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這裡是人煙罕見的,因為這兒是當年天與魔交戰時,唯一留下的通道。
雖然湖面泛著七彩光芒,煞是美麗,卻沒有人敢接近;因為那看似炫目的光芒,其實是有相當的殺傷力的。
沒什麼修為的鬼魅或魔族,只要是被七彩光線照射到,鐵定會魂飛魄散;所以平時,大家都是避而遠之。
格閻獨自一人坐在湖畔,沒有理由的,他今天就是想到這裡,就好像是被召喚來的。
一道光芒引起他的注意,他站起身凝視著它。
那似乎是個光圈,光環中還包圍著一道黑影,緩緩浮出湖面,輕輕地落到地上。
光團似乎是在保護什麼似的,一確定到達地面後,馬上就消失了。
格閻走近一瞧,竟是個女人!
長髮遮住她大半的臉,使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不過身形倒是看得出很纖細。
格閻不悅地皺起眉,上前撥開女子的長髮,剎那間他的心頓了一下,但隨即恢復正常。
美女他可看多了,這女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上等,稱不上絕色。
他站起身,一點也不在意女子的生死,轉身便要離開。
走沒兩步路,他又回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是帶點困惑和憤怒的。
他明明可以不管她的,畢竟他可是魔界的主宰,連鬼見了都會害怕的人,如今居然被這個不相識的女子撼動了心。
格閻抱起少女,決定先帶她回黑炎宮,正要隱身,黑赤焰卻一臉慌張跑過來。
氣喘吁吁的黑赤焰,等不及平復氣息,面容蒼白的說:「王,不好了,宮裡來報,上王遇刺,刀上抹有劇毒——」
「情況如何?」格閻眼神乍冷。
「魯達長老用魔力護著!」黑赤焰不敢拖延地說著。
「立刻回宮。」
將手中的女子丟給黑赤焰後,格閻便隱身離去。
黑赤焰則是目瞪口呆的望著懷中的少女。
挑眉一看,唷!還是個美女耶!
反正是王丟給他的,就先把她帶回去吧!
格閻一回到黑炎宮,便直奔老魔王所居住的烈陽宮,速度快得像烈火飛過。
進入屋內,只見魯達及四大長老圍在床邊,布下的結界閃著金光。床上則躺著一個面容泛白、看似無息的灰髮老人。
「王上,您終於回來了!」魯達一見他回來,馬上上前覲見。
「我父王的情形如何?」格閻臉上依舊冷靜。
「不樂觀,刀上抹的是鬼族特有的毒,我們的力量無法消除,除非……」魯達似乎想到了什麼。
「除非什麼?」
「除非能找到日光天珠之一——水曄天珠,只有它才有治癒上王的法力。」
「天珠現在何處?」身為至高的魔王,他仍有不知道的地方。
魯達面露愁容,「當年老臣原本可以偷得全部天珠,要不是可恨的太陽長老礙事,弄丟了其他八顆,今日也不會無計可施……啊,有了!」他突然想到方法,「大王,可用您的魔力,透過魔界中唯一的一顆天珠,當可找到水曄天珠,只是……」
「只是什麼?說!」格閻開始感到煩躁。
「需要您珍貴的血!」魯達恭敬地回答。
「那有何難!」
就這樣,格閻在魯達及四大長老——喜、怒、哀、樂的護法下,用尖刀刺入自己的手臂,引出紅熱的鮮血,對著照亮魔域的日光天珠施法。
瞬間,風雲變色,日光天珠發出一道刺眼光芒,原以為會經由結界投射入人界,沒料到,光芒竟落至黑炎宮裡的攝月殿。
攝月殿一直是款待各界使者的居住處,鋪設尚稱華麗,但平常並無人在此居住,如今天珠折射的光竟落於此,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格閻及長老們即刻趕到殿內,赫然發現,金色光芒是映照在一名女子身上,而她似乎是處於昏迷狀態。
「王,她只是受到突然的驚嚇昏了過去,過一會兒就會清醒了。」魯達上前瞧了瞧。
「那麼水曄天珠確定在她身上羅?」沒有溫度的聲音,由格閻的薄唇中逸出。
「日光天珠的光芒的確投射在這女子身上,所以老臣認為,水曄天珠是在她出世時隱入她體內,和她合而為一了。」
「那麼,她能治好我父王嗎?」
「是的,水曄天珠擁有的便是醫療能力,它與此女既然合而為一,也就理所當然的賦予她能力。」魯達詳細地向格閻解釋。
「清醒後命她救人,救活了,就留她一命;否則就殺了她,以祭我父王。」披風一飄動,就不見格閻的蹤影。
尹緋月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她一睜開雙眼,就只看見一堆穿著奇異的怪人,對她說一些奇怪的話,好像是要她去救一個重要的人。
言她還沒空消化掉這些話,馬上又跑進來兩個身穿白袍、頂著一頭白髮的女人,動作迅速地幫她換上白袍,然後,她就被帶到烈陽宮。
情魯達及四大長老,早已守候在那裡。
小「丫頭,快,來救救格烈上王,否則你的小命就不保了。」說話的是四位長老之首,喜。
說「少跟她廢話,救不了,我就殺了她!」滿臉凶氣,這是怒。
獨「唉,老魔王要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這可怎麼辦喲。」常歎氣的哀。
家「別這樣嘛,不是有水曄天珠嗎?鐵定沒問題啦。」毫不緊張的是樂。
剛清醒的尹緋月,沒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就被抓到這裡,還被左一句殺掉、右一句沒命的威脅著。
「四位老公公,我又不是醫生,怎麼能替這位爺爺治病呢?我連自己侄女的眼睛都無法治,何況是這位昏迷不醒的老伯。」
「呵、呵!老公公。」喜興奮地說。
「她居然敢說沒法子治!」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哀長老愁眉苦臉的。
「倒是沒人這麼叫過咱們喔!」
你一句、我一句的,四個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一點也無視在場的人。
魯達這老頑固當然受不了被忽視,他可是眾長老之首耶!
