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搬回來沒幾天,忙著整理環境的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通知親朋好友。
納悶的她邊走邊對著門外的人喊道:「誰啊?」
外頭的余時彥並沒有立即回答,遲疑了兩秒才說:「是我。」
手已握到門把的家杏不覺一愣,怎地也沒料到會聽到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見裡頭的她突然沒了動靜;他催促道:「開門好嗎?家杏?」
他來做什麼?在他沒有一絲挽留又任由自己離開後,還來找她做什麼?
握著門把,她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明白她的掙扎,余時彥認錯道:「一切全是我不好,妳先開門好嗎?」他希望能當面乞求她的原諒。
家杏沒料到他會跟自己認錯,非常意外。
「讓我們當面談談。」
當面談?
她懷疑他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之後,她的心早已傷痕纍纍,無力再承受更多。
家杏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後說:「你走吧!」並不打算再見他。
他卻不放棄,「不行,有些話我必須當面跟妳說。」
若換做之前,她也許還會有所期待,如今……
「在我離開時,我們之間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只希望他能趕快離開,以免自己再受到傷害。
「不是這樣的,之前的事全是我的錯,是我混蛋,不應該說出那些話。」如果可能,他願意傾盡所有收回那些說過的話。
「都過去了,已經不重要了。」她不願再回首。
聽在他耳裡卻十分明白,沒有過去,自己說過的話深深傷害了她,才會讓她選擇不願面對。
「沒有過去,除非取得妳的原諒,否則永遠也不會過去。」
她不認為有這個必要,畢竟兩人之間已不可能再有交集。
等不到她的響應,他逕自說:「是我混蛋、我自尊心作祟,才會在被妳拒絕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一切全是我的錯,我該死!」
門裡頭的家杏聽著他的懺悔,連日來的委屈再度湧上心頭。
或許,他確實是因為自尊受挫而口不擇言,但是,在他心裡如果不是看輕她,又怎會認為她是一個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
「你定吧,我們之間本來就存在著懸殊的差距,才會引起這麼多的誤會。」
「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之間有什麼差距,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妳。」他表明心跡。
他的話令她有些動搖,卻不容許自己再陷下去,「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余時彥自然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想到她至今仍耿耿於懷,心裡更是感到自責。
「是我混蛋,才會說出那種話。」
聽出他語氣裡的自責,她下忍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她的寬容只是更加深他的懊悔,「但我怪我自己傷害了妳。」
儘管隔著扇門,家杏仍難以自己的紅了眼眶。
「原諒我好嗎?」
面對他的乞求,她卻說不出話來,想他堂堂一家大企業的總裁,如此低聲下氣的乞求自己的原諒……
「忘掉我說過的那些話,給我機會讓我重新補償妳。」
門裡頭的家杏雖然動容,卻不敢再輕易嘗試,她真的伯了,怕再受傷。
「沒有用的……」她忍著酸楚道。
「妳不願意原諒我?」雖然余時彥早在來之前便想過這個可能,卻仍不願輕易放棄。
見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進一步解釋,「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即便他傷害了她。
他一聽,語氣裡難掩驚喜,「妳願意讓我重新補償妳?」
「我們不適合。」
毫無疑問的,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誰說我們不適合?」
「勉強在一起只會讓彼此受傷。」不想再爭辦,她既害怕受傷,也不想看他受傷。
「不會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妳受到半點傷害。」
面對他的承諾,門內的家杏只是沉默。
等了兩秒,他開口喊道:「家杏……」
響應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余時彥提問:「還記得我跟妳求婚的那天,妳曾問過我為什麼想擁有妳?」
屋裡的家杏雖然沒有應聲,注意力卻被他的問題吸引了去。
「當時我礙於自尊拉不下臉來回答,沒想到卻因此把妳推開。」
拉不下臉回答?難道他並不是想收買她?
望著眼前緊閉的那扇門,他衷心的告白,「之所以想擁有妳,是因為我愛妳。」
愛她?!
