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京城,穆府 >> 妙手神醫vs重病患,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 壓上宰相作者:決明 | 收藏本站
壓上宰相 第五章 作者:決明
    竟然忘了她手上有解藥,唉,笨什麼呀!

    早點跟她說嘛,害她以為他用極強的自制力戰勝了春藥,白白強忍這麼久,很傷身耶,只要餵他吃顆解藥不就沒事了。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因為——她是在隔天早上睡醒睜眼時才記起自己的小藥囊裡的那瓶解藥丸子。

    她揉揉腦側,一直覺得有東西在戳她的頭——原來是珠花頭飾,昨夜沒來得及拆下。她正要解下它,有雙大掌先一步替她溫柔取下珠花,接著她被抱進一具不比她溫暖多少的胸膛,讓她好想反過來替他搓搓暖。

    穆無疾甫醒的聲音很像昨夜意亂情迷時的迷人,唇瓣輕輕掃過她的鬢髮及耳廓。「告訴我你的閨名是什麼?」

    都這麼熟了,瞞著他不說她的名字似乎太見外了,她抿抿嘴,決定跟他說了,但說之前有一個強烈要求——

    「你發誓不可以笑。」

    「我發誓不笑。」

    「小蒜。皇甫小蒜。」她自己邊說邊嗤之以鼻,臉蛋輕皺起來。

    「蒜?蒜苗的蒜?」

    她悶悶點頭。

    「你笑了?!」她好像聽見悶笑聲!

    「我沒笑。」嘴角怎樣也不能在此刻上揚,否則只有一個字,死。

    「你明明笑了!」

    「我明明沒笑。」

    「哦——」她懊惱地將腦袋埋在軟枕裡。「什麼小蒜嘛!難聽死了!我也想有一個念出來好美好美的名字!像剛剛你問我名字的時候明明氣氛這麼好,我要是接著說出一個很悅耳的名字,你一定就可以說『真美的名字,人如其名』,然後嘴就親過來—一不過你不能縱慾過度,太操勞會搞壞身體的……呀呀,我已經氣到語無倫次了,重點是,我沒有好美的名字!」

    聽得出來她非常非常的介意,介意到光是說出她的名字都好似耗費掉她所有的勇氣。

    「皇甫小蒜,小蒜、小蒜、小蒜……」他輕喃,反覆再反覆,繚繞在嘴裡,彷彿正品嚐咀嚼。

    「你不要一直念啦!」不美,一點都不美,就算用他那麼好聽的聲音念出來也不美啦!

    「我喜歡你的名字,小蒜,聽起來好可愛。」

    她沒有一個美名,但仍換到他壓覆過來的甜美親吻,稍稍讓她比較釋懷些。

    「只有你說它可愛……我討厭它,討厭到努力想把它改掉,但我爹硬是不替我改,所以我才向他撂狠話,我會找到一個重症病患,然後治好他,只要我能做到,我爹就同意讓我改名字。」這是賭注,賭她能不能擺脫這個臭蒜名。

    「那個病人就是我。」

    「嗯嗯。我才正苦惱要去哪兒找病人,就在街上拿到你娘派人四處發閱的榜紙,所以我就來了。」

    「但我喜歡你的名字,改掉多可惜,小蒜。」他馬上就喊得好順口。

    「可是改名字是我懂事以來最大的心願,而且蒜很臭……」最後這句咕噥絕對佔了最大嫌惡的主因。她又繼續埋怨,「我爹每次都叫我皇甫小蒜頭皇甫小蒜頭的,難聽死了!」

    「皇甫小蒜頭?」嘿,這名字更討喜。

    「你不准這樣叫我!」她翻過身來與他鼻眼相對,凶巴巴道。

    「可是它真可愛。」他吻吻她光潔玉白的額心。

    「哪裡可愛了……」聽起來真像敷衍她的蹩腳謊言。

    他吻吻她的眉,吻吻她的鼻,再分別吻吻她圓鼓的兩頰。「無一處不可愛……」他用他的溫唇在回答她。

    「我又不是在問你我哪裡可愛……」被吻到頸側時,她敏感地蠕蠕肩,分不清是想避開滑癢的吮舐,還是想讓自己更貼近他的唇,好方便他更大範圍地溫潤自己。

    就在頑皮且貪婪的薄唇往鎖骨下方挪去時,她立刻彈跳起來,左右手巴住他的腦袋將它扳正。

    「不行!適當的運動有益身心健康,但是太過縱慾會傷身體!」按按他的脈搏,她不甚滿意地晃晃腦,從床榻爬下,不急著找衣裳遮掩小巧嬌軀,反而先從藥囊倒顆小黑丸塞到他嘴裡,確定他乖乖嚥下後,她才拎起散落週遭的襦衫,一件件套回身上,最後將長髮從襦衫裡撩出,側著身子回視他的神態哪裡像個青澀小丫頭,幾乎美麗得就是個大姑娘了。

