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雷風堡 >> 年少無知,犯下過錯,為報屈辱,加以折磨,失去方知情深,悔不當初 >> 嚴風遮月作者:蘇緹(夏雨寒) | 收藏本站
嚴風遮月 第十章 作者:蘇緹(夏雨寒)
    妻月屏

    「傳令下去,所有的武丁和馬匹備命,在半個時辰後出發。」他大聲下令。

    他絕對不會就這麼放她走的,她是他的,她唯一能待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邊。就算她要死,也只能死在他身邊。

    莊月屏憂慮的看著被風遠揚綁起來的宇兒和儀兒,憂心忡忡的轉向坐在駕車前座的風遠揚說道:「把宇兒和儀兒放開吧!我們已經離得夠遠了。」

    昨晚,當他們偷偷到綺春閣找宇兒和儀兒時,他們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而且很反對的告訴他們,「你們不能離開,只要一離開雷風堡,馬上就會有悲劇發生。」

    風遠揚笑了笑,「要是不走,才會發生更大的悲劇呢!」

    「你太魯莽了,如果月姨因此有什麼三長兩短,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宇兒以超乎年齡的成熟態度斥道。

    但問題是,風遠揚根本察覺不到任何危險,「哎呀!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帶你們走。」

    儀兒馬上哭了起來,「我不要月姨死!」

    莊月屏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認為,但心中不祥的感覺愈來愈濃,好像就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莊月屏猛然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她解開了綁在宇兒和儀兒塞在口中的布條。

    宇兒嘴巴一得到自由,馬上就說:「月姨,這麼多年來謝謝你的照顧,為了報答你,就算是犯了大罪,我也在所不惜。」

    莊月屏不明白宇兒在說什麼,只當他是嚇壞了,「你不用犯任何罪,我們已經自由了,以後我們三個,不!是四個,就可以快樂的在一起生活了。」

    可是儀兒卻仍然不停地哭著,「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月姨啊!」

    他們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後面有追兵。」在前面駕車的張勁突然大叫。

    從車窗往後瞧,果然一片煙塵飛揚。當真是嚴令風帶人追來了嗎?他終究還是殘忍得不願意放過她和孩子嗎?

    「張勁,快跑呀!」風遠揚叫著,「如果被他們追上可是會出人命的。」他說得一點都不誇張,如果被捉回去,莊月屏肚裡的孩子還能保嗎?

    馬車拚命的奔馳……後頭追兵也是死命的追……距離愈來愈近……莊月屏的心也漸漸死去……

    挽回

    如今憔悴,風鬟霧鬢,怕見夜問出去。不如向簷兒底下,聽人笑語。

    ——李清照·永遇樂

    嚴令風騎馬擋在馬車前,手持長劍,冷聲命令道:「張勁,把我妻子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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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遠揚馬上尖叫:「你居然還有臉追來?要不是你想把姊姊肚子裡的孩子弄掉,姊姊又怎麼會離開你?你根本沒把她當人看,你這個混蛋!」

    他話一說完,嚴令風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莊月屏從車窗往外望,每一個武丁手上都拿著兵器,好像要當場置她於死地似的。她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可卻不想這群好心幫忙的朋友因為她而有了什麼萬一……還有宇兒和儀兒的安危,這該怎麼解決呢?

    儀兒此時又哭叫著,「大哥,你快想想辦法呀!我的夢又要變成真的了。」

    宇兒沉重的低語,「這是命,誰也改不了的。」

    「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也未免管得太多了吧?閃開!」嚴令風在車外厲聲的吼叫:「月屏,出來!」

    莊月屏猛然一驚,直覺便要起身。

    但日月抬手擋住她,「嚴夫人,別急,先讓遠揚他們應付。」

    可莊月屏明白嚴令風的個性固執,既然他都已經追了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萬萬不可能放過她,就這麼空手而回。而且雷風堡的人多勢眾,她不希望有人因她而受傷,於是,她壓下日月的手。

    「沒事的,我的丈夫不會傷害我。」只是會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

    日月不解地望著她,「如果真是如此,你為什麼要逃?」

    ☆☆☆www.4yt.net.net☆☆☆www.4yt.net.net☆☆☆她沒有回答,直接推開馬車門,臨踏出的時候,聽到宇兒在叫:「月姨,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放棄。」

