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已經觀察過桑家這座大院,也暗自佩服桑子健這個黑幫頭子非等閒之輩,把自己的窩巢戒備的十分森嚴,連一隻麻雀都飛不進去。
那些巡邏在門口的大漢,喬飛只消瞥過一眼,就知道個個孔武有力,腋下起碼都配上一把四五手槍;全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級人物。
這些守衛把桑家大院戒備的固若金湯。如果有人想在這裡動桑子健這個老狐狸,那這個人鐵定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沒有見到桑子健之前,已經被打成一個蜂窩,連他老媽都不認得了!
喬飛點燃上一支香煙。看看腕表。
桑小羽已經進入桑家四十分鐘了,喬飛有點好奇她在裡面搞什麼鬼?
照理說,以她跟桑桀的緊張關係看來,她逗留桑家的時間並不多,而桑子健夾在這一對火爆兄妹之間,肯定也不好過。
然後他又想到昨天他混進洪老大的酒會時,看到她跟那個叫金小夢的女人演出的那一場秀;她的膽識和奪人的氣焰,真是令喬飛有一點著迷和佩服。
又過了十分鐘,喬飛看到她終於出來了;換上一套米白色的上衣、長裙,開車往市區的路上駛去。
喬飛發動車子,尾隨後面。
車子進人市區之後,來到一條僻靜的大街,停在一幢白色的三樓房前。
喬飛看到那是一間音樂學苑。張貼在外面的一張招生海報上寫著:學琴的孩子不會變壞!
她停好車,拔下鑰匙,開車門下車。
先前的黑色緊身裙換上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和長裙,感覺上清麗又脫俗。
她正要轉身,突然從背後走出的一個男人攔住了她,喬飛看到他們交談了一會,然後她想從那男人的面前走開,男人趨前抓住她。她想掙開,兩人糾纏了一會,那男人突然想把她推進旁邊一部黑色的轎車內──「放開她!」
「什麼?」男人一怔回頭,一隻手還緊抓在她身上。
「我說放開她!娘娘腔!」
喬飛說完,一拳已經掃過了那傢伙的臉,令對方連退數步,身體碰上後面的座車,才穩定下來。他抹去嘴角的血?,兩眼發火的撲上前,一拳揮出,喬飛動作敏捷的低身閃過,再迅捷的出拳,打得那傢伙全無招架之力,兩三下的功夫,已經鼻青臉腫的趴在車頭上,爬不起來了。
「住手!住手啊──」旁邊觀戰的女人尖叫連連的喊,突然上前推開喬飛,擋在他的前頭說:「住手!不要再打了!你想把他打死嗎?」她說完,轉身對趴在車上的男人說:「還不快走!想等人把你打死嗎?快走!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男人抱住吃了幾個結實拳頭的肚子,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扭開臉,拖著踉踉蹌蹌的步伐,狼狽的上車,離開了!
她轉回頭,拿掉太陽眼鏡,露出來一張粉淨的臉,柔亮的輪廓上,是一種靜謐的、猶如出水芙蓉的姣好面目。
「你不是桑小羽?!」喬飛吃驚的問道,迅速蹙起兩道濃眉。
「桑小羽?」她也稍稍吃了一驚。「你認識小羽?」她問。「你是不是把我跟小羽弄混了?我叫桑小柔,是小羽的姊姊。你是小羽的朋友嗎?」
喬飛懷疑的把她重新打量一下。「如果你不是桑小羽為何開她的車?桑小羽人呢?」
「小羽被我父親留下了。我走的時候,他們正在書房談事情;小羽一直是我父親很倚重的人。」
「那你為何開她的車?」
「我的車壞了,小羽把她的車惜給我。我在這間音樂學苑教授鋼琴。」她停一下,水靈靈的眼睛望在他身上。「剛剛我以為你是我父親派來的人,原來你是小羽的朋友。」
「我不是她的朋友。」喬飛說。
「哦,那你是什麼?」桑小柔綻出一個清麗動人的笑靨。
「她的仇人嗎?」
喬飛幾分冷然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我跟她有生意關係。如此而已。」
桑小柔點點頭。「小羽很聰明!能力也很強,所以才能把一間夜總會經營的那麼好,連我大哥桑桀都快眼紅了。」
「你跟桑小羽看起來年齡很接近。」喬飛故意說。
「我大了小羽幾個月。我們是同父異母。」桑小柔解釋。
「可是我就沒有小羽那麼聰明,也沒有她那麼能幹。我很平凡,教琴是我唯一的興趣,有時候我甚至想我不該出生在桑家……我並不喜歡我父親建立的這個黑道事業王國,這種生活真是──灰暗而悲哀。」
喬飛凝注她波光粼粼的一雙美目,突然間,被一種很奇異的感情憾動了一下。
