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自窗外無聲無息地潛入,一下子便來到了紗帳低垂的床前。
紗帳內的人兒完全不知有人到來,身子蜷成蝦米狀,半截小腿和藕臂露在外頭,兀自抱著被子睡得正香甜。
男人蹲下身,直瞧著熟睡中的人兒,看著看著不由得低罵了句,「笨婆娘!」
眸色一黯,男人又更湊近熟睡的人兒一些,張嘴含住那微張的小嘴兒。
貪婪地親吻了熟睡的人兒好一會兒,直到她呼吸不順暢地嚶嚀出聲,才停了下來。而從他那角度瞧去,也讓他瞧見了那兜衣裡的小小的、淺淺的——
「原來你也有乳溝的?簡直是奇跡了!」
該死!又不是什麼迷人春色,怎麼下腹這樣便灼熱燒痛起來了?而且比上次還嚴重!
「這樣我竟就受不了了?完了!我真完了!我怎會對這笨婆娘一點抗拒力也沒有?」
他開始喃喃自語:「偷偷摸摸的,我簡直和採花賊沒兩樣了!若向老二承認不就好了?不不!我已否認了,再承認的話,老二定又會奚落我一番,我才不幹……」
念著念著,他看向熟睡的人兒,發現自己又想親她嘴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真會給我吃干抹淨的!笨蛋!睡覺也不知要關緊門窗,萬一真的採花賊來了怎麼辦?!」他逃命似的迅速退離了床鋪,接著輕躍到窗外,消失在月色中——
自那晚過後,伏威便沒有再出現了。雖然人沒有再出現,但她卻會常常無端回想起那個羞人的親吻,甚至昨兒個夜裡還夢見他親她的情景,那夢實在好逼真哪!
每當想起這事兒的同時,她心裡也會有滿滿的疑問,他老嫌她這嫌她那的,為什麼會突然親她呢?那日他話也沒有說完,他還想說什麼呢?
「春日啊,等會兒收完賬後,咱們到『天茶閣』那兒去坐坐吧!昨兒個江夫人差人來,邀我到那聚聚。」其實是她差人去邀江夫人的,「啊!對了!江夫人還會帶她那大兒子……叫什麼江玉城的來哩!到時候你們可得好好聊……春日?春日!」「啊?!小姐,什麼事兒?」
「春日,你在發什麼呆呀?」
「沒、沒有啊。」
「還說沒有?!我已經瞧你瞧半天了,你看你看那樣子,都恍惚了!說,你都在想什麼?」
「小姐,真的沒有啦。」春日抵死不承認。
「那我剛才說了什麼來著?」
「呃……」她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什麼江、什麼茶的,於是趕緊裝出一副明白的樣子,「小姐,你是不是說那什麼江的水用來泡茶最好喝了……哎喲!好痛啊!」她立刻被賞了一記爆粟。
「說你發呆不承認也就算了,還硬要裝懂跟我鬼扯!」
「嗚……」春日委屈地癟起了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人家聽錯了嘛!」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老覺得你在發呆,問你有什麼心事兒,你也不說,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姐妹了呀?」
「不,不會的!小姐永遠都是我的小姐呀!小姐,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兒的!就算有事兒的話,我也一定會對你說的。」
「哼哼,最好是這樣。」
「是、是,絕對是的。對了,小姐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來著?」
「我是說——」柳青青只好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嘎?!」這—這不是擺明了要她去相親媽?「可我……」不知怎地,總之她聽了之後,頭一個感覺便是沒興趣,「別去了好不好?」
「怎麼?這樣便害羞了?」柳青青取笑她。
「不、不是啦!」春日直搖手,「不知道為什麼,聽小姐你一說,我就是對這事兒不感興趣。」
「有什麼關係?看看也無妨呀!反正你就當作是咱倆陪江夫人聊天就好了,你不說話也不打緊的,人家會當作是女兒家害羞,很正常哪!」
「喔,好吧。」否則她若先回去,小姐便少了個伴兒了,這樣對小姐也不好意思。
小姐說的對,反正她話少說便行了。
天茶閣是蘇杭一帶頗負盛名的茶樓,除了使用上好的茶葉外,用來沖泡茶葉的水,才是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因茶樓的後院,有一道不知名的湧泉,而用那湧泉的水所沖泡出來的茶,不僅味道甘美且令人齒頰留香,故而那湧泉便被命名為「天泉」,而這茶樓,自然也命名話天茶閣了。
