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不習慣深入採訪,他好像比較喜歡回答表面問題。」秀賢回答。
總經理桃起眉.然後笑出來。「什麼意思?」
秀賢回頭看著吳麗雲。「他不喜歡我問的問題,所以昨天訪問的時候,他把我趕出他的辦公室。」
「什麼?陸拓把你趕出他的辦公室?!」吳麗雲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這怎麼可能?!一向精明能幹,非常懂得包裝彤象的陸拓,竟然會把訪問他的記者趕出辦公室?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秀賢笑了笑,不可置否。
「難道,這是真的?」吳麗雲瞪大眼睛「我沒有開玩笑。」秀賢答
吳麗雲吸了口氣,隨即突然大笑起來。「我的老天爺,」她笑不可抑。「這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居然可以讓他生這麼大的氣!可是,他到底為什麼把你趕出來?」
吳一麗雲的反應讓總編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他本來以為秀賢得罪受訪者,會惹總經理生氣。
「因為我的問題他不想回答,甚至連聽都不願意聽到我問起。」
「什麼?」吳麗雲還在笑。「有什麼問題是精明的陸總不想回答、或不能回答的?簡直太奇怪了!」
可能是我問問題的方式讓他不高興。」
吳麗雲慢慢收起笑容,低聲問秀賢。「你是不是非常直接,強追他面對問題?」
「對。」秀賢點頭。「我得到一項消息,跟陸拓的私事有關,我把這個消息直接告訴他,想要求證——」
「結果他就把你趕出辦公室?」吳麗雲接著把話說完。
秀賢點頭。
「總經理,」聽到這裡,總編輯終於忍不住插話。「陸總不是簡單人物,如果做得太過分得罪了陸總,我們會不會……」
吳麗雲揮揮手.示意總編輯不要插嘴。「我倒覺得,這個方法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總經理?」總編輯張大眼睛,他顯得有點緊張。「可是,上一次在電話中,常作家還跟我提起,關於拓樸營造在北縣多筆公右以及農、林地土地購案的事,這幾天我思前想後,覺得如果報導涉及這個部分,可能會太複雜了!畢竟我們只是做個人物專訪,如果報導提及這些敏感的部分,不知道會不會對我們的出版公司有什麼影響?」這些話他一定要說,今天他帶秀賢來見吳麗雲,也是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不想承擔任何責任或干係!
吳麗雲一聽就明白總編輯想要說什麼「你打算寫這方面的事?」吳麗雲直接問秀
「對,我認為想要瞭解陸拓這個人,就必須瞭解他的事業,瞭解他的事業就是瞭解他最好的方式。」
「可是就像總編輯說的,你寫這些東西會很敏感。」
「我已經跟總編輯說過很多遍,如果只是寫表面的報導,一點意義與價值都沒有,那麼我就沒有必要爭取這份工作,因為社內任何記者都可以勝任,但我想讀者不會滿意。」秀賢回答。
「其實我也不是否定常作家的看法,」總編輯插嘴。「只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讓總經理知道才行。」
吳麗雲看了總編輯一眼,再回頭看常秀。
「是這樣啊!」她笑出來。「那現在我知道了又怎麼樣?」
總編輯睜大眼睛。「這個……總經理不反對?」
「我為什麼要反對?」吳一麗雲反問「可是…
「常作家說的對!」吳麗雲說:「我們要顧慮讀者的反應!如果連讀者都不想看的東西,做專訪右什麼意義?如果有報導的價值,又為什麼不敢寫出來?這樣還算是個媒體人嗎?我是總經理又不是總編輯,除了行政工作還要陪董事長對外應酬,我自己的工作都忙得很!你是總編輯,總編輯就是編輯主管,一個干總編輯的人小事不能管、大事不能扛,連該報導什麼內容這種事都不能自己決定,還要讓我知道,這麼不專業又不敢承擔責任的態度.簡單就是太離譜了!」吳麗雲開始訓話。
總編輯低下頭.半聲都不敢吭
吳麗雲訓完話,才對秀賢說:「你不會因為陸拓把你趕出來,就失去信心了吧?」
秀賢吸了口氣.沒有及時回答
「如果他真的討厭你,剛才不會跟你說那麼多話。」吳麗雲說。
「我不怕他討厭我,」秀賢笑著回答:「我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我一定會完成這篇訪問。」
「嗯,很好!」吳麗雲笑出來。「誰說女人沒有跟男人一樣堅強的意志力和魄力?只不過我們女人,有女人做事的方法!常作家,很高興認識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秀賢笑了笑。「謝謝你,總經理。」
一旁的總編輯不敢再插嘴,現在他知道,他只要一心支持作家常秀的做法,就可以「體察上意」了!
