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我在這兒做什麼!」
她氣憤的拉扯著小禮服的裙邊,今夜德嵐可是好不容易換掉那一千零一套的牛仔褲加襯衫,一身美麗無比的寶藍色紡紗絲小禮服,香肩完全裸露在大家的目光下,一串簡單的扭花細金鏈綴點著雪白的項間,大方簡單配合她的個性。
「會見未來公婆啊!」他說得倒挺溜口。
「柴洛夫,這一點都不好笑。」德嵐凶狠瞪他一眼。
收起笑容他歎口氣,「下車吧,早晚都要面對現實的。我保證我媽咪絕不會因為你這個小壞蛋引誘了她純潔的兒子,而對你下任何毒手。當然,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不要碰任何我沒吃過的蛋糕或是點心,拉肚子不會要人命,只是會不舒服個幾天而已。」
「她真的會那麼做嗎?噢,我該死的不該答應你的。」德嵐皺起眉頭,「萬一要是……」
德嵐和他溝通不良的問題,可能就在於他們床上配合得太過圓滿了。洛夫勉強自己樂觀的想道,老天爺在創造出一對天生佳偶的時候,難免都會忘了一兩個小地方。這也是每次他正經的說話,小斗魚總是以為他在開起玩笑,而當他真的開玩笑時,她又信以為真的原因。
「……我想我是向她再道一次歉好了,你覺得這麼做如何?」她苦思之後,得出結論。
「向誰道歉?」洛夫禮貌的問。
「你都沒在聽我說話嗎?當然是向你母親道歉。跟她保證我絕對沒有意思要常常出現在她的面前,全都是你逼我前來參加這次宴會,還拿與冷瑞波合照的機會誘拐我,笨,我怎麼會一時糊塗上當,讓你得逞呢?早知道就不要相信芬茵,她八成早讓你給收買了,居然騙我這件禮服不過是伴娘裝,先試穿看看!」德嵐咬牙切齒的說:「結果一等我換好衣服,你們就露出狐狸尾巴,哄拐帶騙威脅加綁架的把我扔上車,這像什麼話嘛!」
「百分之百的人話,甜心。」洛夫好心的說:「我還沒遇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麼難纏,居然要花費我這麼大的功夫才能『勸』動你。」
德嵐不理會他奚落的話,擰起眉頭越想越不妙,「我還大言不慚的向伯母說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的,現在她又見到我這厚臉皮的女人,她一定把我當成是──」
「──我親愛的未婚妻。」他時機巧妙的界面。
德嵐恐慌的大眼睜得奇大無比,「你沒把昨夜那些嬉鬧的玩笑話當真吧?你不可能是在說真的。」
提起昨夜,洛夫就憶起那甜美的纏綿時光,沙灘、月光、完美的高潮,德嵐的確是個好學生,那些火熱的片段幾乎都讓他放棄拐帶她參加派對的念頭,乾脆直接再開車回他家──好好再重溫舊夢一遍。
他或許會真那麼做,要不是他們已經在瑞波家門前,母親大方又殷殷叮囑他非露個面不可,加上德嵐已經是屬於他的人,未來尚有無數可能性等待他去發掘……凶巴巴的小斗魚能有多狂野。
還是安份守己一點,「別故意提醒我昨夜的好時光,雖然我恨不得拐你回家進行另一種活動,但目前我看我們還是乖乖進行這個不見不可的儀式吧?所有的家人都在等著見你。」洛夫遺憾的口吻說。
她以咬人的眼光回道:「你在試圖移開話題,你沒有把我們昨天的玩笑話當真吧,有嗎?」
「我們昨天有說任何的玩笑嗎?」
德嵐整個人都僵坐在車中,他不可能是認真的。狂野、不拘、沒有任何人能夠綁住的柴洛夫,不可能真的向她求婚,他只是在開玩笑的!
