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他很久的房東,一看到他,立刻把手伸得長長的,毫不容情的說:「拿來,若我今天再收不到房租,你就立刻給我搬出去。」
「哎呀!老丈,何必這麼凶呢?也不過是幾錢銀子的事。」何俊賢心情好得很,拿出孟津賞給他的銀子,挑了一個最小的,「這個給你。」他還不忘調侃的說:「老年人,該早早的上床睡覺,熬夜會讓人老得更快的。」
房東拿到房租後,也懶得和他計較,緩步的走回自己房裡去。
何俊賢躺上房裡惟一的傢俱--床,卻久久不能人睡,滿腦子都是對未來美好的幻想,幻想著如何和姜麗紅舊情復燃,幻想著如何享用孟家大筆的財富……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妙,愈想愈樂不可支。雖然滿腦子轉個不停,但實在是太久沒安穩的睡遇了,漸漸的帶著滿臉的笑沉入夢鄉。
第二天何俊賢在中午前就起床了,以前他是白天能睡就睡,直到傍晚進了賭場後精神才會恢復。
這一天他用了孟津的錢,買了套新衣帽;進理發鋪修發刮鬍子;又進了澡堂徹底的清潔整理一番,讓自己的儀表從上到下看起來光鮮亮麗、帥氣十足。
一切妥當後,他照著自己原訂的計畫來到孟家的後門,等著從裡面出來的人,要他們幫忙到廚房請翠鳳出來見他。
他知道孟家這種大戶人家的規矩,門禁管制是很嚴格的,除非是找主人或是找裡面重要有權勢的僕人,才敢大刺刺的走到前門,請門房往裡通報。
若找裡面的其他人,只能在大多數僕人出入的後門等著,碰運氣。幸運的話,在後門就遇到自己要找的人,不然就拜託其他人幫忙傳話,叫出他們要找的人,如果被找的人在裡面人緣不好,也許就沒有人會幫忙叫,讓他們會不了面。
何俊賢挑上一個看起來面目慈祥的老婦人,請她幫忙。
「老大娘,我是在廚房裡幫忙的翠鳳的表哥,因為故鄉里有親戚送土產過來給她,能不能請老大娘幫我叫翠鳳出來。」何俊賢邊說,邊打開他今早才從菜市場買來的一籮筐新鮮土產。那一籮筐裡全是新出來的水果,可讓他花費了不少銀兩。
那老婦人是孟家的老傭人,所有人都尊稱她為孫大娘。孟家裡所有的人她都知道,她當然也認得翠鳳,翠鳳很勤快,嘴巴又甜,常討得大家的歡心。
而何俊賢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差,態度又有禮貌,所以她願意幫忙去廚房將翠鳳叫出來,讓他們會面。到時翠鳳感激她,那些土產一定少不了她一份。
在裡頭的姜麗紅一聽說何俊賢來找她,立刻在心中冷笑,這個人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了,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她並不驚訝,昨晚孟津已告訴遇她何俊賢的事。她早料定他遲早會來找自己的,只是沒料到這麼快。
姜麗紅對還在一旁的孫大娘說:「大娘,真謝謝你這麼好心來幫我傳話,可是那是私事,等我先把這些菜洗好,整理好後,我再出去見他。」
孫大娘心想,真是懂事的女孩,也不催她,只是又好心的走到後門,對門外的何俊賢說:「你還要再等一陣子,等翠鳳手邊的工作做完,她就會出來見你。」
何俊賢乖乖的站在後門外等著,愈等心裡愈不高興,在心裡暗罵了姜麗紅千百遍,也只不過是在裡面當個丫頭,擺什麼臭架子,要老子在太陽底下等她,等他掌權後,是誰等誰,還不知道呢!
