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四目相望了許久,隆一拿她的反應當同意,於是跨步向前,低頭親吻她的唇瓣,以吻為誓。
不知過了多久,當梅香回過神後,吐出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麼是我?」
「是啊!為什麼是你?我也在問我自己,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他故意停頓下來。
「是什麼?」她心焦地追問。
「我不知道。」他直言。
他的表情認真,但梅香卻是一陣無言以對,心狠狠地往下沉。
這算是什麼答案!?
見她臉色一僵,他又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你,但是我知道我的目光只在你這裡,我只想看著你。」
這話又讓梅香喉頭的硬塊消失,有種奇異的感覺溢滿心房,就要漲出來似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不然怎麼會聽到這樣的話?
「梅香,你怎麼哭了?」隆一被她毫無預警的眼淚給嚇到,連忙伸手抹去她的淚。
「嗄!沒有、我沒事。」他的驚呼才讓她知道自己竟然落淚了,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真是羞死人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落淚。
「梅香,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遮掩自己。」他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為什麼是我?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我知道我自己並不起眼……」她低語著。
雖然他的體溫讓她知道她不是在作夢,但是她的心卻是浮浮的、輕飄飄的,很怕這只是他一時的玩笑。
「梅香,你就是你,我喜歡的就是你,你不需要對自己沒自信。」他翻轉她的身子與她面對面。
「可是……」
「你再說一句貶低自己的話,我就再吻你。」他作勢要吻她。
「啊,不要──」她反射性地躲著,被他的舉動給惹出笑意。
「你總算笑了。」他緊緊地擁住她。
「籐井先生……」他會不會抱太緊啊?他身上傳來的古龍水味令她有些昏眩。
「叫我隆一,我們之間不需要生疏的稱謂。」
「隆一。」她低語著,從沒有與一個男人靠得如此近、貼得如此緊密過,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在輕顫。
他很想繼續抱著她,甚至是親吻她,但又不想嚇著她,於是他隱忍下來,慢慢地放鬆手臂的力量,往後退一步。
「梅香,我們去吃飯吧。」
他再次牽起她的手,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異議,沉浸在突如其來的聿福
要不要打給他呢?
梅香瞪著矮桌上的手機,許久就是拿不定主意。
昨天他們互換了電話號碼,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美好的讓她今天上班時,無時無刻不帶著微笑,就連玲子都好奇地追問。
但她不敢說,怕她跑去跟其他同事宣傳,這樣一來優子也會知道。
想到優子曾那麼霸道地跟她說那些話,她實在不敢想像,要是她知道隆一跟她在一起,會有怎樣的反應?
再怎麼樣,她都不想與她起衝突。
視線再回到手機上,她還是很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唉!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從來不會這麼不安與慌亂的,她不停地想著昨晚的事,害怕是不是曇花一現,今天他就後悔跟她在一起了?
唉!是不是談戀愛的人都會像她一樣,情緒起起伏伏的呢?還是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談戀愛的關係?
她連連歎氣,最後乾脆起身走到小廚房,打算開冰箱拿飲料來喝。
「啊──」正當她在倒飲料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嚇得她手一鬆,飲料跟著潑灑出來,不但流理台中獎,連地板都被波及。
鈴聲依然持續地在呼喚她,熟悉的鈴聲告訴她是隆一打來的,顧不及手邊的災情,她趕忙衝去接電話。
「喂!」
「怎麼了?你在外面嗎?」隆一聽到話筒裡傳來的喘氣聲。
「沒、沒有,我在家裡。」她掩住手機的收音區,用力的深呼吸,但心跳一點都不配合的亂亂跳。
不曉得是因為飲料倒地的關係,還是接到他的電話太過雀躍的關係,或者兩者都有?
