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馬上。
滿心都是對小月的愧疚,單織月被壓得快要趴在地上了,既然讓他搬進來可以減輕壓力,那就這樣吧,就當作是表弟遠道而來,她這個表姊自然要敞開心胸熱情歡迎。
單織月開車載著蕭默月回到他朋友的住所收拾行李,這才發現他的行李好少,除了一台筆記型電腦以外,就只有一個黑色大袋子,給人一種隨時淮備要跑路的感覺。
木門推開,整潔的客廳立刻映入眼簾。
客廳的佈置簡單清爽,沒有太多女性的裝飾品,最多的是綠色的植物,整體的顏色不是白就是藍,希臘式風格。
「還好啊,你房子很乾淨。」
「你真的要住我家?」
「嗯,我朋友要跟他女朋友住,所以我被踢出來了,也沒時間找房子,暫時打擾一下了,不會介意吧?」
單織月瞥了一眼腳邊的行李,微笑。
「不會。」大爺您高興,小的就歡喜了。
剛才在車上,經過她不死心地追根究底,終於問到小月現在在台北念研究所,之所以會出現在那間餐廳也是因為親戚的關係,晚上吃的香蒜鮭魚義大利面正是出自這位擁有廚師乙級執照的小帥哥之手。
她最後同意接受小月成為室友有兩點原因:第一是虧欠,第二則是覬覦他出神入化的廚藝。未來她的廚房將不再只有美化環境的功用,一想到晚上入口即化的鮭魚,她就……
「對了,怎麼知道我不能餓過頭?」
「你在MSN上跟我說過。」只要是她曾說過的話,無論內容是什麼,他都會記住,不像無情的某人……
無情的某人再次承受萬箭穿心之苦,倒地不起。
「你還跟我說了很多秘密。」
「什麼秘密?」某人屍變爬了起來,好奇地問。
「你很不喜歡洗頭髮,最高紀錄是七天沒洗頭;放屁很臭,經常在辦公室放屁讓助理背黑鍋;討厭的上司喜歡叫你泡咖啡,所以你每次都給他『特調』咖啡;你不喜歡洗衣服,經常堆到找不到衣服可穿才會洗,內褲偶爾還會翻過來再穿一次……」
頓時烏鴉滿天亂飛,女主角當場慘遭五雷轟頂變成灰燼。
「還、還……有嗎?」心臟沒力了,快點幫她叫救護車。
幾百年前的事情為什麼他一件件記得那麼清楚?
「應該就這樣了。」
當初察覺到小月對她有意思的時候,她根本不可能接受,為了斷絕他的胡思亂想,才會捏造出那麼多嚴重傷害自己形像的謊言,當時說得天花亂墜就是清楚他們不可能有未來,相信這些根本沒有人能接受的缺點就能讓他清醒,如今兩人同住一屋簷下,她忽然很想替自己辯解一下。
「那個……其實,我、我……」
蕭默月一掌拍在她肩上,露出一副「我非常明白」的表情。「我很佩服你,因為誠實是美德,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會這麼誠實勇敢面對自己了。」他突然傾身湊近她的頭髮,嗅了一下。「我真幸運,你昨天剛好有洗頭吧?」
單織月欲哭無淚,她的一世英名啊……
「放心吧,我這人很好相處,你就算一個月不洗澡也無所謂,而且我還會幫你保守秘密,絕對不會說出去,我對你夠好了吧?」
是,大爺,您對小的真的是恩重如山如同再造父母,小的感激涕零五體投地,每天必定早晚三炷香膜拜。
「對了,我有禮物送你,就在我袋子裡,自己去拿。」他打開曾經睡過的客房,走入巡視一番。
單織月眼睛一亮,這小子真懂得做人,可取可取。
蕭默月正巧轉身,單織月臉色一僵,因為看見他背上寫著「你娘」兩個字。
她開心地翻開袋子找尋她的禮物,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在拉開拉鏈後映入眼簾,她拿起來搖晃一下,這麼費心包裝,應該是好東西吧。
「你送我什麼?」拆開之前必定會問的問題。
「保證你愛不釋手。」嘲諷的聲音滿是捉弄的快感。
約莫光碟大小的盒子裡會是什麼禮物呢?
