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抱著小花貓,一大一小就像正上堂受審的罪犯,低垂著頭聽候堂上大老爺審訊。
堂上沉著臉的大老爺坐在黑木雕花椅上,睥睨望著下方大小要犯,一股火氣充斥於胸臆間,久久無法平息。
「那個……」大要犯怯生生看著正發火的大老爺。
大老爺不快的目光凌厲朝她射來。「你還有話要說?」
大要犯忙不迭地搖頭否認。「沒、沒有。」
她在心裡犯嘀咕,原本有一肚子話要說的,可當嚴釋策橫眉豎眼朝她睨來,滿肚子的話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哪還說得出口。
「喵。」小要犯可憐兮兮叫了聲,識時務地對大老爺搖尾乞憐。
他嚴厲的挑了挑眉。「真的沒話說?我瞧你和你的貓似乎有一肚子話要說。」
這小女人該狠狠教訓一番,不能再放任她這般胡鬧,拿自個兒的安危開玩笑,倘若哪天他來不及趕到,她豈不是要他肝腸寸斷?
所以不管她表現得有多乖順、有多可憐,他都不能有所動搖,該痛斥的話一個字都少不得。
「真的沒有。」心思遭看穿的雙雙瞠大了雙眸,再次用力搖頭。
她都忘了嚴釋策與她心意相通,不論她在想什麼他都能察覺,只是她真的太沒用了,在這麼重要的時刻,竟然無法瞭解他的想法,只知道他很生氣。
這是他頭一回對她發脾氣,使她忐忑不安、手足無措,完全不曉得該如何平息他的怒火。
小花貓似乎也察覺到情況危及,不是可以調皮胡鬧的時候,跟著雙雙搖頭,喵嗚喵嗚大聲喊冤。
奔騰的滔滔怒焰教嚴釋策無法平靜,他夾帶著火氣霍然起身,逼近到大要犯身前,右臂猛地探出勾起她纖細的腰肢,挾抱在腋下。
「啊!你想做什麼?」她驚得倒抽了口氣,想要掙扎。
「犯了錯還敢亂動?」啪的一聲,大掌已毫不留情地痛打玉臀。
「你、你打人!」玉臀慘遭痛擊,使她羞窘得面紅耳赤,掙扎得更加厲害。
懷中的小花貓發現情況不對,火速跳離她的懷抱,逃到牆邊的多寶格上躲避。
「沒錯!我打人,就是要狠狠打你,看你下回會不會學聰明點。」他冷著臉不顧她的指控哀號,將她壓在大腿上,繼續打。
啪!啪!啪!拍打聲一聲聲傳出,痛得雙雙淚花亂轉,使盡全力,卻是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鉗制,最後索性放棄掙扎,可憐兮兮趴在他腿上,任他執行酷刑。
嚴釋策一共連打她的玉臀十下,確定她受夠教訓後,這才停手。
「我以為你與我有共識,萬事都比不上自身安危重要,結果你今天做了什麼?跟你的貓爬上樹去玩?」
雙雙軟軟地趴在他膝上,委屈地哭紅了鼻子。「嗚……我們不是爬上樹玩,是它叼走我的荷包,我想追回來,才會跟著爬上樹。」
說到底她是無辜的,雖然她餵食小花貓,可它總是愛來便來、要走就走,壓根兒不是她留得住的,更遑論聽從她的命令,嚴格說來,小花貓是把她的臥房當成免費的客棧才對。
他不悅的略揚高了聲,手掌跟著揚高要繼續再打。「所以你是說荷包比你的性命還重要?」
「不是,當然是我的小命最重要。」發現他的意圖,她的雙手立即護在臀後,連忙順著他的語意,免得可憐的玉臀又遭殃。
嗚……他好狠的心,居然不顧她的尊嚴下這麼重的手。
「下次還敢不敢玩命?」
她癟癟嘴。「不敢了。」
雙雙想要自他膝上站起身,卻牽動臀部熱辣辣的痛楚,讓她當場又趴回他膝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面對她承受的痛楚,嚴釋策命自己要無動於衷,就算再心疼,都不可表現出來,如此她才會學乖,不敢隨便冒險,所以他絕不能軟化。
「那荷包究竟是有何不同,為何你會如此看重?」方纔他瞥過一眼,並未發現有何特別之處,實在無法理解她如此寶貝的原因。
「這是我親手繡的。」她吸了吸鼻子,那荷包上的一針一線可是飽含她無限情意,自然寶貝得很。
不過她也為時已晚的想到不知他會否喜歡她繡的荷包,瞧他現在怒氣衝天的樣子,似乎對她的荷包很不以為然,假如她將荷包送給他,他會不會嫌棄?
