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快酸死了──從她睡醒的那一刻起,她的『相公』就和她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算一算至少也有十分鐘了吧!他不累,她都快累死了。
『你……』黑焰皇有些不可置信。中了追魂草的人最少都得昏迷兩天才會恢復意識,沒想到她只昏迷了一個晚上就醒了!!他總算開口說話了,雖然有說和沒說沒啥兩樣。
『我什麼?』曲流風疑惑的看著他。
『把手伸出來。』黑焰皇低聲命令。
『哦。』曲流風乖乖地把手伸給了他。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手指覆上她的脈搏,黑焰皇問。
脈象正常,只是氣血較虛,看來她真的沒事了。黑焰皇這才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沒有,只是覺得渾身無力。喂,我怎麼了?』
『你不記得了?』看她的樣子,可能對案情也是不無所知吧。
『我只記得我洗澡洗到一半,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然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曲流風偏著頭想了半天,記憶仍是只到這裡而已。
『你中毒了,是娘和你的兩個丫鬟發現的。』
『你……該不會是你抱我回房的吧?』曲流風多希望從他口中說出的是『不是』二字。
『沒錯。』黑焰皇挑高了眉。
『那我不就全被你看光了?!』曲流風的嗓音不自覺地提高了。
『該看的,我早在洞房花燭夜那晚就看完了。』挽起一綹她的秀髮,黑焰皇俯身在她耳畔輕聲道。
『你……你……』曲流風覺得羞赧極了。
『我說錯了嗎?』黑焰皇的嘴角牽出一抹很淡很淡,連自己也未察覺的笑痕。
『哇,你笑了耶!我第一次看你笑耶!』無意間捕捉到的笑容,讓曲流風忘情地上前抓住他的襟口。
雖然只是個很淺很淺的笑痕,可是他笑起來真的很帥、很好看。
『喂,你應該多笑才對!』
望著她如花的笑靨,他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不自覺的又露出個讓曲流風愛死了的笑。
『如果不想讓人識破你身份的話,就別再叫我「喂」了。』
『好,那我叫你皇,你也別再你啊你的叫我,你可以叫我風或小風──前提是只有我們兩個在的時候。』
黑焰皇頷首。
『皇,哥哥我來探望弟妹了!』
人未到聲先到,遠遠的就聽到黑焰神的聲音,接著也沒聽見敲門聲,房門就被打開了。
『呃?』看到坐在床上的曲流風後,黑焰神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這樣呆站在門口死盯著她──
『她……她醒了?!』
我的天啊!看來皇娶了個『強壯』的女人,將來生個一打孩子絕對沒有問題!不過也真是奇了,就算皇運氣替她逼毒,還把能解毒又能迅速補血氣的血餵給了她,但她也恢愎得太快了吧!
『又是這種表情!』曲流風翻了個白眼,『你們兄弟倆幹嘛都用這種見鬼的表情看著我?』
『皇,難不成你的血能起死回生?』迅速地走到黑焰皇身旁,黑焰神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地在他耳邊問道。
『她沒死,只是中毒了。』黑焰皇沉下臉來。說到『死』字,他又想起曲流風奄奄一息的模樣,那一幕讓他宛如陷入煉獄般難受。
『是我失言了。』黑焰神乾笑道。
『你們兩個在那邊咕噥什麼?』什麼血?什麼起死回生?他們在說什麼啊?她怎麼都聽不懂呢?
『沒事。弟妹,你真的沒事了嗎?』黑焰神伸手探向她,想把脈確認。
黑焰皇下意識的擋在兩人中間,而曲流風也很自然的躲到他背後。
『我沒事!』
『她沒事!』
黑焰皇和曲流風同聲道。
『好吧,沒事就好。』皇的臉上明顯寫著「不准碰她』四個字,他還是識相點好了。
『皇,你還沒告訴我,我到底怎麼了?』嗯,叫起來很順口啊!她還以為會很彆扭呢。
『你中了追魂草的毒啦,弟妹。那是種燃燒後,會產生致命毒香的植物。』黑焰神搶先一步開口。
原來那股噁心的香味還來自追魂草啊!只是,她怎麼會中了追魂草的毒呢?
那……那不就表示有人想殺她了?!
不……不會吧?她嫁進來才不過半個月,就有人看她不順眼了嗎?