昨夜,德嵐懊悔的想起那一幕……
洛夫的舌頭溜進她的耳廓中舔洗那敏感的貝狀小球,剛自滿足的高潮下恢復力氣的德嵐,一點也不想抗議這種舒服的溫柔。她輕歎一聲,偎向他。
他的腳勾住她的,輕一轉身讓她趴在他的胸口,「所以。」
「所以?」微笑著,她無意識的畫著洛夫下巴上性感的凹痕。
「你已經告白這麼多次了,總該承認你是最認真的吧?」
危機意識闖入,德嵐僵直著身,他一動也不動一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瞧。片刻後,她放鬆:「好吧,我承認。」事實就是事實。
「那就說出來。」他要求,「我要聽你清清楚楚的承認,而不是在激清之中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何不示範一下。」
「我愛你。」他乾脆的說。
德嵐抬起眉,「你想必對無數的女人練習過這句話。」
「輪到你了。」
深吸口氣,德嵐思考了一會兒。她知道洛夫不會傷害她,就算她真的說出口又如何?愛情是虛幻的,就像這虛幻的夜一樣,明晨它自會消失在空氣間滅亡在璀璨的陽光下。
「我愛你,柴洛夫。」她全心的說,心知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非常好。」他捧起她的臉,火熱的一吻。
結束之後,氣息不穩帶著一個頑皮微笑的他說:「既然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也都不是小孩子玩泥沙,接下來該做的──我想先訂個婚,時機允許的話就盡快結婚。你意下如何?」
「你又在說笑了。」德嵐意猶未盡的舔吻著他唇角,手不規矩的游動起來。為什麼他非要拿這麼嚴肅的題目亂開玩笑不可呢?柴洛夫和婚姻,簡直是天南與地北。
「你喜歡幾卡的訂婚戒指啊?」
既然他在說笑,德嵐頑心大動的說:「給我一枚用星光打造的戒指,海水做的婚紗,加上一場月色下的婚禮。我就心滿意足了。」
「甜心,你可真會找麻煩呀?」他微笑的摟住她轉個身,將她壓入軟軟的沙地。
「星光,海水與月色?」
她柔順的分開雙腿,三樣加起來,還有你,就是我童話故事中的全部。而童話……可以永久的保存在我的心中。「謝謝你讓我重拾做夢的權利,我會把它永遠擺在心中。」不住地用小腳騷騷他的腿,她帶著夢幻的笑說。
這段話其實是在向他告別,德嵐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是能長期與男人維持露水姻緣的那類女人,目前她和洛夫的狀況表面上美好,私底下呢?他們差異太多,對愛情的看法也不同。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變得太過愛他,太過依賴他,會一天天的惹自己討厭。
趁她還沒陷入太深……
「假如我窮得沒辦法給你這三樣東西?你還是會嫁給我嗎?」他等待著。
「你什麼東西都不需要給我,我也會嫁給你的。」不疑有他,德嵐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說:「你本身就是我的月色、星光與海水。」
唔……接下來的畫面,德嵐不敢去回想。那是她狂野放縱的一夜,和今天的她不是同一人。
也就是說:那樣的玩笑話,不可能是真的!