離開君悅途中,沈竹芳心裡一直不能釋懷「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她突然開口問陸拓。
「什麼?」瞪著前方擋風玻璃,他問。
「剛才你跟她說話的那個女人,你說她很像另一個女人,那另一個女人是誰?」
他沉默不可以說嗎?」沈竹芳轉過頭看著他。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她?原來你還很惦記著她嗎?」沈竹芳喃喃地說,臉色突然間變得很蒼白。
「你說什麼?沒有意義的話就不需要再說了。」他冷淡地回答,同時打右轉方向燈,車子轉進沈家所在的巷子。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沈竹芳固執地說陸拓不回答。
他的反應讓沈竹芳握緊拳頭……
她調頭瞪著窗外,深深地吸氣,怕自己太過於衝動,怕自己說出任何根本就不應該說出來的話……
「如果你不肯說那個女人是誰,那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女人呢?她又是誰?」她強迫自己冷靜,但仍然忍不住追問。
陸拓的車子已經停在沈家門口。「你家到了。」
「為什麼你不肯回答我?」沈竹芳回頭問他「蓮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想回答嗎?你這樣的態度真的讓我很傷心,你知道嗎?」
「我說過,如果是有意義的問題,我會回答。」他冷靜得接近冷酷。
沈竹芳不肯下車,看了他好一會兒。「我們要結婚了,不是嗎.陸拓?」她眼底忽然湧上淚水。「我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可是有的時候我覺得你的態度真的好冷漠,像現在,不管我問你什麼你都不肯說,好像我們兩個根本就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作不懂,對女人來說,有的時候她想要男人回答的問題,對男人來說不一定有意義,但是這個問題對女人而言卻很重要,一定要弄清楚不可!」
陸拓瞪著她。
過了一會兒,他歎了一口氣,然後開口。
「因為那個女人並不重要,所以我認為你不需要知道。」他終於回答。
「我是女人,是一個很愛你的女人,所以圍繞在你身邊的女人對我來說都非常的重要!就因為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擔心、很害怕、很在乎!我在乎你的心究竟向不向著我這邊,你究竟是不是愛我的?」
陸拓深沉地看著她
「我說得這麼明白,你能瞭解我的心意嗎?
陸拓?」沈竹芳問他。
「她是一個作家也是一個業餘記者,一個雜誌社派來訪問我的二流記者,就是這樣而已。」
他回答。
「可是你看她的眼神很複雜,我察覺到了沈竹芳說:「她對你來說右特別的意義嗎?」
「意義?」他嗤笑:「當然沒有意義。」
「可是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同——」
「你想太多了,竹芳,」他說:「你會覺得我的眼神有異樣,是因為我已經直接拒絕她的訪問!我根本不想接受她的訪問。」
聽到這裡,沈竹芳的憂慮變少,但表情顯得困惑。「為什麼?」
他別開臉。「她把訪問當成是創作故事,自己構思內容然後要求受訪者回答,這麼不專業的表現,我當然不會接受。」
沈竹芳低頭沉思片刻。「對了,這個記者叫什麼名字?」半響後她問。
「她叫常秀。
「常秀?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聽說,她是很成功的作家:」他冷淡地說然後開門下車。
他繞過車頭,幫未婚妻打開車門
「這個週末你可以陪我吃飯嗎?」得到答案後,她終於拋開原來執著的話題,懇求地問他。
「你不是已經跟朋友約好了?」
「我可以取消——
「跟朋友約好的約會不要隨便取消。」陸拓說:「沒有原因就取消約會太失禮了,你應該學習你的父親那樣,凡事遵守承諾。」
「我又不是男孩子,我爸希望我哥像他,雖然我哥總是不像他,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像他,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要求過我要像他。」
「就算沒有要求.你也要跟你的父親看齊心
「你好嚴肅:」沈竹芳噘起嘴。「現在,我終於知道我爸會喜歡你的原因了!」
他笑了笑。「時間不早了,快進去吧!」
「我本來以為會晚一點回來,你為什麼不帶我到海邊去玩呢?陸拓,為什麼你對我一點都不溫柔?還有每次我生氣的時候,你也從來都不王動安慰我……」她貼在他身側,皺著眉有些憂傷又充滿感性地問。
「等結婚以後,你發現我始終如一,就會覺得很慶幸。」他這麼回答。
「我才不要這麼無聊的婚姻!」沈竹芳賭氣地說,然後轉身步向沈家大門。「如果你改變主意,週末要帶我出去吃飯的話,就趕快打電話給我,記得要多跟我說幾句好話!江大門關上前,她回頭撒嬌地對陸拓說。
大門終於關上,陸拓撇嘴一笑,然後才轉身開車離去。
回程途中,他的表情始終很肅穆?剛才在酒會跟常秀說的話,連陸拓自己都很驚訝……
他為什麼說她像「她」?