他再問:「剛剛那個人為什麼騷擾你?」
桑小柔忽地垂下眼簾,沉吟了數秒,才說:「他是我以前交往的男朋友……」
「原來是醋海生波。」他點一下頭。「我好像管錯閒事了。」
桑小柔飛快的揚起一排濃密的睫毛,看他一眼,低聲的又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已經有妻室了,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他一直瞞著我,到現在我才知道真相,所以決定跟他分手,可是他不死心,總是回來糾纏我……」
「這種事,你父親應該很容易擺平,『桑子健』三個字,黑白兩道都聞之喪膽!只要你父親一句話,這傢伙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騷擾你。」喬飛微帶譏諷的說。「我看這傢伙是活膩了!不想見明天的太陽。」
桑小柔含著□NB121□怪的眼光瞥了他一眼,細細碎碎的聲音說:「我說過,我不喜歡我父親建立的這個黑道王國,也不喜歡他們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不會讓這些黑道勢力介入我的生活。」
「你這樣急著『漂白』自己有用嗎?不論你走到哪裡,人家還是會說你是桑子健的女兒。一個黑幫老大的千金!」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過我自己的生活。」桑小柔靜定的說道。
喬飛又凝注她一會,點點頭。「看來你比桑小羽聰明多了!」
他暗自笑一下,俊逸的嘴角,泛上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再轉頭看一眼音樂學苑裡面。幾個年紀差不多十一、二歲的小孩童剛走進去,一個個看起來都很乾淨,斯文又有禮的樣子。
真是學琴的孩子不會變壞!
「桑老師好!」兩個小男生走過來,規規矩矩的鞠個躬,兩張潔亮的面孔上,滿是靈秀和聰穎。
桑小柔笑了笑,彎下身來輕撫了撫小男孩的頭。
「快進教室!老師馬上就來。」
「是!老師。」兩個小男生應一聲,跑開了。
「這些是我的學生。」桑小柔對他說。
「很有規矩的孩子。」喬飛說道,再看一眼學苑。「你也該進去了,別讓你的學生等太久。」說畢,他轉身走向他的車。
「等一等──」桑小柔出聲叫住他。
喬飛停一下腳。「還有事嗎?」
「我……我想請問你的名子!」桑小柔微微輕顫的聲音說:「你可以告訴我嗎?」
喬飛靜了一下。「我叫喬飛!」說完,又往前走。
「我……可以再見到你嗎?」桑小柔的聲音又從他背後發出,細弱的像蚊蠅,「我想知道……我在那裡可以再找到你。」
喬飛又停一下腳,但是沒有回身。
「你找不到我!」他說,已經走過去拉開車門。「我會再來看你!」
他的車子開出去後,桑小柔慢慢的把身體靠在那部白色的雪佛蘭上,輕輕的吁出一口長氣!
「喬飛……」她低喃那個名子,一顆芳心到現在還在抨然心動的跳著,血液也加速,緋紅了那張欺霜傲雪、木蘭花一般白的粉淨小臉龐。
桑小柔知道,此生,她那顆?他驚動過的心,已經深深的繫在這個叫喬飛的男子身上,再也回不了頭──
★★★★★★★★★★★★★
桑小羽從桑家離開之後,沒有回到絕色「PUB,也沒有到「金粉世界」這間坐擁台北最熱鬧的黃金區、數一數二的夜總會坐鎮,反而來到一家並不起眼的汽車旅館。
她把車借給了桑小柔,這倒給了自己方便。現在她坐在這一輛無線出租車裡,搖上車窗,從後座車廂裡監視著汽車旅館出入的人。
「小姐,是不是來抓奸啊?」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好奇的轉回頭來問。「捉姦這種事我最在行了,尤其是跟蹤、是不是你男朋友泡上別的女人了?」
桑小羽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點上一支煙。「你老婆常常去偷漢子嗎?」她問他。「不然你怎麼會在行?」
「這……」司機狼狽的看了她一下,表情很糗。
桑小羽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千元大鈔,丟給他。加上一句:「安靜的坐在你的座位吧!其它事少管!」
司機收了鈔票,識趣的閉上嘴,一聲都不敢再吭出。
桑小羽又等了一下,然後就看到白吟秋那部紅色的奔馳汽車,緩緩的開出來,艷妝的臉上,架著一支名牌的太陽眼鏡,頭上用一條金紅色的頭巾包著,顯然是怕被別人認出來!
