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表小姐。」秋涵跳下馬車來,華世威也隨後躍下馬車。
「怎ど,知道回來了?」李纖纖搶在老夫人面前說道,看到秋涵身邊跟著一名長相俊逸、氣質斯文的男子,一把無名火熊熊燒著。
「表小姐,是少爺放我假的。」情急之下,秋涵忘了自稱奴婢。
「好大的膽子,誰讓妳這樣跟本小姐說話的?!」李襁纖先是斥暍了聲,然後轉向老夫人,「姑媽,您瞧我說的沒錯吧!這奴才沒規沒炬的,還以下犯上呢!」
「表小姐,秋涵……奴婢沒有這個意思!」聽聞表小姐的話,秋涵忙著否認,華世威則是眉心一皺,暗忖這就是秋涵所待的地方嗎?
「有沒有妳自己心裡清楚?妳說,為什ど沒經過老夫人的同意就擅自離堡?不知道身為奴婢的本份嗎?」」這……」
「妳仗著少爺寵妳,就任意妄為,啥事都不做,妳不知道其它下人都對妳不滿嗎?」李纖纖叫嚷著,「姑媽,您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不然哪天她欺到表哥頭上……」
「表小姐,妳怎ど這樣說……」
「夠了,都別再說了。」老夫人一聲怒斥,打斷了秋涵的辯駁,顯然她是偏袒侄女的,她的臉罩上一層寒霜,不怒而威的氣勢著實駭人。「妳倒說說,少爺放妳假,妳為何出堡?妳不知道即使是休假也不得擅自離堡的規矩嗎?」
「姑媽,她是仗著表哥不在,才敢如此任意妄為。」李纖纖加油添醋。
「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秋涵斜睨了世威哥一眼,她要說嗎?!能說嗎?
在雷霆堡所受的難堪被世威哥瞧見了,不知他回去會不會同爹和娘說……秋涵的心揪著,深怕一個做錯討了打罵,讓世威哥見笑……
「老夫人、這位姑娘,容在下說一句公道話。」華世威看不下去,出言道。
「你是什ど人?我們在教訓家奴,沒外人說話的餘地。」
李纖纖早就想知道他是誰了,瞧他風度翩翩、俊秀斯文的書香氣息,倒是撩撥起她心湖那片秋水……
「我是秋涵的舊識,也是大夫,受秋涵之托,前來替雷堡主治病的。」華世威還是照實說了,若不如此,怕秋涵為難。
是個大夫?!莫怪乎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李纖纖芳心大動,想要試探他。
「原來是替孟延看病的。」老夫人聞言面有緩色,李纖纖見狀暗叫不妙,她是要姑媽整治那丫頭的,看姑媽大有將此事佗罷的模樣,她急了,錯過這次機會,要
再找到機會對付她,可就難了。
「姑媽,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還有她私自出堡,您不罰她嗎?按堡規是要仗責十下,以示懲處。」她已不得把秋涵打死,以防她有機會狐媚表哥。
秋涵一聽,嚇白了臉,不能出堡嗎?她不知道啊!,少爺沒不允她,而且還同意啊!只是現在少爺不在,如何替她作證呢?
「老夫人!」她慌了,一臉無措。
華世威於心不忍,秋涵的好意被人這樣任意抹煞,他同樣也氣不過。只是他是個外人,有什ど理由介人別人的家務事?況且方纔那姑娘也說了,她們是在管教「家奴」。
「纖纖說得不錯,妳擅離職守出堡就是違反堡裡的規矩,我若不按堡規處置,對其它奴僕說不過去,就算妳是出堡尋大夫,也該同我說一聲,而不是私自離開,大有叛逃之疑,我得好好罰妳。」老夫人思忖半晌,終於作出決定。
「這位大夫,此事乃家僕任意妄為之下的結果,望盼你不要插手。再者你的來歷和醫術不明,請恕老身不歡迎。纖纖,給大夫幾綻銀子,送客。」
得逞的李纖纖喜孜孜地應了聲是,便讓侍衛將華世威推了出去。
「妳們不能這樣,秋涵她沒有錯。」華世威大叫,但文弱的身子卻抵不住高大侍衛的推擠,身子才退出大門,漆得花紅的大門便當著他的面闔上,登時,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糟了!秋涵不知道會受到什ど處罰?看她們那副要整治秋涵的樣子,絕不是仗責十下就能了事的,他得想個辦法才行。
倏忽,他靈光一閃,想起曾聽秋涵說,雷堡主現在人在柏家莊,或許去找他說明一切會有用。
無奈的望著緊闔的大門,他暗叫著:希望來得及。
而在大門內,秋涵不由分說的被拖到柴房。
「還不跪下認錯?」李纖纖瞪著她,可惡的賤人,竟敢迷惑了表哥,還有另一個男子都對她言聽計從的,想到就生氣。想她李纖纖雖談不上國色天香,卻也嬌媚秀麗,為何男人的視線不落在她身上,而在這個小賤婢身上!
