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到岸時天都黑了,他不放心向北辰一個人住旅館,於是帶她回宿舍,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靈媒婆婆,現在她正睡在隔壁房間,而他卻擔心得睡不著。
「阿蠻,你睡了嗎?」
聽見叫喚,他急忙眺下床去開門,「怎麼還不睡?」
「我一個人好怕,我跟你睡好不好?」她抱著枕頭和被子,怯怯的請求。
「跟我睡?」他的臉轟的一聲漲紅。
「哎呀,你想到哪裡去了。」她也羞紅了臉,含羞嗔罵。
她一個人在隔壁房怕得要死,猶豫了半天才決定來找他。
那些意外已經夠嚇人的了,聽到他們說是惡靈作祟,她更是怕得魂不附體,如果不是怕痛,她恨不得拿鐵錘搥爛這個帶衰的臭戒指。
她跳上床,靠著牆邊躺好,被子裹得緊緊的,拍拍空出的另一側,「你睡這邊,要乖乖的,不要亂動,知道嗎?」
「原來是蓋棉被純聊天。」他恍然大悟,說實在的,還真有點失望。
她拉著被子,不好意思的訕笑幾聲,他按照指示乖乖躺下,兩人僵硬的並躺,一陣尷尬的沉默。
他正想開口說話,感覺到她的頭輕輕的靠上,帶著些許清涼觸感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臂,本來就夠緊張的心更是亂了節奏。
「阿蠻,有你在,真好……」依偎著他,恐懼全不見了,感覺好安心。
聽到她這麼說,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男子氣概一擁而上。
鼻子聞著她的芳香,身邊躺著她的嬌軀,慾望蠢蠢欲動,心癢難耐。這……這叫他如何忍耐得下去?!
一隻大手不安份的爬過她的纖腰,柔軟的身軀溫順的滑進懷中,他欣喜若狂,進一步的要求。
「小辰,我想……」
均勻的呼吸聲回答了他的問題,低頭一看,她已經睡著了,瞧她一臉倦容,這幾天的災難也夠她受的了,他是什麼也不能想了。
「壞東西,妳這不是在折磨我嗎?」
他伸手關掉床頭燈,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
突然,爐火乍現。
火光勾勒出兩個男人的輪廓。
正在做法的術士口中唸唸有詞,乎中硃筆在空中不停的畫著,散亂的長髮隨意披下,老舊的道袍上繡著奇怪的魑魅魍魎,在跳動的火光下顯得詭譎異常。
另一頭站著一位年輕書生,頭戴白玉束髮冠,身著寶相花紋大袖袍,一身明朝文人裝扮,野心和失望在他臉上交織成強烈的怨念,強烈的怨念讓他俊美的五官變得猙獰駭人。
想起初見公主時的驚艷感動,從此拜倒在石榴裙下,可不知怎麼的,她瞧都不瞧他一眼,於是他費盡心思、疏通關節、上下打點,終於博得王妃的好感,眼見時機成熟,差不多是收網的時候了。
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被冊封為安瀾公主,被派與下西洋的艦隊同行,這一去,歸期遙遙。
得不到心愛的女人,成不了尊貴的駙馬,在朝中飛黃騰達的計劃也化為烏有,所有的苦心全部付諸流水。
他不甘心,不甘心吶。
這一切全都是那女人的錯,她端什麼架子?!她憑什麼瞧不起他!他把所有的怨念全指向她。
爐火高高竄起,一陣煙霧迷濛。
「少爺,如你所求,血光怨咒已經完成,一旦戴上就取不下來,別無他法,唯有血濺五步方可化解……」術士奉上盤上的咒物,一隻精緻絕倫的紅珊瑚戒指,瑩瑩發亮,其色殷紅似血。
「很好,明天我就給她送去……」
書生冷冷的笑著,強烈的怨念令人不寒而慄……
王蠻嚇出一身冷汗,猛然驚醒,過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等弄清楚是夢後,他鬆了一大口氣。
「你醒了?」
向北辰笑盈盈的看著他,昨晚她睡得很安穩,這都是他的功勞,醒來發現他緊握她的手,她好高興,捨不得抽開手,乾脆就賴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睡臉。
他微笑回視湊到眼前的可愛容顏,原來一早醒來就能看見愛人的心情是這麼愉快,如果每天都能如此,那該有多好。
「你很怕熱厚。」她伸出手溫柔的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這哪是怕熱,栩栩如生的夢境讓他不寒而慄,一身冷汗。然而,額上溫柔的撫觸讓他覺得好多了,他微笑握住她的手。
