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先等一下,我先叫車來接麗莎。」蔣雪喬一手扯住麥曉綠。反正女主角已經選出來了,海選會也達到了預期的宣傳效果,可以結束了。
蔣雪喬再度撥通電話,吩咐幾句之後,掛機。
「還有一個人?」這聲音……分明和剛才的那一個不一樣。
蔣雪喬愣了一下,「撲哧」一聲笑出來,「是我爸的司機,剛才那個是導演助理。」
「可是——」
「可是兩個人怎麼擠到這個小小的盒子裡面去呢?」有人插進話來。
曉綠連連點頭,「對呀對呀。」
然後,是蔣雪喬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們面前的沈忱同時爆笑的聲音。
「你已經被選上了,不必再做戲了吧?」沈忱忍不住揶揄。
「認真是好事,不過也不要太沉迷,分不清戲裡戲外就不好了。」這一次說話的,是評委席上那個漂亮得過火的女孩。
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雪喬,我們該走了,這次,你可是選到一個寶了。」這個雙眉修長,年輕英俊的男子也很眼熟。
他們就是丁當嘴裡說的「明星」嗎?
男的帥氣女的漂亮,的確是像明星一樣耀眼。
啊!她想起來了!
「我見過你們!昨天晚上我見過你們!姐姐,你沒事吧?沒有受傷?他昨晚不是要殺你嗎?你們怎麼……」疑惑的目光從女孩身上移到男孩身上,又從男孩身上移到女孩身上。沒錯,他就是那個殺手!
可是為什麼他今天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武功的樣子呢?
難道是,能隱藏內力的——
高手中的高手?
「是嗎?你在哪裡見過我們?」麗莎有趣地看著她。
曉綠用手比劃出一個方形盒子,「在便利店的盒子裡面。」
四個人面面相覷,半晌,麗莎與蔣雪喬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一人拿起一個劇本用力地敲下來:
「那是電視,水玲瓏小姐,你暫時可以出戲了。」
原來,大一點的盒子叫電視,小一點的盒子叫手機。
電視裡面的人不是真的,就像畫布上的人一樣,是能動的影子。
手機裡面也沒有人,人站在很遠的地方,卻可以通過手機對話。那麼,應該算是「傳音入密」吧?不過,比「傳音入密」要高明多了,完全沒有內力的人也能做到。
第六章追尋前世今生的愛戀(2)
夜闌人靜。
一盞孤燈將溫暖的橘色光芒撒在曉綠的單人床上。
她坐在床頭,認真地在記事本上記下以上字句。
然後,才翻開膝蓋上擱著的那本裝訂整齊的《追尋前世今生的愛戀》。
扉頁上簡簡單單的九個字,讓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這東西就叫做「劇本」嗎?可是,那樣大膽直白的字句怎麼能如此明目張膽大大咧咧地擺在紙上?還列印成冊,人手一份?
若是在古代,恐怕早就被列為禁書了。
她遲疑了一下,想到明天蔣雪喬就會來考她對劇本的理解,只得硬著頭皮翻開了第一頁。
隨著紙張「嘩」、「嘩」一頁一頁在指尖翻過,她想,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一直在叫她「出戲」、「出戲」了。
原來,劇中那個叫做水玲瓏的女孩是一隻水鬼,前世,在新婚之夜聽到夫君的無情之語之後,她一路失魂落魄地跑出來,經過花園,被迎面低頭匆匆走來的女子撞倒,跌進了冰冷的荷花池。
雖然,女子後來大聲呼救,可是,因為花園與前廳隔得太遠,又因為當時府中在大宴賓客,所以等人們趕來相救的時候,為時已晚。
一縷芳魂系無著,夜夜徘徊只為君。
玲瓏身穿大紅喜服淪為水鬼,入地無門,只能流連嚴家花園,戀戀不去。而她生前,又執意以為是女子故意推她入水,因為那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蒙夫君急召入府準備與家人攤牌的歌姬蝶衣。
從此,嚴府夜夜鬧鬼,舉家不得安寧。
嚴老爺無奈之下,請來道人,將玲瓏收入瓶中,以寧家宅。
從此一縷孤魂隨著道人流落世間。
世易時移,兜兜轉轉,五百年時光白駒過隙。
玲瓏被幾番輪迴轉世之後的嚴少爺所救,終於自瓶中脫困。可是,物是人非,她心心唸唸日日不忘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可那個人,再不記得她是誰。
是負心?
是虧欠?
一心想要索取一個說法,問他心中可曾有悔?
可他,再也不記得了。
那個答案,就算她等待再久,再用去多少個五百年,也無人能夠告訴她!
不如歸去!
玲瓏記得道人曾對她說過,她紅衣化厲鬼,若要消除身上的冤戾之氣,必得解鈴人一滴不捨傷心淚。
為了再世嚴少爺的一滴眼淚,玲瓏開始幫他尋找他命定的再世情人——程蝶衣。
故事到了這裡,被幽禁了五百年的玲瓏,與五百年前的謝慕澄,多麼相似。
現代社會的光怪陸離,在她們眼裡是一樣的,一樣一無所知,笑料百出。
曉綠合卷苦笑。
難怪他們以為她是入戲太深,其實,戲如人生,人生如戲,誰又能分得清,誰是在戲裡?誰又在戲外?
誰又能知道,她到底是五百年前的謝慕澄?還是五百年後的麥曉綠?
抑或是——
站在前世的愛人面前,他卻已不認得自己的水玲瓏?
「玎玲玲!」電話鈴響了兩聲,自動答錄機開始留言:「忱忱,我是媽媽,我知道你在家,別睡懶覺了,快起來吧。媽媽最近很忙,可能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過去看你,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多出去玩玩,多結交一些朋友。就這樣了,媽媽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乖,拜拜。」
「喀。」擾人清夢的聲音消失了,室內又恢復寧靜的安謐。
晨光從薄紗窗簾外透進來淡淡的一縷,如一片乳白色的霧幽然瀰散於清冷的夢境裡。沈忱將被子拉高,冷氣機嘶嘶地釋放著冷氣,如一條條冰冷的蛇吞吐著腥冷的信子,他將整個人縮進被子裡,蜷起來,像幼時常做的那樣。
可是,那個時候,他身邊尚有父母疲憊卻擔憂的眼神。
如今,他只有自己。
媽媽說,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
他懂,他知道,他完全能夠理解,可是媽媽你知道嗎?他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累得……
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咦?我剛剛明明聽到有說話聲的。」麥曉綠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乍一見床上皺成一團的棉被,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掀開被子,「哪有人像你這樣睡覺的?不怕被悶死?」
蝸牛的殼被人狠狠揭去,撕扯開血淋淋的傷口,赤裸裸地暴露於空氣裡。
痛!
好痛!
「誰要你進來的?你有沒有禮貌?進門的時候不知道要敲門嗎?你以為你是什麼?你不過是我家的一個下人。懂不懂如何謹守下人的本分?」沈忱急怒攻心,幾乎是口不擇言。
麥曉綠被他震得連退好幾步,等他氣息稍定,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剛剛,哭過了?」
「胡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過?」
「兩隻都有。」微紅的眼眶洩露了他狼狽的心事。
沈忱氣得想咬人。
「其實因為想念媽媽而流淚,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我也經常會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自己縮在被子裡,蜷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把記憶中的往事拋在腦後。」可是不行,刻意遺忘的結果只會令記憶更加強烈。
「那是因為你傻!」沈忱不耐煩地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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