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頭塊頭大的老虎似乎有點不一樣,那一臉教人看得心驚膽戰的狠勁並非衝著她們而來,惡夜羅剎般出拳快速,身手好到讓人看傻眼,不到兩分鐘,先前攔路威脅的豺狼們一個個趴下,動彈不得地連連哀嚎。
哇!傑克,真是太神奇了,他揍人的「雄姿」簡直是殺手級的嘛!
一旁目瞪口呆的秦亞璐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傻乎乎地站在後頭,雖然她以當一流律師為目標,期盼有朝一日能和學姊一樣戰無不克,威風凜凜地成為司法界常勝軍,但是光看她現在這副呆樣……
唉!膽小、溫馴、少根筋,有時還帶點小迷糊,左右不分的常迷路,要不是她耐磨、好操,忍受力百分之百,又像狗般忠心,當初挑選助理時,蘇幻月根本想都沒想過要錄用她。
「囉唆夠了沒,我請你喝咖啡。」這男人不是蚌殼精轉世,怎麼話會這麼多。
蘇幻月笑得沒有溫度地伸手一扯,拎住惡臉一張的男人衣領,直接拖往附近的咖啡廳。
「放手,我不喝咖啡。」這女人瘋了呀!居然把他當狗一般地扯著。
「少廢話,不喝也得給我吞下去,你想等法警過來捉人嗎?」也不想想他下手多重,公然在距離法院門口一百公尺處「行兇」。
神色一怔的沙士泰面色微微潮紅,像個沒腦子的傻大個被推進一間環境清幽的咖啡廳。「妳……呃,不用太麻煩,他們不敢找我麻煩。」
她沒好氣的一睨,「你以為你以前的名氣還管用嗎?人家一瞧見你自動退避三舍,唯恐一家老少死得莫名其妙,找不到仇人報仇?」
「我不殺人。」他眉頭一皺,原本非善類的臉孔更加嚇人。
「是啦!是啦!很久不殺人了,我瞭解。」她一副瞭然的輕揮纖白小手,一點也沒把他惡狠的模樣放在心上。
「妳這女人的個性為什麼老是不變,激怒我對妳有什麼好處?」老是一副優等生心高氣傲的嘴臉,讓人超想扁她的。
「我爽。」看他像熱水中的青蛙蹦蹦跳,她的爛心情會一掃陰霾。
噗!一口酸梅汁噴得滿桌子,面色漲紅的秦亞璐趕緊抽面紙擦拭,小心翼翼地偷聽美得夢幻的學姊和一位「大哥」談判。
不過,她有一點點幻滅啦!氣質優雅的天仙學姊怎麼會口出有違她美麗形象的話,害她崇拜有加的心小小地受傷了一下下。
「妳……妳……」妳了半天,本來就口拙的沙士泰沒法和名律師的利舌對抗,稍嫌狼狽的敗下陣來。
「別你呀我的,吃多了辣椒麻了舌不成,你找我有什麼事?有話快說,我很忙。」蘇幻月毫不客氣的表示,沒半點扭捏。
嘴上說忙的女人慢條斯理的攪著冰塊,她神色慵懶地嘗著黑森林蛋糕,再小口的啜飲加了三顆方糖和奶精的曼特寧咖啡,輕鬆愜意的像置身法國巴黎的左岸,舉杯向搖櫓的帥船夫致意。
「誰……誰說我有事找妳,我路過不行嗎?」椅子上像有釘子似的,沙士泰表情不自然地挪挪屁股那塊肉。
櫻唇微微向上一勾,清靈雙眸似笑非笑地揚了揚。「你當我今天才認識你嗎?你要是有耿仲豪那九彎十八拐的心思,老早幹掉你家老大,自個兒當大哥了。」
哇!大新聞,果然是混黑道的,學姊真厲害,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認得,還和他們交情很深似的,這點值得她好好用心學習。
有點白目的秦亞璐太好奇,不自覺地拉長耳朵,想多聽些不為人知的內幕。
「不要挑撥我們兄弟的情義,即使是阿豪也不會做出窩裡反的事。」三人一起打下的江山不分彼此,義氣重於天。
沙士泰、耿仲豪、鷹子揚曾是青鷹門的鐵三角,鷹子揚為主,沙士泰和耿仲豪為副,一武一文輔佐其左右,在道上闖下相當響亮的名號。
不過一碰到愛情,再驍勇善戰的戰神也為之折腰,雄霸半片天的幫派從此解散,踏入不言當年勇的平常人生活。
鷹子揚後來甚至依祖母姓改名為駱天朗,帶著兄弟,以舊有資源另創一番新局勢,在短短數年間由黑漂白,成為傲視群雄的企業體系,年營收屢創新高。
當年靠著一身蠻力打出名氣的沙士泰,也由人見人懼的小流氓搖身一變,如今是底下有數十名下屬的安全部門主管,穿著打扮猶如上流社會精英。
雖然他天生的壞人臉,還是讓人心生畏懼,不過以他目前的職位還算恰當,至少沒人敢在他眼皮下出亂子,管起人來得心應手。
「比喻,你懂不懂!沒讀書的魯漢子就是智商比人家差一點。」沒腦子已經夠可憐了,他還在腦裡裝稻草,真是可悲又愚蠢。
「蘇同學,我不是來找妳吵架的。」可惡,她不酸他幾句很痛苦嗎?沙士泰深黝厚掌悄悄握起又鬆開,如此重複三次。
他早就認命了,面對當年深淵高中學生會的那幾個女生,他有相當深刻的體會,跟她們在口頭上較勁別想有贏的一天,一個個的口才都像刀鋒磨過似,尖牙利嘴得很。
「學姊,你們是同學呀!」看起來不像呀!那位大哥很「臭老」耶!