瞥見她手上的殷紅戒指,他猛然坐起,抓著她的手看個仔細。
「沒錯,就是這個!」絕對錯不了,這就是被下了毒咒的戒指,也許因為握著一整夜,才會作了這麼清楚的夢。
「怎麼了?」
抬頭迎上她天真無邪的臉,他怎麼敢說出可怕的夢境。「沒事……」
「討厭,人家被你嚇到了。」她頑皮的把他嚴肅的表情拉成大餅,得手後得意揚揚的跳下床,逃離現場。
他暗自發誓,不管這毒咒有多厲害,他絕對不會讓她血濺五步,天大的事他都會替她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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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王蠻和向北辰就去後街找靈媒婆婆,才一踏進屋子就被一聲大喝給嚇到。
「穢氣--」
一個差不多七十歲的老婆婆對著他們大叫,叫得比十七歲的年輕人還大聲。
果然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王蠻拉著向北辰走過去,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婆婆,請妳幫幫忙,拜託妳化解。」
靈媒婆婆眉頭緊皺,一張臉皺得跟梅乾菜一樣,就連她也很少看見邪氣這麼重的東西,做這東西的人呀,夠狠。
點起香燭,敬上三杯清酒,獻上一盤白米,靈媒婆婆要向北辰端坐案前,口中開始唸唸有詞。
向北辰動都不敢動一下,害怕的看著老人家,只見她像乩童似的搖頭晃腦,累得滿頭大汗,轉頭看看王蠻,他又是那種嚴肅得嚇人的表情。
戒指突然變熱,熱得發燙,她抓著手大叫,「好燙--」
「別亂動。」王蠻抓住她的雙肩,給她支持。
接著香爐起爐了,一陣濃煙之後,靈媒婆婆低頭瞧案上的米卦,是凶卦。
「怎麼樣了,婆婆。」
「不妙,這東西只想要血,別的都不要呀。」
「那怎麼辦?有沒有辦法可解?」王蠻緊張的問。
靈媒婆婆擦擦滿頭大汗,「也不是無法可解,最普通的做法就是捐血,見了紅,破這血光之災。」
王蠻點點頭,聽過這種說法。
「只是,這東西怨念挺深的,頂多能大事化小,恐怕很難真的化無,這小災小難恐怕免不了。」靈媒婆婆指揮他拿下神桌上觀音菩薩手中的佛珠,讓向北辰戴上。
「事不宜遲,你們就快去吧。」
離開後街,兩人慢慢的走向幾條街外的醫院。
「要捐血?」向北辰露出害怕的表情。
「妳怕打針?」他哈哈大笑。
她嘟起小嘴,這有什麼好笑的,好多人都怕打針,又不是只有她。
路過市集,她高興的說:「上次我就是在這裡買螃蟹的。」
「今天要再煮給我吃嗎?」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不要,誰叫你笑我。」她耍起脾氣來了。
市集小店櫛比鱗次,攤販熱鬧滾滾,人潮來來往往,兩人開心的東看看、西瞧瞧。
「阿蠻,你敢吃那種孵化到一半的雞蛋嗎?」她指指街邊的小店,門前有人買了就剝著吃,她覺得好噁心。
「那叫鴨仔蛋。」王蠻壞壞的拉著她走過去,熱心推薦,「旅行就是要吃遍各地美食才對,來一個吧。」
「不要,我不敢吃。」她摀住嘴,害怕的跳到路邊,離他遠遠的,生怕被他陷害。
他立刻付錢買了一個鴨仔蛋,打算好好的逗逗她。
叭--叭--叭--
「小心--快讓開--」
一輛小卡車在長街上橫衝直撞,駕駛一邊踩著不靈光的煞車,一邊猛按喇叭警告,行人驚聲尖叫、四處亂竄,路邊的攤子被撞得東倒西歪。
站在路邊的向北辰一轉頭看見卡車迎面而來,她嚇得魂飛魄散,兩隻腳像釘在地上似的動不了。
「小心--」王蠻飛快的衝上去一把抱起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快衝。
間不容髮的瞬間,躲過卡車的正面衝撞,擦身而過。
他感到背後一陣疼痛,車身擦過他背後,強大的力道把他像陀螺一樣扯動,失去重心的兩人眼看就要跌到輪下。
急中生智,他用肩頭撞向車身,撞擊的反作用力將他們彈開,抱成一團的人球咕嚕的滾得老遠。
一聲轟然巨響,卡車撞上前方的房子總算停了下來,磚塊叭啦叭啦的掉下,小店門面搖搖欲墜,司機從堅固的車頭爬出,店主人氣急敗壞的抓著司機喊殺喊打,司機哭喊解釋煞車失靈。
「我去看看那兩個人……」
司機慌亂的撥開圍觀的人潮往前走,只見地上躺著一男一女,動也不動,渾身是血,他嚇得魂飛魄散,頹坐在地上痛哭失聲,撞死人了,這下死定了!