不過想想,洗澡時她確實一度感覺到背脊發涼,好像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又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盯住一樣……可是她仔細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麼啊……
『想起什麼嗎?』黑焰皇試著解讀她萬化多端的表情。
『沒有。』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雖然她中毒一事屬實,但下毒者和那個讓她背脊發涼的是否為同一人,她根本無法確定──再說,那或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而且,這事要是說出來,肯定搞得全堡上下雞飛狗跳的,算了,她還是不說的好。
『真的?』質疑的眼神看向她。她或許不知道是誰要害她,可是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真的啦!』
『算了。』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強迫她,反正他遲早會把這件事查清楚的。
『皇……』黑焰神才剛開口,就讓一道十分誇張的美聲給打斷。
『我的琴兒啊!你沒事吧?』舒雨荷飛也似地來到曲流風面前,立刻就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真是嚇死娘了,謝天謝地,你沒事,要不然,叫我怎麼活下去!』
娘會不會太誇張了點?黑焰神忍不住翻白眼。
『嗯……嗯……』好不容易找到一絲可以喘息的空隙,曲流風立刻開口:『先放開我……』
『啊!真是對不住,琴兒,你沒事吧?娘不是有意的。』聽見曲流風痛苦的呼聲後,舒雨荷趕緊鬆手。
『我沒事,婆婆你別擔心。』回給她一個沒事的笑顏,曲流風努力的喘氣著。
『對了,琴兒怎麼會突然中毒呢?』看向她的兩個兒子,舒雨荷一臉『你們最好給我交代清楚』的表情。
『不知道。』
『不曉得。』
兩兄弟的眼神在空中交會,而後心有靈犀的同聲回答。
『不知道?不曉得?』舒雨荷殺人的眼神立刻掃射過去。
『你們一個為人相公,一個為人大伯的,竟然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尤其是皇,你更不該說這種話!都怪你太忙於公事,冷落了琴兒,才會發生這種事。從今天起,黑風堡的一切事務暫時交給神打理,你現在只要好好的給我陪琴兒就好了!』
『好。』黑焰皇答得乾脆。
他求之不得!
『不要!』黑焰神答得飛快。
干他啥事啊?他才沒空。
『不要就去跟你爹說啊,那是你爹的意思,跟我說沒用。』她的話這個兔惠子當然不會聽,要是搬出他爹的話,哪容得他說不!
『娘,你……』可惡,明明是她自己由意思,每次卻都拿爹出來壓他!
『呵呵呵,沒話說了吧!』舒雨荷得意洋洋的。
『娘不是在問你們我為什麼會中毒嗎?怎麼會扯到這個地方去了?』扯扯黑焰皇的衣袖,曲流風小聲地問道。
『噓,娘的思緒已經被轉移,所以別再提起中毒這事了。要是讓她又想起,肯定又要問個不停。』指腹輕撫上曲流風總算有點血色的臉頰,黑焰皇享受著那不可思議的柔嫩。
黑焰皇的指腹像是帶著強力的電流,在他忽輕忽重的撫觸下,一股酥麻的感覺蔓延全身。
『你……你……』曲流風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她很想告訴他不要這樣摸她,因為他讓她感覺很奇怪,可是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深陷在他深邃的黑瞳中。
『我什麼?』望著她無措的模樣,他莞爾一笑。
他那好看的笑臉,讓她看傻了,她貪看那樣的笑容,遲遲無法移開眼;而見著她眼中隱隱閃動的戀慕,也不禁令他失了神……
在一旁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絲毫沒有察覺另一端氣氛的變化,仍舊爭辯個不停。
『嫂嫂,我燉了碗雞湯,要給你補補身子。』黑子緩的出現,打斷了黑焰皇和曲流風的凝望,以及黑焰神和舒雨荷的爭吵。
『還是子緩細心,娘都忘了要交代廚子了!』
接過她手中的補品,舒雨荷不再與黑焰神囉嗦下去,坐上了床沿上自起了一口雞湯送進曲流風嘴裡。『琴兒,來。』
曲流風乖乖地張嘴將雞湯給喝下。『嗯,真好喝!小姑的手藝真好。』
『是嗎?嫂嫂喜歡就好。』黑子緩柔柔一笑。
『好喝的話就快把它喝完,很補的。』舒雨荷一口接著一口餵食著,不一會兒,一盅雞湯就喝完了。
『哼,有了媳婦沒兒子。』黑焰神不滿的嘀咕著。
『二哥,大哥他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黑子緩問著黑焰皇。
『他是在高興,因為從今天起,神要暫代黑風堡當家一職!』舒雨荷替黑焰皇回答。
一定又是為了韋如琴!『為什麼呢?』她明知故問。
『因為你二哥要陪你二嫂,所以──沒空。』舒雨荷賊笑。
『草草、多多,你們別一直跟著我行不行?悶死人了!』
被黑焰皇限制在床上整整躺了五天後,曲流風終於忍無可忍,於是花了一整晚的時間,說服他讓她下床到外頭走走。
原本她以為能一個人清靜一下,沒想到從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起,草草和多多便採取緊迫盯人的方式,她走到哪裡,她們就跟到哪裡。
這和被人限制躺在床上有啥兩樣?