德嵐強迫自己跨出車子,她伸手拍拍洛夫的頰說:「你真是體貼,想提醒我這麼個笑話,好讓我忘記自己現在要去面對你母親和眾位親友。很有效,我發現我沒有那麼緊張的!」她乾笑了兩聲,「結婚?也只有你才想得到。」
洛夫握住她的手腕,「不見得,若是只有我才想得到,那世界上可能就充滿著私生子私生女了,不是嗎?」
德嵐一聽見「私生子」這三個字,立刻氣憤的鼓起雙頰,「私生子沒什麼不好呀!你不也長大成人,而且是這麼好的一個人,雖然有點瘋狂但是──」
「謝謝你,甜心。」洛夫制止住她慷慨激昂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讓我們進屋子裡去吧!」
冷瑞波的兒子滿月慶祝會上,來的人還真是出乎意外的多。影劇圈內的人不提,光是記者就大批的蜂擁在門外。陸陸續續拿著請帖進入宅子內的客人,多半是影劇圈內的客人,自然還有一小部分是黎亦安──瑞波夫婿的商界朋友。
生產後散發出母性光輝的冷瑞波,坐在一張寬大的籐椅上,雙手抱著小寶寶,孩子的爹地則站在椅後溫柔的看護著他們兩人。
「洛夫!」
瑞波高興的大聲招呼著,許多的記者閃光燈連續快閃地劈哩叭啦爭搶鏡頭,捕捉洛夫在他同父異母妹妹頰上的一吻。洛夫還抱起懷中的小子嘴對嘴就是一親,「賞你一口水。」他笑道。
「討厭,一來就欺負人家。」瑞波皺著眉頭嘟嚷,一點都沒有大明星派頭說:「這可是我寶貝兒子耶,你該不是雌雄不分,葷素不拘吧?」
「沒辦法,你這胖小子長得這麼可愛,讓人一見就想好好的咬一口。」洛夫把孩子交回給媽咪,起身和椅後的男人握手說:「恭喜你啦,又干下一樁完美的差事。這孩子肯定有你們兩個優良的基因。」
黎亦安搖頭說:「我看還不能太早高興,我深怕這小子承繼了你們梅家的瘋狂基因,而把我們黎家完美的因子都拋棄殆盡。」
「去!」洛夫笑罵他。
「誰在說我們梅家的壞話?」滿頭銀髮依然魅力瀟灑的梅紹軒走了過來,「這可是我頭一個寶貝外孫,誰要是說了他半句壞話,我就要讓他好看。」
「捨得對你寶貝女婿下手嗎?老爸。」洛夫對父親抬起一眉,「沒有他在,你能把瑞波這個女兒撿回來嗎?」
「哈,原來是你這個瘋狂臭小子!」梅紹軒搖頭說:「怪不得我老遠就發現一堆花蝴蝶圍著這屋子打轉,你又換了幾個女朋友啦?」
「趕不上你破紀錄,親愛的老爸。」洛夫學習他的口吻說:「現在你兒子已經要洗手收山,打算做一個標準的好男人,娶一位淑女為妻。」
「我真希望我有戴眼鏡,這樣當它跌破時也比較精采一點。」梅紹軒挑高眉回答。
「我馬上為你介紹,看你還有什麼話說!」洛夫驕傲的笑著,他伸手要拉身後的德嵐──「咦?她人呢?」
「怎麼回事,兒子?你該不是要告訴我,有一位隱形淑女即將成為我的長媳吧?是嗎?」
這頭在尋找未來巧賢妻芳蹤,那端的德嵐卻逍遙自在的宛若重生的小鳥兒。
「謝謝你,凱蒂妹妹。」她大喘口氣,「真高興在這麼多人裡面看見一張熟面孔。我真是怕死了要面對柴伯母。」
「阿姨只不過是人看起來凶了點,其實還滿和靄的。」舔了口甜筒,凱蒂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星雲集冠蓋相望的盛況。「你確定洛夫哥不要你在旁邊嗎?」
真虧凱蒂找著這個躲藏的好地點,在宴客大廳左右兩側各有一座樓梯旋轉向上到達二樓的陽台處。往上可以透氣偷個閒空,往下可盡收整個派對的實況。
「當然。」德嵐吐了吐舌頭,「我本來就覺得沒有理由來參加這場宴會,卻搞不清楚他幹嘛硬要押著我──」
「洛夫哥押著你來?」凱蒂的樣子就像剛剛發現自己咬了一口芥末冰淇淋似的。吞也不是、吐也吐不出來!