「就算是你親手所繡,也不該冒險為了那小小荷包爬上樹。」孰重孰輕她怎麼會分不清?
她以手背抹去眼角的淚珠,委屈的小聲說:「那是我要繡給你的。」
「喵。」始作俑者小花貓叫了聲,也為她大抱不平。
「什麼?」嚴釋策一怔,大老爺嚴厲黑沉的臉孔瞬間褪下,他沒想到她會繡荷包給他,這一得知,所有責備她的話倒是全梗在喉頭了。
不可否認,他喜歡她總想著他、念著他,但是想到她為了這個荷包甘願冒險,他就笑不出來。
「你不喜歡荷包是吧?」她把他的反應當成不喜歡,當下覺得好難過,難過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差點又要滾落。
她該更仔細觀察他喜歡什麼東西再投其所好,偏偏難就難在他什麼都不缺,身無分文的她除了繡荷包、燉些湯品給他外,實在是想不出能送他什麼。
「凡是你給的,我全都喜歡,你怎麼會認為我不喜歡?」他的語氣已趨於緩和。
不捨的大掌扶住她的腰肢,讓她坐在他膝上。
「好痛!」她痛叫了聲,軟軟地倚進他懷裡,以滿佈淚痕的雙眸瞅向他,博取憐惜。
「看我也沒用,這是你應得的,下回若再有類似的事發生,我會打得更重。」明明心疼得要命,仍是要板著臉訓話,倒是扶住她腰肢的大掌有掩飾不了的關懷,溫柔輕撫著她的背脊安慰。
「知道了,只是你剛剛明明一副很討厭我的荷包的模樣。」她可憐的小屁股不會常常遭殃吧?
「那是因為我不喜歡你為了這個荷包不顧自己的安危。」嚴釋策歎了口氣,說穿了他們倆所思所想全是對方。
「所以你之所以會生氣,並不是不喜歡荷包,而是擔心我?」揚高的聲兒帶著濃濃的喜悅,暫且忘卻熱辣生疼的玉臀。
「我的心思並沒那麼難懂吧?」拇指憐惜地抹去掛在她眼角的淚珠,他都表現得那樣明顯了,她怎麼還不懂,這個傻丫頭。
「是我傻,才會不懂。」雙雙格格嬌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更加偎進他懷裡。
這下才發現其實他很好取悅,只要她好,他就好;只要她開心,他就開心,就這麼簡單。
「你的確是傻,這樣的你要我如何放心?」這個為了主僕情誼,可以犧牲生命;為了愛他,可以豁出性命,凡事以他人為重的傻丫頭,實在很難教他不傾心。
雙雙嬌憨偏著頭對他笑揚了唇。「我很好呀,你有啥好不放心的?」
多寶格上的小花貓見危機解除,輕巧躍下,不以為然的哼了聲。
「連你養的貓都不認同了,你還好意思說。」嚴釋策好笑地要她別說大話,否則會被小花貓拆台。
她嘟著嘴輕斥小花貓:「可惡的小花貓,竟然敢懷疑我!」
小花貓不理會她的斥責,慵懶的打了個大哈欠。
嚴釋策呵呵輕笑,撫著她背脊的大掌往下輕擱在她粉嫩嫩的臀部。「還很疼嗎?」
「真的很疼,你好狠。」她抱怨著,害羞地拉他的手放回腰間,不讓他繼續擱在她臀上。
「不狠你怎麼學得會教訓?」
她不滿地哼了聲,倒是不敢再抱怨。
嚴釋策攤開掌心。「現下你可以將我的荷包給我了嗎?」
「當然可以。」雙雙自懷裡取出荷包,鄭重地交到他手中,期待地看著他的表情。