    「你要沐浴嗎?」她拿出好幾把曝干的草藥問他。

    「你確定那叫沐浴嗎?我以為那叫燉雞湯。」反正都是一桶水加上各式草藥下去悶熬,步驟一模一樣。

    「把你燉得軟嫩嫩的,最好連骨頭都能嚼燜,好方便我整盅吃乾淨。」她咧出白牙。

    「那麼加小蒜頭一塊下去燉吧,滋味更好。」

    別人是甜蜜同享鴛鴦戲水樂,他們是一塊熬湯泡草藥——無妨,反正都是一樣濃情蜜意。

    備好熱水,加進佐料,倒些藥草,身子泡進溫暖水裡,舒服得讓人想大呼痛快——

    「呼……」

    皇甫小蒜差點享受地閉上雙眼,不過她沒忘記自己在木桶裡的本分,她替他按按穴位,穆無疾替她揉揉肩,她是相當認真為他舒活筋脈、消除疲勞,他則是完全門外漢,揉法雜亂無章——不,他根本是存心不良!

    「別胡鬧!」她掬水潑他,弄得他滿頭滿臉濕漉漉。

    「我明明很認真。」他一臉無辜。

    「認真?那你現在把手擱在我臀上做什麼?」一語道破水面下的所有動靜。

    「小蒜,成親吧,嗯?」他以唇蹭蹭她微微濕濡的鬢角。

    「成親?誰跟誰?」她拇指沾了些涼膏,輕按在他左右額際,以揉旋的方式幫他鬆緩精神。他原先被她揉按得合上黑眸,聽聞她的回問時,他睜眼覷她,以為她是姑娘含羞,故意扭捏說反話來逃避話題,然而他看見她臉上非常明顯的困惑。

    「當然是你與我。」

    「我沒有想過要成親耶。」

    等等,他是不是聽錯了?這句話應該是吃干抹淨卻不想負責任壞男人名言吧?他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竟有機會親耳聽見有人將這種令人唾棄的句子完完整整送給他——

    「你沒有想過要成親?」

    「對呀,我根本就沒想要嫁人。」

    「為什麼?」

    「我又不能生孩子,嫁人的下場大概也會被休掉吧。」無子,可是七出中的頭一條重罪哪。「你沒忘記我跟你提過,我舌頭的毛病就是我爹身上那毒的後遺症吧?所以我不能保證自己生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萬一像我一樣半大不小的,還是像我弟一樣雙目失明,或者有其他更嚴重的情況怎麼辦?偏偏你娘最需要的是一個孫子,這是我不可能給的,所以我不要跟你成親。」

    「你太不負責任,你想玩玩就走人嗎?!」他想激發她一絲絲責任感。

    「我也沒辦法呀。如果你有其他兄弟能替穆家傳承血脈,我還可以考慮和你成親,但你沒有。穆家一定要孩子,我不能給;穆夫人要一個會生孫子的媳婦兒,我不是;日後為了傳宗接代你開始納妾,我不准。你看,沒有半個條件是支持我們成親的,所以不成親的好。」按完他的額際,她正要收回雙手,他卻握住了她。

    「你身子都給了我,不嫁我要怎麼辦?」

    「你真的好古板,我都說不嫁人了,身子有沒有給你有差別嗎?」將來又不會有個丈夫對她的貞潔視如金石,知道她沒許人之前就與人胡來,開始折磨她凌虐她冷落她,她有什麼好煩惱的?

