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要其中一名ㄚ鬟服侍文文沐浴更衣。
文文一聽到沐浴,便搖晃著頭道:「大爺,我才沐浴過……」憶及自己裸露的身軀,不久前還讓李鐵生看了去,臉上便不禁泛起紅潮。她小聲囁嚅地說:「你知道的……」
她低著頭,看到手上那套乾衣服,她有多久沒穿過這麼乾淨的衣服了?她再仔細看,那是件ㄚ鬟服。
文文忍不住暗自猜測,李鐵生將自己買下,應該是來當ㄚ鬟的,只是……這是終生的嗎?
「我不想跟在我身邊的女人,身上有一點點污垢。」可李鐵生的話卻馬上推翻了她的猜測。
文文錯愕地瞪著李鐵生,女人?身邊的女人?是說……他買下她,是要她當他的女人?
連一旁被李鐵生招來的ㄚ鬟,也因他的話感到驚訝、不信。
「妳們對我的話有意見?」李鐵生撇撇嘴道。
那兩名ㄚ鬟連忙低下頭,連呼:「不敢。」
李鐵生抬起文文有些瘦尖卻光滑的下顎,「那妳呢?」
「我……我……」她該說什麼?
這樣的結果她真的很[意外,她壓根就理不清此時湧上心頭的感覺是什麼,更不知這樣的結果是幸?抑或不幸?
李鐵生濃眉一挑,「妳要說什麼就直接說出來,不要在那邊支支吾吾,浪費時間。」
李鐵生強勢的態度,一時間觸動了文文隱藏在內心的傲氣,差點就說「我不賣了」;可一想到仍在昏迷中的妹妹,迫不得已,她只得將胸中那股傲氣,硬生生地壓下去。
「我沒……有意見。」她低著頭,盡量自己的語調平穩,小聲地道。
「很好,既然妳也沒有意見,那我等妳梳洗好了再來見我。」李鐵生轉頭對著一旁的ㄚ鬟道:「等會兒帶她到書房來見我。」
「是!」
文文望著他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她只知道他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有著寬挺的肩膀,但他那深邃的眼眸,卻讓人看不透他。
或者該說她年紀輕,所以看不出他真正的面貌。
既然看不出,那麼總可以向旁人打探吧?文文心想。
文文轉頭對著幫她倒熱水的ㄚ鬟問:「可以跟我說妳們叫什麼嗎?」
不一會兒,文文便知道她個一個叫翠兒,一個叫小佳,分別是十二、十三歲,兩個都剛進李府工作不久,而她們兩人的父母,皆是因為去年一場水患,家中所有收成全毀了,無法過活,才將她們賣進李府工作。
雖說是半賣半送進李府工作,她們有些無奈,卻因主人對待她們這些僕役還不錯,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更何況,家中的老小,還可以因她們過上一段不怕斷炊的日子呢!
「我叫文文,情況大約跟妳們相去不遠,只不過我是把自己……給賣了。」文文隱住失去家庭的難過,笑道:「妳們可以叫我文文。」
她知道,翠兒跟小佳還有得到自由的一天,可她呢?即使得到自由,也不再是現在的自己了。
分不清是懊惱還是怨恨,文文只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活下去,其它的到時再說。
更何況,眼前最要緊的除了秀秀的病外,就是要摸清自己及秀秀所生活的環境,這樣她才能由適應到掌握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剛失去父母時,為了要活下去,她必須沿路去乞討。
直呼她的名字?翠兒、小佳兩人不由得露出不確定的眼神,彼此對望了一下。
文文打斷她們的沉思,將話題一轉,問道:「大爺……妳們的主人叫什麼?」
「小姐不知道嗎?」小佳有些訝異。文文雖賣給了少爺,但是光由少爺的口氣及話語,小佳便知道,文文是與自己不同的,還是稱她小姐較妥當。
文文搖了搖頭。
小佳及翠兒不敢相信,開始將自己所知全盤說與文文知道。
過了好一會兒,文文才由她們兩人吱吱喳喳的聲音中開口問:「妳們是說,李大爺還有娘呀?」
翠兒點點頭,「可聽說老夫人待人並不和善,不像爺,平時雖精打細算,卻從不曾刻薄我們這些下人。還聽說,前幾個月老夫人還住在這時,有個ㄚ鬟因不小心打破了一隻唐朝留下的骨董,被老夫人命人打斷了條腿呢!」
「老夫人這麼……凶?」文文不由得張大了嘴,心裡頭已自動把老夫人歸類為惡婆娘之列。
翠兒不是很確定地道:「老夫人是不是真這麼凶,我們並不知道,只是聽人這麼說過啦!不過,我來這兒的這段時間,還沒見過老夫人。」突然,她話鋒一轉,「小姐,水溫剛好,讓我們服侍妳沐浴吧!」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從來沒被服侍過,雖然被人服侍是福氣,也令人感到羨慕,可那並不是自己。再說,突然要自己被人服侍,她只覺自己就像是被狼覬覦的小半,惶然不安極了。
「這怎麼行呢?爺要我們服侍妳沐浴更衣,怎麼可以讓小姐自己動手?再說,要是讓爺知道了,可是會怪我們的。」
「是呀!小姐,就讓我們服侍妳嘛!」
文文為難地望著她們兩人,有些困窘地道:「可是……可是我沒讓人服侍過呀!更不曾在別人面前……裸露過身體……」
