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清朝,京城 >> 帝王將相,婚後相處,日久生情,波折重重 >> 妖閒說作者:素問 | 收藏本站
妖閒說 page 25 作者:素問
    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

    羅衣何飄搖,輕裾隨風還。

    ……

    第二十章來日方長

    下朝出了乾清宮剛要出宮門的謹祿被宮女請到坤寧宮。

    謹祿行禮後,嫻靜的赫捨裡皇后看了看他,於心不忍道:「本宮知曉豫通王府尚在喪期,本該請皇上放你公假守家,但是大局初定,身為皇上的左右手,實在離不開人。簡靖,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謹祿一字一字平板無波地說。

    「你會怨皇上嗎?」赫捨裡突然問。

    謹祿頭也不抬,「微臣不知皇后為何有此一問?」

    「此刻你不必當本宮是皇后,只當『我』是『赫捨裡』——與簡靖相識多年的朋友,可以告訴我嗎?」

    「若是朋友——」謹祿淡淡道,「請恕微臣的家事不足為旁人道,若是君臣,臣為皇上,為大清,分所當為。」

    「謹祿,一個可靠的人,一個聰明的人,不要畫地為牢。」赫捨裡語重心長地言道。

    「皇后娘娘。」他雅然一笑,「很多事,從一出生就沒了選擇。」

    如果有選擇,赫捨裡會願意嫁入皇宮嗎?

    如果有選擇,他會留在豫郡王府多年嗎?

    如果有選擇,元嬰會答應嫁給他吃苦嗎?

    如果有選擇,簡靖會神傷至遠走天涯嗎?

    不會……

    很多人都沒有辦法選擇。

    一如那個八歲就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走到這一步,除了繼續,沒有路可走。

    赫捨裡默然。

    謹祿進退合宜地告退。

    等他消失在坤寧宮,赫捨裡才緩緩開口:「皇上,元嬰格格的死深深刺激到他了……」

    從龍鳳紋的屏風後繞出一名身著龍袍的少年天子,他背手走了兩步,方又回到暖炕上,端起茶碗品茗。

    「朕知道他忠心。」

    「那皇上何必以水繪園的事施壓?」

    「太皇太后教得是,人越強,越須得恩威並重,他的功,日後只多不少,早前是以還給豫郡王府原先的封號為償,日後朕如何把握?」

    「皇上是擔心他被各方勢力掣肘……」

    「別忘了,皇阿瑪當年是如何對睿親王多爾袞與他的義子,謹祿無疑是最有理由反叛朕的人。」

    「臣妾認為謹祿不會背叛皇上。」

    「朕要的是他的辦事能力。」

    要忠誠,這樣的人一把又一把,有些人不能總是以獎勵來打發,要讓他欠,欠得多收益多。

    「臣妾明白,皇上拿學士府涉及水繪園之事,是把一個天大的人情送給謹祿貝勒……」

    「人嘛,不知感恩必不久長。」

    謹祿是哪一種,路遙知馬力。

    呵呵,日子還長呢。

    一年後,康熙帝授平反的西洋傳教士南懷仁為欽天監監副,改內三院為內閣,復設中和殿、保和殿、文華殿大學士。

    兩年後,康熙帝告誡年幼諸王讀書習騎射,勿恃貴縱恣。

    三年後,平南王尚可喜請老,康熙帝應允,又要求以其子封鎮粵,皇命不許,令其撤藩還駐遼東,平西王吳三桂反對撤藩叛亂。

    偏僻的郊野炊煙裊裊。

    年逾花甲的老叟一邊嗑一邊吃女兒餵給他的藥,眼前早已失了神采的女子雖是農婦打扮,依舊掩不住那份美麗,可惜,沒有靈氣。

    「女兒……」

    「阿瑪,吃完飯要走一走,不能整天坐在床上看書。」

    「女兒。」

    「等二娘回來,讓她陪你在附近溜躂溜躂。」

    「女兒……」

    「我去準備晚飯。」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餘暉,映照在她白皙的面頰上,帶來一絲淺淺嫣然的暈色,這樣的天總會讓人聯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天,在那艘船舫的甲板上,曾有人與自己並肩而坐,談笑晏晏。