『不行,這次說什麼,我們也不會離開小姐半步了。』
雖然小姐已經好了,可是她們對小姐中毒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那不是你們的錯,要是當時你們和我在一起的話,中毒的就不只我而已了,笨蛋。』她真慶幸當時要她們兩個離開,要不然的話,反倒是她連累她們了。
『小姐,你真的好善良!』草草和多多感動得一人握住她一隻手。
『你們兩個太誇張了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善良。
忽然,草草和多多極有默契的環顧了下四周。
『怎麼了?』曲流風好奇地跟著她們的視線轉。
多多蹙起眉頭,認真地開口遴:『小姐,趁現在四下無人,我們有問題要問小姐。我覺得小姐中毒一事不單純。』
『是啊!我覺得一定是有人要害小姐!』草草也面色凝重。
雖然大少爺和姑爺對此事都輕描淡寫地帶過,但她們認為他們兩人是刻意隱瞞實情。
真相一定是很嚴重的!
『這件事沒憑沒據,不可亂說。』曲流風很訝異她們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雖然沒憑沒據,但是我和草草光聽就能判斷出來,一定是有人要害小姐──因為追魂草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偏廳裡,更不可自己燒起來,一定是背後有人在搞鬼!
小姐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快點告訴我們,不然我們會不安心的。』她們也想快點找到兇手,這樣小姐才會有安全可言。
『小姐你就說嘛!我們不會說出來的!』
『這……』
拗不過兩人的關心,曲流風歎了一口氣,『真是敗給你們了,我說就是了。
那天洗澡,我曾經感到有些不對勁,但因為我是背對著門,而且我轉過去看的時候,什麼也沒看到,再加上不久後我就昏倒了,所以我根本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外面。我想那只不過是我的錯覺罷了,所以才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
『這一定不是錯覺,那個人一定就是點燃追魂草的人。』草草和多多肯定地道。
『好了,這件事過了就算了,以後不准再提起了。』曲流風打了個呵欠,沿著欄杆向前走。
反正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多說無益。
『可是……』真的要這樣就算了嗎?
『沒啥好可是的!你們兩個不是要陪我嗎?還不快來!』唉,要是不讓她們跟著,她們肯定又會愧疚個半死。
『等等我們啊,小姐。』草草和多多立刻追上。
『我們到蘭院去好了。』那裡種了各式各樣的花,賞心悅目極了,雖然只去過一次,卻令她難忘。
『好啊!』感染了曲流風愉悅的心情,草草和多多也不自覺的開心了起來。
果然還是充滿活力的小姐最美,病懨懨的樣子一點也不適合小姐。
就在曲流風要彎過轉角時,突然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所幸她及時煞住腳,不然兩人就撞在一塊了。
曲流風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是個好小、好小的女娃兒,身高才到她的小腿而已,女娃兒一臉甜笑的抬頭望著她,還朝她伸出肥短的小手要她抱。
『哇!好可愛哦!』曲流風二話不說的將她抱在懷裡。
『早草、多多你們快看,好可愛哦!』她最喜歡小孩子了!
『真的好可愛!是誰的孩子啊?怎麼忍心放這麼可愛的孩子一個人呢?』多多邊逗弄著可愛的小娃娃邊問道。
這小女娃身後沒跟著人,是不是大人一個不注意,就讓她給跑出來了?
『多多,你沿著小女娃來的這條路去問問,看她是誰的孩子;草草,你去準備點糕餅和茶水來,我在蘭院的涼亭等你們。』曲流風纖指不停撫弄娃兒紅通通的面頰,逗得她咯咯笑個不停。
『這樣好嗎?』草草和多多不怎麼放心的問。『放小姐你一個人,又出問題怎麼轍?』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快去快回不就好了?』曲流風將她們兩個一人推向一邊。
『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小姐你千萬要小心。』兩人不放心的再三叮嚀。
『知道啦!』曲流風再次肯定,她在草草和多多心目中,心智年齡一定和她懷中這個小娃兒一樣。
『小可愛,走囉!我們去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