    她回眸看了他們最後一眼,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或許她早就該放棄了。

    「我在這裡。」莊月屏站了出來,無畏的抬起頭迎視著嚴令風,「但我拒絕跟你回去。」

    「說的好!」風遠揚在一旁附和。

    嚴令風氣壞了,「別忘了你的身份,馬上給我過來!」

    「姊姊,你沒有必要過去。」風遠揚替她打氣。

    但莊月屏只是對他笑一笑,還是舉步往嚴令風走過去。

    「姊姊,你不要去啊!」風遠揚想跳下馬車阻止,卻被張勁拉住,「你幹什麼?放開我!」

    「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你最好少管。」

    風遠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莊月屏一步步的走近嚴令風,然後被他有力的雙臂鉗制住。

    「叫他們把武器收起來,你已經找到我了。」莊月屏抬起頭,懇切的要求,「還有,答應我,不要為難他們。」

    看見她這麼自動的回到他身邊,嚴令風原本炙烈的怒氣已經消了一大半,於是他向周圍的手下點點頭,「把武器收起來。」接著又毫不客氣的斥責莊月屏,「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說走就走,你當雷風堡是什麼地方?」

    她朝他微笑,「除了走,我還有別條路嗎?」

    他一愣,口氣中滿是煩躁,「有了那兩個孤兒,難道還不夠嗎?」

    她笑得哀戚,「你不會懂的。」

    話才說完,莊月屏突然手一揚,把嚴令風剛插進腰間劍鞘的劍拔出來,迅速退後數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幹什麼?!」嚴令風大驚,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不要過來!」她威脅地道,鋒利的劍已經在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讓嚴令風遲疑地停下腳步。

    「姊姊,不要做傻事呀!」風遠揚叫著。

    「我已經無路可走了。」淚水一滴滴的滑落她的臉頰。

    嚴令風慌了,難道他真的逼她走上了絕路?他的口氣不由得放柔,「月屏,把劍放下來,有話好好說。」

    「太遲了,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要陪著孩子一起下黃泉。」

    「不行!」嚴令風心驚膽戰的大叫:「我什麼都答應你,你想生孩子就生吧!要生幾個都隨你!」這樣的讓步夠徹底了吧?

    但她卻搖頭,淚水氾濫的更甚,她已經心灰意冷了,「算了,我不想再讓你痛苦了,我已經虧欠你太多,就用我這條命來抵吧!」隨即用力把劍往脖子上一抹。

    「不!」嚴令風狂吼著朝她奔去,但仍晚了一步。

    鮮血從她脖子上的傷口噴射而出,像染紅的瀑布般,教人怵目心驚,所有的人都朝她跑過去。

    風吹得很狂,莊月屏的頭髮凌亂地在空中翻飛,然後,像是失去支撐的布娃娃似的,她緩緩的向後傾倒。

    「月屏?」嚴令風接住她往下墜的身體,大手慌忙的按住她的脖子,試圖要止住奔流的鮮血,但卻徒勞無功。眼看著她的生命正迅速的流失,他的心好痛好痛,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多在乎她……

    「月屏,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我只剩下你了啊!你為什麼要走?」他嘶喊,看著她圓睜的雙眼仍不願合上,心裡的悔恨更深,「你給我醒來!你再拿著皮鞭來打我呀!你快點醒來罵我呀!」