傍晚在溪邊被李大爺瞧見個例外。
「小姐,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妳就會習慣的。」翠兒笑著說。
「可是我……」她仍希望自己動手。
翠兒、小佳最後也顧不得文文的意願,逕自為她脫下那套又破又滿是污垢的衣裳,並將她半推半丟地丟進滿是溫熱,飄散著桂花香味的澡桶中。
***
泡了一下滿是桂花香的熱澡後,真是享受。現在只是舒服過後,她卻得去面對那個將自己買下的男人……文文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領路的翠兒、小佳只是回頭看了文文一眼,也不多說什麼,便繼續帶路;畢竟,有些事除了本人外,他人壓根就幫不上忙。
不一會兒,小佳輕聲地對著文文說:「小姐,爺的書房到了。」
翠兒則在這同時敲門、推門而進。「爺,翠兒帶小姐來了。」
文文只得硬著頭皮,跟著踏進那間滿是卷宗、書籍的屋子,雙手不自覺地在身前翻絞了起來。
李鐵生一聽到「小姐」兩個字,眉尾一挑,倒也沒說什麼,「妳們可以下去了。」
待她們退出書房,將門帶上後,李鐵生才將視線放在臉上滿是不安的文文道:「到那邊坐下。」手中的筆桿往前一指,他又低頭工作。
文文乖乖地順著鐵生的意思,只是一坐下,她就忍不住猛吞起口水來。
只因她的面前,正有四碟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及一碗白得會反光的米飯,誘得她肚子不爭氣地「咕咕」作響,口中的唾腺更是受到刺激,努力地分泌著唾液。
「我知道妳餓了,不用強忍,吃吧!」李鐵生突然出聲,但仍低著頭。
李鐵生看似正在忙,忙到無閒看她。可實際上,是因為第一眼看到她後,他的身體便滿著慾望;可他並不想馬上就要眼前這個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女人,為他解除身體的緊繃,只是自己身體是最忠實的,於是他藉著工作,強迫自己不去看她。
「我可以吃這些……東西?」文文不甚確定地開口問,這些看起來不像是剩菜剩飯,她真的能吃嗎?
「那些是我特地命人送來的,妳就吃吧!我向來沒有習慣用消夜,妳自個兒吃,等吃飽了再叫我。」他抬頭依然未看她一下,只是語氣中隱隱有些不耐煩。
一動箸,文文便忍不住狼吞虎嚥起來,只是長時間的忍饑下來,她的胃早已縮小得裝不上多少食物,不一會兒便飽了,甚至還感到胃脹,有些不舒服。
「我……吃飽了。」她有些不安,對著仍低頭搖筆桿打算盤的男人道。
李鐵生這才自那堆帳本中抬起頭來。而這還是頭一回,他覺得帳本讓他感到不耐煩。
他瞥了一下文文身前的那些菜飯,每一樣都剩下不少。
「妳只吃一點就飽了?」他以為文文不感放膽吃,便謊稱自己飽了。
文文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我真的吃飽了……可能因為餓太久了。」
「我還是希望妳能多吃一點。」李鐵生知道文文所說的可能是真的,可他依然感到一絲不悅。
「我真的吃不下……不如,這些東西留下來給秀秀,等秀秀醒了,肚子一定會餓的。」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她真的過怕了,但最怕的還是怕秀秀撐不下去,留她一人在這世間。
李鐵生聞言,眉頭一擰,「我不會虧待她的。」
看她似乎仍擔心妹妹的病情,他不由得對她解釋,道:「在妳沐浴更衣的時候,秀秀已經讓大夫看過,雖然還沒退燒,但已服下湯藥及廚房特地熬煮的肉湯了。」
文文一聽到有關秀秀的事,忍不住整個人撲到李鐵生的身上,緊抓著他的衣服,急忙問:「大夫有沒有說什麼?秀秀要不要緊?病會不會好?」
「妳很擔心妳的妹妹?」李鐵生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視她。
文文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為了妳妹妹,妳什麼都肯做?」
文文依然是點頭。
李鐵生對著她露出一抹足以令人炫目,卻讓人打心底感到不安的笑容,「我會給妳妹妹最好的生活環境,但,我要妳留在我身邊。」
轟地,文文感到腦子一片混亂。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我已經將自己賣給你,不是嗎?」
「沒錯,但我想……妳的價值並不算太低,因此我願意給妳更好的報酬,讓妳妹妹往後不需要再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並讓她以小姐的身份在這偌大的李府成長;而妳給我的代價是一生一世留在我身邊,如何?」
這是他第一次不計成本,更是他第一次想要擁有一個女人,即使文文比自己小了十二歲。
「你是說真的?」文文孤疑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這麼優渥的代價,竟只要出賣她自己的忠心?
