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雍璃想要開口問他那一夜走出房間的原因,但是話到了嘴邊,就是出不了聲音。
她只好逕自將他的行為想成,他是珍惜她,也是保護她,不想讓她感覺自己被輕薄了。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長途跋涉,耶律拓帶著雍璃回到遼國,鐵冀早先一步接獲通報,於是在耶律拓和雍璃回到遼國時,親自領軍為耶律拓接風,浩浩蕩蕩的隊伍,讓雍璃一時傻了眼。
「恭迎皇子!」如雷的呼喊,把雍璃驚得愣怔老半天。
耶律拓無暇向雍璃解釋太多,於是他安排雍璃住進他的寢宮裡,派人服侍她所需要的一切,不管她心裡此時此刻有多少疑問,都只能暫時擱在心裡,任其思緒複雜下去。
耶律拓遣退眾人,逕自來到書室,只准鐵冀入內。
「這些日子裡,有什麼事發生麼?」
「啟稟爺……」鐵冀上前,將這段時間時所發生的事大概說明。
耶律拓點了頭,表示明白。
「我不在的日子裡,有勞你了。」
他對鐵冀說道。
「這是卑職的責任,卑職不敢居功。另外,卑職也有派人暗中留意三位皇子的情形……」
耶律拓做出阻止的手勢。
「這些我現在不想聽,沒事,你先下去吧。」
鐵冀微愣,對於耶律拓的淡漠感到出乎意料——
難道爺不急著知道其他三位主子的情況麼?居然露出一臉疲憊的表情,好像興致缺缺。
「敢問爺發生什麼事了?」
耶律拓輕蹙眉頭,似乎不明白鐵冀為什麼會有此一問。
「卑職覺得爺好像不在意三位皇子目前的情形,與之前對爭取大皇子地位勢在必得的氣勢相差甚遠。」
「沒那回事,你多慮了。」耶律拓淡然答道,直接否認了鐵冀的猜疑。
但是鐵冀並不死心,他絕不能讓耶律拓失去與其他三位皇子一爭高下的鬥志,這事關他的前途。
「爺帶回的那個女人,就是國師指名的那位名花魁?」鐵冀總是相當直接地問出他想知道的事。
瞭解鐵冀的個性,耶律拓不以為忤。
「沒錯。」
「既然如此,明日卑職就替爺通報國師,便可以捷足先登,大皇子的寶座將是爺的。」
「且慢。」
耶律拓又阻止他:「我還不打算這麼做,讓我好好想一想,再來決定這件事。」
耶律拓不願意立刻將雍璃推到師父面前,是出自保護的心態,可是他卻沒發現自己已經違背最初的想法。
他曾經告訴自己,她不過是一個青樓歌妓,他不可能看上她。將她留在身旁,只會污蔑他尊貴的身份——
可是現在,他卻捨不得讓她離開了!
對她的情感,最初可說是完全沒有,但如今為何會演變得如此複雜?等他發覺時,已經是無法收拾的後果。
看著爺眉宇深鎖,心中似乎藏著解不開的結。
於是鐵冀自私地做了猜測,也大膽地問道:「爺是不是將心思放在那女人身上了?」
聞言,耶律拓著實一震!
他抬頭瞪向鐵冀,目光進出強烈的警告意味。
「你若敢再胡言半句,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卑職不敢。」
鐵冀雖然滿心疑慮,但是他知道爺已經動怒,遂不敢再說下去,一切只等日後查明。
不過若是爺帶回來的女人會影響爺的心思,這個女人將是爺的弱點,他絕不會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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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璃坐在豪華別緻的景廳裡,惴惴不安的情緒不斷攀升,直至外頭的天色轉為昏暗,她的情緒已經緊繃到最高點。
不管誰與她說話,她都只是沉默,臉上的笑容也已經僵硬,老實說,她根本笑不出來。
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她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麼阿拓來到遼國之後,會突然搖身一變,成為了遼國的皇子?
她很想找個人問清楚,可是答案又會是什麼?
阿拓原來就是遼國的皇子,只是她被隱瞞了,所以才不知情,除此之外,還會有其他答案麼?
直至天黑,婢女送來了晚膳,過了半個時辰,又主動來收走晚膳,她才知道自己已經餓了一整天,連晚膳也沒胃口吃。
她在等阿拓回來,她要親口向他問清楚一切,可是等了又等,仍然沒見到他的蹤影,雍璃實在快失去耐心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拐來的。
阿拓將她自己一個人丟在這人生地不熟之處,自己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終日不見人影,該不會當真將她扔在這裡吧?