    嚴令風的淚水炙熱的流下,和莊月屏的鮮血融合在一起,沾染了兩人的衣裳。

    「不!」他仰天長嘯。他恨!恨老天、恨命運,更恨自己,他恨不得也一刀了結自己,陪她一起去。

    「讓開,我來救她!」風遠揚想要推開嚴令風,但他仍緊抱住莊月屏不放。看他這副模樣,風遠揚歎了一口氣,「說不定她還有救,你再不放手,她就真的死定了。」

    他這才稍稍鬆手,讓風遠揚察看莊月屏的傷勢。

    風遠揚一看到那傷口,心馬上就涼了。就算能用銀針迅速的止血,但那嚴重的傷勢卻不是他能救得了的。

    「怎麼樣?有救嗎?」嚴令風哽咽的問,口氣裡含著無限的希望。

    風遠揚此刻也不忍斥責他了,只能照實說:「雖然還有一口氣在,但傷勢太重,可能……」他的眼神飄向站在一旁的日月。

    「到底有沒有救?」嚴令風急著想知道。

    「有救。」

    「那你就快動手呀!」

    「但我救不了,只有……」

    「只有什麼?」嚴令風急得大吼。

    「只要日月肯幫忙的話……」

    頓時,所有的目光全移到日月的身上,但她卻依舊冷著一張臉,「別指望我,我不是大夫。」

    「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心、這麼無情無義了?」

    「求求你,張夫人,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嚴令風哀求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走了也好,免得受苦。」日月仍是無動於衷。

    嚴令風明白自己不能失去莊月屏,為了挽救她的生命,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所以他把莊月屏交給風遠揚,自己走到日月面前,撲通一聲朝她跪下,不斷的磕頭,「我求你救救月屏吧!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只要你肯救她……救救她……」地上出現了血痕,他的額頭已是鮮血汨汨,讓人看了心酸。

    「日月,你就答應了吧!」

    「好,我答應你,不過代價是,我要你的這條命。」

    莊月屏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了。

    當風遠揚告訴嚴令風這個消息時,他的心裡又多了一道傷痛的疤痕,這才驟然明白——他也想要那個孩子,如果時光回轉,他是狠不下心逼莊月屏拿掉孩子的。

    一時的堅持,卻造成一生的遺憾。但懊惱、悔恨已經無濟於事。

    莊月屏的血是止住了,脖子的傷口甚至都已經結痂,長出粉紅色的新膚,但她卻仍是昏迷不醒,身體也愈來愈孱弱。

    日月告訴他,「我所能做的就是如此,如果她自己不想活,就算是神仙也難救。兩個月後她再不醒來,你就只能幫她辦喪事了。」

    看著沉睡的莊月屏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嚴令風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死去,日夜照顧病人讓他血紅了雙眼、滿臉的落腮鬍。如果莊月屏真的死了,那他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你的這條命是我的,不到八十歲,你不能死。」

    嚴令風抬頭看著日月,聲音沙啞的痛苦申述道:「你真殘酷,這對我來說,是最殘酷的懲罰啊!」

    雷風堡漸漸衰弱了,總管想卷款潛逃,被憤怒的家僕打死……堡裡的人一個個的走了,生意也一落千丈……但嚴令風視若無睹,對他而言,莊月屏如果不醒來,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一個月過去了,莊月屏沒有清醒,無法進食的身體瘦得幾乎不成人樣。

    而嚴令風也好不到哪裡去,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風遠揚看不下去,提起他的衣襟想要打醒他,卻在看見他空洞無神的雙眼後,頹然的放下手。

    「你這是什麼鬼模樣?你以為姊姊看了會高興嗎?」

    「無所謂了,反正她也看不到了。」他低語,可以說是已經放棄了希望。

    「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死了又怎麼樣?你還活著呀!雷風堡需要你啊!你自己睜大眼睛瞧瞧,這裡變成什麼鬼樣子了?所有人都快跑光了!」

    他不在乎,「要走就讓他們走好了,就讓一切都毀滅吧!」

    風遠揚再也聽不下去,他一拳揮了過去。

    而嚴令風竟沒有反抗,就這樣軟趴趴的坐倒在地上,頹廢的交代,「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月屏的身邊。」

    頓時,風遠揚的怒氣全消了,這樣的人他怎麼打得下手?「胡說八道!你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莊月屏仍然沒有醒……

    夜裡,風呼嘯的吹著,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女人的哭泣聲,外頭傳說那是以前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冤魂在為現在的堡主和堡主夫人傷心。事實如何,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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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兒端著粥走進來,「堡主,吃點東西吧!」

    但嚴令風沒有胃口。

    宇兒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一起凝視著生命正一點一滴消失的莊月屏,良久……他突然開口說道:「我可以救月姨。」

    嚴令風沒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真的能救月姨,只是那需要你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你願意嗎?」

    嚴令風滿臉懷疑,不過仍點了點頭。只要能救莊月屏,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會放過。

    「很好,要救月姨的第一步就是離開這裡。這裡的陰魂太多、冤氣太重,月姨的魂魄根本凝聚不起來。」

    嚴令風失望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明白,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宇兒怎麼還這麼喜歡亂說話?