正因它頗負盛名,因此文人雅士、騷人過客、販夫走卒、江湖人士,不論是路過的,或是遠道而來的,都喜歡進去坐一坐,喝喝茶再走,所以天茶合無論何時均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天茶閣的座位也頗具特色,它的格局是留一條走道,兩旁則以刻有精緻雕花的木材區隔成一個個小隔間,隔間內擺上桌椅或軟榻,供人泡茶聊天,即使可以瞧見對面隔間的人,但各自聊各自的,也就不會像客棧那般吵雜了。
春日他們一行人,便是坐在有軟榻的座位。
和江夫人見了面,春日也不知該說什麼,打過招呼後,她便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們閒話家常。
江夫人的兒子也來了,那是一位身形不高,一身淺色衣袍的書生,長相也頗斯文,但春日卻覺得他那一雙眼似乎無神了些,眼皮有些下垂、眼珠子也濁濁的,似乎睡眠不足的模樣。
她忍不住拿伏威的眼神來和江夫人的兒子比較,伏威一雙眼總是炯炯有神,就算夜裡不燃油燈,就著月光,他那雙眼還是亮得有如天上的星星般,相較之下,這位江公子便顯得遜色多了。
不過呀,就是因為他眼神太亮,瞪起人來也格外銳利哩!難怪她每次被他那麼一瞪,她就不敢多說第二句話了!
而就在這當兒,小二又領了客人經過——
「客倌,一樓沒位置了,您看坐這兒可好?」
「隨便。」
「請問二位客倌要點些什麼?」
「大哥,想喝什麼?」
「隨便,你決定就好。」
「好吧,小二,先來壺翠玉好了。」
「兩位客倌請稍待,一會兒就給您送來。」小二記下後便趕緊張羅去了。
「大哥,你要我排隊那麼久才買到的什麼雲翠卷的,真有那麼好吃嗎?」
「東西呢?」
「在這兒。」
「現在拆開來吃,你就會明白了。」
那聲音好耳熟啊!春日好奇地往斜對面瞧去,赫然與一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眸子四目相接。
是他!春日瞠圓了眼,又趕緊瞧瞧一旁的小姐,見她沒發現她的異樣後,她又連忙將頭低下來,假裝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不敢再看伏威的方向。
但她卻可以感受到那道目光,盯得她頭皮發麻。春日只好再抬起頭來,遞給他一個哀求的表情,請他千萬別在這時候來認她呀!
「春日?春日!」
「呃?」
「江公子幫你倒茶了。」柳青青提醒她。
「呃?」春日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已注了八分滿茶水的小杯子,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江公子,謝謝!」
「不客氣。春日姑娘是否不愛說話呢?」
「呃,不是,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兩人都不約而同聽到,從斜對面傳來的一句說話聲:「沒眼光!」
江公子坐的方向正好看不見斜對面的情景,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趁機和春日找話聊,「是否有人吵架了?」
春日只能陪笑道:「我、我也不清楚。」
她哪裡會不知道,他定是在笑江公子沒眼光,
幸好這時小二送他們的茶來了,暫時化解了尷尬。
而這時候,又有另一批人上樓來——
「小二!小二呢?」一個傲慢的聲音叫道。
「客倌,來了!來了!」小二替伏威他們擺好了茶具和茶爐後,連忙又去招呼客人了。
「掌櫃的呢?」
「客倌您找掌櫃碼?可能得麻煩您等一陣子了,掌櫃的方才到某行採買去了。」
「去去!去叫他回來!跟他說漕幫來收保護費了!」
漕幫?!他們的對話引起了春日的注意,她不由得用好奇的眼神看向伏威。
但,她發現伏威的眼神變了!那是一種她形容不出來的神情,而她也終於明白,先前不論是他凶她或罵她的表情,跟現在的比起來,已經算是非常和藹了!
「大哥,別去!」伏華伸手按住了伏威,「他們人多勢眾,咱們不見得佔得了便宜。」
「不用阻止我,本大爺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識見識漕幫到底有多癘害了!」伏威的聲音大到足以讓所有人全聽見,也足以將那群人引過來了。
春日嚇得驚喘一口氣,滿腦子全是擔心。
他、他怎會公然挑釁他們?對方好像很多人……他的傷不知好了沒?他們會打起來嗎?這實在太危險了!他會不會有生命之憂?
