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沙發上,陸尹秋甜蜜蜜地膩在顏擎懷裡,忽然開口道。
近來,她往他住處跑的頻率明顯增高,簡直只差晚上扛著被子過來一起睡了。
「然後?」他看著手裡拿著的書,不是很專心地問。
「嗯……就是石磊和小薇結婚的日子。」
他挑眉,放下手裡的書,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這個名為「石磊「的人物。
哦,她的前未婚夫。
「我們一起去祝賀吧。」她笑,是發自真心的祝福。
對於石磊,現在回想起他來,除了對朋友的情感之外,已無其他。
「就一起去。」他視著她完全釋然的神情,也微笑了。
她滿足地張開雙臂抱著他,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溫暖又令人安心。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小菲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怎麼不多住幾天?」
今早,小菲就提著行李來跟她道別,害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除了初見時的誤會之外,她其實是很喜歡這個俏皮可愛的女孩。
「那個丫頭最愛玩了,不知又要野到哪個地方去。」顏擎笑答,修長的手輕撫著她的發,著迷地望著令他心醉神迷的嬌顏。
她因他過於灼燙的目光而臉紅起來,卻也不閃躲他專注的眼神,與他直勾勾地對望。
她聽見他低抑的喘息,「尹秋,別勾引我……」
「我哪有?」她的聲音萬分無辜。她只是看著他而已啊?」我看……是你自己心裡存著非分之想吧?」
說著,她惡作劇似地,更向他靠來,在他唇畔輕笑,呵氣如蘭、帶著誘惑的舉動,立刻引發他強烈的反應。
「別輕易挑逗一個男人。」他的嗓音變得沙啞,灼熱的氣息撲往她的耳際,他的唇含住她迷人的耳垂。
彷彿瞬間有一股強烈的電流竄人,她顫慄著,卻忍不住閉上眼,揪著他衣襟,渾身綿軟。
「你……這麼容易被撩撥嗎?顏擎?」她微喘,因查覺自己對他強烈的影響力而忍不住微笑。
而後更大膽地,進一步偎近他,小手在他身上作怪。
「別太高估我的自制力,陸尹秋。」他壓抑著低吟,粗聲警告。
他的眼裡蒙上情慾,她含情的眸與他對望,她聽見了急速的喘息和心跳聲,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小手回到他漂亮的臉孔,微笑,那抹笑容帶著十足煽惑,艷麗非常,「我……倒想試試你的極限——」
他的回答是封住她的唇,給她一記纏綿熱辣的吻,同時雙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輕顫地、小心地,在她胸前留連。
「別再玩了,尹秋……」顏擎急促地喘著氣,抵著她艷紅的唇瓣低喃,「再這樣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話雖如此,他不誠實的右手已輕輕解開她的兩顆扣子。
感覺他熾熱的唇隨之覆上,她情難自己地拱起身子,嬌呼:「你……言行不一。」
說著,也「回敬」似地,纖細的小手移往他的衣,顫抖著,有些笨抽,扯開他襯衫的一排長扣。
藏在衣物內,一條項鏈靜靜掛在他胸前,不是華麗的裝飾,只是一塊沈甸甸的鎖片。
光裸的上身,是出乎她意料的結實。
她臉紅讚歎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他覆上她,輕笑,「還滿意嗎?」
「差……差強人意。」她險些咬到舌頭,漲紅著臉逞強道。
下一秒,她頓感胸前一涼,低首一望,那條項鏈已掛在她身上。
「這是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他低聲說。
瞬間,陸尹秋明白了他這舉動的用意,輕揚起唇角,動容地眼眶濕潤,送上自己的唇。