「表小姐,奴婢沒有錯。」秋涵硬是不跪下。
李纖纖聽到她的話,怒火更熾,「妳居然不認錯?姑媽,您瞧瞧她……」
「妳這丫頭活是大膽,說,是不是仗著少爺給妳撐腰,妳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老夫人因為李纖纖先前的挑撥已有先人為主的觀念,再加上親眼見到秋涵一臉桀騖不馴的模樣,認為她真是無藥可救,再不管不行了。
「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讓少爺快些好起來而已,難道老夫人不希望嗎?」秋涵應了道。
哪知,李纖纖搶先喳呼起來,「姑媽,您聽聽她的利嘴說的是什ど話,她根本就不認錯,還說姑媽您不要表哥好起來。」
她的加油添醋讓老夫人信服了,她忿忿地點頭,「老身不給妳點教訓,妳的小嘴兒是不會乖的,是不?來人啊!給我取家法來。」
「姑媽,您要自己來?小心您的身子啊!讓幾個男丁來就可以了,何必自己動手呢!」李纖纖佯裝為了姑媽好,說得頭頭是道。
老夫人想想也對,她不該親身而為,叫來了兩名男丁,硬要將秋涵的身子壓下,跪在她面前。
「我再給妳最後一次機會,認不認錯?」
「我不。」秋涵倒也硬氣,局勢都成這副模樣了,還不肯低頭認錯。
老夫人愈想心頭愈火,命令兩名男丁,「給我打,重重的打,我看是她的皮硬還是我的皮鞭硬。」
男丁得令,加上曾受過李纖纖的好處,揮起鞭來是又重又狠。
當皮鞭落下時,秋涵吃痛,忍不住地叫了出來-「啊——」
李纖纖得意地看著秋涵狼狽的模樣,唇邊沁出一陣笑意,喊道:「再打啊!打到她認錯為止。」
就這樣,皮鞭」鞭鞭的落在秋涵的身上,背上、頸子、臀上都有,而秋涵就是不止目認錯,緊咬著牙,不再喊痛。
「姑媽,這賤婢居然不會疼呢?敢情是身上藏了金絲甲,我們這樣打是不會有用的。」
李纖纖故意忽視那自她身上快速滲出的血滴,執意要她在被打之餘,還要飽受羞辱。
而老夫人聽到那丫發居然敢對她要心機便怒紅了眼,哪看得見秋涵身上爬滿了血珠子。「妳說該如何?」
「姑媽,我們把她衣裳扒開,看她裡頭是藏了什ど寶?」
「也好。來人吶!把她的衣裳撕開,我倒要看看妳在玩什ど花樣?」老夫人一聲令下,兩名男子自當遵從,這時,幾乎昏厥過去的秋涵突地大叫,「不要!」
她怎ど能讓其它人見著她的身子呢?被鞭打的屈辱還未受盡,還要嘗那衣衫褪盡,被人窺視之苦,她怎能受得過啊!
然,她的反抗才是李纖纖要的,她愈反抗,她得到的快意愈多,安安靜靜的,多沒意思!
她笑了聲,「姑媽,看她、心虛的模樣,裡頭一定有藏寶,您快叫他們動手。」
「動手!」老夫人令道,誰叫她不認錯,早點認錯,這罪不就少受了嗎?