嚴釋策拿起藍色繡有蝙蝠的荷包,欣賞著上頭的一針一線,又是一個可以證明她不是冉芷凌的證據。畢竟是不須操持家務的千金小姐,冉芷凌的女紅做得極好,他曾收過她所繡的帕子,而雙雙的針線活兒就不如冉芷凌來得精湛,但是他喜歡她所繡的荷包,更勝於那條帕子。
「很漂亮,我很喜歡。」他當場取出舊荷包,換上她所繡的新荷包。
聽他說喜歡,她笑吟吟的宛如盛開的花朵,燦爛美麗。
「對了,釋文回來了。」深情款款的指,帶著熱度輕描過她的眉、她的眼。
「釋文?」炙熱的指尖令她陶醉,她醺醺然沉醉在他的熱力當中,腦子不是很清楚。
「對,你們方才在大榕樹那兒已經照過面了。」指尖來到粉嫩嫩的唇瓣,輕輕摩挲。
大榕樹……雙雙已糊成一團的腦子轉了轉,想著剛剛在大榕樹那兒有誰,嚴釋策、小花貓、小春……啊!還有一名眉宇和他相似的男子,肯定就是嚴釋策口中的釋文!
她猛地抓住在她唇上作亂的指,驚叫:「那我剛剛爬樹的情景不就被他看見了?」
「一清二楚。」無法再撫弄她柔嫩的唇瓣,教他頗為失望。
「完了,你說他會怎麼想我?一定會覺得我很不莊重。」她後悔的抱頭哀號,早知道未來小叔回來,她就不爬樹了,這下可好,嚴釋文鐵定對她失望透頂,說不定還會覺得她不適合嚴釋策……
「不會的,釋文肯定會覺得你很有精神且活潑可人。」他輕笑要她別想太多,事情沒想像中那麼糟,她無須杞人憂天。
「你真這麼覺得?」
指尖再次回到愛戀不已的唇瓣上。「無庸置疑。」
「等等,不對。」
指尖猛地定住。「哪兒不對?」
她凶狠的抓住他的衣襟。「剛才你弟弟看見你帶我回書房對吧?」
「是看見了。」
「你說他會不會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天老爺,假如讓嚴釋文知道她被帶進書房痛打屁股,往後她要拿什麼臉去面對他?
「你儘管放心,門窗都關得緊緊的,除非他躲在外頭偷聽,不然不可能會知道。」不過他沒說出口的是,釋文很可能已經在胡亂地猜測他們倆躲進書房做啥,那臆測絕對是有許多引人遐思的空間。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慶幸沒讓未來小叔得知她屁股慘遭痛打一事。
「只要你不表現出小屁股很疼的模樣,除了你和我,不會有第三人曉得書房內所發生的事。」他輕擰了下她的鼻尖,故意逗她。
「你如果打小力一點,這樣我就能輕易瞞過大家了。」一想到要強忍疼痛,表現自然,她就頭疼。
嚴釋策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如果你不爬樹,現下就不用苦惱了。」
雙頰不滿地鼓起,故意用頭撞他胸膛一下,當作小小報復。「是,你說的都有理。」
小小的可愛報復惹出他一長串笑意。「好了,別想那麼多,沒事的。」
雙雙揚高下巴佯怒輕哼了聲,再用頭撞他一下。
嚴釋策摟著她不住笑著、搖著,幸福滋味充斥兩人之間,好快樂、好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