    「老爺……」

    去外面集市換米的女人緊緊張張回到家裡,兩手空空。

    「米呢?」

    「別提米了,老爺,外面大亂了。」

    「什麼大亂?」

    「三藩造反,聽說長江以南都給人家佔去了!」

    「啊……」老叟差點掉到榻下去,「怎麼會這樣?簡靖還在南方啊,京城呢?皇上他們在幹什麼——」

    「我出去了。」聞言,少婦繞過二娘就想走。

    「元嬰,你、你最好聽我說完。」

    「我不想聽,關於京城的事,跟咱們再也沒有關係!」死裡逃生一次,什麼反清復明,什麼愛恨癡嗔,都跟他們一家子沒有關係。

    「不是的,三藩叛亂,皇上本來要借調關外察哈爾的兵力南下,誰知察哈爾叛變,現已向北京攻去。」

    「那皇上不是被兩面夾擊?」老叟驚呼。

    「不會,謹祿貝勒帶兵去阻擊察哈爾的人馬。」

    夠了,夠了,那個人是生是死都不關她的事!

    元嬰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老爺,你看元嬰她……」

    「哎……」老叟長歎一口氣,「真是冤孽,老天爺就在折磨我這對兒女,讓我老了也不見他們快樂一天。」

    「老爺你別這麼說。」

    「我,哎,我答應過謹祿不能對元嬰提到當初那件事的始末,眼下這個節骨眼,萬一有個好歹,元嬰,我可憐的女兒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啪——

    只是閃到門邊沒有走遠的元嬰推門進屋,「阿瑪,你隱瞞了什麼事?」

    「元嬰,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阿瑪你說啊,當初答應謹祿什麼?」

    「沒、沒什麼。」老叟閃爍其辭不敢正視女兒。

    「二娘?」元嬰的眼神轉到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結結巴巴地往老叟後面躲。

    「你們都不說,那我親自回北京等他班師回朝!」

    「不要,元嬰!」

    「咱們好不容易擺脫京城的牢籠,你不能回去。」

    「那阿瑪你就告訴我。」

    「這……哎……當年我和你二娘還在天牢,謹祿貝勒突然探監,悄悄告訴我們皇上從寶珠福晉處得知學士府跟水繪園的人有所牽扯,要讓咱們交出四十張隱匿洪門據點的圖,否則以忤逆論罪,謹祿別無他法只有買通獄卒讓別的犯人假意衝突……造成囚犯誤殺我和你二娘的假象,另一方面他深知寶珠福晉虛與委蛇,留在豫郡王府必有目的……趁著她謀害你的名義,掉包那碗粥裡所放的藥,對外宣稱你被寶珠所害的喪訊……」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為了救他們一家人?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他們一家死於非命?如此躲過皇上的追究,平西王府的挾持,以及水繪園的盯梢……

    而她,而她都做了點什麼?說了點什麼?

    死……我也不會原諒你……

    這是她昏迷前最後說給他聽的話。

    渾身發冷,眼前閃過那封醒來就揣在懷裡的休書,元嬰痛苦地抱頭,「你、你們卻告訴我,是簡靖的主意,是他把咱們一家子救出京城的……全都是謊話!」

    她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竟然就這麼,恨了那個對自己情深義重的男人三年!

    三年來……

    她甚至對天盟誓,此恨至死方休!

    情何以堪。

    歷經戰亂跌宕,三藩平定,四海始復昇平。

    康熙皇帝論功行賞,其中北路而在阻擊察哈爾叛亂時犧牲的八旗子弟,皆以恩賜告慰家屬,榮耀門楣。

    不幸陣亡的謹祿貝勒追封和碩貝勒,領太子太傅銜。

    尾聲

    傳說,仙女吞朱果而生愛新覺羅氏的先人。

    長白山白茫茫難分蒼穹與大地,雲遮霧繞的天池似瑰麗的寶玉嵌在群峰疊嶂裡,一條瀑布飛流直下,因山大坡陡,水勢湍急,瀑布口的巨石將瀑布分為兩股,水柱撲向突起的石灘,衝向深谷,濺起幾丈高的飛浪,落下的水珠可比天女散花,蒸騰瀰漫,幾十里外都能聽到它的奔騰聲。

    一名俏麗女子站在瀑布下駐足仰望,失神地喃喃:「還說自個兒的馬上英姿好,有什麼用?」頓了頓,「也許找到雪貂,帶他到你墓地相陪,才不會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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