單織月三兩下拆開包裝,打開盒子一看,一張穿著套裝卻將裙子拉高的女人身後還站著一個全裸的男人的色情圖案立刻射穿她腦子,當場令她僵硬如化石。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她迅速把盒子裡的片子全倒出來。
「總裁激戰小綿羊」、「俏護士推倒大野狼」、「小處女硬上狂野獸」、「人妻勾引猛惡犬」、「色狼夜探嬌妹妹」……這是什麼片名?
單織月隱隱察覺額際的青筋正在抽動,一臉扁人的衝動油然而生。
「你不是說最喜歡看A片嗎?」
該死的磁嗓故意在她敏感的耳邊低喃,似折磨、如挑逗地撥動她的心弦,嚇得她連呼吸也不敢太大力,就怕被聽出自己其實深深迷戀他聲音的秘密。
「我怎……」她怎麼可能說這種……
呃,她想起來了,的確有說過。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閒著發慌,寂寞到想找小強來聊心事的時候,小月是唯一線上能夠和她聊天的對象,她一時興起繼續執行糟蹋自己名聲的偉大工程,暢談上百部A片心得,這下真的是跳到漂白水裡也洗不清了。
「我記得你說每天晚上睡覺前一定要看一部,研究他們的體位到底有沒有符合人體工學,要不然會睡不著。乖,待會洗完澡,我陪你一起研究吧!」
瞧,他其實非常溫柔體貼人見人誇。
嗚嗚,她一點都不喜歡人獸戀,誰好心快來把她活埋了吧……
單織月蹺課了。
因為她不想上「A片裡男女體位是否符合人體工學」這門學科。
蕭默月寬宏大量地說:「沒關係,我們明天再上課。」
不,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研究A片,嗚嗚,她怎麼會這麼無聊到連這種事情都亂掰,她還要不要活啊?
昨晚洗完澡立刻躲回房間,早上又狼狽地逃出來,這種日子要到幾時才能解脫?
「織月妹妹,你怎麼了,誰惹到你?」助理張東虎抱著一疊資料經過單織月辦公室門前,看見上司不停地拿臉去試窗戶的硬度,萬一玻璃撞壞還要找人來修就麻煩了。
「我……唉……」單織月停止自殘的動作,回頭一臉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真是百口莫辯。
難得上司會有這麼彷徨無肋的模樣,張東虎抱著資料走進來,眼角餘光看了牆上的月曆一眼,拍拍她的肩膀說:「我知道、我明白、我曉得、我瞭解、我清楚。」
「你真的懂?」她什麼都還沒說。
「是的,我懂。人生在世難免會有起起落落,有時高有時低,這些在所難免,你會遇上這種事是必然,是一種女性的修練,是佛祖給你的試煉,更是觀音娘娘給你的考驗,你能通過就離西方極樂世界更近一步,所以……微笑忍耐,我知道很痛,不過咬牙鐵定能撐過去。」張東虎和藹一笑,輕輕點頭,頗有一代大師仙風道骨的風範。
單織月眨眨眼,滿臉狐疑他是否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過更想問的是——
「你不是篤信基督教嗎?」怎麼都是東方的神明?
張東虎立刻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回答:「這叫入境隨俗。」
「……你又怎麼知道我發生什麼事?」
「喔,這很簡單啊,你看月曆。」他下巴一抬,指引迷途小小羊去尋找明燈。
月曆……什麼都沒有。「你寫了無字天書?」
「不,正確來說是你寫的。你看,十六號上面是不是有個大紅圈,根據我明查暗訪得知這個日子是你的生理期,今天剛好是十六號,所以肯定你是MC來了,才會痛得用臉去撞玻璃。」不必名偵探柯南出馬,他一個人也能搞定這件案子。
犯人沒有痛哭流涕跪地求饒,而是直接砸一包肯定有一百抽的衛生紙到他臉上,正中紅心,「名偵探」立刻連滾帶爬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