。
可不知為什麼,翻著點唱本,她點選的全是些悲傷的情歌,本來想唱些快歌瘋狂一下,但為什麼此時她卻想好好大哭一場呢?
如今,她發現自己是真心愛上沈昊,光是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單戀,就已讓她痛不欲生!
音樂響起,她跟著旋律哼起歌,可才不過唱兩句就已淚流滿面。
愛上無心的人哪!心窩隱隱泛疼,難道這就是苦澀的愛情?
拿起剛剛點的調酒,一整杯灌進嘴裡,感覺痛快極了!
咦?酒怎麼那麼快就沒了?看著手中空空的酒杯,她迷迷糊糊地說:「真的空了耶!」
淚水如果可以像這杯酒一樣很快地空了,不再流了,那有多好?
想起沈昊,她的淚水無法抑制的拚命奔流,隱忍的哭聲透過包廂的門縫隱約穿透出來,讓站在門外的沈昊難受得深鎖眉頭,想離開,但是那斷斷續續的哭聲卻揪住他的腳步。
一會兒,他看見服務生走進包廂,不一會兒又走出來,隔沒幾分鐘,又見服務生端了酒進去。
天!那丫頭在喝酒嗎?
等服務生出來後,他忍不住走進包廂,就見她拿著酒杯喝著。
沈昊皺起眉走向她,抽走她手中的酒杯,又看看桌上的空杯,「這就是你說要去走走的目的?」
「你是誰?」她傻傻地問道。
「我是誰?」他的嗓音揚起。
「哦!好可怕的聲音,我想起來了,是訓練官對不對?」她咧著嘴兒嘻嘻笑著,顯然醉了。
「對,是我。」他板起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