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看見—個看似十分珍貴的寶物,伸出手要去取時……突然有個機關被莫名的力量啟動。
霎時,房間四周的牆壁開了數百個密密麻麻的小洞。
「當心!」碎夜察覺有異地驚吼了聲,但卻因為機關啟動得太過迅速,所以他根本來不及跑到宇文偷兒身旁幫他擋。
沒一下子,自牆壁四周飛射而出的飛箭便朝站在寶物前的宇文偷兒整齊畫一地射去。
聽到碎夜的警告聲後,宇文偷兒情急之下左閃右躲,才得以閃掉朝他飛來的毒箭,雖並未直接射中,卻也因為數量眾多而飛擦過宇文偷兒的身邊造成數道傷痕。
「唔!」悶哼幾聲,宇文偷兒撫著受重傷的手臂躍到碎夜的身旁,還未開口,背部冷不防地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進房內。
這突然的舉動讓碎夜和宇文偷兒都嚇一跳的瞪大了雙眼。
「誰?」撐著險些跌倒在地的身子,宇文偷兒回頭一望,除了一臉擔憂且迷惑的碎夜外,卻沒有其他人影,正當他還想開口的時候,牆上的機關又動了起來。
剎那間,數百根長矛如疾雨從屋頂落下……
「危險!」碎夜心驚地一吼,奮力躍向前!
他一隻手攬起宇文偷兒的腰躍出窗外,一隻手扯起門己的外褂向後甩了下。
驟然落下的長矛全數被碎夜的長外褂打落,但在同一瞬間,卻世驚動了整個宅邸的人。
「有賊!」
「有賊闖進去了!」
隨著此起彼落的聲音,燈火也越漸通明,碎夜將宇文偷兒一把橫抱起來,往屋簷一躍……迅速的逃離了黃家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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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那突然出現的異樣氣味是道術!
碎夜抱著受重傷的宇文偷兒奔馳在月光之下,一對好看的劍眉緊緊皺著。
在機關突然動起來的那一瞬間和偷兒被推回房間的那一刻,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會使法術的道士所為。
但是哪一個會驅妖魔鬼怪的道士會這樣陷害宇文偷兒?
碎夜緊抱著宇文偷兒躍入位在人煙稀少的郊區外圍的破屋子中,一手輕揮了下,風隨之揚起,原本散亂一地的枯草立即整齊的鋪在他的面前。
輕輕讓宇文偷兒平躺在草皮上,碎夜口吻擔憂地問:「怎麼?哪兒不舒服?」
話才說完,宇文偷兒隨即嘔出一口黑血,「嘔!」納蘭
「偷……偷兒?」碎夜整個人頓時慌了,只見他笨拙地撐起宇文偷兒的身子,但卻不知宇文偷兒受的致命傷究竟是在何處,只能心疼地望著他。
總覺得身受重傷的宇文偷兒好似在笑,漂亮的薄唇和著鮮血緩緩開啟,「箭……箭上有毒……」
「有毒?」碎夜想也不想的馬上撕破上頭暈染著紅色血跡的布料,「這……自這裡蔓延的嗎?」
還未得到對方允諾,碎夜隨即低下頭想要從傷口處吸毒出來,但他還沒這麼做,宇文偷兒卻推開了他。
「偷兒?」
「呵……真沒想到你會救我……」宇文偷兒似笑非笑地摀住手臂上的傷口,像是刻意不讓碎夜去碰觸,「毒性蔓延得很快,況且沒解藥也沒得救……」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看著宇文偷兒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碎夜的心是越來越著急,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幾乎是用咆哮的。
實在是搞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
哪有一個身中劇毒的人此時此刻還笑得出來的?
「反正又沒得救……就讓我靜靜的死去嘛……」
宇文偷兒擰緊眉頭,一副像是碎夜很吵的樣子,反轉過身咳了幾下,纖弱的身軀像是強忍著極大的痛苦般顫抖著。「呵……真丟臉……輸給了那下戰書的傢伙……」虛弱的語句摻雜著些微的喘息,但沒一下子宇文偷兒又咳出一大口鮮血。
看著眼前人痛苦的模樣,碎夜隨即將他翻轉回來面對著自己。
「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叫讓他靜靜的死去?難道這小子就真的這麼想死?
也許這世界上隨便哪個人在他面前說這些話,他都會很樂意成全他們,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在他面前的是他前些日子才意識到對他意義非凡的人呢!他怎可能讓他在自己面前說這句話?
不准!誰都可以說想死,但偷兒就是不可以!
「我不准!」碎夜忿忿地再次吼了聲,一手拉起宇文偷兒的領口,將他的俊臉湊向前,「什麼叫作沒得救?在你面前的我好歹也是只吞食天地萬惡邪氣的年獸之一,這點毒……」突然的一個低頭,下一刻,碎夜竟然吻上了宇文偷兒的雙唇。
「唔!你……住……」
訝異著對方突然的舉動,宇文偷兒本想叫對方住手的話卻被碎夜的唇給封住。
他竟然吻了他?