「可能要鬧事兒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江夫人怕怕地說道。
「真抱歉!」柳青青說道:「江夫人,看來咱們只好改天再聊了。」
「沒問題!什麼時候聊都可以,現在我們還是快走吧!」
擔心遭池魚之殃的客人,一下子作鳥獸散全溜光了。
春日也被柳青青拉著,趕緊下了樓,這期間她因為擔心而頻頻回頭看著,卻被柳青青誤以為是——
「春日,我知道你也好奇,但那種打打殺殺的事兒太危險了,咱們今兒個帶的人太少,不適合去湊那個熱鬧!」
「不是!我……」她不是好奇,她是擔心哪!他們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姑娘家,太危險了!就算伏威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伏華姑娘著想呀!
「我知道,我也很想瞧瞧呀!哎……」柳青青也忍不住唉聲歎氣了起來,「早知道今兒個也該把你二當家給拉出來的,這樣我便有恃無恐啦!你二當家沒來,我又有孕在身,再去湊這種危險的熱鬧,他鐵定會罵死我的!所以了,咱們還是回去吧,等明兒個聽街坊鄰居說便知道結果如何了!」
一走出茶樓,方才接送她們的馬車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來,小姐,小心些喔。」春日先將柳青青給扶了上去。
待輪到她時,她突然說道:「那個……小姐,等我一下喔!」
「你要做什麼?」
「我、我尿急又肚子痛!我想上茅廁!」
「快去快去!你知道茅廁在哪兒嗎?」
「我、我進去問問!」
「你小心一點,樓上正在鬧事,千萬別接近啊!」
「好、好,我知道的!」春日趕緊一溜煙跑掉了。
一聽聞二樓有人鬧事兒,原本就熱鬧的天茶閣變得更是人聲鼎沸、聲浪滾滾的,一時間一堆人全擠在階梯間,壓根兒動彈不得。
另外還有急著要跑到外頭去的、也有外頭爭著要到裡頭看熱鬧的,所以連門口也都擠滿了人。假借上茅廁名義的春日只能在人群裡硬擠,好不容易擠進去了,當她抬頭一看,看到擠在通往二樓階梯的那一堆人時,不由得怪叫了聲——
「我、我的天啊!這是在做什麼呀?」那些人光是要移動就有困難了,哪裡還輪得到她上樓去呀?
而就在這時候,也不知是誰就這麼一使力,所有卡在階梯間的人全像球兒般,一個個滾了下來,壓成了一團……
「赫!」春日只能在一旁瞠大眼,詫異地看著這輩子第一次看到的情景。
人掉下來,階梯自然是不擠了,春日一見這是好機會,連忙逮了個空隙,半走半跳地越過跌了滿地的人,跑上二樓去。階梯才上了一半,就清楚地聽到二樓傳來的激烈打鬥聲,讓她聽得膽戰心驚,也令她不禁膽怯了,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真的好嗎?就算她去,可她幫得上忙嗎?
但不去瞧瞧,她更不放心哪!伏威的傷不知好了沒有?伏華是姑娘家,萬一落入壞人手裡,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才好?
腦筋倏地靈光一閃——啊!對了!她可以躲在暗處偷瞧,說不定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暗中幫他們一把哩!
這麼一想,春日發現自己變得比較有勇氣了,她趕忙跑上二樓,很快便聽出打鬥聲是從最後方的偏廳傳來的。
春日緊張兮兮地走過走道,想要躲在偏廳入口處窺視,而她在走過走道時,發現在某個小隔間裡,不知是誰走得太匆忙,竟然忘了將一柄劍帶走了。
太好了!也許伏威用得著哪!她停下腳步,將那柄劍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再用最快的速度移往偏廳。
她身子緊貼在偏廳的左邊廳門上,偷偷往裡頭一瞧——
天啊!刀光劍影,廝殺得好不激烈!伏威和伏華的身影在那群人之中飄來閒去,讓人瞧了真是不禁捏把冷汗啊!而當她看到伏威只是隨便抓了個斷掉的椅腳當兵器、伏華的頸子險些讓壞人的劍給劃著了時,差點兒就要尖叫出聲。
這真是太糟糕了!她得快想個辦法把劍交給伏威才行!否則他不但要顧自己,還要關照伏華,定會吃虧的!
「啊——」一聲慘號,一道人影撲上右邊廳門,連人帶廳門一起被踹飛了出來,而那人也立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呀!」春日馬上嚇得尖出聲。
一認出尖叫的人是她,伏威立刻氣得破口大罵:「你杵在那兒幹什麼?!找死啊!還不快給我滾!」他記得她明明已被她的主子給拉走了,怎麼這會兒還會出現在這裡?
