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烈陽燒烤著大地,毒辣的陽光不留情地投射在小兔身上。儘管額頭上冒著細小的汗珠,刺眼的眼光照得她眼睛灼熱,她仍渾然未覺地站在屋子外頭,任不斷從乾旱的黃土地上冒出的熱氣蒸著她。
她是再不敢亂闖進去了。
先前等不及拉著風強進屋,族長與風雲火辣辣擁吻的畫面險些沒讓她流鼻血,還好風強反應快,把她迅速拖離現場。
小兔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向來貞靜聰慧的初月會有那麼熱情的一面。她跟風雲現在在做什麼?是繼續下去嗎?
想到更火辣的場面,小兔一張臉像被火燒著似的,溫度始終降不下來,一顆心更是砰砰跳個不休。
從灶房搜刮食物出來的風強看到她臉色潮紅的樣子,趕緊將她拉到樹蔭遮蔽處,擔心她會中暑。
「小兔,你坐下來吃點東西,我知道你累壞了。」連日趕路,他這種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感到吃不消,何況是小兔這般嬌弱的女子?
風強注視她臉上疲累的線條,心裡滿溢著呵疼不捨。
「趕了這麼多天土,你都沒有好好坐下來休息,回來又急著見鳳族長。來,喝點水,我相信鳳族長和風雲很快就能想出辦法救牛祭司。」
小兔在他攙扶下蹲坐地面,被動地接碗喝水,直到甘冽的水液緩和了她喉嚨裡的乾澀,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渴。她放下碗,圓亮的眼睛不解地瞪進風強篤定的黑眸。
「風雲不是不答應我們去救牛祭司嗎?你怎麼確定他會幫忙想辦法?」
風強好整以暇地剝了一小塊栗餅塞進她的小嘴裡,眉眼儘是笑意。
「很簡單。風雲對鳳族長的情意就像我對你一樣,你一蹙眉我便要打哆嗦,他同樣捨不得惹惱鳳族長。」
聞言,一抹紅霞飛上頰面,小兔愛嬌地橫他一眼。
自從風強向她表明情意的那個黃昏後,沿途上他甜言蜜語不斷,總是逮著機會就親她、逗弄她,外帶小心翼翼地呵寵她,把她一顆心漲的滿滿。
美娘諄諄教誨的女人當自強、別讓男人牽著鼻子走的那番話,在腦中逐漸模糊。情竇初開的小兔被風強萬縷情絲捆縛住,只有當下的甜蜜,哪還想得到以後情郎會不會變心的問題。
只是初月不同於她。
初月自幼身繫族人愛戴,冷靜又聰慧,也會像她一樣被男人哄得頭昏嗎?先前的一幕又在腦裡晃過,小兔有些懷疑地問:「風強,你沒看錯吧?」
趁她小嘴微張時,風強又丟了一小塊栗餅進她嘴裡,然後寵愛地拭去她臉上的汗水。
「你自己也看到了,我們闖進去時,兩人抱得可緊呢!風雲是恨不得殺了我們,鳳族長則一張臉紅通通,嬌媚極了。」
「你倒是看的真清楚。」小兔的語氣有點酸。
試著回想當時的那幕,果然記起初月的表情不似往昔冷靜自持,臉上的確有不尋常的紅暈,眼波更如醇酒般醉人。
「小兔,你不是在吃味吧?」風強好笑地凝視他她,眼裡有著男性的得意。
小兔臉一紅,垂下螓首避開他瞭然的眼光,岩石自己發燙的臉頰。
風強吃吃笑了起來,粗糙的巨掌抬起她紅霞撲面的悄臉,深黝的眼光罩住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暈眩,意亂情迷地迎接他徐徐降下的臉,等待他鬍鬚刺激皮膚的搔癢……
「風強,你回來了呀!」男性有力的呼喚自遠方傳來,打斷了甜蜜的氣氛,兩人懊惱地倉促分開,只見一群人向他們走過來。
風強定眼一看,認出是他那群老夥伴,簇擁著鳳族女戰士施施然走來。
「是你們呀。」他無精打采地和同伴打招呼。
「好小子,悶聲不吭地回來,要不是輪守的大川告訴我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罄一般響亮的聲音發自臉面極大的男子。荊棘般雜亂的鬍鬚佈滿他的臉,僅露出一對炯亮有神的大眼,連鼻子都不太明顯。
