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雨春看了大弟一眼,似乎正在衡量,雨夏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戀愛經驗,但也許越單純的人看得越透澈,況且此時她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問你,如果有個人跟你一直都只是朋友關係,你從沒想過要把她當成你異性,跟她談戀愛,但她始終陪伴看你,並幫你解決許多愛情難題,而且非常的瞭解你,只要心情不好,不管多晚去打擾她,她永遠都不會生氣,永遠以你的需求為優先,希望你快樂……
「而這一切她只是默默的做,直到後來你才驚覺原來她為你做這麼多,是因為她從不把你當成是朋友,她偷偷的喜歡著你卻不打算告白,把『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快樂』當成最高宗旨在執行著唉,這樣的人你說她笨不笨?」
「的確是滿笨的。」成雨夏聽完以後下了結論。「但話又說回來,被喜歡的那個人也未必會開心吧。
「怎麼說?」
「口亥,我可以假設大姊你就是那個被喜歡的人吧?」他一聽就知道,大姊就是其中的主角。「如果大姊你也對那個人有好感,只是兩人一直定位在朋友界線不曾逾越,那麼恭喜你,你終於找到一個真心愛你且瞭解你的男人。但是,若大姊你只是把那個人當成朋友,那麼他對你的好肯定會造成你的壓力……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半夜坐在容廳發呆所想的,到底是前者或後者了吧?」
「我、我……」成雨春囑曙看。「我不知道……」
「什麼?!」成雨夏不可置信的看看她,唱歎,「大姊,我看你談那麼多次戀愛果真都白談了,你真的是個愛情白癡,對愛遲鈍到不行。」難怪每次戀愛壽命都超短。
既然如此,他這個當弟弟的就好人做到底,指引她一條明路吧。
「你不用再想了,你現在閉上眼,然後假設一個狀況,你的生活當中若從此失去那個人的存在,沒有他的關心、他的陪伴……那麼你會如何?」
成雨春聽從大弟的指示,篙上眼想像著失去歐陽清霆後的生活--
再也沒有人可以承受她喝醉酒後無理取鬧又五音不全的恐怖歌聲,也不會有人願意不顧隔天還要上班,陪她像瘋子似的三更半夜衝到山上看夜景。,更不可能在她心情不好或寂寞時提供隨口戶口隨到的服務;甚至,她不小心把人家給吃了,事後還不認帳,他仍以她的幸福快樂為第一優先……
回想起來,歐陽清霆對她的好真的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比得上,而她竟一直只享受著他的付出,並認為是理所當然?!
要不是阿肯點破了事實真相,要她好好的想想,要不是雨夏要她假設自己若從此失去了這個男人……
不!成雨春倏地睜開眼,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成雨夏打了個大呵欠站起身,問題解決了,他可以睡覺去了。
手術結束後,等歐陽清霆麻醉退掉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左右,他醒來第一眼所見到的,是蒼白單調到不行的醫院天花板,病房裡沒半個人,正一片靜寂。
他眨眨眼,感覺腹部隱約傳來疼痛,現在的他還沒有什麼力氣可以動,
忽地,病房門開了,他轉過頭去看。
「你醒了?」進門的是成雨春,她於上提著大包小包,先是往角落的椅子一擱,然後連忙走到病床旁。「傷口還好嗎?人有沒有不舒服?」她擔憂的問。
「傷口是有點疼,但大致情況還好。」歐陽清霆老實回答,可他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你怎麼會在醫院裡?阿肯呢?」
「他還要忙店裡的事,我讓他先走了。」她邊說邊將剛剛提進來的袋子一一打開,先是童出一鍋熱騰騰的雞湯,接著是一大袋水果,還有雜誌、小說、毛巾、免洗內衣褲……
「你這是……」他看她像是在變魔術般,整張桌子一下子已經擺滿了物品。
「我早上問過護理站的護士,她說你大概要住院一個禮拜,於是我趁你還沒醒來前先回家拜託美花姨幫我做了鍋雞湯,然後再去採買一些住院需要的用品。」清點完了東西並無短缺,她揚起頭微笑的看著他說:「這一個禮拜就由我來照顧你,你放心好了。」
既然已經釐清自己的感情,她很理所當然的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下,況且他一個人獨居在台北,沒有人可以來醫院照顧他,總不好將他獨自丟在醫院吧。