「我、我……劍、劍……」春日急著要將劍拋給他。「哇啊——」她忘了還有道門檻,竟然被絆倒了,劍掉了,人也從外頭跌了進來,整個人趴到紅毯子上。
伏威忍不住發出又驚又怒的抽氣聲。他真的會被這笨婆娘給搞瘋!
「春日姑娘,很危險的!快走!快走!」和人揮劍相向的伏華也分神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啊!」她仍是不放棄,劍就掉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一瞧見那劍,也不管身子還未站直,趕緊爬了過去,只想要將劍拿回手裡。
對方一看便知春日與伏威他們是一夥的,又看她似是不懂武功,於是有人趁機抽身,直朝春日撲殺過來——
「哇啊——」春日見人家要殺她了,連忙抱著劍連爬帶滾,又再度尖叫了起來。
氣歸氣,伏威哪裡可能讓對方傷她一根寒毛,就在對方朝她衝過去時,他找了個空隙,在那人腰側狠狠踹了一腿。
那人慘號著,撲飛到春日面前。
幸好她從前跟著小姐惹是生非,也算見過些場面,她知道這時候就是該進行補救動作的時候了。她雙手握著劍,用劍鞘用力打了趴在她面前的人好幾下,直到那人昏了過去、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這時,忽然「砰」的一聲,窗欞被撞破,又湧了好些人進來——
「林堂主,你好樣的!竟還有膽出現在我面前!」伏威厲聲道。
「威爺,我還會出現,自是有十成殺你的把握。」
「哼!本大爺倒要瞧瞧你能把我怎麼著?」
「殺!」林堂主一聲令下,廝殺戰雲又起——
怎麼辦?情況似是越來越不利了!打昏了人的春日憂心忡忡,看到手中的劍,這才猛然想起——啊!劍還沒給他呢!
「伏、伏威……劍、劍……」她頭一次嚷他的名字,站起來將劍用力拋了出去。
在又撂倒一人的同時,伏威也接到了劍,但他的臉色卻沒有因為接到兵器而好起來,仍是氣沖沖地吼著她:「快滾!」
「喔、喔!」留在這兒實在太危險了,她這會兒真的要滾了。
但又有兩人朝她撲來,她想滾也沒法兒呀!
「哇呀——」春日邊跑邊尖叫,壓根兒忘了要往外跑這回事,只想躲到伏威附近的安全範圍。
「笨蛋!滾到外頭去!」伏威簡直要怒火攻心了!她是瞎了是不?!大門就在那兒,她淨往裡頭跑幹什麼!?她……她非要氣死他才甘心嗎?!
「呃、呃——啊——」她也想啊,但那些人一直殺過來,她出不去呀!惟今之計,當然是只好邊尖叫邊躲到他附近讓他護著了。
另一邊的伏華使出一記飛踢,撂倒了一人,那人在後退數步時,撞到了正想躲到離伏威較近之處的春日,春日身子失去平衡,再度往前撲跌——
而另一方正好有人拿著匕首,想趁機暗算伏威——
在伏威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時,那匕首就這樣硬生生地刺進了春日的肩頭裡——
「笨婆娘!」伏威肝膽俱裂地吼著,不顧一切地飛奔向前,接住了春日軟倒的身軀。
「嗚……伏……痛!好痛啊!」春日痛得眼淚直淌,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春日!」伏華也焦急萬分地奔了過來。
「該死!傷了她,你們全都該死,」單手抱著昏迷的春日,伏威紅了眼、發了狂,一下子便將一群人打得重傷倒地、奄奄一息,就連自認有十成把握殺掉伏威的林堂主,也難以倖免……
馬車在展鴻商行前緊急勒馬煞車,伏威抱著衣服沾滿血、昏迷的春日衝進商行裡,把正在忙著生意的一夥人全給嚇壞了!