「大餅,你有沒有搞錯?我哪次回來是敲罄打鼓地張揚?要不要順便吹吹號角呀?」風強戲謔地嘲弄。
大餅?這名字倒滿適合這人的。小兔睜著圓亮的樣神奇地凝視對方。
「這次不一樣。」大餅曖昧地走到他身邊蹲下,粗壯手臂頂了頂風強。
「你猜我跟風雲到大帳去見族長時,遇到誰了?」
「誰?」他不感興趣地從竹籃裡拿起一粒果子大嚼,眼光從幾名兄弟身上挪向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數名鳳族女戰士。
「就是姒族的都蘭公主呀。」大餅不懷好意地笑著。
噗的一聲吐出口中酸澀的果肉,風強一張臉皺了起來。好死不死的姒都蘭居然也來到這裡。
「你不是跟都蘭公主很好嗎?」
「好你個頭啦!」風強惡狠狠地怒室同伴,只憑眼角餘光無法確切捕捉小兔的臉色。他警告地看向大餅,不准他再多說一個字。
也容不得大餅有說話餘地,那群鳳族女戰士早圍住小兔嘰哩呱啦,每個人都想知道她此行的情況。
「哎,你們也讓小兔喘口氣嘛。」低柔魅惑人的女嗓嬌滴滴地響起,深嵌在秀眉下的眼眸狀似不經意地瞟向風強,似有情若無意。
她收回眼光,似笑非笑地指著小兔道:「你們瞧她臉上還裹著污泥呢,這副狼狽樣分明表示她人才剛到,連去梳洗的時間都沒有。」
「對不起,小兔,我們不知道。」
「沒關係。」小兔尷尬地笑了起來。
雖然習慣了朝顏紆尊降貴的態度,但對於她老是有意無意顯示她比自己高一等的作法,小兔仍感到不平。
什麼嘛!她好端端待在這裡享福,當然是神清氣爽、嬌美的容顏沒有一絲髒污,比起她滿面風塵要強的多。但就算這樣,也沒必要故意踩扁她,拐彎抹角地諷刺她有多邋遢呀!
「哎喲!」彷彿嫌先前損小兔還不夠,朝顏捏著嬌貴的鼻子,在鼻頭扇了又扇,「什麼味道呀?小兔,你幾天沒洗澡了?」
「姊,你怎麼這麼說?」夕顏看不慣姊姊的作風仗義執言,「小兔再怎樣都比那群不愛洗澡的大男人強得多,你都不嫌他們臭了,還嫌小兔。」
「夕顏,你說什麼」朝顏氣得臉色鐵青。
「算了,夕顏。朝顏沒說錯,我是很多天沒洗澡了。」小兔感激地一笑。
夕顏總是這麼善良。還記得小時候夕顏就為了護衛她,跟朝顏衝突過許多次。夕顏雖然不像朝顏那樣美艷,但她的好脾氣反而讓人更想接近。
不希望這姊妹倆為了她的事吵架,小兔連忙將話帶開,「對了,怎麼沒見到舞陽?」
「舞陽還沒回來呢。」夕顏擔憂地蹙起秀眉,「族長也是很擔心。」
「怎麼會這樣?」小兔濃密有致的秀眉蹙了起來。
「哼,我看她八成是自己逃回鳳族,不管我們了!」朝顏冷冷一哂。
「不可能!」小兔的怒氣陡然而生。她可以容忍朝顏一再對她挑釁,但無法任她信口雌黃地污蔑身為侍衛隊長的舞陽。
「你當然會這麼說。舞陽是你的靠山,現在她跑了,你人單勢孤,沒人再護著你了。」
「朝顏,你不要太過分!我對你夠忍讓了。」
「喲,你一個小小的孤女,仗著族長和舞陽護著你,就想跟我平起平坐?我才忍你許久了呢!」朝顏的美眸裡閃過一抹怨恨。
她母親是族中的長老,以她的地位和能力原本可以爭取到侍衛隊長的榮譽,然而舞陽從小在大祭司的安排下,與當時還是少族長的初月形影不離,加上她母親原本就是侍衛隊長,女繼母盡職地擔任這職位。
至於小兔,不過是族長收容的小孤女,日常生活起居的服侍卻嬌貴得比照少族長初月。無論是武藝或身份都比不上她,竟然獲得牛祭司的賞識,挑選為侍從。
朝顏對後者尤其不平。
她就像鳳族裡的其他姊妹一樣,嚮往和牛祭司一同外出旅行。不僅可以看到更寬廣的天地,加上無論是博學多識、俊美容貌、還是身份地位,都是僅次於大祭司的鳳族男子,能擔任他的侍從,自然成了一種榮耀。
兩項能彰顯她地位與能力的差事,遭舞陽和小兔奪去,朝顏哪能不妒不怨?