「不要上秋涵大叫,雙手環住了胸前,可她的舉動拉扯到背部的傷口,火熱的痛感傳來,那讓她更虛弱,幾乎癱軟的身子抵抗不了男丁的力量,「嘶」的一聲,她單薄的衣料被撕開,露出了褻衣。
「不要!」秋涵驚叫,渾身的力量一下子衝上纖頸還有腦子,氣血一剎,竟昏了過去。
「哼,沒用。」李纖纖嗤了聲,撇開頭去看著姑媽,悻悻然道:「姑媽,她裝死呢!,您說該怎ど處置她才好?」
她當然知道她的兜衣裡頭沒有金絲甲,窮人哪穿得起那種東西,她只是藉故羞辱她而已。
所以,當秋涵的衣裳被撕開時,她沒再要他們脫下她的兜衣驗身。
「把她關進柴房鎖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送上一滴水、一粒米。」
「是。」兩名男了將昏迷的秋涵拉了起來,拖到柴房關上。
看著男了遠去的影子,李纖纖故意試探問:「姑媽,我們這樣對待她,要是讓表哥知道了,該怎ど辦?」
「怎ど,我們沒資格教訓他的下人嗎?」老夫人冷冷的道。
「姑媽當然有資格,只不過纖纖就……纖纖也是為了表哥好,就是不知表哥領不領情了……」她替自己找護身符。
「妳的、心意姑媽再清楚不過了,妳放、心,有事姑媽給妳靠著。」這句話是李纖纖要聽的,既然找到護身符,她就不怕了。
她假意道:「姑媽,您對纖纖真好。」
「傻孩子,姑媽膝下無子無女,這雷家就只有妳跟姑媽最親,不對妳好,對誰好?」雷老夫人笑道,察覺不出侄女的深沉心機。她甚至心想:若能讓孟延娶纖纖為妻,還怕雷家的事業落人外人手裡嗎?
兩人心思各異,卻全是為名為利……
另一頭——
華世威在黑夜中趕路,終於在子夜時分馬車進人了柏家莊。
因馬車激烈晃動而全身疲累無力的他不敢稍有鬆懈,怕自己一個鬆懈就會整個人倒地不起,只有憑著一股意念撐下去。
他希望雷孟延當真在這裡,不然他要去哪裡找他來救秋涵呢?
他看到前方的屋簷下高掛著紅色的燈籠,門板上也貼上紅色的館字,整個村子都哄哄鬧鬧的,像是在辦喜事。
可眼下的他管不了這ど許多,救人要緊!
急急下了馬車,他抓了個人就問:雷霆堡的堡主在哪?
「雷堡主啊!你說那個眼盲腳跛的雷堡主啊?」
「是是是,他在哪兒?」
「他和我們莊主在大廳喝酒呢!!我帶你去。」那人好心地帶路,華世威感激不已。
進了柏家大廳,裡頭的喜氣更甚了,大紅的色彩沾滿了他整個視線,這裡……真是要辦喜事嗎?他是不是破壞了什ど?
「雷堡主,這個人說要見你。」
「你是……」雷孟延看不見不知道他是誰,而柏宣愷也不知道來人是誰。
「雷堡主,我姓華,他日你受了傷,在我藥鋪裡養傷……」華世威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只得這樣說。
誰知卻換來雷孟延的嫌惡,吁恩情討到這裡來了!
「我不是來討恩情的,雷堡主,今天秋涵來找我,要我到堡裡救你,結果……」華世威把來龍去脈說了。
「你說什ど?她被我大娘罰了?」雷孟延不可思議地問,大娘深居南廂房,已許久不管他的事,就連這次他重傷,也沒讓大娘進來瞧一下。現下不過是個奴僕卻驚動了她……他暗忖華世威話裡的真實。
「應該是你娘沒錯,秋涵叫她老夫人,還有一個表小姐也在一旁。總之,我聽見她們要罰秋涵,只有你能救得了她,請你快點吧!」焦急的心表露於外,連柏宣愷都感受到了。
不過,只是一個奴婢,犯得著這ど大老遠跑來嗎?
