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格格。」恍過神的硃砂忙不迭向外跑,忙碌之間腳下絆住,一頭栽向大門。剛沐浴更衣完,正要推門進來的謹祿閃得快,沒怎樣,身後的侍從就慘了,雙手端著的盤子上一大碗薑湯被打翻,硃砂與侍從都成了落湯雞。
見狀,元嬰終於忍不住笑了,嫣然浮現在不久前蒼白無血色的面頰上,更添幾分嬌媚,炫目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帶硃砂姑娘去換衣。」謹祿擋住那對那狼狽的人,一揮手,示意他們自行處理,另外交待:「一會兒再端碗湯來。」
「是、是。」
大冷的天,濕淋淋的可不好受,硃砂與那名侍從先去換乾衣。
反手扣上門,杜絕了外面的光線,再回頭一瞧,不知何時,床榻兩邊的紫色幔帳落下,他只能隔著一層紗,見到那玲瓏婀娜的嬌軀。
「能笑說明你沒事了。」
「托貝勒爺的福,元嬰平安無事。」撫著長髮她喃喃道。
「為何要落下幔帳?」他背著手望向榻上若隱若現的優美輪廓。
元嬰歎口氣,「元嬰尚不及著外衫,不便見貝勒爺,還望海涵。」
謹祿挑挑眉,順手拉過個凳子坐下,「現在才想到孤男寡女獨處不妥,是不是太遲了點?不該看的,在你落水時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該看的,你倒遮遮掩掩不讓我看了?」
她的心跳明顯加快,下意識地按住前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
「我不知道。」
「呵呵。」
「你笑什麼?」被他笑得渾身不自在,她咬了咬唇。
謹祿兀自站起,上前兩步猛一撩紗幔,抓起她纖細的手腕,火熱的掌心拖住後腰壓向自己,「我笑你——好大的膽子!」
倒吸一口冷氣的元嬰故作鎮定,小手試圖睜開腰上禁錮,「你,放快我。」
「你做這些事,不就讓要讓我對你難分難捨嗎?」他低下頭,一寸寸縮短兩人面頰之間的距離,直到她那兩片柔軟的紅唇就在咫尺,方輕呵熱氣,撩撥她敏感的娟秀五官。
處於劣勢,叫人只會自己丟臉,她不敢再輕舉妄動,「是你救了我,我不會追究溺水這件事的。」
「哦,那要感謝格格大人有大量?」謹祿相當捧場,「可是我有一件事怎麼都想不通,必須得向當事人元嬰格格你請教。」
「什、什麼不能放開我再說。」她委屈地眨眼,「你、你這個樣子,我、我會不安。」
「有我在,沒人會傷到你。」他在她敏感的耳邊吹了口氣,「怕什麼?」
「那、那你有什麼快說。」元嬰開始後悔了,也許,她不該走這一步,明知眼前的男人是致命的危險,為什麼要選最危險的一步走,真像他說的,她是膽子太大了不成?
手掌緩緩在她的後脊上游弋,那玲瓏的曲線險些讓他失控,不過終是克制住遐思,「二嫂為人雖是刻薄,卻從沒膽子傷天害理,為什麼對一個初見的你下此狠手呢?」
何況二嫂根本與元嬰還有半臂的距離,他雖站在遠處,但看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沒有揭穿,不過是想看她的下一步。
「你應該問她。」她眼圈微紅,「怎麼反問起我?」
他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鬆開,修長的指抹去她眼角迅速湧現的濕意,嘖嘖兩聲,「哎呀,別哭,看得我好心疼……」
難怪格格們都說謹祿貝勒舌璨蓮花,果然是其來有自,元嬰瞪著他,「什麼時候了還在哄人。」
「我不是在哄你。」他的臉龐上找不到一絲笑意。
「你……」
「看到美人受苦不會心疼的是鐵石心腸吧。」
還以為他會說什麼特殊的話呢,一股悵然油然而生,她淡淡道:「那事情都發生了,你想怎麼樣?」
「既是二嫂欠你的。」謹祿正色道,「我替她償還。」
二福晉罵他這麼難聽,謹祿又何必為她向她道歉,元嬰頗不舒服。
「你如何償還?」
第九章平妻
他突然放開她。
元嬰的衣衫一鬆一弛往下滑,露出半截圓潤的香肩,她趁他轉過身的空當拉起衣衫攏好,往被褥裡縮了縮。
「這麼冷的天差點溺水,如果不好好償還似乎對不住你。」話裡有話的謹祿走了兩步,轉回身道:「把你救上來時,又不得不把你摟在懷裡,所以摸到的不該摸到的也都摸到了,那麼男子漢大丈夫——」
元嬰終於聽不下去了,伸手喊停:「你、你可以不用如此,我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但我捨不得委屈你。」他認真地凝視著她,「所以,我娶你。」
我娶你。
很……很好,一切如她所願,但怎麼就折磨彆扭呢?