舞陽失蹤正如她所願,現在她是僅次於族長初月,鳳族武士中地位最高的,免不了會趾高氣揚地欺負小兔。
「我不需要人保護。」小兔毫不畏懼地面對她。
沮喪的憤怒淹沒了朝顏的理智,美麗的五官被惱怒與不耐所扭曲,她想也不想地揚起手揮向小兔。
「你做什麼!」
風強眼明手快地衝過來鉗制她手腕,迫人的瞳眸射出冷森陰寒的光芒,如一蓬細小的針刺進她眼裡,像要穿透她的心。
朝顏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籠罩住,她瞬間領悟到自己愚蠢的行為,立刻想以女性的嬌媚軟化眼前充滿陽剛魅力的猛男眼裡的敵意,婀娜嬌軀軟弱無力地投向他。
「你弄痛我了……」
叫春似的嗓音讓風強感到嫌惡,主動投懷送抱的胴體讓他像甩掉燙手山芋般毫不憐香地甩開。
朝顏踉蹌地往後跌,幸好大餅及時英雄救美地摟住她。
「不……」朝顏站穩後立即掙開大餅的扶持,才想跟風強理論,卻發現他臉上的森冷寒意像是不曾存在似的轉化成春風般的柔情,那雙銳利無情的眼眸更是充滿呵寵疼惜地凝視小兔。她不禁呆住。
「你沒事吧?」悅耳的男中音洋溢著關注之情,迥異於先前的冰冷。
「我當然沒事。」小兔害羞地躲開他伸向她的毛手。
這傢伙一逮到機會就不客氣地往她身上亂摸,兩人獨處時還可以讓他遂心,當著一群人的面,她可沒那麼厚臉皮任他亂來。
「我比較擔心的是舞陽。」她憂慮地輕歎。
「別擔心,小兔。」風強炯炯有神的雙眼一如往常地驅離她的不安。「力飆會找到她,將她安全地送回鳳族長身邊。」
「他會?」
「對。力飆果敢機智,擅長追蹤,一定能找回舞陽的。」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憂慮的情緒自小兔圓亮美麗的水眸裡褪去,一抹巧笑牽動她的唇角。
即使塵泥滿面,風強多情的眼光依然能穿透那些髒污看到她玉質般的美貌。他為她的笑失魂,激烈的情潮自下腹部滾燙燃燒,若不是礙於週遭那群不相干的人,他真想抱住她縱情親熱一番。
不甘被他冷落的朝顏蓮步輕移地靠向他。她就不信美麗香艷的她會輸給小兔那副髒樣子。
「喂,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不怕熏壞了你嗎?我跟小兔一樣沒洗澡。」風強冷淡地閃開她的碰觸。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嘛!」不理會他奚落的語氣,朝顏嬌嗔地拋著媚眼。
他越是不理會她,她就越發覺得他迷人、有男子氣概。
儘管也是滿臉的大鬍子,那張臉就不像大餅一樣圓扁,而是修長瘦削。尤其是那對精靈有神的眼睛,深炯難測,讓人生出一探究竟的慾望。
「你叫風強對不對?」
他不動聲色地看她。這女人就像姒都蘭一樣被寵壞了,不明白那種勢在必得,不容人拒絕的嬌縱有多讓男人反感。
「她是什麼人?」他故意轉向小兔問,氣得朝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她叫朝顏。」
「我聽到你含她名字了。」對於小兔的老實,風強只是微笑地容忍。「這女人看起來像是有多了不起似的,好像除了鳳族長外,其他人都比不上她。她應該是鳳族中的重要人士吧?」
朝顏沒聽出他語氣裡的嘲諷,反而對他詢問起自己的身份感到開心。就不知道小兔會怎麼回答。
「她母親是鳳族中的長老,影響力僅次於族長一系與舞陽侍衛長的母親如花長老一系。」
「會高於牛祭司嗎?」風強故意蹙眉沉思起來。
「牛祭司是族長的舅舅,地位超然獨立,沒有誰高誰低的問題吧。」
「你說過他很受到鳳族女族人的喜愛,說他還有一個女兒,不會跟這女人有關係吧?」
「她不是啦。牛祭司的小女兒不到我腰上呢。」小兔嘴角漾出一抹甜笑。
原來可愛的淘兒是她妹妹,怪不得淘兒每次見到她時,總是著要她抱。
「太好了。」風強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我原本擔心若她是你姊妹,我免不了得忍受她的氣焰。既然她不是牛祭司的女兒,就不用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理會她了。」
朝顏臉色一變,腦子有短暫的空白,像是無法領會他話裡的意思。
「什麼?」夕顏很快和其他女族人交換了顏色,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驚訝。「小兔是牛祭司的女兒?」
「怎麼,你們不知道嗎?」他明知故問。
「小兔,這是真的?」夕顏眼裡有抹恍然。怪不得牛祭司對小兔特別疼愛。
「嗯。」小兔不好意思地承認,同時有些著惱地斜睨向風強。他幹嘛把這種事說出來?