直到過了吃午飯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去休息時,姜麗紅才從後門走了出來。何俊賢立刻擺上笑臉,迎了上去,陪著笑說:「表妹,近來過得好不好啊?我可掛念得很。」
「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這個人,銀子比我重要,骰子比命重要。」姜麗紅冷冷的說,不念一點舊情,更不想給他什麼情面,「先告訴你,要錢沒有,要情沒得講,我對你已死了心,你也趁早死心吧!」
她認清跟著何俊賢只有吃苦受罪挨窮的份,就算發了財,也很快會給他敗光的,這個人不止要保持距離,更要斷絕往來。
何俊賢早料到姜麗紅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不過他當然必須討好她,哄她歡心,「表妹,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和你吵架,惹你生氣的。」
「你有什麼不對?如果不是我自己倒楣,如果不是我自己的眼睛擦得不夠亮,我怎會跟著你?怪來怪去,我都該怪我自己,我可從來沒敢怪過你。」姜麗紅的臉還是冷冷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利。
無論她的反應如何冷冰、態度如何惡劣,都不會讓何俊賢放棄,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兩個互相有把柄的人,若不是互相殘殺,就是繼續狼狽為奸,他會讓姜麗紅明白這個道理的--
何俊賢將她拉到離門遠一點的地方,惡狠狠的,小聲的說:「你可不要以為你快要爬上枝頭當鳳凰了就想把我一腳踢開,想對我做過河拆橋的事,小心我拉你一起下水,到時淹死在河裡的不一定是我。吃果子,人家還懂得拜樹頭,你可不要忘了,若不是我,你認識得了孟家二少爺嗎?你給我搞清楚,我們兩人是在同一條船上,若踢我下船,我也會讓你落水。」
聽他這麼一說,姜麗紅心裡驚覺到,何俊賢雖不能成事,但敗事足足有餘。眼看著成功就在眼前,她可不能讓他在她的計畫裡變成一顆拖垮全部佈局的棋子,她目前沒有能力清除他,不妨將他佈置成暗棋,留著,可用可不用。
這麼一想,姜麗紅的態度馬上變了,臉上很快開出一朵笑容,看著何俊賢抓著她的手,撒嬌的說:「怎麼,這就是你久別重逢的見面禮?或是下馬威?捉得我這麼重。我好不容易才得一點空溜出來見你,沒想到你一點玩笑都開不得?那算了,我進去了,免得留在這裡被你欺負。」說完,扭著身子,她就要往裡走去。
從小在貧窮的環境長大,早就懂得察言觀色隨機應變,又跟了何俊賢一陣子,很快就學會了如何應付男人,她可以把孟津耍得服服帖帖,也知道如何應付何俊賢。她只是沒有機會應用她的手段,不然還不知有多少男人要栽在她手上。
何俊賢看她的笑,心就先軟了,再聽她的話,骨頭都要酥了,又想起兩人在一起的旖旎風光,蜜意柔情,再也凶不下去了。他拿起籮筐裡的水果,討好的對姜麗紅說:「我知道你愛吃水果,今天一大早特別到市場去,買了這些新鮮的、剛上市的水果送來給你吃。」
她接過水果,假裝感激的說:「表哥,你真好,還記得我愛吃水果的事,還特別專程送來給我吃。」但她心裡輕蔑的想著,憑我的手段,在孟家我什麼吃不到,還用你假惺惺的來討好。
何俊賢心裡暗暗得意,女人就是這麼好騙,一嚇一哄的,再送個禮物,哪個不服服帖帖、百依百順?
兩個人又言不由衷、虛情假意、爾虞我詐、各懷鬼胎的談了一些話。
姜麗紅抬頭望了一下太陽的位置,才對他說:「我該進去了。」她歎著氣說:「當人家的丫頭,領人家的薪水,就得把時間全賣給人家。真羨慕那些當家做主子的人,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想怎度吃就怎麼吃,想做什麼就什麼,哎!我們這種窮人,想翻身談何容易?」
何俊賢原本嘻笑的臉,突然變得凝重,他小聲的交代姜麗紅,「我知道你在裡面有計畫在進行,但我告訴你,可不要忘了我這個同夥。有我在外面幫你跑腿、幫襯、傳消息的,總比你一個人在裡面單打獨鬥強得多。」停頓了一下,他才又問:「想清楚了嗎?」
姜麗紅點了一下頭。
「這才是聰明的女人。我每隔一天,大約在這個時候都會到這裡來等你,有什麼需要我在外面幫你做的,你就告訴我。」
「知道了。」她說完,抬起何俊賢送來的水果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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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天,孟津都在姜麗紅的柔情兼淚水的攻勢下,很勉強的跟著陳叔學習。下了班後他都跑到城裡的酒館睹場去狂歡作樂,回家後再騙她,他學著如何去和客戶應酬。姜麗紅雖從何俊賢那裡知道,他所謂的應酬是什麼,但也不說破,極力的扮好一個孟津所愛的女人的樣子。