    「萬一有了孩子——」

    「我是大夫,我知道該如何避妊,你不用擔心這種小事。不會在十個月過後冒出一個小毛頭來認你當爹爹。」她拍拍他的肩想安他的心。

    「我可沒辦法像你灑脫!」他一點也不覺得有被安撫到。「我喜歡你,想跟你成親,這是你給我的希望,你不是說想成為那個困縛住我,讓我不得不努力活下去的人嗎?你不是還說你想成為在我斷氣之前得要思量擔心,無法輕易拋下的那個人嗎?」

    「非要成親才能當『那個人』嗎?」她還以為就算不成親也行的……

    「難道你可以忍受我另外娶一個能替穆家生孩子的女人?你不嫁我,我娘勢必會再想壞主意來擺佈我,你就不擔心我再遭設計,隔日醒來發現身旁躺著另一個陌生女人嗎?」他不是在威嚇她,而是陳述一個將來會成真的事實。

    「……」她噘嘴,光聽他講就倍覺不快,但她也知道穆夫人一定會這樣做,更可能第二次第三次央求她替穆無疾準備春藥。「但是孩子的問題……明知道極可能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卻還是堅持要生,我覺得這樣的父母很殘忍。想要子嗣的心情我瞭解,可是都沒想想孩子日後會受到怎樣的歧視和欺負……」

    「我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才想與你成親。」

    就如同他不是因為春藥作祟才與她發生肌膚之親,而是確定了兩人彼此有意——她那時給他的回答輕易擊碎了他一直死守的決心。他不想拖累人,也不想死後還留著一個妻或是幾個孩子為他傷心難過,他情願走得孑然一身,是她讓他開始貪心,開始以為自己或許也可能像尋常人一樣,擁有平淡的幸福,不求非得白頭到老,卻求為她活著,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年是一年。

    若非喜愛她、若非她也同樣喜歡他,不管昨夜的藥性有多強,他同樣會將她推出門外,就像那名他娘親替他尋來的姑娘一般。

    他不是誰都好的人。

    「你或許不是,但你娘是,你有膽就去同你娘說我的所有情況,問她像我這種媳婦兒她要是不要,她若搖頭,我也不想不識相。」她率先跨出浴桶,用大布巾將自己包妥,再抖開另條布巾,等著他出浴。

    「若我娘點頭,你就再無異議,同意心甘情願與我成親,成為我的妻?」

    「嗯哼。」排除掉傳宗接代這個最大的難題,她也沒啥好反對——能和穆無疾在一塊,她求之不得。

    「那就交給我吧。」穆無疾自信一笑。

    他連處理寧太后都易如反掌,何況是他娘親。

    他先恭喜自己,要當新郎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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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小蒜真的不清楚穆無疾用了啥手法。

    在她看來,傳宗接代明明是橫亙在兩人面前最大的困難。不孝有三,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窮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前兩個不孝是什麼,只知道最後也是最受指責的第三個:無後為大。

    他是獨子,整個穆家的香火全靠他傳遞,她卻是毒人之後,身體血液裡還殘存多少毒性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傳給孩子她也不敢篤定說會或不會,但她真的不想禍延子孫,去賭那種孩子生下來或許會與平常人無異的渺小機會。

    她堅信穆夫人知道她的想法及狀況時,絕絕對對會立刻命令穆無疾離開她——

    可是……

    她現在被穆夫人滿臉淌著欣喜眼淚,緊緊擒握住雙手,感動地直視著她又是怎麼回事呀?!

    「嗚……」穆夫人哽咽,情緒激動到無法說話,只用水燦燦的晶亮淚眼刺痛皇甫小蒜的雙眼,好閃亮……

    「你是想叫我離開穆無疾是不是?有話直說就好,不要哭著求我走,我對女人的眼淚最吃不消——」包括她自己每次哭時,也都很失措。

    「不……你千萬別離開無疾,嗚……」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抽泣。穆夫人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了些才能再說道:「我、我都聽無疾說了,你放心,我不會阻止你和他成親,你們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呃?

    「穆夫人,穆無疾有跟你說清楚我的『所有』情況嗎?」如果有,實在不應該得到這種對待才是……

    「有,他全說了。可憐的女孩,你真善解人意……」

    唔?

    「他真的有說嗎?」皇甫小蒜很懷疑,「包括我的味覺喪失,包括我的嬌小玲瓏——」這句話她絕不會用四肢短小來代替,她堅持!「包括我身上有從我爹親遺傳的毒,這種毒也極有可能再傳給下一代子孫?」

    「有有有,無疾都說了。」

    嗄?

