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派人傳話,要應治進宮一趟,董飛霞本想跟去,應治見她已很疲累,不讓她同行。
「下次再去吧!母親找我可能有什麼正經事要談,你去也沒用。」他不容置疑,轉身就走。
董飛霞也確實沒力氣再出門,於是乖乖回房休息。
「王妃。」過了片刻,喜貴送吃的進門,稟告道:「爺走之前吩咐給您送點心,並交代晚飯他若趕不及回來,您就自己先用。」
董飛霞很意外,總覺得應治惹人嫌,想不到他也有細心的一面,看著放到架子上的新買的披風,她沒來由的心情舒適了回來。
其實應治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的,她捫心自問,和他在一起,真有那麼痛苦嗎?
想了想,似乎也沒那麼嚴重,只是麻煩很多;她嚮往寧靜的生活,而應治不是個安分的人,如此而已。
至於兩人不相愛,這倒好解決,全天下一起生活的夫妻也沒多少個是因為相愛才成親的……
思緒到此,董飛霞忽然感到渾身不適,一顆心悶悶的,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按住胸口,腦海中滿滿都是應治的喜怒神色──
他囉唆、愛教訓人,總是擺出惹人嫌的臉色;可他並未強制要求她必須順從,像個傀儡般拋棄自己的意識,他會一次次煩人的說教,然而即使她依然故我,他也不會採取有意義的行動,逼她去改變。
這,其實算是一種縱容吧?
董飛霞悶悶的心窩,莫名泛起了絲絲甜意。
她為劉順堯想冰封起自己的心,但應治卻讓她冷靜不下來,他的一言一行剝開了她被禮教束縛多年的外殼,顯露出一個陌生卻自在的自己。
董飛霞開始喜歡上現在會大喊大叫、動手動腳的自己,但這個她只有和應治私下相處時才會出現……彷彿只屬於他!
她沒來由的感到難為情,身心只覺得燥熱。
「喜貴,你過來一下。」董飛霞心血來潮,叫回離開的小奴才。
「王妃還有什麼吩咐?」喜貴笑嘻嘻的轉身跑回來。
「你伺候王爺許多年了吧?」她想瞭解一下應治,以後也好做足準備,對付他源源不絕的煩人行徑。
「是啊!」喜貴自認是應治的得力奴才,對主子的一切知之甚詳。
董飛霞親切的詢問了他一些話,打聽了許多關於應治的情況,隨後又道:「你是否曉得王爺以前有過婚約,最後為何解除了?」
應治在娶她之前,曾訂過一次親,結果婚約沒多久就解除了,對方也舉家遷移,離開京城,董飛霞很好奇這其中的經過。
「哦……」喜貴小心謹慎道:「奴才說了,王妃可別告訴王爺。」
「當然,你放心,我和王爺不是一個陣營的。」董飛霞取了點銀子塞給喜貴,她深信整個王府,絕無一人半鬼是跟應治同一個陣營的。
「當初王爺的未婚妻是自己跑來求王爺別娶她的。」
「什麼?」董飛霞又驚又氣──怎麼同樣的事,別人做了,應治就退婚;她來做,應治不但非她不娶,成親之後還天天記恨,找她麻煩?「以王爺的性子,為何沒跟對方糾纏不清呢?」
「那姑娘是個聰明人。」喜貴伸出大姆指,「來之前,據說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見到爺,就是一跪、二哭、三自卑,拚命誇獎王爺是如何高貴不凡,不是她那種凡塵俗女能匹配的,誇到王爺心花怒放,就答應想辦法退婚不娶她了。」
於是後來,應治上門欺負了那姑娘一家好幾口,逼得當家自己跑去求皇上,寧可辭掉職務返回故鄉,也不肯再跟應治有來往……
董飛霞聽喜貴詳細說明之後,大感挫敗──原來她輸得並不冤,拒絕應治要有那麼多步驟,她都省略了,沒有下跪、沒有哭泣,沒有鄙視自己,更沒讚譽他……難怪他會不滿了。
兵法說得沒錯,知己知彼才能戰無不勝,董飛霞不禁為當初的自己感到悲哀;留下喜貴,她又問了許多事才讓人離開。
她現在才知道,王府裡只有她一個女主人,應治沒多餘的侍妾。
以前當然有人送他美人暖床,但被他當作賄賂的證據,早朝時上報後,就沒人敢再私下送他「禮物」了。
連榮妃想派人伺候他,都得先看他的臉色,問他意見。
應治很風騷、愛打扮;喜歡附庸風雅,但又很挑剔,不肯隨便親近別人;他與兄弟、親戚不親密,連可以玩樂的朋友都沒有……
董飛霞在瞭解他之後,忽然覺得他那人也滿可憐的──一個皇子活到無人喜歡的地步,真是有點不幸。
可他偏偏還那麼的高傲,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讓她又覺得他也滿值得敬佩的。
趁著他不在家,耳邊清靜,董飛霞找出他送的幾本書翻開來看,決定再多瞭解他一點。
為什麼他會收藏這個「春夜夢中人」的作品,並交代她要學習故事中的女子呢?