就在雍璃滿心不安之際,耶律拓終於出現了。
她見到耶律拓,猶如見到救世主一般,趕緊朝他奔了過去,伸出雙手分別捉住他的手。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說過,我要帶你——回家。」
「我記得,但是你怎麼會是皇子呢?這太令人吃驚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雍璃一臉詫異的神情。
「我早告訴過你,遲早你會知道我的一切。」
耶律拓逕自走到桌旁坐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真的是遼國皇子?」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不肯相信的地方?」他反問她。
雍璃愣了愣,慢慢地環視周圍,富麗堂皇的建築,不是大戶人家的宅院可以比擬。
這裡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地方,但是她卻反而感到更加不安,與她先前的假想全然不同。
她以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最嚮往的地方,沒想到真實的情況並不是那麼回事。
他不在她身旁,她真的感到異常不安!
「為什麼之前你不願意跟我說呢?」
這種驚喜實在太可怕了,她險些無法負荷隨之而來的壓力。
「如果將我的目的告訴你,你還會跟我來到遼國麼?」
耶律拓覺得事情已經不需要任何隱瞞,於是他願意對她坦白他帶她來遼國的企圖。
「你……說什麼?」
一股不祥。的預感倏地浮上心頭,她無法壓抑,此時此刻,她只想知道他對她的真正心情。
「我有三個同父異母的手足,我們四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同時拜師,所以多年來,一直不分大小,我們對平起平坐的日子感到相當厭煩,一直想要在彼此之間分出大小,於是我們奉師命,只要能拿回偷香竊玉的證據,就能成為大皇子,而我偷香竊玉的對象,就是你。」
聞言,雍璃一陣心驚膽跳!
她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話語,竟然是從他口中無情說出,狠狠地刺痛她的心扉——
為什麼他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傷害她?難道他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麼?
雍璃簡直無語問蒼天,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跟隨他來此,一心一意只想與他遠走高飛,壓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是皇子,而她——則是幫助他達成目的的一顆棋!
他是如何看待她?他又將她當成什麼了?
雍璃實在不願意去面對這麼殘酷的現實,但是他就在她面前,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一切,無論多麼排斥,最後還是得接受。
「你是為了達成師命,才來靠近我麼?」
「是。」他回答得很快,深怕自己會說出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答得迅速、利落,她的心也在瞬間崩裂得可怕。
要怎麼去面對他的無情呢?他真的將她當成一種完成使命的工具麼?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絲毫感情,是不?
「你會帶我離開萬花樓,沒因為別的?」她仍舊不死心地問。
耶律拓知道她想要聽見什麼答案,但是他告訴自己絕不會改變回答,因為他不肯給她任何希望。
他沒有把握給她完整、美好的未來,縱使這般,他也不願意將她往外推,該如何處理這段不該滋生的情感?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我只能說,若不是因為師命在身,我不會混進萬花樓,因為我不認為一個青樓女子有資格與我匹配。」
轟地!猶如平地一聲雷震驚了她全部的思緒。
雍璃愣愣地往後退了幾步,不敢相信自己衷心期盼的回答,竟會是如此殘酷不堪!
他不在乎她!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呀!
揪心的痛楚狠狠地折磨著她,此時此刻她才徹底醒悟,原來自作多情的結果就是這樣傷人……
她痛苦地閉了閉眼,不自覺地旋過身去,一步步地朝門外的方向走去,耶律拓見狀,立刻飛身向前,捉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裡?」
雍璃用力地想掙脫他的手,但是無論如何就是甩不開。
她又氣又惱,逼不得已開口罵他:「放開我!讓我走!你這沒良心的人!負心漢!」
耶律拓的心緊了一下,可是卻面不改色。
他傷害她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再為這份情感淪陷,不管必須承受她多少指責與血淚控訴,他都將視若無睹。
「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任你隨意來去麼?」
「請你讓我走,將我囚禁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既然你不愛我,就讓我離開這裡。」
「哼。」
冷哼一聲,他看著她,淡然道:「想走可以,但是必須在我達成目的之後。」
他重重地甩開她,一個重心不穩,雍璃整個人撲跌在地。
她雖然痛苦,但是她喊不出聲音,任由心碎一再侵蝕她純純的愛情,她抓不住片片。
「只要你肯配合,在我達成目的之後,我答應讓你離開,也能讓你永遠不愁吃穿。」
這是他對她的彌補。
說完,耶律拓走出了寢房,留下雍璃獨自掩面啜泣。
她的無助與彷徨在心底愈漸擴大,為什麼她所期待的愛,會是如此無情的傷害呢?
她不懂,也無法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