「那麼你在做運動嗎?」他猜道。
「沒有啦!我剛不小心弄倒飲料,你又打電話來,我怕接不到所以有點急啦!」她急忙解釋,慌亂中她把事情的順序顛倒了都不知道。
隆一聞言笑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她驚慌的模樣。
「你不要笑我啦!」聽著他的笑聲,即便沒有面對面,她還是忍不住臉紅了。
「你真的好可愛。」笑聲沒了,他的聲音裡仍有笑意,她的單純令他感到愉悅。
「你不要老說我可愛嘛!」他們在一起才兩天,她就已經聽過不下數次他說她可愛了。
她覺得他的可愛好像是在取笑她似的。
「但是你真的很可愛啊!」
「是,我知道很可愛。」她實在說不過他。
「生氣啦?」
「哪有!」她悶聲應道。
「說謊的小孩不怕鼻子變長嗎?」他笑道。
她太不會隱藏情緒了,不管是表情還是語調,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心情起伏。
「你不知道我是女人嗎?誰是小孩啊!」可惜他不在這裡,不然她就對他做鬼臉。
「難怪中國有句古諺會說,女人與小孩最難養。」他開玩笑的說道。
「亂講!我才不會難養呢!」
「自己說的怎麼算?不如你讓我養好了。」他脫口說道。
「嗄?」她雙頰漲紅,被他的話給嚇到。
怎麼會突然說到這裡?
「怎麼了?讓我養你不好嗎?」他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
「你別胡說了!」他們才認識多久,他居然說要養她?讓她著實不知該如何反應。
「梅香,我從不說我做不到的事,我有自信可以與你攜手在一起,你沒有嗎?」他對待感情的態度就是如此執著,一旦認定了就不會改變。
「我……難道你不覺得未來的事變化很大嗎?」她實在無法像他一樣,在短時間之內,就建立起這麼深的自信。
對她來說,未來實在不是現在決定就能拍板定案的。
「未來的確很難說,但我還是相信未來我們會在一起。」他的語氣堅定。
「……」梅香沉默了,但她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竟如此肯定地說出自己的感情與信念,相對之下,她對他的感情還是很猶豫,對未來真的沒有信心,實在無法與他相比。
「梅香?」聽不見她的回應,他叫道。
「嗯,我還在。」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嚇到你了嗎?」他想自己方纔的話或許太過急進了點。
「不,沒有。」她深吸口氣,又道:「真的謝謝你,隆一,謝謝你這麼看重我,可是我現在還沒辦法像你一樣有信心,但請你等我好嗎?」
「當然。」為了她,等多久都值得,他相信她有一天也會對他說出同樣的承諾。
「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需要言謝。」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的話題又轉到彼此的工作上,直到深夜才依依不捨地掛上。
「總裁,你的母親打電話來,希望你在後天可以撥空與她用午餐。」秘書的聲音從內線電話傳來。
「告訴她,我最近的行程很滿,請她過陣子再約,或者我再找時間回家裡見她。」隆一完全公事化的回答。
「好的。」
結束短暫的通話,隆一把焦點放回桌上成堆的文件中,對於母親的來電,他沒放在心上,他不用想也知道母親的午餐約會,通常不會只是單純的約會,而是帶著目的的。
不到半小時,他桌上的內線再度響起。
「總裁,你的母親來訪。」
「讓她進來。」隆一暗暗歎口氣才說道。
不多久,就見籐井夫人穿著一襲粉紅色的香奈兒春裝翩然而至。
「隆一,為什麼我這個母親要和兒子吃飯還得排時間?」她一開口就是抱怨。
「媽,你兒子我一個人要管理一個集團,你想要我每天陪你吃飯可以啊!我辭退集團總裁的位置,以後我們坐吃山空啊!」他放下手裡的工作抬頭道。
「呃──」幾句話堵得籐井夫人無話可說。
雖然她知道兒子這幾年所賺的錢,就算花幾輩子也花不完,但辭去籐井海運總裁的位置,也等於失去她的社交地位,光是這點就足以讓她閉嘴。