    「我沒亂說,不信你自己瞧瞧。」宇兒把手覆蓋在嚴令風的眼瞼上,然後移開。

    接著,嚴令風看見了——整個屋子都是人……不……是魂,有他爹、大哥、二哥、莊老爺、莊夫人還有娘。每個「人」都冷冷的看著他,就連他娘也是。這是怎麼回事?他要死了嗎?

    「不!你還活著,他們是來帶月姨走的。」

    「不!」嚴令風驟然發覺宇兒並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將意念傳達到他的腦中,「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你不用管,如果你想要救月姨,就要聽我的。」

    他的眼光游移,看著屋子裡的每一個「人」,「請你們不要帶月屏走。」他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希望,這個小孩似乎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他真能救月屏回來。

    但每個「人」都搖搖頭。

    「月姨的大限已到,他們不能逆天而行,但你可以。」

    嚴令風看著這些死去的親人,沙啞的請求,「再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救救她吧!」

    時間彷彿靜止了,他用眼神表示著自己的真心,要他們明白他的真誠,良久良久……他的娘點頭,然後笑了,接下來是他爹……

    淚水模糊了眼眶,嚴令風明白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宇兒,說吧!要我怎麼做?」

    終曲

    斷香殘酒情懷惡,西八催杉梧桐落。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李清照·憶秦娥

    當她有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塊大石頭上,周圍是一片綠色的草地,不遠處的前方有一座茅屋。

    每天,太陽一出來,茅屋裡就會走出一個男人,在屋外打水、煮食、劈柴……然後帶著一把鏟子離開,沒過多久,他會帶著一堆奇形怪狀的草回來,然後把那些草搗爛,有些拿去煮,有些拿去屋子裡,不知做什麼去了?

    到了夜晚,她會看到他一步步的走來,跪在她的面前,然後低低的吟誦著

    雖然不知道他在念些什麼,但每當他這麼低喃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像一朵雲似的輕輕地飄了起來,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起自己會飛了。

    一天夜裡,當他又這麼做的時候,她竟然真的飄了起來,飄得高高的,風溫和的吹拂著她,她感到好自由、好舒服,她低頭看他,也看到在他面前直插進大石的一把劍。

    她是那把劍嗎?

    轉頭一看,她看到了那茅屋,她禁不住好奇地飄了過去,然後,她看到一個女人躺在床上,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髮絲……很美、很美。但這個女人是誰呢?是他的誰嗎?

    過了不久,他進來了,提著一桶清水和一塊乾淨的布,小心翼翼的解開那個女人的衣服,輕柔的擦拭著她的身體,像是在照料奇珍異寶般。

    她的心裡酸溜溜的,不喜歡他這麼靠近那個女人。

    「月屏,已經一年了,你為什麼還不醒過來?」他輕輕摸著那個女人的臉頰,「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自己的心胸狹窄讓你吃了不少苦,但一切都過去了。你趕快醒來,我們再重新來過,好嗎?」

    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好難過,難過得幾乎要不能呼吸了。她好同情、好同情他。

    她走近他的身邊,想要安慰他,卻發現她怎麼也出不了聲。為什麼?

    白天又來臨了。

    這次,她跟在他後頭,看著他辛苦的採集一樣又一樣的藥草,然後將搗爛的藥草塗抹在那個叫月屏的女人身上,尤其是脖子上那道可怕的傷痕。

    「月屏,這個藥可以讓你的皮膚光滑,我知道你最愛美了。」

    她好嫉妒這個叫月屏的女人,為什麼她有那麼好的男人在旁邊守護著,而她沒有?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日日夜夜的跟在他的身邊,她想要碰觸他,想要跟他交談,但她碰觸不到他,喉嚨也沒辦法發出聲音,她的心愈來愈急、愈來愈急……

    看他每日每夜的對那個叫月屏的女人情話綿綿,她好嫉妒,她好想變成她……真的好想……

    他的頭髮開始出現了白絲,「月屏,三年了,你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淚水從他的眼眶溢了出來,讓她看了好心疼,她好想把他抱在懷裡啊!