救人要緊,宋家人並沒有多問,只是火連召來房大夫為春日醫治。
一直到房大夫開始進行診治的動作,他們這才有空好好打量送春日回來的這兩個人。
「你們兩位是誰?」展鴻的大當家宋心豪問道。
「我是伏華,他是我大哥伏威。」
「伏?你們是否和那漕幫幫主伏鎮有關係?」展鴻的二當家宋心傑也開口了。
「伏鎮是我們的爹,我排行第四,大哥則是老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春日會受傷?,」宋心豪的娘子沅沅也開始問話。
伏華解釋道:「有人假借漕幫的名義向天茶閣收保護費,這事我們先前已經暗地在調查中,沒想到卻當場逮了個正著,而那群人裡,正巧有個幫裡的叛徒,也就是前些日子串通了其他幫派,暗算大哥的人,大哥自然是要清理門戶了。
「我們明明瞧見春日姑娘被帶開了,卻不知怎地又折了回來。她見大哥只拿著椅腳當兵器,便奮不顧身拿劍要給大哥,只是我們萬萬沒想到,她竟會以身子替大哥擋劍。」
「這事我會負責。」一直盯著春日療傷情形的伏威忽然開了口。
「負責?」剛趕回來的柳青青從外頭走了進來,有些喘卻盛氣凌人地說道:「人都為你而受傷了,你要如何負責?」
「待她傷好了,我便與她成親。」
「啊?大哥,你、你……你此話當真嗎?」伏華難以置信地問。
「廢話!這種事還能開玩笑嗎?」
這時,接到消息的蒲晶和伏龍也趕來宋家,才踏進大廳,就聽見伏威的話。
「威哥哥!你竟說這種話?!人家已癡癡盼你盼好久了哪!沒想到你竟要娶這名處處都比不上我的笨丫環?!」聞言,蒲晶又急又氣地大喊。
「喂、喂!這位姑娘,你說話客氣些!論長相,我家的春日確實比不上你,但論心地,你比得上她嗎!她有勇氣替伏威挨刀,你有嗎?」柳青青不平地出聲。
「我……」天啊,那一定痛死了!
「二哥說的果然沒錯。」伏華突然冒出一句。
「這傢伙又胡亂發表什麼高見了?」伏威不滿地瞥向一旁的伏龍。
「二哥早猜到大哥你心底應是喜歡春日姑娘的,只是不願承認、也不知如何表達罷了,因她並沒有達到大哥的標準。」
「你這可惡的傢伙!原來打一開始便在耍我!」
伏龍只是笑而不答。
「誰叫大哥你硬是要否認不喜歡春日姑娘,二哥自然是順水推舟了。」
「喂喂,你們倆兄妹怎麼自顧自聊起來了?我們還有問題要問呢!」柳青青發出抗議聲。
「還有什麼問題?」
「春日又是什麼時候認識你們的?太奇怪了!為什麼我一點兒也不曉得?怪不得她近日老魂不守舍的……」
「這……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青青聽了可火大了,「喂喂,老兄,你想娶我們家春日,起碼也得問過我們同不同意呢!」
「我管你們同不同意,就算不同意,我也會將她帶走,免得你這主子一天天到晚胡亂給她作媒!」
「什麼胡亂作媒呀?!我可是很仔細地在替春日物色對象呢!」
「原來坐在春日對面的那只淫蟲,就是你仔細物色的結果?」
「你,江家好歹是書香世家,你又不識得江公子,怎可開口便說人家是淫蟲呀?」
「我是不識得他,但我家老二識得他。他一天到晚假借與文人吟詩作對之名,在青樓行狎妓之實。他可是春意閣的常客,想來你定是不曉得了。你沒見到他眼皮鬆弛、眼珠子臘黃,一看便是酒色過度的樣子,你要敢將春日許給這種人,我頭一個不饒你!」
「相公,你瞧瞧這人好凶啊!」
「娘子,你下回要替春日留意對像時,先告訴我一聲吧。」一群人全顧在春日床邊,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你們夠了沒呀?」一旁默默替春日看診上藥的房大夫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我的愛徒都已經昏迷不醒了,你們一群人還在這兒鬧哄哄的,叫她怎麼好好休息啊?!好了好了,現在你們全都出去,不許再打擾她了!」
「兩位伏兄,還有兩位姑娘,一起到廳裡坐坐吧。」宋士豪出聲說道。
「你們去就好,我要在這裡等她醒過來。」伏威不肯離去。「小子,不行!你也一起出去,等會兒她醒了,我再去通知你們。」
「大哥,現在是大夫最大,你就聽他的吧。」伏龍勸道。
一夥人只好邊走邊說,離開了春日的房間——
「大哥,叛徒二水分堂堂主的事還沒有完全處理好哩,你看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伏兄,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展鴻會盡一份心力的。」
「什麼一家人呀?我都還沒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