他何必再提起.那個早已經被埋葬在過去的女人。
每天早上總是出版社最忙碌的時刻
「總編,拓樸營造的陸先生打電話進來。」
早上十點,副總編突然匆匆忙忙跑進總編輯的辦公室。
「什麼?」總編輯抬了抬老花眼鏡,瞪大眼睛。「你說誰?你剛才說誰打電話進來?」
「拓樸營造的陸拓先生。」副總編神情有點緊張。「他親自打電話來,指名要您接電話,不知道有什ど事!」
總編輯瞇起眼。「好吧,你接進來吧!」
兩秒後總編輯桌上的電話開始閃燈,總編輯立刻接起來。「喂.您好!」
「李總編輯?」
「呃,」總編輯眼珠於轉了一圈。「您好我是經濟週刊總編輯李鐵城。」
「您好,我是陸拓。」
「噢,原來是陸先生。」李鐵城打哈哈「請問陸總打電話來有何貴事?」
頓了頓,陸拓的聲調挾著戲譫。「今天早上我打了一通電話給貴社吳總經理,不過吳總經理好像不想接我的電話?」
「呀?己李鐵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個,陸總,您是——
「不過,我想找你也一樣。」
「找我?己李鐵城心底頓時毛起來。「是啊您找我也一樣,您儘管找我,不找我們總經理沒關係。」轉念一想.昨天才被訓了一頓,這回他得替總經理挨子彈,這樣肯定有功不會有過。
「把常秀換掉。」陸拓直接說明意圖,口氣猶如下令。
「什麼!?」李鐵城愣住。「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陸先生,您……您剛才說什麼?」
李鐵城再問一遍。
「把常秀換掉。」陸拓說:「如果不把常秀換掉,我就拒絕貴社的訪問。」
「這個,」李鐵城沉住氣,陪笑地說:「陸總,您知道我不能隨便這麼做,這樣對常作家不好交代——」
「不必對她交代。我不接受她的訪問,她的採訪稿自然就寫不下去。」
李鐵城挑起眉。「陸總,就怕沒右訪問,採訪稿會寫得更精彩,到時候讓您措手不及.沒先跟您報告一聲.這樣就對不起您了!」他撇起嘴。
回答陸拓瞇起眼。
他明白,這個李鐵城必定被授意,才敢如此
「貴刊要出版什麼文章,不必跟我報告。」
陸拓的聲音很冷。「貴刊因為這個事件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也不必對李總編詳述。」
李鐵城瞪大眼睛。「陸總,您在威脅我?