他湊上前嚴肅地對尹緋月說:「小姑娘,我們得知你體內有水曄天珠的神力,它具有治疾的能力,只有你才能使用它,也只有你能救上王。」
「可是……」尹緋月感到為難,「我除了治治自己的小感冒可以,對其他的人根本無效呀,怎麼救他?」
魯達一笑,「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們會用魔力迫出你的潛能。」
「這……好吧!」如果她的力量能救人,就當是積德吧。
沒有遲疑的,五個人馬上圍著尹緋月伸出雙掌,瞬間發出光芒。
被五道光束籠罩的尹緋月,頓時感到她體內產生陌生的力量,直竄四肢百骸。
倏地,從她體內蹦出強烈的能量,震退了魯達等人。
「哇!天珠的法力實在高深,我們這小小修為簡直微不足道。」
喜長老不得不心服,其他四位心裡亦有同感。
尹緋月此時明白,她不是在作夢,也不可能是在作夢,她肯定是到了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心驚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怡然的個性使她很快進入狀況。「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她倒是發揮得令人詫異。
「我想,我可能有你們所說的力量了,那我該怎麼救他呢?」她回過神來,直視著長老們。
魯達是第一個恢復冷靜的,其他四位長老仍屬失神狀態。
「小姑娘,請把你的手放在他的額上,用心念祈求他傷口痊癒、並且清醒,這樣即可。」
尹緋月點點頭,走到床邊,伸出雪玉般的小手,放置於躺在床上的老人頭頂,隨即閉上雙眼,且在心中默禱,慢慢地讓體內洶湧不停的溫暖能量,緩緩注入老人身體。
片刻,原本臉色蒼白的老人,變得紅潤光澤,氣息也恢復正常,尹緋月這才鬆手,跌坐在地上休息。
魯達立刻衝到老人身旁,仔細查看下,果然傷口全無。
水曄天珠的神力實在太驚人了。
救了老魔王,並沒有帶給緋月多大的幸運。
畢竟魔界對人是積怨已深,但偏偏對她體內的水曄天珠又是莫可奈何,何況格閻大王又賜她免死。
不過,不能讓她死,可沒說不能使喚她。於是尹緋月被派到黑炎宮當侍女,專職燒開水。
幾日下來,尹緋月由其他侍女口中得知,自己所處地乃是魔域,那日所救之人,便是魔王之父格烈,而她在這裡的地位則是比侍女還不如。
在這裡,她每天要工作十個時辰,供應黑炎宮十二個宮殿熱水。通常一天下來,她的臉上總是塗滿黑炭油煙,因為她無法像其他侍女,多多少少會使用魔法升火,這也使她不知挨了多少次女官的罵,因為她供水的速度實在太慢了。
今天似乎又晚了一點,等到她應付完所有宮殿的供水,早就過了侍女淨身的時間。
她偷偷摸摸地走到黑炎宮外,繞過一大片綠林,來到一處隱密的水潭邊。
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下四周,確定沒有別人在,她才輕解羅衫。
一泡進清涼的水中,尹緋月不禁舒服地逸出一聲喟歎。
這裡可是她偶然得知的神秘地,剛開始她只敢和衣下水;久而久之,她認為沒有人知道這裡後,才敢大膽的褪盡衣裳下水嬉戲。
怕熱的體質使她工作時汗如雨下,愛乾淨的她又實在無法忍受滿身煙味入睡,所以她總是等到其他人入睡後,單獨到這裡梳洗。
太過於有自信的她,一點也沒注意岸邊石上坐著一個眼光銳利的男人。
格閻對她闖入禁地略有不滿,但他馬上就看出,她是那個在幻影湖被他撞見的昏迷女子,也是用水曄天珠救他父王的人。
尹緋月當然不曉得,有人正與她共享清涼的潭水,她開心地在水中游來游去,突然她想起,曉星雖然眼盲,但說起游泳卻不會輸人。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戲水的心情大大減低,轉身就想上岸穿衣。
她的一舉一動,皆落入格閻眼中,他不明白水中人兒為何歎氣,但倨傲的個性可不容人忽視他的存在,所以他決定懲罰這條頑皮的美人魚。
只見他雙手一彈,一顆細小石子輕佻地掉落在尹緋月身旁的水中,激起了小小漣漪,同時也引起她的注意。
她回身一瞧,不看還好,一看就令她花容失色;岸邊居然坐著一個光著上身的男子,而她自己則是裸著身子。
尹緋月趕緊縮入水中,雙手環抱著上身強裝鎮定地道:「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紳士不該偷窺別人的嗎?何況是這種情形之下!」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餓狼見到小綿羊,讓她渾身不舒服。
居然在撒旦面前談紳士!格閻諷刺地一笑。
「那麼,該怎麼做才叫紳士呢?」
揶揄的語氣令尹緋月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你……你該迴避才是,不……不該沒有出聲的在這兒偷看!」真是的!怎麼有點理不直、氣不壯呢?
格閻反而用戲謔的眼神,更加狂妄地看著她,用他那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輕聲說道:「這水潭似乎並沒標上你的名字耶,何況是我先到這裡的,你後來闖入打擾到我,還逼迫我免費看場美女入浴,怎麼反倒說我偷看,應該是你佔了我便宜呀!」深邃的眼眸肆無忌憚的直盯著她縮在水中的白玉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