該死的傢伙!果然對他大意不得!
只是現下這種情況,想要逼退這個偷吃他豆腐的變態……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雙手抓住碎夜那揪住他衣領的大手,想使力扯開,但卻因為毒性的擴散而讓宇文偷兒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在下一刻,他還來不及反抗碎夜吻他的舉動就暈了過去。
一看到宇文偷兒暈厥的模樣,碎夜更是心急地將他的臉捧起湊到自己面前。
「我怎麼可能讓你這麼輕易地就在我的面前死去……」碎夜喃喃自語後,捧著宇文偷兒的瞼再次親吻,舌尖靈巧的頂開對方的唇齒,在毫無阻力的情況下,順利地探入宇文偷兒的口中。
就像是在吸取什麼東西一般,碎夜緩緩倒抽了一口氣。
「唔……」幾近昏迷的宇文偷兒微擰眉頭,被吻住的雙唇彷彿得不到空氣般的想要掙脫,但每次稍微一分開,又迅速地被對方吻住。
在兩人唇瓣分開的那一瞬間,可以看得到一團又—團青紫色的氣息自宇文偷兒的口中傳遞到碎夜的嘴裡,但沒—下子碎夜又馬上低頭吻住再次吸取。
「還有一些……」
捧著宇文偷兒瞼頰的雙手再次將那張漂亮的臉蛋往自己的唇邊靠近,碎夜又是湊上前—吻,吸取他體內殘餘的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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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裡,燭光隱隱約約明滅搖晃著,光影之中可以看到有數個人影坐著在交談。
「一定那個在吞金賊裡頗有名氣的赤紅兔吧?今日被咱們設下的陷阱所傷的那個賊兒。」這人影站在柱子旁,像是雙手抱胸的模樣。
「不是沒人知道赤紅免的住所嗎?那為何會被咱們查到?」坐在最接近門口的人影跟著出聲,看起來輩分最小。
倚在柱子邊的人影馬上回答:「那是因為他並未將封印年獸的那張紅紙丟棄掉,所以我們才可以藉由這點線索用咱們養的小鬼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不過大名鼎鼎的赤紅免居然被那幾段話給引出來,看來那傢伙也只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罷了!」坐在上位的人影冷笑了下,像是有點地位。
「這其中必有文章,可能是有人委託他盜出年獸和能封印住它的赤炎珠也不一定。」最先開口說話的人影坐在另一邊再度開口,看起來這整個房間裡最冷靜的就是他。
砰的一聲,坐在他旁邊的人影捶了下桌子,「真是該死!當今世上還有誰瞻敢跟咱們洪家作對的?」
「很多吧!不瞭解洪家內幕的會因為咱們有錢而想偷點東西,瞭解洪家內幕的卻又因為嫉妒而想把咱們弄垮……」站在上位旁邊,一手搭著椅背的人影笑道,好像這些事跟他無關一樣,「算算還挺不少的喔!」
「嗯!是很少有人知道咱們洪家以駕馭妖魔鬼怪來替咱們家消災解厄、增加財富,但是向來鎮住洪家厄運的年獸被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倘若方才能一舉置他於死地那事情辦起來就容易多了,只要咱們同心協力,不難將那只人化的年獸再次封印住。」坐在上位的人影握緊拳頭語氣十分肯定,其他的人也跟著點頭贊同。
「只是年獸會救他,這的確是出乎我們的意科之外。」最冷靜的那位略感疑惑的說出令他們最驚訝的事。「照道理來說,年獸應該會因為被封印多時又被咱們家祖先散佈的謠言中傷而討厭人類才對,但這年獸反而出手救了那個赤紅免……」
「只是單純的報恩吧?!」
輩分最小的人影解釋,其他人雖有點不太相信,但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的表示贊同。
因為誰也不想去細想那其中的道理,對他們而言,將年獸奪同是現下最首要的目標。
「倘若那赤紅兔的命尚未結束,那我看咱們可能得改變一下方法好順利拿回年獸了。」最冷靜的人影冷冷地下了結論。
「嗯,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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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立冬——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蟄,開始進入寒冷的氣候。
破屋裡燃燒著碎夜從未碰觸過的火堆,氣溫逐漸溫暖的驅走些微寒氣。
懷中躺著的是昨夜身中劇毒後沒多久便昏迷的宇文偷兒,而碎夜則是一直緊皺著眉頭,一臉擔憂地緊緊抱住他不放,生怕他會著涼,便讓他依偎在自己的懷中,厚長的外褂也披蓋在宇文偷兒的身上。
身為年獸,碎夜其實是很害怕火光燃燒著枯枝的聲音,卻又因為怕這接近寒冬的氣溫會讓宇文偷兒的體溫下降,所以他才取來破屋裡的殘碎枯枝木頭,使出內力點燃火堆為宇文偷兒取暖。
看著離自己有點距離的火堆,再回望著懷中的宇文偷兒……忍不住地,碎夜又皺起劍眉。
昨夜的那陣慌亂讓碎夜想也沒想的就是自他口中吸出毒性吞食,雖然在事後讓他元氣大傷,倒也沒什麼大礙。
如今都過了一天,沒道理他還是繼續這樣昏迷啊!