「李總編是新聞界的人,一定知道沈廣源先生是3480區的扶輪總監,聽說貴社的趙董事長,也想競選下一屆3480區扶輪總監?趙董想要競選,必定要前任總監的支持。」
楚!」
「這個、這個是我們董事長的事,我可不清
「如果不清楚,一查就清楚了!」陸拓沉聲接下說:「趙董事長平常廣結人緣,不會想得罪商界任何一位朋友。如果你們底下的人,做了什麼妨礙趙董事長前途的事,是不會得到原諒的。」
李鐵城吸了口氣。「這些話,陸總該跟我們總經理說!」
陸拓低笑一聲。「吳總經理不敢接我的電話她甚至連接聽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也就是說,她什ど都不知道。」
李鐵城皺起眉頭。
「貴社的事,李總編要全權承擔嗎?」陸拓冷聲問。
李鐵城胸口一悶,頓時覺得自己像狹縫呈的蒼蠅。「這是新聞自由,我管不住我底下的編輯要怎麼寫。」他硬著頭皮說。
「管不住怎麼寫,總管得住怎麼刊。」陸拓沉聲往下說:「李總編,你既然是總編輯,這個時候如果不知道該怎麼做,明天開始就什麼都不必做了。」
李鐵城臉色一變。
「最近我還聽說,貴社以擴充物流通路的名義,遞了一份企劃案。向包括滬豐銀行在內的五家銀行聯貸十八億?」
「您是什麼意思?」李鐵城的心臟糾結起來。
「你知道這個消息吧?」陸拓撇起嘴。
李鐵城只覺得一陝不能呼吸了。「這件事……我不知道!」事實上,身為公司管理核心他當然清楚。
「你不知道?那也沒關係。」陸拓低笑。
「可惜吳總經理不接我的電話,可能永遠都搞不清楚,不過還好,現在你已經知道,你的運氣比吳總經理好一點。」
李鐵城屏息著.完全沒辦法喘氣了
「放輕鬆一點,李總編輯,現在你早已經不是小記者,未來還可能貴為出版集團的總經理,」
他低笑一聲「你是聰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李鐵城心底一動,他突然又能大口喘氣了。
「陸總您別這麼說!」他的雙眼突然放光,不但氣緩過來,臉色也活轉過來。「辦一件小事而已我會再思考、會再多思考陸先生剛才交代的話。
他的態度突然轉變。
「李總編的確是聰明人,跟你說話沒有浪費我的時間。」他往下說:「不過,李總編可能還不知道一件事。」
「這個,我不知道的是什麼事,還請陸總說明白一點。」李鐵城的態度變得很恭謹。
「只要有任何讓我感到不痛快的事,我從來都不認為,那只是一件小事。」陸拓低沉地笑羞言語卻十分直接。
他暗指,訪問已經造成他的不快
李鐵城瞇起眼睛。「呀,哈哈,」他尷尬地打哈哈。「是、是,陸總的立思思我明白了!」
陸拓掛了電話。
常秀不會放棄的,他很清楚
從昨天在酒會.她執意與他針鋒相對的情況看起來,他知道常秀不會輕易放棄追求任何她想要的答案!
就像尋寶的人一樣,以為找到了一條蛛絲馬跡,就會賠下全部的身家財產進行挖掘,絕對不可能放手但是他會讓她放棄
雖然他的做法一定會引起她的反抗,可能還會引來更激烈的後果,但是如果有辦法讓她放棄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陸拓打開辦公室牆上的玻璃櫃,拿出酒瓶與酒杯,倒了半杯酒.他走到觀景窗前。
一個聰明又美麗的女人,不應該成為他的對陸拓仰頭一口喝乾杯裡的酒——
「我聽說,陸拓今天早上打過電話給李鐵城。」下午三點,吳麗雲親自打一通電話給秀賢。
「你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總編輯沒有告訴我。陸先生打電話給總編輯,跟我有關嗎?」秀賢的口氣很平靜。
「李鐵城剛才到我的辦公室,說他打算換掉你,你認為會跟你沒有關係嗎?」
「就算有關係,也不會妨礙我完成這篇訪問的決心。」
吳麗雲笑出來。「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我也很好奇,」頓了頓,她接下問:「聽說這篇專訪是你自己爭取來的?」
「是。」
「你好像對陸拓很有興趣?」
秀賢垂下眼。「沒錯。」她不否認。
「為什麼?