「嗚……好痛--」
向北辰痛哭出聲,長長伸在他身後的手來不及閃躲,被車子撞個正著,她痛得要死,抓著手大聲哀號。
「沒死……太好了……」司機狼狽的爬過去,滿臉眼淚鼻涕的謝天謝地。
「妳……沒事吧?」
墊在底下的王蠻睜開眼睛,掙扎坐起,關心的檢查她的情況,只見她左手鮮血斑斑,淤青腫脹,除此以外並無大礙,他心頭一陣難過、自責,如果他的動作再陝一點的話,她就不用受這種罪了。
「好痛!」她縮回手。
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戒指隨著溫熱濕滑的鮮血滑下她的手指。
「掉下來了?!」他們不敢相信的大叫。
王蠻撿起戒指,珊瑚已被撞破成兩半,原來的邪氣也消散無蹤。
她的手傷得這麼厲害,也算血濺五步了,見了血、破了咒,這場無妄之災總算到此結束。
靈媒婆婆讓她戴上的佛珠也不知道幾時斷了線,佛珠掉落一地,也許是托了觀音菩薩的福,才能大事化小。
他鬆了一口氣,神精一放鬆,人晃了一下,差點跌躺下去,伸手拉住她,順勢將她擁進懷裡,柔聲安慰,「好了,沒事了……」
「嗚……」她在他懷中放聲大哭,高興的淚、痛苦的淚全混在一起。
司機拚命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煞車突然失靈,請原諒我,我現在馬上送你們去醫院。」
王蠻沒怪他,在劫難逃,能小災小難避過去就好了。
「有沒有手帕什麼的借我,得先幫她止血才行。」
「該先止血的是你吧!」司機害怕的指指他的背。
他回過頭看看自己的背後,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難怪會這麼痛,苦笑一聲,還來不及說什麼就暈了過去。
看著強壯如山的他在面前倒下,向北辰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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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輩子從沒這麼怕過。
撞壞爸爸的奔馳轎車,不怕;弄丟媽媽的翡翠,不怕;玩死哥哥的股票,不怕;碰到那個鬼玩意,好吧,承認是很怕,可是有他在,也就沒那麼怕了。
可是,現在看到他身上綁著繃帶,手上插著點滴,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她真的好怕,怕得六神無主。
這些日子以來,她闖禍,他負責;她有事,他頂著。理所當然的依賴他,她沒仔細想過,直到現在這個理所當然在她眼前倒下,她才知道他為她付出多少、才知道他對她有多重要。
伸手輕撫他發燒滾燙的額頭,心中一陣難過,眼淚又滾了下來。
陪在一旁的辦事處員工看她又哭了,好心的倒杯水給她,溫柔的安慰幾句。
「向小姐,他不會有事的,我們已經發緊急電報到船上,他們等一下就到了,妳別著急。」
向北辰接過他的好意,可是越南話她一句也聽不懂,連想問清楚他的狀況都沒辦法,只能焦慮不安的守候。
「妹妹!」
向西平跑進病房,衝到妹妹身邊,緊張的上下查看。看到親人,向北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哽咽得說不出話。
隨後進來的孫念祖驚呼一聲,他本來想說阿蠻身手矯健,就算受點傷也沒什麼了不起,沒想到這麼嚴重,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有多驚險。
辦事處的員工向孫念祖說明目前狀況,他翻譯給向家兄妹瞭解。
「右肩骨頭有些裂傷,幸好不是很嚴重,不用上石膏固定,好好敷藥、靜養就會沒事,背部的撕裂外傷已經處理妥當,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流了不少血,所以才會還沒醒。」
