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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看招! 第9章(2) 作者:夏灩
    下午四點,「Speranza」內客人星落,一見有人推門,莫薇亞招呼。「歡迎光——呈禮?」她臉上的笑容在看見來人後迅即斂下。「你回國了?」

    「她搬到哪了?」

    莫薇亞態度平靜。「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她靜靜看著這個男人,風塵僕僕,看來是剛回來不久,她給他倒了杯水。「冷靜點,她很好。」至少,表面上看來很好。

    「她沒換工作,所以你會跑來我這裡,肯定不只是為了知道她搬去哪了吧?」

    蔣呈禮沒說話,他眼色狂亂,彷彿來這裡而不是直接殺去她公司已用盡了他最後一絲冷靜。莫薇亞猜得出來,他沒去小宇公司,是知道小宇的性格不愛惹人注目,而以他現在的情況,見了面是沒辦法好好談的。

    一思及此,莫薇亞吐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跟之前在「Speranza」將小宇帶走相比,上回還真是客氣太多了。

    這個唯我獨尊、從不在乎他人的男人,如今竟為了她的好友變得如此,莫薇亞內心有了計量,說:「你有心理準備要被她綁住了嗎?」

    他眉一皺。「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小宇不像你,你熱愛自由、無拘無束,可她不是。她一輩子就是窩在同一個地方,安安穩穩地度日,她不可能跟著你一起出走。也許她願意留下來等,但我不忍,如果你真的要她,我希望你能夠接受這一點,你確定可以嗎?」

    蔣呈禮眸色一深,定定注視莫薇亞——這是他女人的好友,她此刻講述的這些,他已經在這三個月內徹底想過。

    「如果對象是她,我想不出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毫不猶豫,隨即將那一隻小盒子交給莫薇亞。「這個,拿給她。」

    「這什麼?」莫薇亞看了眼盒子裡頭的東西。「信?」

    她疑惑抬頭,卻見蔣呈禮已經離去。

    步至「Speranza」外,蔣呈禮抬頭,看了眼台北這總是蕭瑟的天空。雲層稀薄,載不住人,可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渴望離開的念頭。

    只因,這裡有她。

    晚上九點半,舒忻宇回到家。

    「累死了……」

    她一臉疲憊,今天「光采」會計部的女職員和另一間科技公司的男生聯誼,她本來沒興趣,卻被同事不屈不撓的熱情給說動。「去嘛去嘛,不去怎知道好不好?也許真會遇見生命中的另一半也不一定啊!」

    生命中的另一半?舒忻宇給同事的回應是一抹苦笑。

    腦中浮現某個身影,她揮手抹去,再重複這種日子,太不健康了。「好吧,我去。」

    她鐵了心放下,問題是知易行難。在聯誼上,她勉強自己,笑得嘴巴都要僵了,結果還是沒遇到令她心動的對象……

    想到其他女同事心花怒放的模樣,舒忻宇更覺得好累,歎了口氣,這時室內電話響起,她接起,是莫薇亞。「到家了?」

    「是啊。」好友的聲音令她安心,她癱在椅子上。「我今天參加了聯誼。」

    「喔?結果如何?有沒有遇見Mr.Right啊?」

    「我還Mr.Left咧!別說了,連個讓我心跳加快一下的人都沒……」她翻了好大一枚白眼,即使內心八百萬個否認,可事實證明,她的心還是遺落在那間她已離開三個月的屋子裡,忘了帶走。「沒辦法,我就是想他。」

    想得疼,想得悶,想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反問自己就沒有別的好想了嗎?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自欺欺人從來就不是她專長,好吧,那就想吧,想到哪天麻木了、沒感覺了,也許,她就好了。

    她口吻淡然,莫薇亞聽著,良久,輕輕歎了口氣。「我放了東西在管理員那兒,要給你的,你等等下樓去拿。」

    「啊?什麼東西?不能明天再拿嗎?」她住五樓,這兒沒電梯,懶得再下去了說……

    「不行,是很重要的東西,現在就去。看完之後……希望你不會再這個樣子。」

    「喔。」好友語氣慎重,舒忻宇掛上電話,搔了搔頭。這個樣子?哪個樣子?她不過就是凡事提不起勁了點,有必要講得她好像已經了無生趣?

    好啦,她不否認有一點。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舒忻宇乖乖爬到樓下,把莫薇亞寄放的物品拿上來。

    「這是什麼?」她回到屋內,晃了晃那只鞋盒大小的物件,結果一不小心,盒口敞開,裡頭東西如雪片紛落,她「唉唷」一聲,只得彎身拾起,眼睛卻在這瞬間瞠大。

    「這是……」

    那一封封全是信件,上頭印著航空郵戳,收件人是她。舒忻宇心一緊,沒笨到猜不出這是誰寄的,但……為什麼這些信會在薇亞那裡?

    她坐下來,一封封拆閱,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景色躍然在目,有風景、有生物,還有形形色色的人們,抱在一起,一臉歡欣。

    這裡,就是蔣呈禮待了三個月的地方。

    照片上,一隻鳥兒飛往天際,後面跟著其他羽鳥;猴子相互擁抱,蛇類求偶相纏,所有事物成雙成對,無人孤寂。她展開信件,紙上是他灑脫的字跡,他寫著——

    我來到這裡,看了許多風景,我一直以為只要一個人就可以活得足夠,但事實上,只有一撇,是寫不成「人」這個字的……

    舒忻宇眼眶熱了。她一封一封看,一封比一封更驚訝。

    他給她寫這個,配上這些美不勝收的照片,儘管信上不曾提及任何愛語,卻也深深打動她。她將信件排序,拆開最後一封,出現的畫面令她詫異。

    「這是……我?」

    照片裡的她深深熟睡著,面容安然得像不接受任何打擾。

    他是什麼時候給她拍的?

    你睡在我身旁,好安心,我一個人在這裡,睡不好,怎麼辦……

    他的語氣像極了在撒嬌,舒忻宇看得心幾乎要融了,可下一秒她卻噗哧一聲笑出來,因為在他這一句之後,不知是誰惡作劇,用凌亂的筆跡在旁附註:怎麼辦?涼拌啦!

    「哈哈哈……」她笑出淚來,會做這種事的,八成是嚴學長!

    果不其然,信紙的下面多了一張照片,是蔣呈禮在抓景時的背影。想也知道這不可能是他幫自己拍的。照片上頭則以奇異筆寫著:學妹,他空虛寂寞覺得冷,你快來救救他吧!

    舒忻宇的心熱了。她看著這一張張照片,真的,沒有一張不是一對,唯獨他和她,都是獨自一人。

    可她睡容安祥,平靜幸福,因為當時有他,可是……他卻孤單。

    好孤單好孤單,一如她這三個月以來的生活,死水一般地激不起半絲漣漪。

    直到這一刻,舒忻宇才褪去淡漠假象,落下淚來。

    她不再麻木,這些照片,一張一張,全是蔣呈禮不曾訴諸言語的真心,儘管每一封信上都只有寥寥數語,但她覺得夠了。

    因為,她明白了。

    明白自己被他放在心上珍而重之的程度,她想起他們的爭執,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如果他不懂愛,那麼,她就讓他懂,如果,她怕自己未來有一天再也得不到那個人的愛,那麼,只要她可以讓他一直愛她,又何足畏懼?

    舒忻宇想開了,整個人如遭受莫大洗禮。她拿出手機,想要撥打電話,卻忽然瞄到地上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她拾起。

    「這是……」

    她睜大眼,那是一張攝影展的邀請函,時間是這個星期六,而地點,則是她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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