秀賢沒有回答。
「你願意土口訴我嗎?」
「他是一個很聰明的男人。」
吳麗雲挑起眉。
她抬眼。「他說的沒錯,我是一個作家,作家心底想的事,就是自己的作品。」
「我不太明白你的童思。」
「我打算把他寫進我的故事裡,成為我的故事設定。」
「這個,這怎麼可能?!這會是真實的故事嗎?」吳麗雲有點驚訝。
「對。」秀賢平靜地答「可是,讀者會想看一篇真實的小說嗎?」
「讀者會對陸拓有興趣,他是一個戲劇性的人物。」
吳麗雲吸了一口氣。「你要寫陸拓的事?是百分之百的事實嗎?」
秀賢抬起眼,她清澄的雙眼凝結著幽黯的冷光。「如果只是一篇報導,都不能探試出某種深度,我怎麼能寫出百分之百的事實?」她反問吳
麗雲。
息?」
「你真的要寫出事實?你知道什麼內幕消
「這篇報導只是一個測試,報導的過程,也是解開某些疑惑的過程。」她面無表情地往下說:「這期間陸拓的行為會揭露真實的陸拓,我在旁邊看著,他就不能隱瞞他真實的性格、內在跟做事的手段。」
「你沒有說實話。」吳麗雲說:「我覺得你只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吳麗繼續往下問:「你到底知道關於陸拓哪些事?」
「我知道他從哪裡來,知道他的過去.以及他的現在。」秀賢直接說:「我要直接寫陸拓這個人,包括他所有的一切。」
吳麗雲喘了一口氣。「你的膽於真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選他?」
「剛才我已經說過,讀者對他有興趣。」
吳麗雲瞇起眼。「你想出名?」
秀賢。冗默著。
吳麗雲認為她是默認了。「你的膽子真的很大!」她皺起眉頭喃喃地說:「你知道陸拓是什麼人嗎?今天他打電話過來,我連他的電話都不敢接,就怕他提出什麼要求。陸拓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怕事、更不會怕鬧事的!短短幾年.他就能在商業界有這麼大的實力和權力,內情不會這麼簡單。」
「總經理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秀賢毫不避諱地說。
吳麗雲吁了一口氣。「我聽說陸拓還沒有發達以前,根本就是一個從鄉下來的窮小子,而且聽說還是孤兒,所以才沒有人聽說過他的家世背景。他能有今天,就是因為他什麼都敢做,所以當年沈廣源才會重用他,到今天他不止是沈廣源的助手,甚至已經是沈廣源最重要的生意夥伴了否則沈廣源怎麼會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像陸拓這樣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難道你不怕把他惹火了,他會對你不利?」
吳麗雲的話等於警土口「您也怕陸拓嗎?總經理?」秀賢直接問
吳麗雲深吸了一口氣。「我當然怕他。這個人很有手段.前幾年他幫沈廣源做事,什麼五湖四海的人都認識。我不怕你知道,最近我們董事長為了擴展事業,已經向包括滬豐銀行在內的五家銀行提出聯貸,這件事如果成功,遲早媒體會報導出來,當然你也會知道。」喘了口氣,吳麗雲往下說:「我要說的是,你知不知道董事長要借這麼多錢.得跟誰見面?」
秀賢聽著,沒有答話
「沈廣源是滬豐銀行的大股東,可是我們董事長要見的人,卻是陸拓!」吳麗雲瞇起眼。
「沈廣源養了一隻老虎,現在就不得不餵飽他!