「呀……」這書,愈看愈不對勁,一開始就是女人怎麼和男人打情罵俏,接下來居然有赤裸裸的情慾描寫。
董飛霞看得面紅耳赤,好半晌才意識到這是本淫穢書籍啊!
她羞恥的將書丟在地上,瞪了好一會兒,見四下無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撿起來──躲到角落邊偷偷的看下去。
一邊告訴自己,她一點都不想看,這是為了知己知彼,知己知彼!
結果看到最後,她又疑惑了,應治要她學淫書裡的女子幹嘛?發騷嗎?那個可惡的男人!
晚飯過後,應治姍姍回來。
董飛霞見他向來高傲的臉上有了些嚴肅的神色,心知他在宮中可能出了什麼不太好的事。
「怎麼了?」她不自覺的關心他。
「皇上準備趕我走了。」應治脫下衣裳,叫人準備浴桶。
董飛霞大為吃驚,「聖旨下了嗎?」
應治喜怒不形於色,淡漠道:「還沒,只是準備,據說正在研究哪個地方適合我,母親推測,大概會把給我的封地定在南方。」
董飛霞在驚訝過後,略有感傷──從小生長在京城的她,不是很想離開,但應治早晚得走,除非他爭奪皇位,否則下一個皇帝是不會容忍得下他的。「您當初不說還有事務要處理,不會這麼快走嗎?」
「這些日子我沒上朝,許多事皇上已分派別人效勞了;而且他想讓我離開也不會那麼快,有些政務若接手的人做得不好,估計還是要我解決完了,他才會踢我走人。」
董飛霞看不出應治是否難過,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在她看來,所有離開家的孩子都不會快樂,所以她走上前輕聲勸道:「離開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您別太失落,封了地同樣有許多事讓您管,而且不在天子腳下,反而更自由。」
她說著,自己也點頭認可。
應治在京城本就不受歡迎,去別的地方說不定情況會改善……雖然她知道這只是妄想,畢竟有他在的地方,不管天南地北,一定都是災難不斷。
「你在為爺擔憂嗎?」應治上身脫了精光,正要脫褲子,低下目光凝視董飛霞,臉上的嚴肅表情被盎然的趣味所取代。
董飛霞愣了愣,一顆心亂了起來,呼吸也不穩定了,在他的目光纏繞之下,渾身肌膚一點點泛起紅光。
這時,下人搬了足以容納三人的寬大浴桶進來。
熱水混冷水,逐一倒入桶中。
下人離去後,緊閉的房間熱氣氤氳。
應治除去最後的蔽體之物,大大方方的袒露出健美的身軀,留意董飛霞的反應,當她赧顏的轉過身時,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逃離。「一起洗。」
「……不用了。」身子被他從身後環抱住,她無法掙脫。
他細心的為她束起長髮,舉止輕柔。
董飛霞渾身發顫,心亂如麻,稍微用力反抗就感覺到他加倍使勁的禁錮,她的力氣在反覆掙扎中一點點流失。
應治低頭,嘴唇觸碰到她發燙的臉,「不喜乾淨,今晚不跟你睡。」
董飛霞一聽,當下沒好氣,羞澀全失,恨恨的抱怨,「反正最後還是會被您踢下床,不睡在一起更安全。」
應治愕然,隨即道:「別這麼記仇,才兩、三次而已。」
「而已?」同床共枕這麼多夜,他惡霸的行為略有好轉,她被踢下床的次數也有減少,但他睡覺的習性太糟糕,不時一腳壓來、一手揮下,她很受傷啊!
「下次我再踢你,你也踢回來不就得了,別再斤斤計較了。」應治寬容道,在她不注意間為她寬衣解帶。
「等一等……」董飛霞上下失守,忙亂不已。
在霧氣迷濛的房中,她慌亂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懂得閃躲、不會抗拒,兩三下就被他脫到一絲不掛。
她覺得難為情到了極點,趕緊蹲在地上環抱住自己赤裸的身軀;應治壞笑著,雙手從她的腋窩一提,將她提進浴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