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錯覺!錯覺!
或者,是蔣雪喬為了試探自己而丟出的煙霧彈?
不能怪自己小心眼,因為她的做法完全不符合邏輯。
「不,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沈忱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曉綠扯著抽筋的嘴角解釋。
「我看是你誤會了才對。」蔣雪喬姿態優雅地撥了撥額前散落的長髮,「我和沈忱的這層關係是雙方家長協定的,至於我們為什麼沒有反對,那是因為……」她的目光閃動了一下,話鋒一轉,「不過我當時是真的有點為他著迷,也以為定了這層關係之後,說不定會有一個好的發展,結果……」
曉綠屏息靜氣地看著她。
蔣雪喬輕輕一笑,「結果,我顯然不是他喜歡的那類女孩。我們之間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也會有別人。你想,我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明能幹,怎麼會甘願做他生命裡永遠的女配角?還是那種令人生厭的女二號?我蔣雪喬要麼不出演,要演也要演獨一無二的女主角,成為對方生命裡永遠無法取代的女一號,你說對不對?」
這一下,連心事重重的麥曉綠也被她逗笑了。
「你笑了,就表示你答應我的提議咯?」
「我……」她根本就沒有說是什麼提議好不好?
「反正總會有人做女一號的,與其把機會留給別人,不如便宜你。還能對我的新戲大有幫助。」蔣雪喬得意洋洋地說。
曉綠啞然看著她,恍惚感覺,自己似乎踩進了蔣大導演設計好的某個陷阱裡。
不過……再危險的陷阱,如果是以沈忱為餌,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不論結果如何。
第十一章灰姑娘之舞(1)
在忙碌的學業和緊張的排練之中,仁愛中學迎來了十一國慶節。
每一年的國慶節,學生會都會舉辦各種慶祝活動,今年,更是別出心裁,在十月一日晚上舉辦化裝舞會。
舞會年年有,可是化裝舞會畢竟還是很少見。
於是,當這個消息公佈出來之後,舞會的前一天便誰也沒有心思安靜地上課了。整個學校上空都是「嗡嗡嗡」地聚在一起討論的聲音,舞會那天要穿什麼衣服?要化裝成什麼樣子才會既震撼眼球又美麗大方?還有,該邀請誰做舞伴?
如果到時候自己扮成了白雪公主,可舞伴卻扮了豬八戒,那會讓人多麼遺憾。
「嗡嗡嗡」聲持久不歇,愈演愈烈,宛如成千上萬隻蒼蠅飛到了仁愛中學的上空,烏壓壓盤旋不去……
就連老師們也感染了這種氣氛,早早結束當天的教學,讓大家自習,給學生們充分的時間做好準備。
於是——
在眾人的期盼與等待之中,振奮人心的那一刻終於來臨!
秋天的夜晚,涼風徐徐,月光如籠著一層輕紗,施施然地穿過城市裡的萬家燈火,將稀白的光芒撒在校園裡的行道樹上。
設在大禮堂的舞會已經拉開序幕,學生們三三兩兩從四面八方擁向禮堂。輕柔的音樂在擴音器裡舒緩地流淌,將美妙的音符擴散到校園裡的每一個角落。
微風過處,茉莉花、木芙蓉和不知名的花草清香幽幽地浮蕩在月色裡。
如此良辰,麥曉綠卻捧著一顆飽受驚嚇的心,宛如被雷劈中一般,木立當場!無法承受週遭炫目的美景。
太、太可怕了。
昨天還文質彬彬、嬌甜可人的男生女生們,今日要麼化身禽獸,要麼被惡魔附身,總之,除她之外,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
「嗨!」
突然,有人從樹叢後面躥出來,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曉綠戰戰兢兢地回頭。
乍一看,藍眼睛,綠眼影,墨綠色的長睫毛,再加一頭鮮綠鮮綠的長髮,月光被樹影篩成一道一道明暗不定的光,落在那雙被深藍淺綠重重包圍的眼睛裡,並且還沖曉綠嫵媚地眨了眨……
天哪!