*****
孟澤每天除了忙工作之外,還得憂心孟津的事。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就是每晚和江麗兒見面的時候,她總是能讓他放鬆心情,她總有許多新鮮的話題告訴他。很多事他聽都沒聽過,但在她的口中說來,卻又新鮮有趣、生動萬分,有時被她逗得笑了出來。
當他終於第一次在江麗兒面前笑出來時,她將話停頓下來,很認真的看著他說:「孟澤,你笑起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看、迷人,你應該常笑的。」
若不是江麗兒告訴他,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笑了,他竟然會笑了,很多人一定不會相信這件事,但他真的笑了,在她的潛移默化之下,他不知不覺的笑了。笑過以後,他覺得笑並不是困難的事,而笑過後,真的可以改變心情,讓很多事情輕鬆許多。
今天,還沒到他們平常見面的時間,江麗兒就托人來找他,要他盡快的去找她。他知道她的個性,非萬不得已,她是從不打擾他工作的,於是他立刻結束手邊的工作,到她住的三樓。
江麗兒一看到他,立刻興奮的捉著他的手,「今天下午我看到麗紅的表哥了,他就是當初和麗紅一起要害死孟津的人。」
當何俊賢和姜麗紅見面後,江麗兒和孟澤就從監視麗紅的人口中知道了這件事。江麗兒好奇的想知道姜麗紅的表哥是不是她的同夥,今天當何俊賢出現在後門時,監視姜麗紅的人,立刻來告訴她,她就從前門出去,再從後門繞進來,乘機看了一下何俊賢,確定他就是姜麗紅的同夥。
回到三樓後,她很快的就想出一套連環計來,興奮得想早點讓孟澤知道。
孟澤立刻感染到她的興奮,不過他認為她要告訴他的應不止這件事而已,她應該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果然,江麗兒接著又說:「我同時也想出了一套救孟津的連環計。」
他立刻反捉著她的手問:「什麼連環計?快告訴我。」
她將孟澤拉到大圓桌旁一起坐了下來,邊寫邊小聲的將計畫告訴孟澤。孟澤聽了頻頻點頭,這個計畫真是太妙了,他等不及要快點施行,好早點將孟津救出來。
江麗兒將計畫說完後,有些擔心的對孟澤說:「在這個計畫裡,有關於孟津的部分,如果你一時心軟沒有堅持下去,那我們就前功盡棄,永遠也救不了孟津了。」
「放心,我不會心軟的。」他保證著,「因為我的理智會提醒我,什麼才是對孟津最好的。」
「那好,今晚我們就可以進行我們的計畫。」她拍著手說,「我們等著好戲上場吧!」
*****
夜已深,人早巳靜。姜麗紅像前幾日一樣,獨自坐在黑暗中等著孟津回來,腦海中考慮著今天何俊賢向她提議的計畫。
如果孟津每天都是這樣子過,那要等到哪年哪月,他才能計算出他們孟家究竟有多少財產?而何俊賢說,根本就不必等那麼久,若他大哥沒了,所有財產全都會變成孟津的,到時連算都不用算了。而孟津的財產也等於是「她」的財產,不是何俊賢所說的「他們」的財產。
她愈想愈覺得這計畫比她原先計畫的好而且快,而且讓一個人「沒了」對她來說,也不是件困難的事,只要好好運用何俊賢交給她的那包東西就可辦到了。
姜麗紅等得累了,趴在桌上睡著了時,孟津才醉茫茫的踏著飄浮的步伐回來。他也不理趴在桌上的姜麗紅,身子往床上一倒,就睡了。
姜麗紅被他弄出的嘈雜聲吵醒,她立刻驚坐而起,一看他已倒在床上,立刻走近關心的問:「想不想喝一點水?消點酒氣。」
「不用,你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可以了。」孟津指了指床邊的空位。
她立即乖順的躺在他身邊去。
兩人正難捨難分之際,突然聽到樓下人聲嘈雜,好多人手上拿著火把跑來跑去。突然有人說:「往樓上跑了,快追。」
很快的,孟澤帶著一群人往樓上衝了上來,站在二樓房門口,很著急的叫著,「孟津、孟津!快開門。」
還沒等房裡的孟津反應過來,孟澤已指揮手下將房門撞開了,一群人全闖了進去。
床上的孟津和姜麗紅,只來得及將棉被拉到身上蓋住,所有人就全都闖進來了。孟津坐了起來,將她藏在棉被裡,看著滿屋的人和光亮的火把,似乎仍沒有清醒過來。
孟澤走近他,關心的問:「孟津,你沒事吧,有沒有壞人闖了進來?」
他搖著頭說:「我睡得好好的,哪有什麼人在我房裡?」
「是嗎?」孟澤不放心的問。又指揮跟來的人,在房內搜了一遍。
孟澤又說:「剛剛有人看到一個陌生人闖了進來,我立刻帶人追,沒想到他逃到這裡就不見了。方纔我怕有人傷害你,所以才急著闖進來要救你,你既然沒事,我就放心了。」說完,他似乎要走了,又像突然發現的說:「孟津,你的棉被怎麼鼓鼓的,裡面藏了什麼東西?」說完,用力一掀,現出一個弓著背靠裡蜷縮在床上的赤裸女人。