「當然!」
文文深吸了口氣,心中仍有疑惑,「我要怎麼相信你必能說到做到呢?我聽說……大爺你並非是個慷慨的人,我如何確定你所說的話,你將來不會反悔?」
「我想這應該可以給妳一個保證。」李鐵生傲然地對著她一笑,自頸間拿下一隻玉製的鎖煉,將它塞進文文的小手中,「這是我小時候爹娘為我打造的保命鎖,拿到外頭去賣,還可以賣個千兩白銀,妳可以將它拿給秀秀配戴。」
那只冰涼的玉鎖鏈,有如一塊燒紅的碳火,令她立即想甩掉,可她不能!
「你不怕我拿了這塊玉鎖煉帶著秀秀逃走?」
「妳不會的!」他那深邃的眼眸瞅著她,語氣堅定。
是的!她不會。即使出賣自己的肉體,她也會為自己留下一丁點自尊與倔傲。
「看來我們成交了。」李鐵生笑說。
文文咬著下唇,微微地點點頭。
她不斷告訴自己,這麼做是為了秀秀,如今秀秀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如必須為秀秀的未來打算,她要讓秀秀回復以往的精神及那既純真又可愛甜美的笑容……
***
隔日一早,李鐵生便命人將早膳送至李府最美的景點--後院人工湖泊旁的一座木造小涼亭。
「怎麼不吃呢?」李鐵生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問。
「我會吃,只是現在有點沒胃口。」文文可不想浪費眼前的食物,若現在可以不對著他,她想她一定會吃的飽飽的。
「沒胃口?該不會是嫌這些食物不夠好?」李鐵生斜睨著文文,半譏半刺探地問。
「嫌?怎麼會,可以求得一頓剩飯剩菜,我都要慶幸了,怎敢嫌這些完好又是剛起鍋不久的飯菜。」是呀!昨天之前,她甚至連吃的都求不到,她如何敢去嫌這些廚娘辛辛苦苦煮出來的食物。
「那是什麼原因讓妳沒胃口?」他那雙探索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文文臉上的神情。
「少爺不會想知道的。」文文瞄了他一眼。既然他都已經成為她的主人,那麼她也就只有慢慢去習慣這樣的改變。
「看來那原因該不會是讓人不樂意聽到吧?」
「我想,是的。」
他看得出來,她不怎麼高興,甚至也隱約猜得出那原因就出在自己身上。「可是,我還是想要知道原因。」
「既然少爺想知道,那麼文文就說了。」她深吸口氣,握緊藏在桌面底下的拳頭,硬著頭皮道:「我之所以會沒胃口,是因為少爺……讓文文想到昨日將自己給賣了,而且還不只是出賣肉體而已。」
對這樣的老實答案,李鐵生不怒反笑,問:「妳很在意?」
文文低頭不語。
他用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有些惡劣地笑了笑,「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兒討生活,自尊該已被磨滅了;如今只是把妳的忠誠賣給我,這麼難接受嗎?」
看著文文嘴角那抹有些苦澀的笑,李鐵生忍不住好奇問:「妳在想什麼?」
她看了李鐵生一眼,便低著頭搖了幾下,「沒什麼。」
「可妳的神情告訴我有!」他硬是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反駁地對著她說:「告訴我,我要知道!」
她避開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真的沒什麼,我只是在笑自己的處境,如果少爺硬要文文說出個所以然的話……我想去看看秀秀,自我昨夜裡進到李府後,就不曾見過她。」
「我會讓妳見秀秀,但是……我要求代價。」他笑的有些怪異,彷彿就像一頭偽裝成無害的野獸,正等著獵物自動上門似地。
文文不解,「代價?我不是已經把自己賣給你了嗎?」
「對!但到現在,我都還未索取到代價。」他的目光由她的臉往下梭巡了一圈,最後落在文文的胸部。
這下她終於懂了,原本白皙的臉,霎時轉成粉紅。她強壓下不斷往上衝的羞赧,問:「若……我將代價給了你,你就讓我見秀秀?」
「聰明。」他丟給她一記讚賞的笑容。
「我……我……」抵不過那如浪湧來的羞赧,文文只得低著頭避開他的雙眼,鼓起勇氣道:「我可以現在就給你……」
李鐵生得意地大笑一聲,「看來妳已經懂得自己的本分,又有那個決心,那麼代價我入夜再跟妳索取,等會兒就帶妳去見妳妹妹。」
「不過,妳得好好將自己的胃填飽,努力讓自己身上多長些肉,我不想天天抱個像木柴一般硬的女人。」
木柴?她往下一看--他的話很殘忍,但他說的沒錯。
文文認命地拿起碗筷,說:「我會照著少爺的話做的。」
就算她以後會換主人也沒關係,只要妹妹可以得到幸福。文文不斷地這麼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