她的主動點燃所有激情,讓他的自制力崩潰。
「尹秋,尹秋……」他喃喃呼喊著她的名,用唇和手,一一在她身上燃起火焰。
她癱軟著,無力地承受他的熱情,自體內湧出的火熱情潮幾乎讓她無法思考,任由自己在他懷裡融化燃燒……
「留下來……今晚……不要回去……」他啞著聲,埋首在她香馥的嬌軀低喃。
「噢……你要我睡在沙發嗎?」她的眼兒朦朧,媚態橫生,輕笑著裝傻。
他吻住她唇畔的笑意,一把將她壓在身下。
「不,我們一起……睡沙發——」
她的驚呼消失在他的唇裡,而後,她再也沒辦法說話。
夜,正要開始。
※※※※※※※※※
教堂裡,兩位新人在神的見證下,成為夫妻。
陸尹秋靜靜站在人群裡,看著俊帥挺拔的新郎和嬌柔荏弱的新娘相偕進入禮車時,擴大了嘴角的笑意。
「謝謝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在典禮開始前,石磊擁著妻子微笑道。
「我說過我會來?」她已經放下過去對他的感情負擔,完完全全坦然了。
「尹秋……」石磊望著比往昔更加嬌美動人的她,瞭然的眼神看向站在不遠處等候的顏擎,「他才是能讓你幸福的人,對吧?」
陸尹秋泛起甜蜜的微笑,朝那抹身影望去,顏擎在同時也似乎心有靈犀地回首,與她交換深情眷戀的目光。
「我不知道以後會如何,但我很滿足、也珍惜現在的幸福。」她輕聲說,眼角眉梢儘是柔情。
始終沒有開口的小薇忽地向前一步,露出誠懇的淺笑,再沒有過去的防備和敵意,「祝福你們。」
陸尹秋將微訝的神情收住,也笑了。
她看著陽光灑落在眼前新嫁娘帶著紅暈的嬌容上,內心忽然有種被真正釋放的輕鬆。
「想什麼?」一雙健臂自身後將她環抱住。
她頭也沒回,就完全信任地投入來人的懷抱,「想你。」
顏擎寵溺地一笑,摟著她看著前方載著新郎新娘的禮車緩緩行駛遠去,才和她相偕離開。
「好像了卻了一樁心事的感覺,有一種終於解脫的鬆懈。」她吁了一大口氣,隨之而來的是疲憊,「忽然覺得好累。」
說著,嬌怒地瞪著身旁的罪魁禍首,「都是你害的。」
他們昨晚真的就在沙發上……陸尹秋一張粉臉又漲紅,結果今早清醒,腰酸背痛不說,還差點下不了床……
「我昨天就警告過你了。」顏擎見她紅著臉兒的嬌羞模樣,心頭又一熱,忍不住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哼!」她不想再和他爭辯,紅著臉別過頭去。
沒有人發現,在遠端的暗處,一雙冷眼虎視眈眈著。
就當兩人步下石階,離開教堂之際,驀然傳人耳膜的怪異聲響,讓在場每個人都驚愕地愣住。
同時,陸尹秋只感覺到胸口和腰腹間一陣劇痛,還不知發生何事,就軟軟地倒下。
「尹秋!尹秋?!」顏擎接住她下墜的身子,駭然地驚吼。
鮮血不斷由她體內湧出,沾紅了粉色的衣裳,也染紅了他的眼。
「……擎……」她倒在他懷裡,灼熱的痛楚幾乎讓她睜不開眼。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也會被襲擊……?她真是……倒霉透頂!
「別說話!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一一」向來從容平和的顏擎,如今臉上是掩飾不了的心慌驚恐,顫抖著一把將她抱起,往自己的車上跑。
不尋常……絕對不尋常!這是槍傷……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
這個意外造成了人群的一陣騷動,尖叫和議論聲不斷。
顏擎以從未有過的高速飛車狂奔,身旁人兒臉色慘白,冒著冷汗,意識已逐漸模糊o
「尹秋?尹秋?」他分神心焦地急喚。
陸尹秋費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渾身上下除了痛和暈,沒有別的知覺,力氣像被抽光了,動彈不得。
「我……沒事的……」她聲音虛弱得幾不可聞,卻帶著無比堅定,「我是……女強人……陸……尹秋啊——」而且,他們不是還有好長好長的幸福日子要過嗎?