人刁天如果不是陸拓這隻老虎。憑沈廣源根本沒辦法坐上滬豐銀行大股東這個位置!沈廣源想要利頭叉不願意沾一身腥,所以把一切檯面下的事情都交給陸拓去執行,讓陸拓的勢力和金錢在這幾年迅速擴展,前兩年在政商界,陸拓的名字早就已經崢嶸初露!這是陸拓的運氣,也是他的機會,更重要的是,普通人就算有這樣的運氣和機會也不見得可以成就一番事業,陸拓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不,你不知道!」吳麗雲說:「現在,陸拓的實力早就在沈廣源之上了!在我看來,沈廣源只不過是一隻紙老虎,陸拓才是一隻真正的老虎!」
「一隻真正的老虎,一定會懂得墊伏。」
吳麗雲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他不會正面衝突,只會利用慣用的手段,運用他向來熟悉而且一貫執行的做事方法,阻止任何對他不利的情勢產生。」
吳麗雲專注地聽著。「我還是不太明白——
「他不會前進.但是會以退為進。」秀賢說「陸拓很懂得運用權謀,也喜歡運用權謀,所以他可以讓沈廣源坐上滬豐銀行大股東的位置,還可以讓沈廣源乖乖聽話。但是一個喜歡並且擅於運用權謀的人,有的時候,反而會因為太過圓滑而錯失良機。」
「常秀,你說明白一點,我真的不懂。」
「剛才我已經說過,他不會正面衝突,卻會運用關係。」秀賢冷靜地往下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會運用所有的關係上議出版社不敢用我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立刻撇下我的文章,不讓它發表。」
吳麗雲皺起眉頭思考
「例如總經理,您現在的情緒已經開始被陸拓影響了,不是嗎?」「我——」吳麗雲無話可說
「陸拓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是太聰明、太有權謀的人,往往都懼怕勇敢的人。」
吳麗雲瞪大眼睛。
「因為勇敢的人不怕死,而且勇敢的人一向都很直接。而聰明的人往往喜歡迂迴,最害怕的就是直接。所以,聰明的人一向都不喜歡勇敢的人。通常,聰明的人會離勇敢的人遠遠的,甚至在身邊隔出一道防護牆,一輩子都不會一議對方有機會接觸到自己。」
「但這就是迂迴,是另一種迂迴。」
「對,看到勇敢的人,聰明的人應該第一時間把他擊倒,立刻把他打倒在地上,一議他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吳麗雲深深喘了一口氣。「但是他不會這麼做。」她下批注。
「對了。」秀賢說:「聰明的人一輩子都不會這麼做,因為這違背他的生存邏。」
吳麗雲定下心。「他會玩遊戲?」
「會,而且一定會。」秀賢回答
談話至此,吳麗雲已經知道她該怎ど做你需要做什麼?」她問。
「陸拓已經找上李總編輯,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找董事長,是因為他認為這只是一件可以掌控的小事,只要控制李鐵城就夠了。」
情。」
「他不想用一件小事,還董事長偌大的人
「對。」秀賢微笑。
總編輯,我的文章要出刊「不過,他既然找上李就很困難。」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我——」
「這樣不好,陸拓如果知道,會認為是出版社故意針對他。」
吳麗雲瞇起眼。「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那你說該怎麼做?」
「如果,我以作家的特殊身份在週刊寫專欄這樣可以嗎?」秀賢說。
「對啊!」吳麗雲露出笑容。「如果寫的是專欄,你不是記者,就不屬於總編輯管轄,是出版社禮聘邀請的貴賓!貴賓想要寫什麼,本來就擁有充分的自由,再說,總編輯不但沒有權責改你的文章,而且,如果作家在截稿之前交稿,那麼出版社就更沒有辦法「臨時」撇下你的文章了。
「對,這就是我的意思。」
「你真聰明!」吳麗雲忍不住讚歎,隨即低哼一聲。「到時候.如果李鐵城這
個總編輯敢濫用職權,隨便撒換專欄作家的文章,一定會引起業界討伐!除非李鐵城不想在出版界混下去,否則他不敢那麼做!」
「你同意的事,董事長不會反對嗎?」
「我會說服他。」吳麗雲撇起嘴。「再說這是個交易。」
秀賢等著她往下說
「媒體有力量,我會讓陸拓知道這件事。」
吳一麗雲接下說,她口氣堅定。「再說,出版集團需要銀行提供聯貸,就要展現自己的力量。如果是一塊送進別人嘴裡的肉,那麼這塊肉也得要辛辣右滋味,否則吃的人是不會在意的!倘若吃的人不在意,那麼這肉就勢必得多送幾口。如果進肉的時候得卑躬屈膝,這樣對我們來說,就絕對不是一樁好買賣。」
秀賢已經料到吳麗雲會說的話。「既然總經理已經想得這麼清楚,那麼,就請您去說服董事長了。」
「我知道了,我們分頭進行吧!專欄的事,如果準備好,你就直接把稿於交給我,由我發下去直接刊登。」
「好,一切麻煩總經理了;」
最後,吳麗雲對秀賢說:「你確實很聰明我怎麼知道你有勇氣?」
「我不必現在對您保證。」秀賢對她說:但是,您一定會看見。」
她掛了電話。
她不必對吳麗雲說實話事實上,她並沒有勇氣她有的,只是置之死地的決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