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桌旁,按下收錄音機的錄音鍵,低頭用電腦做著記錄的林姵玟雖然看似聆聽著會議內容,但思緒卻隨著鍾飛鵬渾厚好聽的聲音,漸漸地飄到九霄雲外。
自幼就老是生病的她是個標準的藥罐子,求學時期,病假時數位居全校之冠更是常有的事。
她還記得,當同學生龍活虎的參加著體育競賽或是校外活動時,她不是寂寥的望著眾人,就是躺在自家臥房中,吞著藥丸過日子。
出了校園後,工作更因她對病菌毫無抵抗力的身子而屢屢受挫。
她的生活裡,除了關心她的母親和幾個可以說說內心話的同學外,幾乎也沒什麼朋友,所以自閉的她曾以為自己將抱著藥罐子走完一生。
但當這種刻板又毫無人生目標的生活困擾著她時,沒想到在進入了權威房屋企業後有了轉變。
她雖擔任資深秘書程慧美的助理,做的也是不輕不重的庶務工作,但她仍是全力以赴,以求表現。不倚老賣老的程慧美更教授了她許多專業知識,也提供她如何在職場上應對進退的寶貴經驗和生活目標,重新引燃她對生命的期待。
或許是快樂的心理影響了不健康的生理,這陣子她的身體狀況確實好多些,胸口犯疼的次數也逐漸減少,傷風感冒的症狀更是不像以往那麼頻繁了。
「玟玟,專心點!」資深秘書程慧美低聲的警告,終於喚醒神遊太極的林姵玟。
「對不起嘛,程姨。」回神的林姵玟對要求嚴格的程慧美吐了吐粉舌,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舉動早已被她銳利的目光所捕捉。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快點做你的記錄才是最重要。」程慧美沉下臉,以只有她們二人才聽得到的低聲再次告誡她。
「是。」臉皮薄的林姵玟再度漲紅了粉臉。
聽到了嚴厲的警告,饒是再散漫的人也不敢再鬆懈,何況是格外珍惜這份工作的林姵玟。
因此她正襟危坐,戰戰兢兢地跟上會議的進度,至於方才遺漏的部分,她也只好依賴錄音帶的內容再一一補上。
「還有什麼事要報告嗎?」鍾飛鵬為此次的會議已做了最後的總結。
「目前沒有,副總裁!」
鍾飛鵬沉吟了一會兒後,目光隨即掃向與會的人員。「先散會,下星期一前,營運部記得交出上海投資企劃書。」
「是。」散會後,各部門經理魚貫的走出了會議室。
「美元和日圓最近走勢如何,程姨?」鍾飛鵬喊住了正與林姵玟收拾會議桌的程慧美。
而對於這個在公司服務將近三十年,也是母親手帕交的程慧美,鍾飛鵬對她是既信賴又敬重,所以他也將許多秘密進行的案子交由她推行。
「報告副總裁,日圓最近的走勢強勁,昨天日圓對美元更是最近三個月來的最高點,不過在尾盤又拉回了一點……」
他們專業又難懂的對話引起林姵玟的注意,於是好奇的她豎起耳,仔細聆聽著。
「嗯,月底前遞上一份日圓和美元近三個月來的走勢表,另外『鵬飛』的財務報表讓會計部一併送上。」鍾飛鵬吩咐著程慧美,但目光卻直盯住林姵玟那雙澄澈的瞳眸。
「是。」程慧美望著心思不專的他,差點失笑出聲。
「沒事了程姨,你先忙你的。」鍾飛鵬決定一探這膽小如鼠的小妮子,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是,副總裁。」程慧美給了林姵玟一道要她保重的目光,可惜全神貫注的她沒有注意到。
而林姵玟見她收拾完畢後,也跟著要步出會議室。
「等等,我沒讓你出去。」鍾飛鵬怎麼可能放過捉弄林姵玟的機會。
「我?」正想打開門的林姵玟,訝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還有別人嗎?」他覺得她天真得可以。
「哦。」她摸摸俏鼻自認倒霉,「請問副總裁有什麼事?」被他銳利的眸光瞅得手足無措,林姵玟極度不安了起來。
「沒事就不能留你下來嗎?」神情詭異、語氣冰冷的鍾飛鵬睇著她,霎時千百種惡整她的方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你在躲我?」
盯著極度不安,視他如洪水猛獸的林姵玟,一股想要征服她的慾望驀然竄入鍾飛鵬的心中。
「沒有……」低著頭,林姵玟囁嚅的說著反話。
於公於私,遇見鍾飛鵬她是盡量能避就避,哪裡曉得今天會這麼倒霉被他逮到,所以她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看她不順眼的男人,肯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上班有一段時間了,做得還習慣?」
「習慣、習慣。」真是怪了,他居然會關心起她來。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看我?」她的閃爍其詞和顫巍巍的態度,令鍾飛鵬不悅極了。
聞言,林姵玟猛一抬眼,對上了不懷好意的他。
「剛剛我不是故意分心的。」以為他是對方纔的疏失不悅,老實的她便誠懇地道歉。
「你裝蒜的功夫和令堂真是如出一轍。」鍾飛鵬冷嘲熱諷,直睨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鍾飛鵬認為,林靈靈之所以會安排她寶貝女兒來公司上班,無非是為了篡奪公司的大權而鋪路。
而他色令智昏的老爸更是糊里糊塗,替林姵玟安排了個職位不高不低的助理秘書工作,遂使她們母女倆有機會裡應外合,奪取鍾家的財產。
是以,他只好將計就計,讓她聽了他和程秘書的對話,順勢試探她的忠誠度。
「副總裁!」被看得渾身不舒服,她微怒地喊了他一聲。
林姵玟決定不再委屈自己被人瞧扁,更不想任他這惡棍為她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我承認方纔的會議,我是不專心了點,但我保證會議記錄會完整的呈現在副總裁面前,也請副總裁別再含沙射影,替人亂冠罪名。」
「看不出小病貓也有爪子。」嘿嘿,他想不到她會有膽子反抗他。
林姵玟咬著粉唇,對於他的諷刺想不出反駁的話。
「怎麼,我又說錯了?」不知何故,鍾飛鵬瞧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就是不順眼,非得激她、逗她,逼她露出她真實的模樣。「或者,你是覺得屈就在權威企業受委屈了?」
「我並不覺得在權威工作受委屈,相反的,我還很感謝總裁和副總裁願意給我機會學習,讓我為公司服務。」林姵玟咬了咬牙,說出心中話。
「照這麼聽來,我一直錯待了人,誤將人才當奴才嘍?」從她清明的雙眸中,鍾飛鵬試圖分辨出她話中的真假。
「副總裁!」她不曉得她又惹到他哪一點了,讓他惡意扭曲她的話。
「瞧,小病貓露出爪了,是不是我這個副總裁又說錯了什麼,惹得鍾家千金小姐不悅?」他刻意用她現今的身份來諷刺她。
「副總裁大慨忘了泥人也是土性子。」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將手提電腦和錄音機往鍾飛鵬腦門砸過去的念頭。
「副總裁往後對我若有什麼意見的話請直說,但別再夾槍帶棒的數落家母可以嗎?」真的太過分了,他難道不知道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終於露出真面目了。」鍾飛鵬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他喜歡和有挑戰性的女人腦力激盪,不過與剛強的女人廝打起來索然無味,而耍弄逆來順受又病懨懨的女人則勝之不武,所以只有柔順又不屈就的女人逗弄起來才有趣。
「你別欺人太甚!」林姵玟討厭他輕佻又嘲諷他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