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再見了。
橘……再見了……
那一聲又一聲的再見,讓他更歇斯底里。
他把所有的狂亂不安,通通地又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尹堂橘懊悔地將床上的被子狠狠地摔下床去!
然後,他看到了雪白的床單上,那枚深紅的落紅。
「該死……」他的心,縮成小小一團,痛在心尖聚集,又狠狠擴散到四肢百骸!
他跟禽獸有什麼區別!
其實她很痛吧?身體很痛,心更痛。
尹堂橘匆忙套上衣服。
然後,他看到那張支票五十萬的支票,已經被人撕走。
所有的懊悔,又在瞬間變得猙獰。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狂了,因為左七夕,他快要瘋狂了。
他跟她,就只是金錢交易嗎?!
是他值五十萬,還是她值五十萬?!
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只值這麼點兒錢?!
他愧疚著,憤怒著,不安著……每種心情都走到極端。
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自己安靜下來。
直到他從黎籬的嘴裡,聽到了左七夕離開京首的消息。
每種都走到極端的心情,都變成了恐慌。
他瘋狂地翻找著京首的每個角落,可是再也沒有左七夕的影蹤。
左七夕,連同夏之樹與韓澗汐似乎都被入冬的第一場雪完全地掩埋了。
曾深深地走進過他生命的人,卻又突然從他的生命裡抽離。
雪隨風飛舞,片片雪花,就是一張張消逝的臉龐。
第13章(1)
三年後。
清晨。
寧靜的小鎮上。
一輛巴士徐徐駛來。巴士上貼著廣告,上面寫著:第九屆蘭花展即將在一月三十一月日至二月二日,在仁山隆重開展。
站牌下的女生小跑地衝上巴士。
巴士繼續朝前開啟,它將經過平湖路,安東大街,仁山警局,仁山花鳥市場,接著駛出鎮外,經過鳳棲村,幽幽山,最後到達蘭花谷。
蘭花谷,顧名思義,是種植蘭花的地方。
仁山鎮,以蘭花和桑蠶聞名全國。
所以,這裡有最名貴的蘭花,最上乘的絲綢。
車子大約行駛了一個半小時,到達蘭花谷。
女生下車,貪婪地呼吸這裡清新的空氣,才大步流星往蘭花管理站走去。
一見到她,管理站的工作人員都熱絡地打招呼:
「小七來了啊!站長在裡面等著呢!」
在仁山,大家習慣把左七夕叫做小七,本來叫小夕的,但在仁山,已經有個被大家叫做「小夕」的金夕,索性,大家都管七夕叫「小七」。
「好,我馬上進去。」七夕提步,跨入辦公室,「司徒站長!」
「小七來了。坐下來。」司徒安康經營著仁山的蘭花,「這次花展,你做的廣告效果不同凡響,大家非常喜歡你的攝影集《和蘭花在一起》。有家瓷業公司,十分欣賞你的作品風格,想利用我們的蘭花為輔做一次青花瓷展覽,你看,這個活,你能接嗎?」
「瓷展是什麼時候呢?」
「二月二十一日,你看看,會不會影響你的學習?」
「不會。那時候都還在放寒假,而且我的學分已經修滿,只要在畢業前,把論文交上就差不多了。」仁山大學,採用的是學分制,這點對左七夕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她可以空出很多的時間,來打工。
「那行,那家公司大概的意向,是希望你能針對這次展覽的瓷器,再製作一本影集。還說會派代表來仁山洽談瓷展的相關事宜……」
「站長你全權代表吧。只要把相關資料給我,我再採集一些圖片,負責廣告宣傳這一塊就行。」
「那好!」
七夕剛結束了蘭花花展的廣告製作,又立刻投入瓷器展覽當中。
夜深人靜。
七夕房間的燈光依然亮著。
屋裡有些冷,她披了薄被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地處理蘭花與瓷器的搭配。
蘭花與瓷器,都是雅致至極的事物。
蘭花為輔,瓷器為主,但又不能讓畫面顯得太過花俏,那樣有失蘭與瓷的高貴與典雅。