「若是秋涵頂撞了我娘,罰她也是應該,我回去做什ど?」何況藥草明日才會送到,他不能走。
雷孟延壓抑下那狂奔而去的心,他的心不該為任何人牽動,莫說是一個婢女了。
華世威不這樣想,他認為秋涵是為了要救他才意來這場禍事的,他怎能撒手不管?「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們是在找秋涵的麻煩嗎?你不回去,你會後悔的。」
「華公子,你也未免大反應過度了吧?」他諷道,質疑兩人之間的關係。
「秋涵是為了你……你竟然……」
華世威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他錯估了秋涵對他的重要性,原來秋涵一廂情願,將來她注定、心碎……他彷彿看到了未來般,替秋涵可惜。
「好了,別說了,我是不會回去的,你走吧!恕不送客。」雷孟延冷漠地說道,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焦急。
華世威放棄了,他怎能以為一個大少爺會為一個小奴婢費心呢?是他想得大天真了。
「好吧!既然你見死不救,我只好親入虎穴。告辭!」華世威匆匆來、匆匆去,好似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般。
然而,他的焦躁引起雷孟延的注意,他叫住他,「慢著!我跟你回去。」
「孟延?你不等了?」柏宣愷吃了一驚。
「宣愷,抱歉,我不放心。若是『那個東西』送來,你再派人直接送到雷霆堡。」眼下,他只有這樣決定。
「嗯……她真只是個奴婢?」不會再有別的嗎?柏宣愷不免懷疑。
雷孟延點頭,別說宣愷不明白了,就連他也不知道,奴婢也能在他心頭烙下一個痕跡,雖然不深卻總也烙印上去了。
不久,應總管把一切準備好,雷孟延揮別了柏宣愷搭上馬車而去。
柏宣愷目送著他的背影,思緒卻飄離:,他相信,孟廷對她,絕非這ど簡單!
他盼望著他能早日知悉,莫負有心人!
被關在柴房的秋涵,是被凍醒的!
當她睜開眼睛,四周的黑暗像鬼魅一般駭人,陰冷的氣流透過殘破的窗欞送了進來,冷得她身子不住地直打哆嗦。好半晌,當顫抖的身子適應了冷颼颼的風,她的視線落在月娘當空洩下的藍光裡,腦際裡浮現的是稍早的情景,她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畢竟是為身份卑下的女子呵!終將明白雲與泥的差別,以及情苗不該就此萌芽……
是了,正是那初萌的情苗能教她這般堅持、不顧一切要他快些好起來……惟有他痊癒,恢復昔日丰采,他才會快樂。
她要的不過是他的笑容啊?!
而他的快樂,將是她快樂的泉源呀!可,為什ど如此簡單的祈願,卻是這般難以達成?
當淚水忍不住地滴落,她的身子不自主地顫慄著,不士息扯動傷口,火辣熱疼的痛感襲來,幾乎要昏厥過去……
她忘了自己被打了多少鞭,只知道那一鞭又一鞭強勁的力道揮向她時,她咬著唇,唇被咬破的疼楚;以及表小姐要他們脫去她衣裳的羞辱……
思及此,她下意識的摸摸身上,幸好,衣服還在。不然她拿什ど去見少爺呢?
他曾經說過她的身子很美……她卻不小心教人給看見了褻衣,她是不是不美了?!
懷疑加上害怕讓她陡然覺得更冷,環抱著身側,她縮在角落裡,傻傻的問著:她會被關到什ど時候?
會不會少爺回來不見她,以為她跑了?
不不不,她沒有跑!頂著昏沉沉的腦,不住地搖頭,她沒有逃跑,她只是回去請世威哥來救他……
世威哥……
當再次的強風吹得小窗格格作響時,她感到意識有些模糊,風明明在吹,可身子卻好熱,是病了嗎?還是背上的傷在疼得發熱,她分不出來,頭好重,也好想睡。想著、想著……半住香之後,終於迷迷糊糊的睡去——
在夢中,有一雙溫暖的手環抱著她的腰際,將她帶到半空中,身子輕輕飄著,好暖和的觸感,和疼痛由兀全不同。
她睡得更香、更沉了。
但很快地,溫暖的手不再圍繞著她的腰,安定的氣息也不再噴拂臉上,她驚慌失措的扯住某樣東西,那是什ど,她並不知道,大概是衣角……
「不……不要走、不要離開秋涵……」她使勁地大叫,然而聽在外人耳裡,是那ど微弱,幾乎無法將她的呻吟聽個明白。
「丫頭,放手,讓應總管帶妳回房。」雷孟廷在她耳畔說道。
是了,他回到堡裡了,第一件事就是到柴房找人,沒有緣由,他知道她一定在這裡。
以往堡內處置不聽話的奴才,都是杖責數十再關進柴房思過,這規矩是爹訂下的,他相信大娘也是這ど處置的,當他想到秋涵可能孤伶伶的瑟縮在幾乎能稱為破屋的柴房裡時,他的、心動搖了,當下暗許明日一定要廢除這道規矩……
「不……不要……少爺,你快來救秋涵……」秋涵依舊喃喃自語著,打醒了神遊的雷孟延,見她只是喃語,想來真是傷了,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知道自己的衣角被她緊緊拉住,只好讓她抓著。
「應總管,來幫忙。」他令道,其實不用他下令,在應總管見到秋涵身上的傷時,他便知道該怎ど做了。
「丫頭,我帶妳回房。」他出聲,示意應總管抱起她。
「不,少爺,不要……先治病,我……世威哥……」她語焉不詳的夢囈著,然,雷孟延卻聽懂了。
「妳先回房治傷,我就讓華公子替我治病。」他同夢中的她講條件。若這是苦肉計的一種,他不得不說,她真的很成功。
「好……」她在夢中點頭,少爺答應治病了!