她把車開出汽車旅館,謹慎的看了四週一下,才把車開上街道,循著前面的大馬路而去。
又等了一會,另外一部車開出,裡面坐的正是桑小羽心裡預估的人。
桑小羽等那部車開走後,才走出出租車,往汽車旅館內走去。
來到一間寫著十一號的房門口,她停下來,先在門口輕敲了兩下。
沒多久門開了,從門後露出來一張略?黝黑的男人面孔。
「進來吧!」男人說,讓出半個身,讓桑小羽進去。
「弄到手了嗎?」桑小羽問。
男人點頭。走到旁邊的櫃架,拿起一架小型的相機,打開背蓋,取出裡面的一卷底片。「全在裡面了!二小姐!」他把底片交給她。
「你做得很好!小金。」
「應該的,二小姐。我們都想替峻哥報仇!只要二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我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哥哥有你們這幫好兄弟,就算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桑小羽說。
「二小姐,你要對付桑桀他們,要特別小心,尤其現在又加上一個──」
「我可以處理,何況我還有一個他們作夢也沒有想到的秘密武器!」桑小羽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桑桀母子再神通廣大,也絕對料想不到我還有這一手。
我們現在就等著看他們怎麼自救好了。」
小金點點頭。
「好了,我該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桑小羽留下一張支票,轉身就要往外面走。
「二小姐!這些錢我不能收──」小金追上前。
「留著吧!我知道現在外面不好混,你和那幫兄弟總要生活,現在我又不能名正言順的留你們在我身邊,這樣對你們反而不利。」
「是的,二小姐,我知道你的苦衷……」小金點頭。
桑小羽在門口看他一眼。「你們不但是我哥哥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兄弟。」她說完,走出旅館房間。
★★★★★★★★★★★★★
桑小羽回到金粉世界的時候,已經是夜總會笙歌妙舞、生意鼎盛的時間。
她一走進去,就聽到從裡面廂房傳出的一陣乒乓聲,然後是小姐的尖叫聲。
樂隊停止了演奏,偌大的夜總會舞池突然沉寂了下來,小姐們紛紛湧向鬧事的廂房,想一探究竟。
「怎麼回事?」桑小羽抓住面色倉皇的賀大班;她也正要往鬧事的廂房走去。「那桌鬧事的客人是誰?」
「不太清楚!桑總。他們剛來的時候我看了一下,都是一些生面孔!」賀大班回答。
「叫樂隊繼續演奏、還有,把那些小姐叫回去、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馬戲團嗎?」
「是!桑總!」
桑小羽走進廂房的時候,錢大班已經在那裡處理了,不過看起來並不太順利。
「怎麼回事?」桑小羽一進廂房,就沉著臉問。
「是這樣!桑總;這些小兄弟說我們小姐檯子坐得不漂亮,又得罪了他們的兄弟,所以──」
「怎麼得罪他們兄弟了?」
「是……他們要扒光曼琳的衣服!曼琳不肯,他們一火,就開始砸破玻璃了。」錢大班回答,眼睛瞟向被撕開半片衣衫,正抽抽噎噎縮身在角落一座弧型沙發的女孩。
桑小羽看了那個哭得梨花帶淚的女孩一眼,慢慢地說:「既然我們小姐不能伺候這班兄弟盡興,那就請這些兄弟們買單,到別的地方快活去吧!」
「什麼?說什麼?!買單?有沒有搞錯?」四五個流里流氣的傢伙一起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尤其誇張的表情說:「你們有沒有聽到這個什麼『總』的說什麼?買單?她叫我們買單呢!這娘們把我們兄弟的興致都搞壞了,她竟然還想叫我們買單?」然後那些傢伙又一起笑了起來。
「聽兄弟們這麼說,是不想認這個帳了?」
「是!我們兄弟今天不爽!這個帳沒興趣算!」?首的傢伙蠻橫的口氣說,一腳又踢開了旁邊的椅凳。「怎麼樣?還要兄弟們砸爛這間夜總會嗎?」
桑小羽搖搖頭,走上前一步,慢慢拿起桌上還剩半瓶的人頭馬。
「怎麼?想倒酒賠不是?還是『總』級的比較識相啊!」那傢伙點點頭,得意地說。
桑小羽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中的酒瓶往他頭上敲破,再迅速的將敲碎的酒瓶往他被扣壓在大理石台桌上的手掌戳入;隨即一片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
「哇啊──」那傢伙哀叫連連的退開身,頭上、手上已經是鮮血淋淋。
「不許動!」
其它人想上前,卻被門口蜂湧而上的幾個夜總會保鏢喝住!四個彪形大漢的手中,皆握著一支棍棒!