「媽,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他把話轉回正題。
「後天中午我在松本樓訂了位,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吃飯。」籐井夫人強調,刻意避過原因不談。
「後天中午,我和『三田』的會長有約。」他翻了翻桌上的行事歷,大概猜到母親又在搞什麼把戲。
「可以延後嗎?跟母親吃個飯不為過吧!」她語氣中帶著強迫。
「媽,如果你想玩相親的戲碼,還是算了吧!」他直言道,事不過三,前面的教訓讓他再也不會上當。
「你、你是要氣死我才甘願嗎?」被戳破計謀,籐井夫人轉為惱怒,先聲奪人。
「媽,我說過我不想認識你所謂的名門千金,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他沉下臉道。任何事他都可以對母親十分尊重,就這事他實在無法給予好臉色。
「隆一,你說這什麼話,名門千金有什麼不好?娶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至少學歷、修養都有一定的水準,就算你不愛,但起碼女方的家世對集團會有助益,你不知道嗎?」她揚高聲音。
哼!在她的想法裡,什麼愛、什麼情都是廢物,以前她也曾經上過愛情的、當,結果得到了什麼?沒有!什麼都沒有!所以只有實質的利益才是重要的。
「媽,集團已經夠穩固了,不需要我用自己的幸福去換更大的事業體。」這話他已經用很多種方式說給她聽,但她一直沒聽進去。
「好,還要更好,不是嗎?沒有人會嫌錢太多的,隆一,聽媽的話絕對沒有錯!」籐井夫人匆地放輕語調,苦口婆心的勸道。
「媽,對我來說,除了錢,還有很多東西更重要,比如我的幸福。」母親的觀念實在太過偏激了,他完全不能接受。
「幸福?隆一,幸福只是虛幻的東西,沒有用的。」
「媽,你不要拿你的過去加諸到我身上,其實爸根本沒……」他實在聽不下去,試著跟她提及父親的事卻被打斷。
「你閉嘴!誰要你提那個人的,那個人是什麼東西,那個人根本不配當你爸爸,聽到沒有!」她大聲吼道,光聽到兒子提到那個字,她已經受不了。
「媽──」
「隆一!」籐井夫人喝道。
那個人她巴不得從來沒見過他,為什麼兒子要一再提及讓她恨之入骨的傷心往事?
不讓他再繼續,她憤然地離開。
「唉──」望著母親離去的身影,隆一第N度歎氣。
為什麼母親不願靜下來好好聽他說?每次總要不歡而散,難道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她不知道這些爭吵,只會讓他們母子越來越疏離嗎?
他又想到他與梅香初發芽的感情,他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必定會遭受母親的反對……
隆一的工作忙碌,再加上梅香的假期也需要排班,讓他們無法時常見面,更無法出門約會,只能靠電話聯絡感情,終於,在一個月後,他們排除萬難選定了一個假日出遊。
第一次約會,梅香幾乎像小學生遠足一般高興得睡不著覺,一早就頂著兩個黑眼圈在公寓樓下等人。
他們並沒有選擇吃飯看電影之類的活動,而是選擇到東京最著名的迪士尼樂園,這更令她感到興奮,因為她來到東京這麼久,都還沒有機會過去。
與隆一會合之後,他們便往樂園出發。
「隆一,你看這是我準備的餐點,你要先吃一點嗎?」上了車,她開心地展示自己帶來的野餐盒。
那是一隻竹編的方型盒子,裡頭放著一瓶她親手現搾的柳橙,還有各色飯團、三明治。
「我本來還想帶你去吃早餐,現在看來似乎不用了,你該不會很早就起來準備了吧?」他分神看她,就發現她的眼下有著兩道黑影。
「嗯!我睡不著嘛!就起來做這些東西了。」她吐了吐小舌。
「小傻瓜。」他伸手去揉捏她的頸項,心疼她的忙碌,又覺得好笑,她像個小孩一樣。
「那一點一點粉紅色的飯團是什麼?」他注意道。
「粉紅色的是鮭魚粒,你嘗嘗看。」她立刻拿起三角形的飯團遞到他嘴
他咬了一口,鹹淡適中的米飯與鮭魚的香味在口裡散開,滋味好極了。