    「都說了,一項都沒漏?」皇甫小蒜仍是覺得事有蹊蹺。

    「嗯,他說的比你說的更詳細。嗚……」讓她好生心疼。

    「那……你還同意我和他成親?」

    「嗯嗯嗯,同意!同意!當然同意!來——這玉手鐲你戴著。」穆夫人連忙摘下手腕上翠綠青凝的漂亮玉鐲塞到她手裡,哭得兩眼水汪汪。「這玉鐲我也是從我婆婆手上接過來的,向來都是傳給穆家長媳,現在它是你的了。」

    呀?

    「我、我可不可以先找穆無疾談談?他跑哪去了?」她還是先弄明白始末再和穆夫人溝通好了。

    「他今天上朝去了。」

    「上朝?」她待在穆府的這段日子裡可不曾見過穆無疾上朝……呀,難道是為了之前伏鋼提及的寧太后垂簾聽政之事?

    「對了,你雙親還在嗎?」

    「在呀。」而且身體健康得很。

    「好極了。你家住哪兒?我得挑個好日子登門拜訪你雙親,談談親事——」

    皇甫小蒜就在等到穆無疾回府之前,讓穆夫人捉著手不放,對她灑了足足一碗的眼淚。自個兒的兒子主動開口要娶妻是她此生最最希冀的心願,如今能成真,她別無所求、別無所求了呵,嗚嗚。

    好不容易穆無疾終於回來,皇甫小蒜才被高高興興的穆夫人推回他懷裡,揮揮手絹趕他們小倆口回房恩愛去了。

    「你到底是怎麼跟你娘說的?」皇甫小蒜擰著衣袖,上頭還有穆夫人濕濡的一大片淚漬,她正努力扭看看能不能搾出淚水來。

    「照你的要求,實話實說。」穆無疾難得整裝束冠,一襲絳紗朝服,衣上精繡著淺色丹鶴清梅,腰際附以金帶銙,貴氣榮華,她頭一回看到他身上有這麼多種顏色華采,而不是只有一件素白單衣。

    「但怎麼可能——你娘是那麼的想要孩子呀!」

    「是呀。」

    「穆無疾!你認真點說啦!」她被他一副很想三言兩語打發她的模樣給弄蹙了眉,還順手賞他一記手拐子,他沒來得避開,只能捂著胸口呼疼——實際上並不是真的多疼,她很控制手勁了,不過他只不過做做樣子,溫暖小手隨即就探過來,充滿歉意地替他揉揉胸。

    「我將你的情況都向我娘說全了,只不過我還針對你擔心孩子也會繼承你爹身上那毒的事補說一句話。」他順勢牽住她,不讓她揉完就將手給收回去。她的手好小,讓他包覆在掌心仍綽綽有餘。

    她沒掙開他,讓他這麼牽著,散步回房去。「哪句?」

    「你是大夫,你會有辦法解去那毒的。」

    「這種屁話你娘也信?!」簡直天真愚蠢得令人不敢置信。

    「是呀。」又是同樣的回答,同樣的甜笑。

    「她就不煩惱我沒辦法解毒嗎?!」

    「我想……她光聽到我同意成親就樂得再也不煩惱任何事了。」而他,就是摸清楚他娘的弱點,讓他娘親點頭如搗蒜地接納她這個未過門的小媳婦。

    「你這叫詐欺吧!」她差點揪住他的黑領將他狠狠搖晃一頓。

    「這叫善意的謊言。」他修正她的用詞。

    「善你個大頭鬼啦!日後露餡被休掉的是我不是你耶!」

    「小蒜,腦袋瓜子裡別想這麼多,你只管安心當你的新娘子就好——別想反悔,是你答應我在先,我娘點頭你就沒第二句廢話。」

    「可是你耍詐——」

    「你沒說不能呀。」他一臉無辜地反將她一軍。

    她終於有些明白伏鋼那時說與穆無疾為敵會相當傷腦筋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男人,生得慈眉善目,卻有精於算計人的心腸,表裡不一!