「妖怪!」麥曉綠忍不住放聲尖叫,拔腿就跑。
「喂,我有那麼可怕嗎?」綠毛怪物長爪一探,抓了一個空,忍不住跳腳道,「你看清楚我是誰?」
呃?看清楚?
曉綠遲疑地停住腳步。
這聲音——
慢吞吞地轉回頭,不太確定地問:「叮噹?」
綠毛怪物沒好氣地翻了翻錠藍粉綠的眼,「當然是我了!你為什麼躲在這裡還不去禮堂?害我一陣好找。」
「他們說……我沒化裝不能進。」
丁當一副瞭然的神情,「猜到就是這樣了,走,我們換衣服去。」
曉綠驚恐地連連後退。
「哎,你、你要拉我去哪裡?不要啊——我不要變成妖怪!」下一瞬,慘嚎聲驚起林中鳥雀無數。
喧囂的夜已經開始。
舞曲一支接著一支,輕柔的、舒緩的、強勁的、奔放的……巨大的音量震撼著人的耳膜。
沈忱一直退避到走廊轉角處的陰影裡,才算獲得了短暫的寧靜。
這種舞會他本來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是,因為是以學生會的名義舉辦,而他畢竟還算學生會中的一員,又經不住蔣雪喬的軟磨硬泡。
甚至,蔣大導演不惜再次慷慨地借出了她的寶貝戲服。
好吧,穿上劇中男主角嚴子安的服裝,總比扮作白馬王子、黑騎士、巫師什麼的要令人容易接受得多。
再說,這套戲服在上次海選女主角的時候已經亮過一次相了,應該算是化裝舞會裡比較平庸的一種裝扮吧?
雖然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到了禮堂,他還是被眾人的想像力以及創造力給驚嚇住了。
有獅身人面的,有半魔半獸的,有一人多高體型巨大的昆蟲、有吸血鬼、有食人獸……當美少女戰士迎面奔來,他走避不及,猛轉身之際,身後突然出現黑髮披面的貞子時,那種驚嚇差點沒讓他心臟病發。
真搞不懂,這種人嚇人的舞會到底有什麼看頭?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眼前又奔進去幾名遲到的學生,無一例外地,場中次次引發高分貝的尖叫。似乎,遲到的時間越長,對眼球的震撼度就越高。
不過……
說到遲到,麥曉綠似乎還沒有來。
那個喜歡搞怪出風頭的丫頭,應該也不會放過這一次的大好機會吧?
一想到這個名字,沈忱的心忽然微微地軟了一下,神情也不由得變得更加溫和。
他真想看看,那個自稱來自靖安王府的丫頭,到底還會做出怎樣令人跌破眼球的事情來?可是下一瞬,他又為自己的這種期待而感到不恥。
人人都知道,麥曉綠和駱君豪是不可分割的一對。
他們青梅竹馬,在一樣的環境裡相持相扶,一起長大。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已滲入對方的骨血,在歲月變遷里長成參天大樹。
根植其間,不可動搖。
可是……自己竟然……不可抗拒地被她吸引,為她動心。
明明知道不應該,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想。從來沒有如此在乎過一個人,但,機遇不對,時間不對,他喜歡的人,心裡有別人。
他低下頭來,把自己更深地隱入暗影裡。
窗內笑語喧嘩,窗外他一個人努力地將初初萌生的感情,沒來得及表白,又費力地悄悄藏回心底。
那一瞬間,寂寞翻湧,如一把鐵錘在胸口鑿出一個洞。
這時——
「快快,走快一點,已經遲到很久了。」
「真的要進去嗎?我……我還是回去好了。」
沈忱精神一振,他聽到了麥曉綠的聲音。
她……還在猶豫什麼呢?
他好奇地向外張望,卻在目光捕捉到她的瞬間,重重愣住。
門外的二人卻並未留意到走廊陰影處的沈忱,曉綠被丁當半拉半拽地拖進了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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