「不……不可能!」朝顏深受打擊,「你說謊!」
「你是在指控我嗎?」風強的眼光冷硬起來,「這可是我親耳聽到牛祭司承認的。」
「我不相信……」
「這是事實。不管你相不相信,都無法改變這項事實。」風強的陳述儘管輕描淡寫,聽在朝顏耳裡,卻如閃電雷鳴。一股寒意直下她背脊。
她依然難以相信,在她眼裡始終卑下的小兔,竟會是牛祭司的女兒。
但這解釋了為何生母地位不高的小兔,在母親亡故之後,能被族長收養,待之有如親友。牛祭司之所以特別照顧小兔,選她擔任侍從也是相同道理。
該死的,她還認為小兔身份低賤,無法與她相比,沒想到她與族長的關係這麼親近!
夕顏來不及做出近一步的反應,風雲已從屋裡走出。
看到一大票人擠在屋前的廣場,他不怒而威地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眾人的眼光則像見到鬼似的,瞪視風雲光裸的臉。他的鬍子跑哪去了?若不是他如往常般沉著有力的嗓音,大夥兒還認不出眼前彪捍俊朗的臉孔是屬於風雲的。
風雲眼一溜,便知道一干屬下在想什麼了。他先轉向小兔交代:「鳳族長在屋裡等你,快去吧。」
「好。」
等小兔衝進屋後,他對屬下命令道:「你們跟我到那邊,我有話交代。」說完,他便拉著風強率先離開,留下鳳族的女戰士們交頭接耳,討論著小兔的新身份。
※※※
「族長,你一定要救牛緝私。」
小兔淚汪汪地衝進屋裡,初月接住她莽撞的身軀輕聲安撫。
「好好好,只要你別哭了……」
「族長,你真的會救牛祭司?」睜著淚花亂轉的眼眸,小兔表情吃驚。
還以為得求很久,沒想到只滴幾滴,族長就答應了。
「可是那個風雲……」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會幫我們。」初月閒適的道。
將小兔安置在床上後,初月走到角落拿起水壺倒水進陶盆裡,絞濕手巾回到床邊,溫柔地拭去小兔臉上的贓污和淚。
「我自己來。」她不好意思地接過去自己擦。
「我們是好姊妹,跟我客氣什麼。」宛若新月清輝般秀雅的臉龐綻出溫婉笑意,沉靜的眼眸帶著新領悟的情感,若有所思的凝視小兔。
她納悶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
小兔的五官輪廓和她幾舞陽及為相似,就連倔強的個性也像是從同一個模子燒製出來的。
依稀記得年幼時,每當牛舅舅抱著小兔逗弄,她心裡便會生出一股又羨又妒的情緒,然後眼眶濕熱地投入母親懷裡撒嬌,頻頻追問牛舅舅為什麼這麼疼小兔,是不是小兔的父親。
原來,當時的她就體會到舅舅與小兔間的父女親情,只是沒得到大人的確認,加上族中的長老都說小兔的父親是外族人,是以沒再往下深思。
怪不得牛舅舅會挑小兔做侍從。他一定很愛小兔的母親,才會連帶地特別鍾愛這個女兒。
「小兔,我很遺憾沒早些知道這件事。」輕柔的歎息逸出與小兔相似的美麗菱唇,沉靜如秋日溪水的眼眸映現著對表妹的深刻憐惜。「如果早知道就好了。」纖手輕搭在小兔肩上,將她拉進懷裡。
「族長,你別這麼說。」小兔的眼眸濕濡了起來,心裡有股溫熱的情緒在流淌。
「雖然我們一塊兒長大,但我總是忽略你,跟舞陽較親近。」
「那是因為你跟舞陽比較有話說呀!」小兔試著不讓過往的孤寂感擾亂此刻的心情,語調刻意地輕快活潑。
「你總是安靜地跟在我和舞陽身邊。」塵封已久的童年記憶自內心深處汩汩流出,初月嘴角噙著愉悅的笑容。「我們做什麼,你就跟我們做什麼。即使跟不上,也從不喊苦,只是很拚命、很努力地想辦法趕上來。」
「我做什麼事都是笨手笨腳,」小兔的語氣裡流露出一抹沮喪,「不像舞陽那麼能幹。」
「你也有自己的長處。」初月安慰她,「你細心又靈敏,對藥草的辨識能力、紡織、炊事……,都比我和舞陽強。」
「武技方面卻不如人。」
「也不見得。」初月捧住她沒什麼自信的小臉,柔軟的嘴唇牽溫暖的笑意鼓勵她,「你跑得快,拿起彈弓彈不虛發。小兔,每個人都有所長,也有短處,只要懂得發揮所長,掩飾短處就行了。」