顏擎被她的一番話惹出笑意,溫柔地看著已然陷入昏迷的人兒,身上不斷流出的鮮血和她死白的臉色成了強烈對比。
「是啊,所以你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他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語。
而我,不會原諒傷害你的人。
他溫和清朗的眸悄悄蒙上一抹少見而難解的幽暗。
痛。
這是陸尹秋恢復意識時,第一個湧上的知覺。
「啊,醒了醒了,大嫂醒了?」
一道甜嫩的嗓音隱隱約約飄入耳際,她眉睫顫動,吃力地緩緩睜眼。
半瞇的眼兒好一會才適應光線,朦朧的視線逐漸轉為清晰,僵硬地轉動頭顱,望見了守在床畔的熟悉臉孔。
「午安。」顏擎唇畔帶笑,心中悄然放下了浮懸已久的大石。
她眨眨眼,身子甫一動,便傳來刺骨的疼痛,她低吟一聲,又痛苦地閉上眼。
「別動,否則傷口又裂了。」他的笑意隱去,擔憂的神情取而代之。
「哎呀,大嫂,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小菲歡欣地地道,「我先去找醫生來。」說著,小跑步出了病房。
「我睡了多久?」陸尹秋困難地啟口,皺著眉聽見了自己乾澀的嗓音。
「三天。」顏擎溫柔地撥開她額前的散落的發,「感覺怎樣?」
「痛。」她只能吐出這個字,而後看著他廣派閒適的模樣,又有些不解和氣悶,「奇怪……小說裡不都寫著,在這種場景時,男主角應該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床畔,等女主角醒來後,是憔悴落魄的樣子——怎麼你還是這麼神清氣爽啊?」哼,小說裡果然都是騙人的。
他因她這番話而哭笑不得,只是微微俯下身,湊近她,「那麼,你願意看我和此嗎?」能這樣埋怨,看來精神還不錯;他釋然地想,溫存而眷戀的手愛憐地輕撫過她仍嫌蒼白的臉孔。
這三天對他而言,簡直是度日如年的煎熬,然而一切都在見到她睜開眼之時,煙消雲散了。
聞言,陸尹秋反射性地搖搖頭,同時感覺到他在她臉上游移的手,輕緩的撫觸中,帶著微顫的、失而復得的喜悅;她忍不住覆上他置於頰上的手,望進他眼裡不易察覺的血絲,頓時一切豁然開朗。
傻呵!她怎麼會忘了這個男人只是默默付出呢?
「顏擎。」她含情動容的眸鎖住他,輕喚。
「嗯。」他笑意不變。
「過來一點。」
他依言靠近她。
「再過來一點?」
有些疑惑,但他仍是照做。
「頭低一點嘛。」她嬌嗔。
就在顏擎即將要貼近她的臉兒之際,陸尹秋忽地仰起頭,費力地撐起無法動彈的身子,飛快地在他唇上輕啄一下。
他微愣,有一瞬間的怔忡。
「人家不能動嘛。」她嘟著嘴,萬分無辜地說。
他也笑了,眼裡寵溺的柔光幾乎要教她陷溺。
「我到底是怎麼了?」陸尹秋皺著眉問,她記得被襲擊了,當時胸口和腰腹間的火辣痛楚,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她低頭,這才察覺自己的胸前竟毫髮無傷。
怎麼會?她訝異地睜眸,她明明感覺胸口也
「是它救了你。」顏擎看出了她的疑問,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
陸尹秋伸手接過,怔怔地看著這條他不久前才為她掛上的鎖片項鏈,原先平滑的表面,如今卻有個小小圓形凹痕。
她頓時恍然大悟,該不會……
「它替你擋下了子彈。」顏擎的話為她印證了心中的答案。
若不是它抵擋了大部分的傷害,或許,她再也無法醒來——
每每想到此,他心就狂猛地一抽,簡直無法往下想。
「你真是我的守護神。」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項鏈喃道。而後又猛地抬起頭,「那……我又怎麼會中槍?」她終於問出了重點。
顏擎的表情變得沈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陶仁巖』這號人物?」
陸尹秋眉一挑,腦海中立刻浮現了一個肥腫的身影,「哦,那只討人厭的豬。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一份報紙送到她面前。
她看著內容,睜大了眼,脫口道:「虧空公款、殺人未遂?!」不會吧?雖然她老早就覺得這隻豬心術不正,但……這又關她什麼事啊?