總算確定他沒事了,向北辰虛脫無力的坐下來,向西平抱抱她,柔聲安慰。
三人小聲的說趄事情經過。
「小辰……」
一聲細小的叫喚聲傳來,三人圍到床邊,王蠻醒了。
他才一動,背上傳來的疼痛差點要了他的命,整個肩背燒痛不已,全身骨頭像被打散了似的,他動彈不得,只好乖乖躺著。
「妳的手還好嗎?還有哪裡痛嗎?」
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掛念著她,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在問她,她的眼眶又熱了起來,趕緊吸吸鼻子,吞下眼淚,舉起包紮好的左手,裝出一點事也沒有的樣子。
「我沒事了,你別擔心我,你的情況比我慘多了,要好好養傷才行。」
「我皮粗肉厚,這麼點傷不算什麼,你們不用擔心。」王蠻對關心他的朋友們微微一笑。
「阿蠻,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哥哥得向你道謝,謝謝你這麼護著我妹妹,真的很感謝。」向西平滿懷感激。
「別這樣說,這是應該的。」抬頭迎上她哭紅的雙眼,他心頭一陣熱,喃喃低語,「就當我上輩子欠妳……」
「你說什麼?」向北辰沒聽清楚最後一句話。
「沒事……」王蠻臉一紅,他可不想在他們面前說這種蠢話,一定會被笑死的。
晚上,不顧反對,向北辰堅持留下來陪他,孫念祖識相的拉著向西平回宿舍,讓他們小兩口單獨相處。
入夜後下的細雨到了深夜轉強,風吹著門窗框當框當的響。
「怎麼突然不講話?」
王蠻的視線從窗戶回到她的臉上,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出來妳不要笑,我討厭風雨的夜晚。」
「騙人?你這麼大個兒還會怕打雷、閃電?!」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
「不是怕,是討厭,心情會變得很差。」有損男子氣概的事要解釋清楚才行。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柔聲問:「覺得好多了嗎?」
「好多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如撫摸美玉般的輕撫著她柔嫩的手背,真高興能替她擋下災難,要是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她,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坐到床頭,讓他靠在膝上,低頭微笑,「這樣呢?」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嗎?」他滿心歡喜的接受了她的溫柔。
兩人相偎相依,無窗口外愈來愈大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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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愈來愈大,沒多久就變成了狂風暴雨,洶湧的波濤打亂了鄭和船艦的隊形,大小船隻在風雨飄搖中各自顧各自的性命。
「怎麼樣?還沒追上?」
指揮使馬俊焦慮的問±兵,他猜想前方海上忽高忽低、明滅不定的燈火應是失散的船艦,得快點趕上去會合才行。
「大人,風雨實在太大了,貿然前進反而危險,現在最要緊的是平安度過暴風雨……」
「我知道,我是擔心……」
「擔心海盜?」
馬俊沉重的點頭,一群行跡可疑的船隻若即若離的跟了他們好些日子,船艦聲勢浩大,他們不敢靠近。
寶船雖大卻沒有太多武裝和戰力,平日都是靠圍在旁邊的戰艦保護,現在落單了,這無疑是海盜下手的最佳時機,這叫他怎能不擔心?