德嵐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的冰,「是啊,你還好吧?洛夫警告我屋子裡面的東西不能隨便碰,或許會被下毒。」
「他說什麼──?」這下子凱蒂的神情是絕對震撼了。
「唉,因為我太過擔心伯母可能會憎恨看見我,所以他好心的提醒我只要不碰這屋於裡面的食物,那麼我就不會有問題的。」
凱蒂合上嘴巴,「你被騙了,洛夫哥是和你開玩笑的。伯母絕對不會──」
「不、不、不。」德嵐以教訓學生的認真口氣說:「你認為我會弄不懂什麼狀況洛夫是在開玩笑,什麼時候他是認真的嗎?我當然曉得他開玩笑時的樣子,你瞧,當他說我們要結婚時,這絕對是個玩──」
「什麼!」凱蒂連手中的冰筒都不顧了,她捉起德嵐就問:「結婚?」
「就是啊!這才是百分之百的玩笑。」德嵐點頭笑說:「不用擔心,我非常瞭解他的口氣了。」
「你瞭解?」她窒息的說。
德嵐把甜筒塞回凱蒂手中,「拿好,不要再弄掉了。」她朝樓梯下的人群再一望,
「你想我有可能向瑞波小姐要一張簽名照嗎?我好喜歡她的片子。最近的那出『阮紅』我個人認為那真是部經典之作。」
「沒問題的。她也很喜歡你。」凱蒂緩慢的轉動著腦筋,如果她把這個破天荒的消息賣出去,不曉得柴阿姨會不會送她一棟豪宅做為獎賞,說不定還附送一台跑車。洛夫哥已經要結婚了?
「你在說笑,冷瑞波從未見過我的面!」
「什麼?瑞波姊從前就是你的舞台戲迷,在你還演出時她常常捧場呢!洛夫哥哥之所以會去找你拍片,也是瑞波姊的推薦。她死推活拉要哥哥非去見你一面不可。沒想到居然促成一段姻緣,哈,瑞波一定沒想到她當了紅娘了,她定會高興得要命。」
「促成誰的姻緣?」
好呀!另一方面德嵐不悅的想著,洛夫那傢伙還以恩賜的態度拿照片誘拐她,原來她根本不用仰仗他的幫助,只要向冷瑞波說一聲「請幫我簽個名」……看他怎麼向自己交代!
凱蒂完全沒摸到她的思路,還回答:「當然是你和洛夫哥的。」
「我說過那是個玩笑話。」德嵐微笑著揮揮手,「可別說出去了,真是太丟人現眼了。等一下傳出去鬧大了這個笑話,讓傳媒誤會,洛夫可就難以收拾了不是嗎?畢竟他有那麼多的情人朋友。」
「如果他真的是開玩笑。」凱蒂以超齡的莫測高深說。
怎麼連洛夫的妹妹也這麼奇特,一個小小的笑話值得這麼認真對待嗎?「噢,我的天啊!」德嵐雙眼直視著門口進來的一位女士。
凱蒂也探頭去看了看,「哈,原來是柴阿姨來了,我就說嘛,怎麼不見到阿姨的人影。哇,還攜帶大批娘子大軍來了,裡面有好幾個我眼熟的。好像……」她話越說越小聲,最後甚至不敢往下說。原來凱蒂發覺柴培琳身邊跟著那幾位艷光四射的女人,個個都和洛夫拍拖過一陣子。
「柴伯母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研究幾眼後,德嵐還在一旁不知死活地微笑說:「說不定她老早就把我忘記了,就算等會兒不慎撞見,應該沒有大礙吧?」
凱蒂微歎……成人的愛情世界喲,真是囉哩叭唆。瞧瞧她母親、大阿姨、柴阿姨和爸爸糾葛不清的多年四角愛情問題就知道了,如果還嫌不夠……也有像洛夫大哥與德嵐姊這樣,婚姻與玩笑當事人自己都分不清楚的。
看樣子,她還是再多當兩年的愛情觀察員好了。套用一句廣告辭,她卓凱蒂今年十七,她一點都不急著戀愛。
「德嵐姊,柴阿姨絕不會把你忘掉的。我看你還是乖乖下去迎戰吧?」凱蒂轉頭向著一臉猶豫的德嵐說。
「我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德嵐回答。
※※※
「恭喜你獲得了外孫,紹軒。」柴培琳高傲美麗的向著她多年前的情人,目前的朋友說:「升任外公的滋味如何?」
「就像多年前你我獲得第一個孩子一樣。」梅紹軒輕鬆的接招,並且執起佳人的手就是一吻。「你還是那麼樣地容光煥發。」
「老了。」柴培琳簡單的說。
「應該說是風華韻味都更上一層了。」他微歎,「我怎麼會失去你呢?」
她揚眉,「很容易,因為你從來沒有擁有我。」