桑小羽丟開酒瓶,伸手接過錢大班遞上的一條雪白的手絹,擦掉手中的血?,轉過身往外面走。
「讓他們走!今天這些就當我們公司招待好了!下次再看到他們來我『金粉世界』,就打斷他們的狗腿!」
「是!桑總!」四個保鏢齊聲應道。
桑小羽回到辦公室,剛點燃上一支香煙,錢大班就出現了。
「桑總!」
「那幫混蛋走了嗎?」桑小羽轉回那張高背椅,盯著站在前面的錢大班。
「是的,桑總。」
「曼琳呢?」
「在休息室換衣服!」錢大班說。「我已經替她買了鐘,讓她先回家休息。」
「另外再給她五千塊,當是補償那件禮服的錢。」
「是!桑總。」錢大班應道。沉吟了一會,又說:「桑總!
你看這件事會不會又是桑大少搞的鬼?」
桑小孔搖搖頭。「不像。桑桀知道這種貨色到金粉世界來鬧事,只會出糗,他應該不至於這麼笨。」
桑小羽彈了彈煙灰,又說道:「反正這些只是小角色,不值得費神!對了!我最近要處理一些事,會比較忙,夜總會就交給你了!你現在是我唯一可以信賴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桑小羽有一點乏力的吐出一口煙霧,搖搖頭。「沒想到連金小夢都背叛我,虧我以前那麼信任她。」
「你放心吧,桑總,金小夢雖然轉向萬國,但是對夜總會的生意並沒有構成太大威脅。我和賀大班正在積極吸收新小姐,很快就會把局面穩定下來的。」
「這樣就好。經紀公司的小姐雖然條件不差,可是檔期短!
對公司的向心力也不夠,依賴她們也不是長久之計。最重要的還是吸收自己的班底。」
「我和賀大班會盡力去做!」
「這樣我就可以全心去對付桑桀了。」桑小羽說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桑總已經想好對付桑大少的辦法了嗎?」錢大班問。
桑小羽看她一眼,把香煙按熄,從皮包裡拿出了一卷底片。
「這是──」
「桑桀的母親白吟秋在外面偷情的證據!」桑小羽說。「有了這個,我看他們母子在桑家的地位還保不保的住?!」
錢大班想了一下。「可是就算你有了白吟秋在外面偷情的證據,打擊到的也只是白吟秋而已,到底跟桑桀沒有多大關聯。」
「我知道!不過白吟秋一玩完了,桑桀也要跟著灰頭土臉,當然對付桑桀,我另外還有計劃。」
「我相信憑桑總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在最後穩住江山的!到時候桑氏這份龐大的事業王國,就不會落到桑桀這個陰險、狡惡的小人手裡!也可以替桑二少報仇!」
「不錯!我哥哥的仇,我一定會報!」
桑小羽眼中充滿篤定,毅然地說道!