    蹲在他的面前,她伸手想要掬他的淚水,這一次,她竟然真的感覺到他淚水的炙熱……好熱的溫度,熱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為他恨——恨這個月屏為什麼還不醒過來!

    「月姨?」熟悉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會是誰闖進這個人煙罕至的深山?

    她飄了出去,看到一名穿白衣的少年在那把劍的旁邊對著她笑。他看得到她嗎?

    「月姨,你的魂魄吸收了日月的精華,凝聚得相當不錯。」他又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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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他在說什麼?她怎麼都聽不懂?還有,他在叫誰月姨?

    「月姨就是你,你忘了嗎?三年前,你用這大石裡的劍自刎了。」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畫面——

    嚴令風抱著她淒厲的呼喊:「月屏,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我只剩下你了啊!你為什麼要走?你給我醒來!你再拿著皮鞭來打我呀!你快點醒來罵我呀!」

    她的心狠狠地刺痛,那茅屋裡的女人是她嗎?

    「沒錯,那個女人就是你。月姨,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在贖罪、在為過去做補償。為了要替你積福報,他把雷風堡的產業賣了,盡數捐給了窮人;然後帶著你到這充滿靈氣的山裡,每天陪著你、照顧你、唸經……為的就是希望你的魂魄早日凝聚,好恢復元氣醒過來呀!」

    她的胸口漲得好難受,就連臉頰也有股溫熱,她伸手一摸,燒燙的淚水沾濕了指尖,回憶像浪潮般襲捲而來。

    「月姨,你會原諒他吧?」

    她點點頭,這段日子跟在他的身邊,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卻也早就被他的深情所感動,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叫月屏的女人,如今恢復記憶,她真的很慶幸——慶幸自己真的是月屏。

    「太好了,月姨。」那少年笑著,「既然如此,你還在等什麼?趕快醒過來吧!」

    是呀!她應該要趕快醒來,好讓令風放心,但要怎麼做她才能醒來呢?

    「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隨著一陣掌風,她迅速的往茅屋飄去,然後穿過了牆,她看到嚴令風仍然留著淚,握著「月屏」的柔荑摩挲著自己的臉頰。

    原來,嚴令風是真的愛她的。

    突然一股力量把她往「月屏」推去,她只覺得一陣昏眩,手腳好像被束縛住似的,她費力的掙扎,但身體宛如千斤般沉重,動也動不了……

    恍惚間,嚴令風彷彿感覺到莊月屏在動,但可能嗎?

    三年了,漫長三年的等待把他逼瘋了嗎?

    他幾乎是屏息的盯著她身體的每一處,心裡充滿期望的等待著。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終於要醒了嗎?

    緩緩地,莊月屏的眼瞼輕輕顫動了一下……

    他沒看錯,月屏真的要醒了。

    狂喜頓時充塞滿胸,他驚喜的喊著,「月屏,你終於要醒過來了?」

    短短的幾秒像是有幾個世紀那麼長,莊月屏終於睜開了眼睛,朦朧中她漸漸看清了嚴令風的臉。他瘦了、憔悴了,也老了,她張開嘴想說:「令風,辛苦你了。」但喉嚨還是發不出聲音。

    「月屏,你終於醒了。」嚴令風興奮的抱住她,把她緊緊的擁在懷裡,深怕稍一鬆手,她就會像鳥兒般飛走,更怕她的醒來只是美夢一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擔心你嗎?這麼多年了,你折磨得我好苦、好苦。答應我,再也不要這麼做了,我不能失去你。」

    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她在他的懷裡點頭,無聲的承諾他,「我一生一世都不會離開你。」

    夜風兒吹,吹開了遮蔽月亮的烏雲,大地又灑下一片銀光。黑夜裡,這座山顯得生氣蓬勃。

    大石上,白衣少年笑開了,「月姨,恭喜你,終於達成了願望。」

    在他身邊的那把劍突然在一瞬間化做塵土……然後被夜風一吹,散向四方。

    「只是可惜……聲音卻救不回來。」少年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子慢慢的踱步離開。

    在這山腳下,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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