蘇幻月逗貓般拍拍小學妹的頭。「高中同學,妳乖,去旁邊玩毛球。」
毛球
秦亞璐兩眼茫然地眨了又眨,表情呆得教人發噱。
「你也沒那膽子跟我吵,貼在牆上的滋味並不好受吧!」她狀似無意地提起多年前的一件趣事,神情帶了一絲惡毒的得意。
原本忘記的往事又被提醒,沙士泰粗悍的臉上浮現暗紅。「我是讓妳,不想和妳一般見識。」
真讓他發起狠來,十個她也不夠看。
「是喔!我以為你故意不把歪掉的鼻樑醫好,是為了控訴我的惡行呢!」打不過女生就打不過,逞什麼勇。
如果不仔細一瞧,還真看不出沙士泰的鼻子曾經斷裂過,略微偏向左邊。
「蘇幻月,妳夠了吧!」幾百年前的舊帳還翻出來。
陶醉地喝了口咖啡,她回味地以舌輕舔唇瓣。「嗯哼,有求於人就客氣點,惹惱了我,你請誰來說項都沒用。」
「誰說我有求於妳……」一聲心虛的嘟囔,耳根微紅的沙士泰先憋了口氣,而後自覺騙不了人的舉白旗投降。「我是有件事想請妳幫忙……」
沒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蘇幻月像個高傲女王般地輕抬素腕。「等一下,你曉得我的價碼有多高嗎?單是法律咨詢每半小時以五千元起跳,若為個案另行議價,打一場官司先清算總資產,存款不足別來找我。」
他越想眉頭皺得越緊。「妳什麼時候變成吸血鬼,開口閉口都是錢。」
她笑得很假,皮笑肉不笑。「不然我幹麼當律師,不從你們這些呆子身上刮下一層油,我那上百坪的豪宅、平時昂貴的保養品打哪來?你要明白我是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
好享受,貪逸樂,吃的、用的全要最好的,次級品不要拿到她面前,她的人生是用來追求美好事物,舒舒服服地過完這一生。
「妳的個性一點也沒變,眼高於頂,高傲又自我。」他忍不住發出抱怨,凶氣過盛的濃眉大眼讓他看起來像是隨時在生氣。
「嗯哼,不想我幫忙了嗎?」再咕咕噥噥的發牢騷,看她怎麼整治他。
沙士泰的眼角抽了下,一抹暗影掠過。
「說吧!要我幫什麼忙,是你玩大了良家婦女的肚皮,人家上門討遮羞費了,還是你死性不改,把人體當沙包練拳,搞出人命,只要不耽誤我太多時間,我會盡量幫你擺平。」她在說話的同時,先後接了三通電話,可見她有多忙碌。
「不是我的事。」他眸光轉移,看向人來人往的大馬路。
「是誰?」不敢說他的朋友她大都識得,不過來往密切的那幾人倒是不陌生。
「一個朋友。」他回答得遲疑,似乎無法定位對方的關係。
「男的女的?」她問得敷衍。
「……女的。」他頓了下,才一臉沉重的回道。
「女的?」她挑起眉,眼底多了抹深思。「風流帳……」
「我是那種人嗎?」他有些動怒,渾厚的聲音略微揚高。
蘇幻月似嘲似謔地聳聳肩,「知人知面不知心,畢竟我們有十年沒見,誰曉得你是不是由禽獸變畜生,壞事幹盡猶不知足,還想撈個大魔頭做做。」
兩眉一橫,連成一線的大男人憤然的一捶桌。「妳還要記恨到什麼時候?我不過一時得了失心瘋奪走妳的初吻,妳到底要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