「還記得你和他爭取的最後那一個廣告合約嗎?」顏擎又道。
「就是……茵蓉坊的季主題廣告?」想起來了,就是她萬分倒霉、在公車上初次和他相遇的那一天嘛。
顏擎點點頭,「陶仁巖因股票套牢,幾乎傾家蕩產,於是偷偷盜用公款,卻愈來愈不可收拾,眼看著事情就要曝光——」他定定地視著她,而後吐了口氣,「那次的合約,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結果,他唯一的翻身機會被我奪走,所以痛下殺手?」她明白地下了最後推論。
拜託,在這樣經濟低迷的情況下還玩股票,他到底有沒有大腦啊?噢,她忘了,她不該高估一隻豬的智力!
「之後,他虧空公款的事被揭發,不但被解雇,還吃上官司;同時,在調查時還發現他早已向地下錢莊借了許多錢,無力償還加上超高的利息,早已經負債纍纍了。」他再一進一步解說。
「所以,他是抱著『要死也要拖一個當墊背的的想法,才襲擊我?」陸尹秋簡直不敢置信。
那隻豬是吃飽太閒哦?這樣也要她的命,根本有病嘛。
「總之,沒事就好?」她的安危勝過一切。
「那……他現在人呢?」
「正接受他應得的懲罰。」顏擎平靜地說,眼裡忽而閃過一抹幽暗的光。
陸尹秋瞧著他的神情,卻覺得似乎沒那麼簡單,正要開口發問之際,適才離去的小菲已帶著醫生回來。
「大嫂,看來精神不錯哦,覺得怎樣?」小菲熱絡地問。
「除了很痛之外,其他感覺還好。」她皺著眉回答。
「幸好沒傷到要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子彈也已取出了,病人已脫離險境,不過還需留院觀察幾天。」醫生在審視了她的情況和傷勢後微笑道。
顏擎道謝著送走醫生,小菲則趁機湊近她耳畔,小聲地道:「幸好你平安無事了,大嫂,否則我老哥他真的要殺人了?」
「殺人?」陸尹秋因這個聳動的字眼而瞪大眼。
「就是那個『討人厭』啊。」小菲解釋著,「你以為你昏迷的這幾天,他都做了什麼?,他不知是怎麼辦到的,把那個『討人厭』一直隱藏的秘密內幕、和不可告人的事通通查了出來。」
陸尹秋聽得目瞪口呆,小菲還意猶未盡地接續道:「就是那些虧空公款啦、向地下錢莊借錢的事啦等等,還有還有,連他背著老婆金屋藏嬌的事也全部挖了出來!而且啊……」小菲愈說,神情愈是詭異,「而且藏的那個『嬌』,居然是個男人!天啊,那個『討人厭』竟是個雙性戀——」
「不……不會吧……」陸尹秋簡直傻了眼。
「還不止?」小菲繪聲繪影地形容著,「據說那個『討人厭』被警方扣押的時候,被打得滿身是傷,那顆豬頭腫得不像話!狼狽得已經認不出那張臉原來的樣子了;好像是被討債的人追殺,還有他老婆和『情人』的追打痕跡……」說到這裡,小菲才吐了口氣,「而這些全都是哥哥做的好事。」
「你確定……確定現在口裡說的人,是我認識的顏擎嗎?」陸尹秋驚嚇過度,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嗓音虛弱。
「千真萬確,大嫂。」小菲信誓旦旦地說,差點舉起手立誓了,「我從來沒看過哥哥這麼可怕的模樣!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發過最大的火了。」
她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原來她的哥哥是一隻老虎,而不是乖順的貓咪。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敢忤逆他、捉弄他,免得到時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陸尹秋看著小菲誇張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明白,他一切都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