「大人,你看!」
船舷邊的士兵發現底下奇怪的亮光,急忙報告長宮,馬俊往下一看不得了了,幾十條勾索掛在船肚子上,火光和白煙從底下船艙的窗戶冒了出來,數不清的海盜攀著繩索爬進船肚子燒殺擄掠。
「可惡,下面的人在做什麼?!竟然讓海盜給爬上來!」
馬俊氣得大叫,高喝士兵們戰鬥。
頓時,整艘寶船沸騰起來,船艙底的戰鬥迅速蔓延開來,海盜如潮水般湧上。
「保護公主--」
趙咸信手中長劍刺進賊人心口,一腳踹開死屍,抽出寶劍揮向後面的海盜,他不允許海盜再往前一步,拚了這條命也要保護公主安危。
亡命之徒不怕死,華麗船艙內的金銀財寶正在呼喚他們,貪婪的人群往前進攻。
船艙內,眾宮女抱成一團發抖。
外面打鬥的聲音令人膽顫心驚,公主坐立難安,突然轉身就要出去。
「公主,不可以出去!」春兒、秋兒緊張的將她拉回內廳。
「我擔心趙咸信。」方才聽見他大喝的聲音,隨後傳來幾聲慘叫,不知他現在如何,她想出去看看。
「我們也擔心他們呀,可是我們幫不上忙,出去反而會礙手礙腳,還是在這邊耐心等候。」
公主焦慮的望向外面,祈求上天保佑她的男人平安無事。
屋頂上傳來劈木頭的聲音,木頭屑啪啦啪啦的落下,不消片刻,內廳的天花板被開了個大洞,兩個彪形大漢從天而降。
宮女們驚聲尖叫,四處亂竄,公主腳一軟,跌坐牙床,春兒、秋兒雖然害怕,但還是盡責的護住主人。
「公主--」
趙咸信聽到船艙內傳出女人的尖叫聲,怒吼一聲,轉身殺向船艙。
劍花飛舞,血花噴濺,狂風斜雨瞬間洗清劍上的腥紅,銀白矯龍飛舞穿梭,除去所有擋在他面前的東西,他奮不顧身殺出一條血路,一路殺進內廳。
一進內廳,他嚇呆了。
牙床上鮮血斑斑,春兒、秋兒的身體軟弱無力的伏在公主身上,公主雙眼緊閉,不知是生是死。
正在搜括財物的彪形大漢看見礙事的人進來,二話不說掄起利斧便攻了過去。
狂怒激憤直衝腦門,趙咸信氣瘋了,顧不得利斧劃過身體的疼痛,手中利劍狂舞急刺,一心為公主報仇。
一陣腥風血雨,利劍快如閃電般刺穿了兩個狗賊的咽喉。
趙咸信衝到床邊,撥開早巳氣絕身亡的春兒、秋兒,抱起公主的身體,只見她胸口一片殷紅,鮮血汩汩湧出,他慌亂的摀住傷口,痛哭出聲。
熱淚落在她臉上,她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見他平安無事,嫣然一笑,虛弱的說:「……你來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一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真該死,是我保護不力,對不起……」他自責不已,巴不得替她受這一斧。
「不怪你……我命該如此……」她伸出顫抖的手撫著他的淚、他的臉。「被送上船,我好怨,可是後來我不怨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你。」滿足的淚水滾下她的臉頰。「若非如此,我又怎麼遇得到你;若非如此,又如何與你恣意歡愛……」
「而我竟然沒能保護妳……」他臉上血淚縱橫,心如刀割。
「我要你知道,我不是為了好玩才跟你在一起,我喜歡你……喜歡你看著我的傻樣子……喜歡你把我當小女人般哄著……喜歡和你在一起……趙咸信,我是真心喜歡你……」
「我也是……一直都是……」他抓住她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覺得身子愈來愈冷,眼前愈來愈黑,顫抖的唇吐出任性的要求。
「……我就要死了……我不許你忘了我……永遠都不許……」
「不會,這輩子不會,下輩子不會,永遠都不會。」
她滿意的笑了,輕聲叮嚀,「趙咸信,你要言而有信……」
他咬著牙,激動的點頭。
外面的風風雨雨、打打殺殺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他不停的親吻她的唇、她的臉、她的發,臉上血淚交織。最後的溫存讓她感到無比欣慰,忘卻身上的痛楚,微笑的閉上眼睛。
心愛的女人在懷中漸漸冷去,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椎心刺骨的痛讓他痛不欲生,緊緊抱著她的身體,仰天長嘯。
「公主--」
淒厲的叫聲淹沒在呼嘯的風雨聲中,混亂的打鬥中船身漸漸傾斜,濃煙亂竄著,火猛烈的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