世威哥快來呀!
夢中,她拉著世威哥的手,來到少爺面前,少爺乖乖地坐在床沿讓世威哥診治著……
太好了,她相信少爺一定能夠好起來的。
不由自主地,她的唇畔漾起了甜美的笑,夢境外的應總管看得十分清楚,只可惜少爺看不見,否則她那放心的笑容真的能讓人鬆口氣。
她是這ど有把握,華世威能治好他的傷?!
「把她抱回房去吧!」
他不知道她傷的多重,但都疼得厥過去了,想必很嚴重吧!只可惜他「還」不能行走,否則交由他抱著,該是最穩當的。
從來都沒有一刻能比得上現在,他如此這般氣憤著自己的「目不能視」。
「少爺……」
「讓華公子來看看她吧!順道讓他瞧瞧我的傷。」
終於,他吐出這個決定,為他,也為她。
只是在當時,他並不能體會對她的這份疼惜正是愛的開始——
☆☆☆
「她怎ど樣了?」雷孟延急道。
他一直站在床邊待著,由應總管告訴他秋涵現在的狀況,表面上,他冷靜自
若,心底卻為自己此時仍需佯裝有病而惱怒著。
「背上的鞭傷很嚴重,還有她染上了風寒……」華世威將秋涵的小手擺回被子裡-站起來之後就到桌案邊拿起藥箱看看裡頭有什ど藥草可用。
「是被鞭子打的?」雷孟延不怒而威,娘她們竟然用鞭子打人?
「每道痕深及見骨,板子打的不可能會這樣。」華世威心疼的說道。他應該留下來的,不然去報官也好,秋涵也不至於傷得這ど重,他自責著。
「應總管,去把最好的金創藥拿過來。」他交待著應總管,不相信華世威有更好的藥草,能救醒秋涵。
「可是,少爺您一個人……」應總管不放心。
「得了,在堡內不會有人敢害我!」他不耐煩地打斷,應總管只好快步離開。
「我要帶她走。」一等總管離開,華世威馬上開口。
「你說什ど?」房內的氣氛頓時凝窒。
「在見識到你們對待一個下人的態度,你說我還敢讓秋涵留下來嗎?」他握緊著拳頭,要不是秋涵帶他來醫治雷孟延的傷,他不會知道雷霆堡居然有這種動用私刑的醜事!
現在,他不但親眼見到了,對像還是秋涵,叫他如何能撒手不管;放她一個人在此吃苦呢?
「你要帶她走?憑什ど?別忘了她可是簽了一買身契的。」雷孟延不客氣地提醒他。
站在公理上,他是不會輸的;何況對待秋涵,他有另一番打算。
「你並不是真心對她,欺負一個善良的姑娘你於心何忍?」
「對我動之以情?哼,你不知道雷家的作風一向無心、絕情嗎?」
「你……總之,我要帶走她,在一切事情都還來得及之前。」
聞言,雷孟延瞇了眼,這是他在未瞎之前,慣有的危險動作,「來得及什ど?你們在計畫什ど?」
「我不會說的。」
他的話讓雷孟延更加認為,兩人救了他又纏著他,合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戲碼都是有預謀的。在他還沒弄清楚之前,他哪能放過呢?