「那也算是實話吧!」梅紹軒點個頭,「你總是能夠吸引我,你這個壞心腸又冷酷的女人,我總是無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到最後終於把你慣壞了。」
「當年如果你強硬一點,或許我們今天就不是如此了。」
「當年如果我強硬一點,或許我們今天連朋友都不會是。」梅紹軒卻毫無保留說:「你太重視自己的事業了,琳琳,就算再讓你選一次你也不會有第二種選擇。我再怎麼強硬也只能讓你恨我而已。」
「但是,當我變得不那麼……擁抱事業時,你卻已經心不在此。你愛卓──」
「我們不要討論這些。」梅紹軒制止她說出他多年的心痛。「我看得出來你在計劃一樁事,你兩個眼睛都閃閃發亮著,要不要告訴我呢?和洛夫有關吧?一定的。」
「有那麼一點點。」培琳微笑著:「我那寶貝兒子在哪兒?」
「尋找他的隱形嬌妻當中。」梅紹軒呵呵笑著,「你能相信嗎?他竟然告訴我他要結婚了,我那從來不曾和女人談超過五分鐘話,往往上床就結束戀愛的兒子,居然會想、想、想結婚?」
「噢,你是指姓柏的那位女孩家嗎?她還可以。如果今天通過測驗的話,那麼我想一切就不會有問題了。」
梅紹軒愣了半晌。「琳琳,你是說……洛夫不是在開玩笑的?」
「什麼時候我們寶貝兒子拿婚姻開過玩笑?你這個做父親的做得太不像話了。警告你,不許把我未來媳婦嚇跑,不許對她太凶,也不要拿你們梅家的規矩把她壓死,她可是我柴培琳唯一的媳婦兒。」
「我有幾個膽子?」
培琳不再看著他,改而走向女主人處,「嗨,瑞波……這就是你生的壯小子吧?來讓外姨婆抱抱。」
瑞波笑著遞出安睡在懷中的兒子,「柴阿姨,多久沒見你又更容光煥發了?」
「聰明,你這張小嘴真甜。」培琳搖著小娃娃,臉上浮現溫柔呵護的神情。「好漂亮的小子,把媽咪的美麗都搶光了,看你長大就知道又是一個專偷女人心的壞小子。」她嘟著娃娃的柔嫩雙頰說。
「華兒比較像他爹地。」瑞波回頭看著親愛的老公,手握緊他的。「我這做媽咪的心理多不平衡啊!」
「像爹地也好。」培琳抱高小娃娃說:「像爹地聰明又厲害,將來再賺它個好幾千億財產。
「柴阿姨,你在說笑了。」瑞波接回兒子,「我可不希望華兒學他爹地那麼無聊,一天到晚埋首在公司裡頭。」
「是誰抱怨我一天到晚做跟班,還把我扔到公司去,罰我一天不上滿八個小時班,就不准離開公司一步的?我健忘的老婆?」亦安笑嘻嘻的頂回去。
瑞波幸福的笑著,「我沒有忘記,只是忍不住測試你這個完人是不是壞習慣又冒出來了,喜歡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連我那麼簡單的謊話都照聽不誤。」
低下頭來,黎亦安俯望著妻子美麗的雙眸,「結果如何呢?」
她迎上丈夫的雙唇,送上深情款款一吻作為回答。
「咳、咳。」柴培琳等了又等,終於決定很掃興的打斷他們這對甜蜜佳偶的長吻。
「改天你們再破世界接吻最長的記錄,今天不成。我有話要問瑞波,」她緊張的看著瑞波問:「我請你幫阿姨安排的事,都妥當了嗎?」
瑞波噢了一聲,點頭說:「當然沒有問題。可是,阿姨……這麼做沒關係嗎?真的沒有關係嗎?」
「與其讓它成為將來共同生活的阻礙,我喜歡讓他們現在就把問題談開來。我那笨兒子絕對不會想到這類事情會讓一個女人記掛到什麼程度,所以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無法坐視不管。」
瑞波微笑著說:「好吧,這真的滿有趣的。」
「告訴他們可以入座準備用餐了。」柴培琳目光閃燦著高度期待的說。
※※※
「原來你躲在這兒。」
德嵐一轉頭,看見柴洛夫像座山似地矗立她的背後,「你怎麼會找到我的?」
不悅的聳高眉頭,他說:「問題是,你為什麼吭也不吭半聲的躲起來。有任何特別的理由讓你覺得有這麼做的必要嗎?」
把頭轉回,德嵐再度盯著底下走動交談的人看著,「我不屬於這兒。」