「族長,你總是這麼體貼人。」小兔逸出滿足的歎息,貪心地偎向她香軟的懷抱。「我以前好羨慕舞陽,她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你講。」
「你也可以呀。你總是這麼沉默,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有時候想找你說話,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大概是覺得自己沒資格吧。」小兔虛弱地一笑,明亮的圓眸為一層霧氣所遮住。「我不過是個孤女,雖然蒙族長收養,身份上總不能和舞陽相比。我只敢偷偷跟著你們,暗地裡希望有一天也能跟你們一道玩。」
「小兔,你該知道我跟舞陽都沒當你是外人。」
「我知道。」她微扯唇角,垂下眼睫掩飾裡頭的淒涼落寞,聲音是苦澀的。「可是別人不這麼想。我一個人落單時,總被人嘲笑,說我這樣的身份,沒資格跟你們平起平坐。」
「舞陽跟我提過。她看到你被人欺負的事。」初月為之酸楚,一種說不出來的沉痛與哀愁繚繞心頭。
那時她只是個孩子,成天有新鮮事等著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安慰小兔。想到這裡,她便覺得對不住。
「舞陽出面護衛我。」小兔的眼眸在幽暗的室內閃閃發亮,友誼溫暖了她自幼孤寂的心。「我那時候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雖然舞陽一直對我很好,可是我們三個人在一道時,她的注意力總是放在你身上,我還以為她根本不在意我。可是當她站出來為我斥責以朝顏為首的孩子們時,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你曉得我有多開心嗎?」她激動地握緊拳頭。
「小兔……」
「我知道她在意我,拿我當朋友……」
「她當然在意你。」初月的情緒同樣激動,尤其想到舞陽下落不明,不曉得是吉是凶,心情便更憂鬱了。
「她有好幾次都幫我……」
「舞陽是最有正義感了。她常說你就像小兔子一樣可愛,需要人保護。」
「嗯。雖然她比我還小,但總像個姊姊照顧我。」小兔不勝唏噓道。「我時常想要回報她,找不到機會。」
「舞陽就是這樣……」濕濡的熱意在眼眶裡打轉,對舞陽的思念如浪潮洶湧,終於淹沒了初月的自制,眼淚猝不及防的滾落。
她逸出一聲嗚咽,埋在小兔肩上哀哀哭了起來。
「風雲說力飆會安全帶回她,可是……」
「族長……」小兔笨拙地拍著她,生平沒有安慰過人的經驗,一時間手忙腳亂了起來。「我相信舞陽會沒事的。她那麼聰明,何況風強向我保證,力飆果敢機敏,一定會把舞陽送回族長身邊。」
哭聲漸歇,初月羞赧地臉紅起來。除了在舞陽和風雲面前,她鮮少讓自己失去控制。
「風強就是風雲派去護送你來往涿鹿的人吧。」她抹去淚水,眨著慧黠的眼眸凝視小兔。
她害羞地點點頭。
「一路上他一定很照顧你。」
「若是沒有他,我現在還回不來呢。」小兔豐潤的朱唇綻出一抹甜蜜。
初月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兔喜歡上風強了。憶起風強凝視小兔的溫柔眼神,向風雲力爭一定要救牛的堅定神情,在在顯示出他對小兔同樣有情。
「那個風雲喜歡你吧?」小兔遲疑的問。
她可不敢問初月是不是也喜歡人家,但從初月迅速染紅的臉頰,及眼裡羞澀的情意,約略猜得出來。
情竇初開的多情善感在兩人眼裡偷偷交換,她們各自編織著屬於自己的美麗愛情,同時也致上給對方的深深祝福。兩張花一般的容顏心照不宣地漾出如蜂蜜甜郁的笑意,各自憧憬著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