難道……還有殘餘的毒遺留在他體內?
一想到這裡,碎夜更是不安地一手捧起宇文偷兒的瞼蛋,湊近他的俊臉,打算再次自他的口中吸毒……
「喂!等等!」宇文偷兒突然出聲阻止碎夜的動作,緊接著就看到宇文偷兒那漂亮的雙瞳閃爍著怒火朝他大吼大叫:「你想幹嘛?變態!」
要嚇人也不是這麼嚇的吧!
他一睜開眼居然就看到這傢伙大大的瞼呈現在眼前,還一直靠過來像是……要吻他的模樣!
拍開還一直靠在他瞼頰邊的大手,宇文偷兒更是毫不客氣地推開那張可堪稱俊逸的瞼蛋,迅速地掀開碎夜的長外褂退離他身邊,「少靠我靠得那麼近啦!」
望著宇文偷兒那像是懼怕又有精神的模樣,碎夜像是鬆口氣的綻開許久未見的笑容,「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啥?」半瞇著水瞳,宇文偷兒狐疑地問:「什麼我終於醒了?」
碎夜歎口氣,再慢條斯理地回答:「你中毒到現在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這段話說得挺緩慢的,讓宇文偷兒的腦子還是有點混混沌沌的,但卻聽得一清二楚。
宇文偷兒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又像是恍然大悟的感到疑惑。「咦?」
不對啊!他說他中毒……那不定昨天中的那個劇毒嗎?照那種毒性蔓延的速度來說,他早就應該死了才對,那為何……
「那……我怎麼還活著?」
宇文偷兒睜著訝異的雙眼望著碎夜,但這問句卻引起碎夜的微怒。
只見碎夜壓抑怒氣地反問:「讓你活著不好嗎?」
「是你救了我?」又把問句推還給碎夜,宇文偷兒再次提高音調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幫我解了毒?」
這問句再度讓碎夜的眉頭皺得更緊,「是沒錯!」
「你怎麼解的毒?」
宇文偷兒訝然地睜大雙眼望著他,該不會這妖怪身上隨身攜帶解毒藥吧?
「這你應該有印象……」碎夜擰了下眉,像是在思考什麼般地續道:「畢竟對那時極度危險的你而言,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嘴對嘴的直接幫你吸出毒……」
印象?他記得昨天中毒後讓他感到相當的痛苦沒錯,而且在他快要昏厥之前,眼前這傢伙好像對他做了什麼事……
那時候只知道對方的臉瞬間變大,在下一刻他立即感覺到有一陣溫暖的觸感重重的壓上他的唇……
等一下!他剛才說嘴對嘴?
那……那不就等於是接吻?
「啊!」宇文偷兒像是想起什麼不堪回首的記憶,失聲地驚叫,但沒一下子他又立刻劍拔弩張地瞪著碎夜,「說!你這傢伙究竟對我做了多少次那種事?」
他是中途暈過去的,這變態傢伙肯定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
面對這莫名其妙的問話,碎夜一臉不解地出了聲:「嗄?」
看著對方似乎真的完全不懂自己在說什麼的模樣,宇文偷兒只好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小聲道:「就……就接吻啦!你對我敞了幾次這種事?說!」
雖然沒看著對方,卻也感覺得到那傢伙看他的眼神突然從疑惑變成了帶著笑,但說出口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收不回來,所以他只好抿緊下唇,乖乖地等待對方的同應。
果然不出他所料,碎夜那噯昧十足的笑聲又傳了出來。
隨著笑聲望去,只見坐在自己對面的碎夜輕撫菩下顎,完美的薄唇勾起一輪絕美的彎月,劍眉一挑、金色的眸子閃了閃光輝,低沉又帶點磁性的嗓音自喉嚨滾出三個字:「你猜呢?」
「啊啊啊!你、你住口!」媽的,這變態死妖怪!難道他用這種曖昧的表情說著這些話時都不會覺得害臊嗎?
一陣怒吼過後,宇文偷兒又猛然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恢復正經地怒瞪著碎夜。
「那你剛才瞼湊得那麼近,該不會又是……」
「吻你!再從你口中吸出留在你體內的餘毒。」
碎夜說得很理所當然,宛若這種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聽在耳裡的人臉色卻是一陣青一陣白,最後轉變成火紅。
「你你你……」
宇文偷兒像是有點沈受不住這些話的打擊,瞪大的雙眼雖直盯著眼前那還漾著笑容的男子,但是他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不只是笑不出來,他甚至連話都沒辦法好好說出口。
這天殺的傢伙!
雖然這些事是為了要救他才做的,但也沒必要嘴對嘴吧?從傷口吸毒不是更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