「誰說的?」他跨兩個大步,半扯半拉的轉過她整個身子,強迫她面對自己。「告訴我!」
「不過是我自己的感覺罷了。」她吼叫著:「看著我──一個小劇團的總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有什麼理由在這麼樣的場合中出現?我本不屬於這種地方,我喜歡待在劇團和那些孩子們奮鬥。」
「你不必屬於這個地方!」他語重心長說:「你只要屬於我就夠了!」
底下酒會喧騰的噪音也突然間在這一刻靜上下來,透過麥克風傳來冷瑞波親切的女主人聲音:「感謝大家今天來參加這場慶生派對,在隔鄰餐室我們安排了小小的自助餐會,還要切一個大蛋糕,請大家賞光移尊就駕到那兒去好嗎?」
掌聲響起。
「走吧,我想讓你和瑞波、我的家人們見面。」他執起她的手腕。
德嵐沒有移動,「洛夫你究竟為什麼非要我來參加不可?有那麼多女人可以──」
「甜心,未婚妻只有一個。」他打斷她的話頭,「你是要我用文明的手段還是野蠻的手段帶你下去?」
蹙著眉,「我不是很想下去。」
「你只有兩個選擇,你知道那裡面沒有『不下去』這一條。」
非常不甘心放棄後,德嵐自己移動腳步,她很清楚的知道柴洛夫絕不會因為下面有成批的花邊新聞記者,或是在親妹妹的兒子慶生會上,就顧忌而不使出他原始人的手段──扛她下去。
「你怎麼可能找到得到我?」她還在喃喃抱怨著。
「很簡單,甜心。」他咧開嘴笑,「順著地上小斗魚走過的足跡找。」
「魚是沒有腳的。」她提醒他。
「美人魚就有。」
※※※
幾分鐘之後,洛夫卻發現他再也笑不出來。
自助餐會是自由選用菜色,那是當然的。不過瑞波餐會安排的特點是……在一圓桌一圓桌的桌位限制下,每個人都要按照桌上的名牌入座。瑞波和她的親朋好友,包括父親與幾位阿姨都坐在一起。洛夫卻被迫一個人單獨的面對一整桌的女人們──連德嵐都被分配到他對面,而非旁邊的座位。
「嗨,洛夫。」
「洛夫親愛的。」
「大壞狼洛洛!」
「洛夫,還記得我嗎?」
德嵐以震驚的眼光掃過這一整桌各形各色,優點各有不同,卻一樣美麗漂亮的女子們,然後回到他的身上。她們都用自己過去呼喊他的方式和他打招呼。
洛夫心情沉到谷底,就算做噩夢也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發生,要找到一桌十二個女人都曾和他有過露水姻緣,這番心思絕對不是「簡單」就能形容的。他抬頭恰巧看見母親在對桌向他打招呼眨眼睛,瑞波正端坐一旁滿臉是笑的。茅塞頓開,他曉得了,他被母親擺了一道,瑞波這傢伙也插了一腳。
洛夫迅速的看向德嵐,她正緩緩的坐下,面無表情。
「我可以解釋──」他眼中只有德嵐的說。
「不,當然我都知道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再和我聯絡的原因,洛哥哥。」一隻手滑溜的穿過他的臂,半點不客氣地用力的拉他坐下,一個溫熱的身體靠了上前,「你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留給我,對不對?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不,我更瞭解。」另一個女人又粗魯地將他搶了過去,「你一定記得我嘛,洛夫。你說過……我很適合放在客廳當花瓶的,不是嗎?」
「夠了,你們兩個。」坐在德嵐旁邊的女人開口,「就像為了一隻魚搶得你死我活的野貓一樣,想打架請到外面去。」
兩個女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手。洛夫感覺也像死裡逃生的魚兒,「謝謝,你是……」他搜尋記憶想要記起最後說話的女人是誰。
「姿芳,我們在大學時曾經修同一門課,記得嗎?」她主動的提供線索。「你向我借一門課的筆記,結果到現在你還沒有把筆記本還給我。」
她言下之意是他「借」的東西絕不止有筆記而已。
洛夫點點頭,「好久不見了。」她怎麼會來?