    「誆我呀……」她暗暗偷罵他,他聽見了卻只是笑,牽著她穿過小苑洞門前停下,從腰際取出紅錦囊,解開束口,拿出一隻玉戒環,執起她的手,將它套進她指節間。

    皇甫小蒜眨眨眼,「這是?」

    「回府時我到古玩鋪裡挑的。我也戴了一隻同樣形式的。」他現出指節上相同的玉戒環,只不過他戴的自然比她的大上許多。

    「你們怎麼都搶著送東西給我呀?你娘剛剛也給了我一隻玉鐲,說是傳家之寶。」她掀開衣袖,露給他看。

    「這不一樣,玉鐲以後還是得交給下一任兒媳婦,玉戒環則會一輩子戴在你手上,不摘下來。」

    看著說這句話時的他,她頰上浮現艷麗晚霞,令人眩目的暈紅。

    等他一套妥玉戒環,她立刻將小拳握起,好似害怕它會一不小心滑離手上,再將掄成圓的拳兒湊到自己面前仔細端詳——小巧的玉戒色澤碧綠,玉的冰晶紋路像道涓流,再以冰晶紋路為基底,雕出了圖案。

    「喜歡嗎?」他寵溺地問。

    「嗯嗯。」她很用力很用力的點頭,吸吸鼻。何止喜歡,簡直愛死了。

    眼見房門近在咫尺,他拐了個彎,將她牽往另一端的水廊,兩人身影偎印在池面上。

    「你不回房休息嗎?」

    「你不是老說多動動對身體好。休息太久只會讓我覺得更累。」

    「也是啦,病人最怕的就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活動活動,要活就要動。」

    「況且我也沒有太多閒功夫生病。皇上已足三歲,天資聰明,我想趁現在開始多教他一些事,畢竟將來他可得獨當一面,我不可能時時替他善後,因為我……」

    以為他又要將死掛嘴連,她老大不爽地瞪他。

    「我也想將時間都花在我娘子身上。」

    聽見這個答案,她才滿意舒眉。

    「小皇帝才三歲,但我聽說他的七皇哥和十七皇叔不都有在替他輔國?可是好像許多事都是你在承擔的?」這對身體休養不好。

    「十七皇爺就不提了,他一開始確實是興致高昂,打算承擔起攝政大任,可是只過了短短五天,他嫌無趣,拍拍屁股走人,將爛攤子全丟下來。七王爺就好多了——他多維持了半個月。」歎氣。

    「這兩個傢伙未免太不負責了吧!」當年兩日政變弄得舉國嘩然,但因為來得快,去得更快,所以老百姓生活完全還沒來得及受影響就換了君王,也沒人因為政變而家破人亡。但是這件大事,連常年隨著爹娘隱居在山野間的她都有耳聞,只是她沒想到後續發展竟是兩個政變的主謀者玩膩了就閃人,然後累死穆無疾!

    「當年十七皇爺原本就不是抱著負責的心態和七王爺連袂政變,他已經見過他想見的後果,心滿意足改找別個樂子;七王爺則是一怒為紅顏,目的達成,他也無心於此。雖然七王爺本該是最有資格登上帝位之人,但我從以前就覺得他並沒有這種野心,他幫助先皇登位,用盡謀略,大抵也是享受過程……不提這些了,你聽來倍覺無趣吧?」這些政事她是不懂的,說再多恐怕也只是更讓她一頭霧水。

    「還好啦。不過小皇帝才三歲,養到他可以自己執政,少說也得十來年,你還得累這麼久呀?好長的一段日子……」

    她真有自信能醫好他,不是嗎?已經在替他煩惱這十來年代理國政的辛勞,讓他也差點要開始感慨自己還得熬上十年才能輕鬆些,還能……多活十年。

    他真的能嗎?

    她相信他能。

    而他,也想相信自己能。

    他收緊五指,將她握得更牢,笑道:「所以才得盡早教他,希望十年後他能撐起這片天。」

    穆無疾眺望頂頭湛藍蒼穹。

    這一天,萬里無雲,晴朗得幾乎可稱之為他一生見過最清湛的天空。

    「到那時你我一塊去賞荷泛舟,就在船上三天三夜不下來,如何?」

    「念要念標準一點啦,害我聽成『就在床上三天三夜不下來』……」明明是她自己想偏了還有膽埋怨他說得不清楚,害她……有點小失望。

    「呀,難道是我不當心將心裡的實話給說出來了?」穆無疾作勢吃驚地掩嘴,那一副「我心裡正有這麼下流想法」的模樣好可愛,兩人接著都笑開了。

    希望十年後的今天,還會是這樣的晴朗好天氣。

    希望十年後的今天,還能像現在,手牽著手,一塊優閒依偎。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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