所以,這本影集的主題,應該是——素雅。
輕輕傳來敲門聲。
七夕吸吸鼻子,應了聲:
「樹。」
「姐,很晚了,該休息了。」樹將一杯熱牛奶遞給她。
七夕將牛奶捧在手裡,暖暖手,然後喝下一大口:
「哇,好舒服!」暖意從胃部慢慢向四肢擴散,全身都暖暖的。「哈……哈啾!」
夏之樹微微皺起眉頭,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還好不燙:
「姐,天冷,這麼熬夜不行的。」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七夕不答,只是放下牛奶杯,抓起樹涼涼的手,捂在手裡。
樹的手,依然那麼白皙修長。這是一雙可以彈奏出動聽音符的手。
樹微笑。
「每次我一說你,你就跳開話題。」
他沒有掙脫她的手,溫順地站在她的身旁。
姐姐的手,不細膩,卻暖暖的。
不管他長多大,她總是將他的手,捂在手心,想把所有的溫暖,都傳到他的身上。
七夕笑,伸手去捧牛奶杯:「我哪有跳開話題?」
感覺到手心暖暖的,她又將樹涼涼的手捂在手心裡,搓了搓。
樹的體溫偏低,他夏天不怎麼出汗,冬天手會很冰涼。
「你快去睡,我做完這個也會很快就睡了的。」
樹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上:「今天午睡的時間有點長了,我想在姐這裡坐一會兒。」
七夕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吧。」
她順手取下一件自己的外套,往他身上披。
然後,她愣住了。
她的衣服,在他身上,竟然小了那麼多。
三年的時間,已經讓樹由一個單薄的少年,長成了俊逸的美男子。
雖然他依舊沒有韓澗汐魁梧健壯。還是俊秀得彷彿一朵清雅的蘭花。
但是現在,她看著自己的衣服,不得不承認,樹長大了。
「我們家樹,不知不覺都長這麼大了啊?」
樹笑著拿下她的衣服,放到手裡。
感覺她外套的口袋裡有沉甸甸的東西。
以前幫她整理衣服的時候,就常發現她口袋裡收些雨花石、方解石之類的東西,這次又是什麼呢?
他發現這次不是石頭,而是裝在盒子裡的玉石。
七夕一看,恍然記起來:
「啊,這個是上次陪司徒媽媽去廟裡進香,我看她求平安,也給我們家每人求了平安石。可是……」七夕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子,「我回來直接去管理站拿資料,忘了拿找星夢姐編成手鏈了!」
姐姐也相信拜神這些事情?樹淡淡笑開,她是希望他跟哥哥平安吧。
他從盒子裡拿出配備的細線。
「姐喜歡什麼花樣的手鏈?」
「你會?」七夕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她還一竅不通呢。
「學校的女生都在編,我看過幾次。」
看過幾次就會?七夕挑挑眉,不說款式只說:「結實的那種。」
代表平安的鏈子,當然是越結實越好了!
「好,結實的那種。」樹拿起細繩,認真琢磨了一陣,抬頭對上七夕一臉要看個究竟的表情,抿嘴笑道,「我看過幾次,花樣很多,得想一想……姐,牛奶要趁熱喝完。」
瞥見桌上剩下的半杯牛奶,他提醒。
「沒關係,你慢慢想。」
七夕將牛奶端起再喝,目光回到電腦屏幕上。
卻又不由自主,餘光又落回樹的身上。
樹將一束細繩的一頭紮在一起,然後一根一根繩繞了幾繞,思索一下,再繞幾繞,穿過這根再壓過那根,再試圖將平安石編進去。
他幾次中途將它散開,重新再編。
不知過了多久,繩結越來越長,第一個手鐲的雛形逐漸成形。
七夕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
小時候,她不許樹這樣,不許樹那樣,所有劇烈的運動,她都不讓他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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