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吹雨只能搖了搖頭。「酒鬼。」
「楓子!」他回頭,看著突然現身的柳楓一臉驚訝,「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
「怎麼現在才現身?」吉吹雨話一出唇,自己就悟了,朝著飛鷹煲眾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出現是對的。」
柳楓笑笑,朝另一邊的人走去,「清音。」
曲清音只是冷冷睇了他一眼,便甩袖轉身走開。
柳楓無奈地聳聳肩。
吉吹雨走過去,手搭到他肩膀上,感慨地道:「你的女人真是個狠角色。」
「至少我不用擔心她會吃虧。」
「你這短是不是也護得太狠了?」
柳楓神色一肅,往前方養一眼,沉聲道:「清音說得對,既起了害人的心,便要承受相應的後果,這世上總還是有天理的。」
「不追上去嗎?」吉吹雨戲謔地朝曲清音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
柳楓搖頭,「她現在不想看到我。」
「這事說到底還是你招惹來的爛桃花鬧出的事。」
「那先不用管,說說吧,這邊什麼情況?」
吉吹雨收斂了玩笑之色,道:「你猜的沒錯,她的目標一直都是陰魔,而且她對陰魔的瞭解程度遠遠超過你我的想像。」
柳楓默然。
「你從什麼時候就知道是她引陰魔到關外的?」
「在忠義山莊的時候。」
「那麼早?」
「嗯。」柳楓點了下頭,「水素雲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吉吹雨神色有些複雜,開口前先歎了口氣,「她在來紅葉鎮之前就已經跟陰魔見過了,並且定下了一條詭計,目標就是讓曲清音成為陰魔的女人,從而絕了你們之間的可能。」
柳楓握緊手裡的折扇。
「曲姑娘眼明心亮,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不動聲色地將計就計,然後就把水大小姐給坑進去了。」
柳楓肯定地道:「清音應該給過她機會的。」
吉吹雨點了下頭,「給過,可借有人不懂得珍惜。」
「我還是去看看她吧。」
柳楓施展輕功去追曲清音,沒多久便看到她停在一棵樹下,靠著樹幹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問我為什麼嗎?」她抬頭看著樹頂茂盛的枝葉,輕淡地開口。
「清音。」他只是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巧遇,巧得都假了,她的目標一直是你,卻巴巴地跑來跟我巧遇,而我是知道陰魔行蹤的,從她的行為來看,不被陰魔遇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曲清音伸手扯下幾片樹葉,歎了口氣,「我嘗試讓她自己知難而退,可惜啊,這位水大小姐不太識趣。」
柳楓伸手攬她入懷,「別想太多,事情總能解決的。」
曲清音自嘲地笑了一聲,「我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好人了。」
「你不是早就說過,不做好人很多年了嗎?」
「說的是,大概是壞人做久了,有些懷念過去當好人的時候吧。」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你這個鼎鼎大名的大俠,跟我這樣一個不做好人很多年的人在一起,不怕有閒話嗎?」
「不怕。」
「你知道嗎?我剛才突然有個很可怕的猜想,想得我的後背都直冒涼氣。」
柳楓一凜,「什麼?」
曲清音卻又搖了搖頭,「或許是我想多了,我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柳楓被她一句話裡三次的語氣變幻怔了怔,他想那大概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別問我是什麼,我不敢說。」怕說出來就變成了現實,那太可怕了。
柳楓默默點頭。
「以後別讓吉吹雨替你照看人,會坑死你的。」
「出什麼事了?」
「他大概沒敢告訴你吧,他無意間中了別人的招,否則那晚陰魔成不了事兒。」
「你就沒提醒他?」
曲清音說了句老實話,「因為我那時候突然想做壞人。」
柳楓搖頭。大概是當時氣狠了,加上她本就是個亦正亦邪的人,脾氣一來自然就會有些不管不顧,這實在太正常了。
「如今江湖上的消息已經散播開來,接下來就怕咱們趕狗入窮巷,狗急要跳踏了。」這才是他有些擔憂的地方。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是呀。」這才是最無奈的地方。
飛鷹堡堡主廣發消息,邀陰魔九月十五月圓之夜在飛鷹堡前一決生死,為彼此間的恩怨做了結。
江湖人人皆贊飛鷹堡主有魄力,有擔當,為了女兒不懼獨挑陰魔。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曲清音正在倒茶,手上一偏立時就將熱水澆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柳楓第一時間抓過她的手拿扇子給她掮風,嘴裡道:「小心點,這水可燙。」他喊來小二:「小二,拿些冰塊來,快一點。」
「好咧,您稍等,馬上就來。」
曲清音定了定心神,「手滑了一下,沒事。」
「還沒事,都紅了。」柳楓劍眉微蹙,剛好小二將冰塊拿了來,他便拿手巾包了給她冰敷。
曲清音問他,「飛鷹堡堡主是怎麼回事?」
「愛女心切吧。」「你覺得陰魔會赴約嗎?」
「正常來說,江湖人混的就是個名聲,一般都會應約。可是陰魔便不好說了,他也知如今江湖人都在找他,出來便是眾矢之的。」
「既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你說為什麼水堡主還這樣廣發消息?」
柳楓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卻未見她神色有絲毫異樣,「難得見你追根究柢。」
曲清音亦微微一笑,「看來是我平時太不好奇了。」
「那樣也好,江湖人太好奇也不是什麼好事。」
「看來你是深有感觸,這是切身領悟嗎?」她打趣他。
柳楓一本正經地點頭道:「正是。」
她白了他一眼,「你還沒回答我啊。」
柳楓沉吟了片刻,道:「雖然按常理陰魔應該不會出現,但是我卻覺得這次也許他會出現應戰。」
「直覺嗎?」
「對,你呢?」
曲清音抿了下唇,語氣略有些凝重,「我也有這種直覺。」
柳楓又看了她一眼,「你是打算過去看熱鬧嗎?」
曲清音反問:「難道你沒有這種打算嗎?」
柳楓笑了,「那咱們這算心有靈犀?」
曲清音拍開他的手,自己拿了冰塊敷手。
柳楓也不在意,為她倒了杯茶,放到她手邊。
「出什麼事了?」吉吹雨從窗外翻進來,一撩袍子就坐到柳楓身邊,看著拿著冰包的曲清音有些訝異。
「她沒注意被水燙了一下。」
吉吹雨拿過桌上的酒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後道:「最近街上的女人越來越少了,再不把陰魔滅掉,這日子沒法過了。」
柳楓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不是才從溫柔鄉里爬出來嗎?」
吉吹雨理直氣壯地道:「我這是在為天下男人鳴不平。」
曲清音慢條斯理地說:「只要你能勒好自己的褲腰帶,天下的男人就會很感激你了。」
吉吹雨費力嚥下嘴裡的那口酒,用一種被噎到的表情瞪著好友,「你難道就不能管管她那張嘴嗎?」
柳楓笑著給自己倒了杯酒,輕抿了兩口,這才道:「她說的也不算錯。」
「做人有時不能太誠實。」
柳楓不以為然,「不老實也不好。」
曲清音跟著補上一刀,「像吉大俠這樣的就明顯不怎麼老實。」
吉吹南歎氣,「你們這一唱一和的,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啊。」
柳楓笑著替他添滿酒,「為這句話乾一杯。」
曲清音依舊面不改色地用冰敷手。
吉吹雨一口飲盡杯中酒,抹了抹嘴,道:「要我說,論淡定的功夫我還真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