余時彥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家杏的雙唇震驚得張大。
「為了擁有妳,才想用婚姻來套住妳。」
這一刻,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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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家杏還是不願意面對余時彥,即便她的心早已軟化。
因為缺乏勇氣,她害怕再次嘗試,害怕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只不過那畢竟是對他,對欣婉,她便無法將她摒除於心門外。
因為這樣,欣婉得以順利見到她,甚至拗著她一塊去法頌餐廳用餐。
一大一小才走進餐廳,一名訓練有素的侍者隨即迎上前來為兩人帶位。
然裡頭的景象卻引起了家杏的注意,用餐時間,餐廳裡居然不見其它客人?
她才想開口詢問,侍者已經領著她們到位子上坐下。
像是不讓她有機會開口似的,侍者跟著送上菜單,家杏只得暫時擱下心裡的疑慮先行點餐。
點完餐,侍者沒有多做片刻停留便舉步離開。
她先是環顧了下四周後才開口,「欣婉……」
像是算準似的,欣婉搶在她之前打斷道:「家杏,人家要去上廁所。」也不等她回話便起身離開座位。
她離開後,偌大的餐廳裡就只剩下家杏一個人,甚至就連其它侍者的人影也沒瞧見。
直覺告訴家杏,情況不太對勁,可能的話她想立刻離開,偏偏又不放心丟下欣婉一個人。
正當猶豫不決之際,她看到才離開不久的侍者推著推車出來,適時制止了她蠢動的心。
侍者將推車上的餐點端到她面前,跟著將盤子上的蓋子一掀--
家杏不覺一怔。
盤子裡不見任何菜餚,只除了正中央的一枚鑽石戒指。
直覺的,她就想轉向侍者詢問:「這是……」
不等她把話問完,侍者竟不由分說的舉步離開。
她先是怔了下,跟著才又將視線拉回到眼前那枚鑽戒上頭,一抹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於此同時,腳步聲從她背後的方向傳來。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家杏的肩膀不自然的僵硬。
沒有回頭,家杏已隱約猜到來人的身份。
注視著前方,她不願意回頭面對。
余時彥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喜歡嗎?」
儘管早已猜到,但聽到他的聲音仍是讓家杏心頭一凜。
「這回妳是否願意戴上它?」
看著盤子上那枚鑽戒,她沒有作聲,身後的余時彥亦然,沉寂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半晌,才聽到她道:「它不適合我。」
「任何的款式,只要妳喜歡。」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戒指。」
他明白,只是他不願接受拒絕。
「那就回過頭看我,親口對我說。」他說道。
家杏的背影沒有任何動靜,天曉得要親口拒絕他,對她來說是何等的艱難。
余時彥也不催她,她的逃避只是更加證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不知過了多久,座位上的家杏有了動靜,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在他的注視下轉過身來。
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相較於他的篤定,家杏則顯得脆弱而掙扎。
在他的逼視下,家杏根本開不了口,心裡掙扎了許久,終於想勉強的開口--
「說妳不愛我。」
一句話當場堵住了她來不及說出口的違心之論。
他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還要逼她?