★★★★★★★★★★★★★
桑小羽用鑰匙打開門,才走進屋子一步,立即就驚覺到空氣中浮沉著一股異樣的懸疑氣氛!她飛快的轉身扭開屋內的大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對面一張純白的皮沙發上兩眼正虎視耽耽的望著她的喬飛!他手中另外拎著一隻酒杯,杯裡漾著金澄澄的琥珀色液體,閃耀生輝。
「你!怎麼進來的?」她抓緊手中一串銀亮的鑰匙,背貼著門,驚喘地問他。
喬飛把拎在手中的酒杯拿起來,湊到嘴上,喝了口。
「難道你以為一道簡單的門鎖,難得倒我嗎?」
桑小羽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你這個冷面殺手,原來是闖空門出身的!」她帶著似有似無的譏誚,「這樣,你不作殺手的時候,是不是也兼營盜匪的勾當?」
喬飛又喝一口酒。「我還沒有培養出那種高尚的興趣。」
他斜睨她一眼,「所以殺手的工作,是我唯一的事業;而我要提醒你,我一向很敬業──盡職而敬業!」
桑小羽從門口注視他的眼睛。
「你這個盡職又敬業的殺手,現在又想來殺我了嗎?我記得你答應給我半個月時間,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才第六天!」
喬飛目光炯炯的直落她身上。
「今天你失蹤了一整天,我是不是該知道一下你的行蹤?」
「我的行蹤,時時刻刻都需要向你報備嗎?」桑小羽幾分輕視的口氣。
「需要。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在這之前,我可不希望你出什麼意外。」
「現在你成了我的保鏢了!」桑小羽點點頭,諷刺的又說。
「我應該另外付給你酬勞嗎?你替我做的這些保命工作為!」
「別賣弄你的口舌,要知道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喬飛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反正殺手是沒有什麼信用可言的,隨時可以推翻自己的承諾。」桑小羽又把他譏刺了一下。
喬飛瞥了她一眼,把手中的酒杯再倒上一點酒,酒瓶輕放回雪白的小茶几上。
「你斷定了我現在不會殺你,是嗎?」他說,輕嘗一口
酒。「所以你就肆無忌憚的跟我說話,也不怕惹惱了我。你很懂得掌握情勢,也很有勇氣。」
「謝謝!」
桑小羽冷淡的應一句,把手中的鑰匙和皮包放到旁邊的一座圓弧型的櫃架上,再脫掉身上一件銀灰色的上衣,站在那裡望他。
「那是我的拿破侖XO!」她瞄一眼他手旁的一瓶酒慢吞吞的對他說,「你偷了我的酒!這跟你的高尚興趣,好像有點出入。不過,隨便用,別客氣,我很慷慨的!」
喬飛從俊逸的嘴角泛出一絲輕笑。
「像你這麼聰明有趣的女人,怎麼會有人一心想置你於死地?真是可惜。」他搖搖頭。
桑小羽直接走到酒櫃那頭,拿出一隻酒杯,?自己倒一杯白蘭地。
她那一身黑色縷花的緊身衣褲,裡出了一副玲瓏有致的胴體曲線,十分動人。
「你不打算把今天下午的行蹤告訴我,是不是?」喬飛忽然問。
「你顧慮的只是我的安全──在你受顧殺我前。我現在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這樣不就夠了嗎?我會珍惜自己這條命,等你來殺我!」她背對著他,極端譏刺的聲音說。「不過,如果你真的對我的行蹤這麼好奇,我可以告訴你,但是要你用回答問題跟我交換,如何?」
喬飛靜默了一下。
「如果你是想從我身上套出受雇我的人,那我告訴你,你是在白費心機!我不知道雇我的人是誰,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訴你。『行有行規』這句話你總該聽過。」
「我不會教你做出有違『殺手』這個神聖工作的事!你儘管放心。」
「好。由誰先問?」
「遊戲是我提起的,你可以先發問,但是,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而且發問的人必須先喝下一杯酒。」
「想測試我的酒量?」喬飛冷笑。
「沒有膽嗎?還是怕我把你灌醉了,找人來砍你?」
喬飛望她一眼,把杯裡的酒再斟滿。「第一個問題!」他說,仰頭一口飲盡杯裡的酒,把酒杯放下來,眼盯著她的臉。
「你今天下午去了哪裡?」
「一家叫『富可汗」的汽車旅館。」
桑小羽說完,把手中的酒杯加滿。「該我問了。」她微一仰頸,一口飲乾杯裡的酒,然後看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深深的看進她的眼睛。
「喬飛!」他答。
桑小羽點頭。「你可以再問其它問題了,除非你自己放棄!」
喬飛斟上酒,再一口飲乾。「你到汽車旅館幹什麼?」
「找證據對付我的仇人。」
「這個答案有重點嗎?」喬飛輕蹙起眉。
「這是另一個問題嗎?」桑小羽狡猾的問。
「照你這樣答法,我還要問上十個問題才知道你一個下午在搞什麼。」他說。
桑小羽綻出一個模糊的笑容,目光狡黠。「這是技巧問題,喬飛先生!現在是不是該我問問題了?」
「你問吧!」!