孟澤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怒問孟津,「孟津,她是誰?為什麼在你床上?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有害孟家門面的事。」
跟著孟澤來的人都看到孟津床上的女人,不禁睜大了眼、伸長了脖子,想看得更多、更清楚一點。
孟津繃著臉,又將棉被蓋回姜麗紅身上。
孟澤將手一揮,要所有的人全退出房間,又對孟津說:「我們兄弟倆『現在』該好好談一談了。」他強調「現在」兩個字,又指了指床上說:「我先給你們幾分鐘,穿好衣服後叫我,我就在門外。」
姜麗紅自以為她和孟津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覺,怎料到孟澤會帶著人拿著火把硬闖進來,撞破他和孟津的事,不過她也不怕孟澤知道她和孟津的事,反正他遲早都要知道的。
她對孟津說:「我們不用怕,反正我們遲早要面對你大哥的,現在正是個讓他知道我們的事的好機會。」
過了幾分鐘後,孟津到房門口,對孟澤說:「現在你可以進來了。」
姜麗紅也已穿好衣服,很尷尬的站在房裡。
孟澤假裝不認識她的問孟津,「她是誰?」
「她現在叫翠鳳,在我們家廚房裡幫忙。」
「孟津,你怎可以和家裡的丫頭隨便床睡覺呢?這事若傳了出去,實在有損我們孟家的門風。」孟澤責怪的說。
孟津低著頭,看到姜麗紅走到他身後,用腳踢著他,要他回孟澤的話。孟津抬起頭,不服的說:「我也是孟家半個主人,我為什麼不可以和家裡的丫頭睡覺?」
「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如果你真的喜歡家裡的丫頭,你可以收了她當侍妾,甚至娶了她都可以,但不能如此輕率,隨隨便便的帶上床睡覺。男人做事就該負責任,若沒有名分,她有了孩子,你要怎麼辦?」孟澤義正辭嚴的說。
孟津頭又低了下去,他不敢反駁孟澤的話。
姜麗紅踢了他幾下沒反應,她只得代他說了,「大少爺,你不要怪二少爺,二少爺原來就有要娶我的意思,是我自認身份卑微,配不上他,更怕大少爺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會反對,一氣之下將我送走。如此一來,我不止沒辦法嫁給二少爺,甚至連要見二少爺一面都有困難。因此,我拜託二少爺不要告訴大少爺。現在我知道大少爺不反對二少爺和我的事,看來我當初的顧慮都是多餘的。」
孟澤好像接受了她的解釋,又問孟津,「孟津,你的意思怎麼樣?你要如何安排翠鳳?像娶正室一樣慎重的照禮儀辦,或像是收侍妾一樣,隨便請些客就可以了。」
孟津還沒回答,姜麗紅就急著替他回答,「當然是正室了。」
正室和侍妾是非常不一樣,當正室,就是孟家的女主人,就算不得寵,也還有權勢;當侍妾,身份只比傭人高一級,若不得寵時,甚至比傭人還不如。
孟澤不理姜麗紅,他還是問孟津,「孟津,你的意思如何?你自己衡量一下,自己決定。當大哥的我只能替你出錢辦喜事,沒辦法替你決定終身大事。」
孟津看著姜麗紅,不怎麼起勁的說:「她說是正室,那就是正室了。」
孟津的個性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會千方百計的想得到,得到了,新鮮感一過,就不珍惜了。現在他對娶姜麗紅的事已不積極,可有可無的,人家怎麼推,他就怎麼動。
姜麗紅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孟澤對她說:「雖然你們早巳有夫妻之實,但既是娶正室總要遵禮法進行,至少得有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我們家就由我代表父母,那女方家有什麼長輩可以替你出面洽談這件婚事?」
姜麗紅本來樂昏了,一聽孟澤說還要「父母之命」的禮法,整個人立刻警覺起來,她不能把父母找來,遵那「父母之命」之禮。她那對住鄉下的父母一來,兩問三答的,一定會把她那到手的孟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弄掉的,反正這裡也沒人知道他們,就說他們全死了,這樣反而省事。
孟澤又問:「你們家還有什麼長輩,可以代你洽談婚事?」
她第一個就想到何俊賢,「我在這裡只有一個表哥,而且我父母曾托他照顧我,所以我想請他出面洽談我的婚事。」
「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晚上我請你表哥來這裡吃飯,順便商量你們結婚的事。」孟澤像是了結了一件心事似的說。
目前為止,一切都照江麗兒的計畫進行著,整個計畫到底是成是敗,關鍵就在明晚,孟澤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