只是在他跟她坦白心意之前,她不會戳破他暗戀她的事實,她等的是他自己願意說出口。
「不行,你還要上班,那樣太麻煩你了,我的傷勢不會很嚴重,自己一個人在這就行了,不需要別人照顧。」
「你說那是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醫院?萬一你有什麼需要……」
「有需要我會請阿肯幫忙。」他打斷她的話。
成雨春為之氣結,卻不打算退縮。「阿肯能幫忙的,我也能幫。」
「雨春,我真的不想太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
「那你工作怎麼辦?」
「我請好假了,反正今年我的特休假連一天都還沒用到,現在用剛好。」
歐陽清霆根本說不過她,頭痛不己,但沒想到更令人傷腦筋的還在後面,見她從最大的袋子中拿出枕頭跟棉被,他忍不住潔異的問:「那是……」
「我的枕頭跟棉被。」
「你、你要在這裡過夜?」他嚇得膛大眼。
「當然。」成雨春將躺椅拉平,放上枕頭跟棉被。「若我晚上不在,你有什麼需求的話怎麼辦?」
「我半夜還會有什麼需求?」
「起床尿尿啊,總得有人扶你下床吧。」
「尿……咳……」歐陽清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沒想到她連這點都替他設想到了。「我可以自己下床,也可以自己到洗手間去。」他鄭重強調,畢竟他也不可能在半夜喚醒她,叫她扶自己上廁所,光是想像那畫面他就已經腦袋冒煙了。
「OK,OK,你可以自己半夜上廁所,那很好,但我還是必須在這裡過夜,以防萬一。」她的口氣也很堅定。
「我真的沒什麼事……」
他一直婉拒她的照顧,又一直說自己沒事,這欲蓋你彰且故作安然樣的舉動,終於惹惱了成雨春。
「沒事沒事,你只會說自己沒事,結果空有一身好武藝卻被捅了一刀,差點傷及要害,你還說沒事?」
歐陽清霆迴避她指責的目光,心裡卻對她似乎清楚他遇襲的原因而忐忑不安。
「是不是阿肯跟你說了什麼?」他怕好發太大嘴巴,把一切都說了。
「他還能說什麼?就說你在他店門口被一群小混混挑釁,然後失常地被捅了一刀啊。」成雨春並沒有將阿肯所說的真相托出,她在等,等歐陽清霆何時會對她坦白。
他明顯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還好什麼?」他的反應她全看進眼底。
「呃,沒事。」他趕緊轉開話題。「我失常是因為心情不好,又喝了些酒……」
「心情不好怎麼不找我談,還跑去喝酒?」她瞇起眼,極為不滿。「我記得你說過,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不管何時都可以約你出來聊天,要我不要再借酒澆愁,怎麼你要我這麼做,你自己卻做不到?」
「你在生氣?」她的語氣越來越高亢激昂了。
「對,我是在生氣,要不是你現在是病人,我一定要你面壁思過,歐陽清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
唉,又是「朋友」——
他當然有把她當朋友,可是又不想只是當她的朋友……就是這心事煩擾了他,他又無法對她說出口,這才會跑去喝悶酒,豈知一喝就出事。
歐陽清霆好為難,他想做的從來不只是朋友,卻又怕開口後,他們連朋友都當不成。
「雨春,別生氣了。」他好怕她生氣,更不想惹她生氣,在她面前,他永遠乖順得像只小貓咪。
「要我不生氣可以,但你不許再有任何意見,這禮拜我當定你的看護了。」
於是,歐陽清霆在成雨春一聲令下,不敢再發聲,只能暗自歎息,而跟她一同過夜的夢想……除了上一次不小心發生的「意外」,竟然會是在病房裡達成,唉。
聽到他的輕聲歎息,她問:「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他趕緊搖頭。
「有任何不舒服記得要跟我說,別忍著,包合想尿尿這件事……」
「別再提尿尿了。」他噢惱的說,這真的很損一個大男人的尊嚴。
「好吧好吧,不提了。」她不禁偷笑。
「你是故意的?」他陷怒的瞪她一眼。
「對,我的確是故意的,誰教你是個笨蛋」她意有所指的說。
「我是笨蛋?」歐陽清霆被罵得莫名其妙。
「對,名副其實的大笨蛋。」成雨春又補上一句,說得理直氣壯,在言談間,她拚命的給予他機會告白,可是他只會一味的將她往外推。
可惡!氣死她了,真是個呆頭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