不讓她再繼續逃避下去,余時彥跨步上前。
她本能的就想逃開,只可惜余時彥的動作比她更快。
「為什麼逃?」他將她緊緊圈進懷裡不容她逃脫。
「我沒有。」她下意識的移開視線。
「看著我。」他不由分說的要她正視自己,「今後我再也不會讓妳受到任何傷害。」
直覺告訴家杏,她能相信他、她該相信她,偏偏之前的教訓讓她裹足不前。
「你沒必要這樣。」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他會令她無法抗拒。
「因為是妳,我心甘情願。」
他的一字一句都叫她無力反駁,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她更是無力逃開。
終於,家杏選擇了投降,將自己交給他。
一旁的欣婉眼見大功告成,隨即興奮的衝了出來。
跟在欣婉後頭走出來的任展業一開口便出言調侃,「妳總算是點頭了,天曉得我在裡頭聽這傢伙肉麻當有趣,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任展業這麼一提,倒提醒了家杏,想到稍早跟余時彥的對話全傳進旁人耳裡,不禁感到一陣窘困。
最後還是余時彥出面護航才化解了她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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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時彥放下工作,坐在庭院的大樹底下,腿上枕著心愛的女人,他發現幸福其實可以很簡單。
看著心愛的女人,他沒有預警的娓娓道來,「二十三歲那年,我原本在美國攻讀碩士,突然接獲我爸的病危通知,趕回來只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半年不到,我媽也因為傷心過度而離開了我。」
他雖然說來平靜,家杏卻不難想像他在短短半年相繼失去雙親的哀痛。
見她一臉心疼,他故意逗她,「妳這樣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可是會讓我心疼。」
明白他是不想見她難過,她勉強收起心疼。
「所幸那時因為忙著接手我爸留下的事業,並沒有太多悲傷的時間。」他說得雲淡風輕。
想到當時他才多大年紀,卻背負著那樣沉重的壓力,家杏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紅。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他輕撫她的臉頰。
無意勾起他悲傷的回憶,她強忍著淚意,「我沒有哭。」
余時彥寵溺一笑,繼續說道:「二十五歲那年,我認識了欣婉的媽咪,儘管事業正在拓展階段,我仍毅然決然的決定娶她。」
沒有絲毫的嫉妒,家杏只是傾聽。
「原本我以為找到了可以跟我分享生命的人,哪裡知道,那時的我因為忙於工作而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她,她生下欣婉之後便提出了離婚。」短短一年的時間,他的婚姻宣告結束。
「你答應了?」沒有任何的挽留?
「我沒有拒絕的資格。」兩人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的時間,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個好丈夫。
家杏沒有接腔,一段婚姻的結束沒有誰對誰錯,只能說兩個人沒有那個緣分牽手到老。
「即使是對欣婉,我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看出他的自責,家杏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他的手回握住她的。「為了逃避,這些年來我將全副的心力全投注在工作上。」因為沒有把握能夠適任家庭生活。
此刻的他全然不復平日的意氣風發,而是個對家庭缺乏自信的男人。
家杏安慰他,「你是個成功的商業家。」
「卻不是個成功的父親,甚至是丈夫。」他深深的望進她的眼裡。
兩人的眼神相互凝視,家杏似乎有些明白了。
「這樣的我也許根本就不適合家庭、不適合婚姻。」他道出了心底的恐懼。
聽到這裡,家杏終於肯定,他之所以告訴她這些,是因為擔心自己給不起她要的幸福。
看著這樣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竟為了她變得沒有把握,家杏如何能不心疼、不心動。
沒有否定他,她嫣然一笑說道:「讓我猜猜,要是我猜錯了麻煩糾正我。」
「什麼?」她的話每每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該不是在跟我求婚吧?」
雖然在餐廳那天自己戴上了戒指,卻從來沒有再聽他親口說過。
余時彥臉上的表情說明她一語道中了。
沒敢貿然承認,他語帶試探的問:「如果是呢?妳願意嗎?」
將他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在眼裡,她懷疑自己如何能不愛他,這樣一個全心在乎她的男人。
「我也許不是個好丈夫……」要是她拒絕,他也可以理解。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反而聽到她提出另一個問題,「還記得上回我們去遊樂園嗎?」
儘管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提起,余時彥還是正色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對他來說,那是非常特別的一天。
若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也許是甜言蜜語,家杏卻明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心裡暗自感動。
「要是那樣的表現還不足以稱作是好爸爸、好丈夫,那我就太貪心了。」
余時彥慢了兩秒才會意過來,「妳是說……」
「錯!」家杏一口打斷驚喜的他,「我什麼也沒說。」趁機報復他之前說她存心吊他胃口的說法。
「但是妳……」
「我等著聽某人說。」她笑著看他。
家杏的暗示他全聽明白了,激動的一把抱起她,「嫁給我!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她回抱住他,說道:「你趕不走我了。」
「再好不過。」余時彥求之不得。
她漾著笑,表情甜得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