桑小羽把斟滿的酒再飲掉。一徑的面不改色。
「你當殺手多久了?」
「六年。」
「很好。你要再問第三個問題嗎?」她稍稍輕視的瞥他手邊的酒瓶。「你那瓶XO只剩一杯了,再喝下去,你可能會醉!」
喬飛拿起酒瓶,把剩的酒,全倒進杯裡,一口飲乾。
「第三個問題:你找證據要對付的人是誰?」
「桑桀的母親。」桑小羽回答。「你找到竅門了!」她點頭。「又該我問了。」她喝完另一杯白蘭地。
「你當殺手這六年時間,殺過多少人?」
「十三個人。」
桑小羽盯牢他的臉。「每一個都該死嗎?」
喬飛沒有回答,目光深沉的迎視她的臉。「我需要現在回答這個問題嗎?如果我沒記錯,你還欠我一個答案,就算我要回答這個問題,你也還欠我一杯酒。」
桑小羽點點頭。「問你的問題吧,但是別忘了先?自己再斟上一杯酒,讓自己喝的盡興些!」
她把一瓶未開封的拿破侖XO?給他,喬飛輕易的接住,打開,再斟上。
「第四個問題:傳聞桑子健有兩個兒子,除了桑桀之外,另一個兒子呢?」
「死了!」
「死了?」
桑小羽點頭。「這件事鮮有人知,因為死的這個是我的親大哥!我們都非正室所生,只能算是我父親桑子健的私生子。」
喬飛點頭。「這個答案很詳細。」
「又該我問了吧?」
桑小羽說完,仰頭喝掉第四杯白蘭地。她的眼睛這時候散發出一種朦朧的光彩,嫩白的粉頰上,逐漸泛起了一片動人的酡紅。
喬飛凝視著她的臉,剎那張絕美的面龐,竟有幾分心折起來。
桑小羽拎著那瓶白蘭地,和一隻飲空的酒杯,緩步走來,停足在喬飛端坐的那張純白的皮沙發前。
「第四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他略?驚愕的看住她,握著酒杯的手指震動了一下。他沒有即刻回答,鬆緩一下手指關節,再把手中的酒杯抓緊一把。
桑小羽一雙黑眼睛燃燒著一團焰火,狂熱而野!「回答我的問題,喬飛!」
「不錯、我喜歡你。」他終於回答。「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我殺你。」
桑小羽把酒瓶和酒杯放下來,兩手握住他那張白色皮沙發的椅把,傾身向他,紅唇如火,狂野的黑眼睛,驚心動魄!
「你想跟我上床嗎?喬飛,你想嗎……」她在他的耳畔處,低吟著,微微開?的朱唇,吹出一股股馨香的熱氣,傳送到他的耳垂和面頰,引起喬飛體內一陣又一陣的血脈僨張和性慾高張。
「喬飛……」桑小羽的紅唇,慢慢移向他的嘴唇,碰觸他柔軟微蕩的唇瓣……喬飛突然站起來,把桑小羽驚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她穩住身,轉臉怒瞪他的臉。「你害我差點摔跤!」她慍怒的說。
喬飛平靜的看她一眼,「你的確很吸引我,但是,省下你這套媚功吧,我不會?美色放棄自己的任務!」
他轉身往外面走。
「你想逃?你是個膽小鬼!你說過你喜歡我,你這個懦夫!
你害怕跟我上床、你害怕跟我上床之後下不了手殺我!你這個膽小鬼!」
「遊戲結束了!」喬飛冷峻的說。
「膽小鬼!懦夫──」桑小羽發潑的嘶叫。
燃後她把一隻酒瓶砸過去,飛過他的肩膊,碰碎在雕花門板上。
喬飛在門前停佇了下。
「面對現實吧!你還有九天的時間。」
他說完,拉開門,踩過地上的酒瓶碎片,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