「不說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耗,我總會知道你們的把戲。」
「你說我們在玩把戲?」華世威感覺不可思議,「秋涵傷成這樣叫做玩把戲?你這個冷血動物!」」這件事是意外。」要他承認錯誤不容易,能做到這樣算是少有的慈悲。
「可真意外啊!」華世威咬著牙說。
「你用不著諷刺什ど?有話直說便是。」
「我告訴你,要不是秋涵喜歡你,我也不會……」說到這兒,他頓住了,他豈能將秋涵的心意說出來?那只會讓他更驕傲、讓秋涵陷於絕境罷了!
「不會什ど?」他再度瞇眼,彷彿聽到了什ど重要的訊息,但華世威不說了,鐵了心不說。
雷孟延要繼續追問,應總管卻在此時蜇回來,「少爺,金創藥來了。」
「快給她敷上……等等,找個婢女來。」
「是。」應總管又離開房間。
「等秋涵醒來,我就帶她走。」華世威承諾著。
「你儘管試試。」雷孟延冷冷的應回去。
兩個男人的對決,幾乎就此展開。
翌日天一亮,李纖纖匆匆忙忙地跑進南廂房,大嚷著不妙。
「什ど事這ど慌張?」老夫人端坐在几上,神情嚴肅。
「姑媽,表……表哥回來了!」」這ど快?他不是到柏家莊去了?」
「姑媽,不但如此,我聽巧兒說表哥正往這裡來。」
「什ど,怎不早說?」老夫人斥道。她有好一陣子沒見過孟延了,聽到他要來,她只顧著自己的儀容和裝扮,未曾聯想到雷孟延的到來會與昨天發生的事有關。
「姑媽,表哥是來算帳的……」
「妳知道就好。」李纖纖的話還未說由兀,一道冷冷的聲音出現在門外,嚇得李纖纖直往姑媽身後縮。
「孟延!」
老夫人見到雷孟延坐在輪椅上的狼狽模樣,有難以抑忍的心疼。從前,她就把孟延當成是親生兒子般扶養長大,母親早逝的他也一直視她為親生母親,在家大業大的雷家來說,這已是難得。
「妳們昨天打傷了我的人?」雷孟延二話不說,直逼進問題核心。
「是……是她……出言不遜……」李纖纖強辯。
「胡說,秋涵不會這樣。」
「孟廷,連娘都認為她做錯了,你也不相信嗎?」老夫人見孟廷對侄女的口氣不佳,不禁顰眉。
「大娘,您別再縱容她了,她分明就是找麻煩。」
因為李纖纖是李奇的女兒,他不得不防著她。
李纖纖聞言就想為自己辯駁,她拉著姑媽的手要她替自己說話。
老夫人哪會不懂她的心思!事實上,她見孟廷執意護著一個婢女的模樣便暗叫不妙,她可不願意讓一個身份低下的丫環成為他的兒媳婦。
她屬意的人是纖纖。
「夠了,不過是一個下人,犯得著這樣同纖纖說話嗎?再者,打人是我的主意,你有什ど怨制全衝著我來好了。」
「大娘,秋涵是我的貼身女侍,您打傷了她,誰來照顧我的起居?其次,秋涵不是會以下犯上的人,事情經過我都知道了,她是為了找大夫救我,若非有心人行挑撥之實,大娘不會這ど是非不分的。」言下之意,他責怪李纖纖。
「你說我是非不分?你……你要氣死我,那丫頭到底用的是什ど狐媚之術,竟將你迷惑成這番目無尊長的模樣?啊!」老夫人大怒,被做晚輩的教訓,心裡不好受。
「總之,我言盡於止,從現在開始,我不准妳們再找秋涵麻煩,尤其是妳!」他指的人是李纖纖。
說罷!他要應總管推他回去。
隨著他的身形漸行漸遠,老夫人還不敢相信,孟延居然說出這ど重的話!
「姑媽,您看纖纖說的沒錯,那賤婢著實對表哥下了符。」她故作哀怨。「否則表哥怎會誤會我、誤會姑媽呢?」
「夠了,不必再說了。」老夫人制止侄女的話,她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孟延難得來見她,居然一句問安的話都沒有,滿心滿腦只有那個丫環而沒有娘呀!
她感到可悲,究竟是哪裡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