「怎麼樣?你覺得好不好吃?」她有些緊張地盯著他的臉。
雖然她在製作飯團時,已經先嘗過味道了,但她還是會怕他與她的口味不合。
「梅香,我想我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因為我有個善廚的妻子。」他握著她的手,三兩口就把飯團吃光。
這樣的讚賞令她紅了臉,心飄飄然的,稍早之前的揮汗忙碌,根本不算什麼。
「你也吃點。」他伸手到盒子裡拿起香松飯團,遞到她唇邊。
「我自己來就好。」怕他開車不小心,她趕緊接過飯團。
「梅香,我們離迪士尼還有一段距離,等會兒吃飽先睡一會兒。」他不希望讓她太累。
「不用了,我睡不著的。」她搖搖頭,興奮得只想跟他講話。
「是嗎?」他懷疑。
「當然是。」她肯定地點頭。
隆一笑笑,讓她閉上眼與他說話,結果到最後她的聲音逐漸變小,還是因為太累而睡著了。
還說睡不著呢!他無聲的笑了,慢慢地把車子停在路邊,輕手調整座椅,讓她睡得安穩,再拿外套蓋在她身上才又繼續行駛。
「梅香小朋友,我們到囉……」
「小朋友,迪士尼到囉,快醒醒!」
肩膀被晃動許久,梅香的意識終於從黑暗中回復,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就見到有張模糊的臉正對著她。
「唔──」她揉揉眼,眨了眨才知道那是隆一。
咦?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怎麼沒發現?
「我還以為我得用童話故事的那招才能叫醒你。」他笑道,伸手將椅背升起。
「什麼?」她還反應不過來。
「王子不都要用吻的才能叫醒睡美人嗎?」他低頭親啄她的唇瓣。
「嗄!」她瞪大了眼,這下子不清醒也被嚇醒哩。
「下車吧!」她的單純反應讓他笑了出來。
「哦。」她猛點頭,傻傻地下車,然後恍神地往前走。
「梅香,餐盒啊!」他差點沒大笑。
「啊!對不起!」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趕緊衝回去拿,臉上全是羞死人的紅彩。
天啊!她居然忘了自己準備的餐盒。
「傻瓜!這沒什麼,用不著道歉。」他又順手接過餐盒。
他只是貪看她臉紅的模樣,並不想讓她提重物。
「不用了,我拿就好。」她想搶過餐盒卻被擋住。
「走了。」他一反手牽住她的手。
他們買了門票進了遊樂園,就發現到處都是人,不管是大人、小孩,或者情侶,臉上全帶著快樂的笑容,光是這氣氛就讓他們也忍不住跟著愉悅起來。
「遊樂園真的是老少咸宜的地方啊!」梅香有感而發。
「池然啊!這裡是給人夢想的天堂。」他的眼中有著感歎。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也曾和母親到遊樂園去,那時是多麼的快樂,只是長大之後,那時單純的快樂早已消失。
「對呀!隆一,你想先玩什麼?」她迫不及待的詢問。
她的目光一邊搜尋著遊樂設施,又一邊看著手裡的遊園介紹,心裡在想著要先玩哪個好,還是要先看等會兒的遊行?
「你呢?」他低頭跟著她一塊兒看介紹。
「我想先玩巨雷山,可是不曉得會不會錯過遊行說?你看這裡,再過半小時這裡就有遊行隊伍會經過呢!」她指著地圖。
「先玩巨雷山吧!我們先玩遊樂設施,晚點遊行還是會再來一次,到時我們剛好玩累了,可以慢慢欣賞遊行。」說完,他就拉著她往巨雷山的方向
跑到巨雷山那邊,他們才發現假日來遊樂場真是糟糕的選擇,每一種設施都排滿了人,看來他們要坐到採礦列車,恐怕也得要等個半小時吧!
「啊呀──這麼多人在排隊耶!」梅香頓住腳步。
「你還想玩嗎?」隆一笑道。
「你呢?你會不會覺得排隊很累?」盯著在假山中急駛的採礦列車,她的心裡還是蠢蠢欲動。
「怎麼會!?我們邊聊邊等也不錯啊!走吧!」他揉揉她的頭髮,拉著她加入排隊的行列。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就在嬉鬧與尖叫聲中度過,直到黃昏才依依不捨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