元嬰翻翻眼,死活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一切按照計劃,順利到不能再順利,她卻想撒手不干——
不單單是想,在她反應過來以前下意識地就做出選擇——溜!
不過,小狐狸精,老狐狸更厲害,冷眼看穿她的意圖,伸腿一踹,大門當即被裝衣的大箱子結結實實擋住,謹祿抱胸盯著衣衫單薄的她,「外面冷風颼颼,你頭髮還沒有干,想去哪裡?」
「我要回家!」她懊惱地發火,「識相就給本格格讓開!」
「喝完湯我會送你回去。」他氣定神閒地補充一句,「順便提親。」
「不勞費心。」元嬰一陣乾笑,「你,你放我回去就成了,親事事關重大,豈能兒戲?貝勒爺你想清楚,成親之後就不能來去自如,我醋勁很大,會天天盯著你,你就不能四處風流快活。」
「不勞費心。」謹祿露出迷人的微笑,「我愛新覺羅?謹祿願為元嬰格格做一名忠貞不二的丈夫。」
忠貞不二?丈夫?元嬰抬起僵硬的腦瓜,「你,開玩笑的吧?」
謹祿仍舊不苟言笑地凝視著她,「我像開玩笑嗎?」
不像,認識他以來,不是輕慢就是不羈,從沒見他比現在正經——除了那次有人在轎子裡劫持她,他為她解難。
糟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該怎麼辦?
「格格,格格,薑湯來了……」
這個關頭,換衣送湯回來的硃砂成了明燈,元嬰準備搬救兵,一點點往門口磨蹭,哪知謹祿二話不說走到窗邊,推開其中一扇,探身接過瓷碗,不等硃砂開口就說道:「去給你家格格弄點吃的,晚點我送你們走。」
「這……」
看不到主子,硃砂有點擔心,雖然她是蠻信任眼前俊美無儔的貝勒爺。
「還不走?」謹祿沉下臉。
硃砂心底默念數聲阿彌陀佛,腳底抹油。
「硃砂你——」元嬰湊過來,也要露頭說兩句,可惜被謹祿以一勺薑湯堵住了唇。
嗚……猝不及防的甘汁嗆到了她,元嬰咳得滿臉通紅。
謹祿極其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慢慢地拍打元嬰的後背心,「喝這麼快幹什麼?慢慢來,還有很多……」
對謹祿的變幻莫測,元嬰實在招架不住,「你夠了。」
謹祿一手餵她,一手為她順氣,「不夠,乖,再喝幾口。」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你哄。」元嬰把碗奪走大口喝下。
謹祿撐著額,輕笑道:「我來寵你,不好嗎?」
那低柔的嗓音非常誘人,聽得元嬰心頭一熱,腦子亂亂的,出現瞬間的空白,完全無法自主。
「嫁給我,你的事,我不會袖手旁觀。」謹祿繼續訴說動人的話,大手攀上她如雪的面頰,「嗯——」咿?方才在榻上光顧逗元嬰,沒注意到她的顴骨微微浮腫,那絕不可能是掉到水裡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