在姿芳旁邊的開口:「我是瓊亞,你拍『黑色大追緝』時,我演裡面的小角色。」
「噢,是你。」他點頭,「應該有不少片商找你拍片才對?你在黑色一片中表現得還不錯。」
「多謝導演。」瓊亞溫柔的一笑,「從那之後我還混得不錯。不過去年我結婚了,嫁給一個小製片。」
結婚了?那更沒理由來才對?「恭喜。」洛夫疑懼的回答。
接著好像形成了一場自然而然的報告大會。每個女人都說出她的近況,和他在哪兒認識等等等。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講的,只有德嵐一人。
「你呢?這位小姐,你既然坐在這桌,應該也是柴導演的老相好吧?」負責主導話題的成了姿芳。「雖然我得說你看起來和柴導演會挑上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像,該不會你是坐錯了桌子吧?」被問的人,想當然耳是德嵐了。
老媽是發什麼狂?洛夫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德嵐認為他是風流不拘無法成為好老公的男人。他確實瘋狂過,也從沒打算掩蓋這些事實,但那些都過去了。過去的就該擺在回憶裡面,連想起都不必。
「那麼柴導演通常都挑什麼樣的女孩子?」德嵐倒是一臉平靜,問起來。
姿芳聳個肩,「這個嘛……」
「我來說!」先前一聲大壞狼喊得在座每個人都起雞皮疙瘩的女人又嗲著聲音說:「洛夫導演根本沒有挑女人的準則!」
洛夫瞪大眼睛急忙的咳了數聲。
「真的?」德嵐風平浪靜的表情底下,一雙紫藍眸幾近成暴風雨的黑藍。「那麼我也可以呀?是不是,柴導演。」她一字字的說。
回答機會輪不到洛夫頭上,「你不太像,甜心。」最溫柔可人的小明星瓊亞笑說:「因為你一眼就看得出來是『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
「就是……在學校循規蹈矩,純潔無比的乖寶寶型。」姿芳補充。
德嵐卯起勁來生氣的樣子可是很驚人的,「我做過許多驚人的事情,一點也不是『乖乖』牌。」啪地她敲桌子說。
一旁看不過去的女人開口了,她對著姿芳她們說:「不對啦,你這樣說她不會懂的。」接著她看向德嵐:「你告訴我們大家你有沒有想過陪男人上床,只是為了排遣寂寞的夜晚?」
德嵐臉兒一紅,「沒有,可是──」
「再告訴我,你有沒有主動在街上隨便挑個男人的習慣?」
瞪大雙眼,德嵐搖頭。
「你是不是第一次上床就告訴男人你愛他?」那女人皺了皺眉,「或者你到現在都還是處女?」
「不會吧!」、「可憐的孩子。」、「你沒有問題吧?」那些女人個個驚奇的盯著德嵐直瞧。
她無話可說無言以對,大家也順理成章把沉默視為默認。
「那,這就證明了。」女人點點頭說:「你是目前社會上碩果僅存的少數女人其中之一。仍然相信愛情,也相信男人是有良心的,甚至是屬於從一而終的少部分女性……這也就是柴導演不可能會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他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天,不,半天就足夠他嚇得倒退三尺。」
德嵐這下安靜的說不出半句話來,她深思的目光越過整桌的女人,直視著洛夫打量,眼內有著不豫。
「我有些話想說──」洛夫舉起杯來,「各位──」
每個女人都轉望向他。
「這位柏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就要結婚了。」他緩緩展開一個俊氣的笑,「請為我們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