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上最美麗的寶石、最珍貴的藥材、最堅硬的鐵礦,盡皆出自這座山,任何人只要有幸在這裡找到一樣寶物,富可敵國不再是夢想。
可龐大利益伴隨而來的是不可預知的危險;玄冰山處處寶,也步步險。
羅什在玄冰山住了二十年,看過不少人在這裡一夕致富,但更多人是埋骨荒山,成為野獸的口中糧。
偶爾興致好的時候,他會出手救下幾個命垂一線的人,當然,多數時候他是視若無睹的。
玄冰山太奧妙,他這個土生土長的人也無法完全摸透,貿然熱血沖頭的結果只是大家死在一起。羅什沒興趣當英雄,至於英靈就更沒意思了。
但今天造訪玄冰山的這隊人……應該都是人吧!雖然其中幾個穿著打扮很怪異,與他以往所見完全不同,頭上插了一堆假花、寶石,不綁腿,上衣的袖子很寬大,下身……他想起書上記載的,那應該叫長裙。
所以這幾個他沒見過的人種,就是書中所描述的女人嘍?
活到二十歲,羅什第一次見到女人,非常失望,她們完全不如書中描寫得吸引人,反而……弱斃了。
那細細的肩膀、腰肢、手臂、雙腿,儘是柔弱,一點力量都沒有。如果把她們放到森林裡,不用一個時辰,肯定就會變成一堆白骨。
「原來女人是這麼弱的生物。」羅什對肩膀上那只渾身漆黑、只有頭頂長出一小簇銀毛的蒼雕說。「她們只適合待在家裡繁殖,不該來玄冰山。」
尤其這個時節入山更是找死,冬天的玄冰山是青皮狼的地盤,任何入侵者都會被成千上萬的狼群撕成碎塊。
羅什無意為了幾十個白癡得罪狼群,但這些白癡卻擾亂了玄冰山的安寧,他們用一種黑色的小鐵丸四處亂炸,轟轟巨響可能引發雪崩,造成的危害比青皮狼大十倍。
羅什就住在玄冰山的黑霧林裡,週遭一大片沼澤和瘴氣,青皮狼不敢靠近半步,但雪崩會將整個黑霧林淹沒,所以他必須阻止這些入侵者破壞山林。
不過幾十個人加上數百頭青皮狼,單憑他一人和蒼雕金兒根本應付不了。他只能等待機會,暗中收拾那些人。
他隨手捏起十來枚指甲長短的冰針,看到有人想拋鐵球,冰針閃電穿越、透目而過,那人死了,屍身依然不倒,下一瞬,被數只青皮狼咬碎。
沒有人發現他的偷襲,那細小的冰針在暴風雪中直接被忽略了。
等到入侵者剩下四個時,羅什一拍蒼雕的腦袋。「去吧,金兒。」
金兒飛身入空,戾聲長嘯,同時,數百隻青皮狼仰頭厲吼。
蒼雕是比青皮狼更厲害的存在,成年的蒼雕爪喙堅勝金剛,即使是身如銅鐵的青皮狼也禁不起它一爪之力。
但蒼雕數量稀少,又常是成對而行,所以群居的青皮狼並不怕蒼雕,幾百隻一起上,壓都把蒼雕壓死。
可金兒不同,它身邊有個恐怖的人物,羅什。他不僅指爪力勝蒼雕,還會用武器、毒藥,以及無數的詭計。
上一任青皮狼王就死在羅什手上,它那身尋常刀劍難傷的皮毛,如今成了羅什的衣服。
青皮狼不怕蒼雕,但它們怕羅什,所以在金兒高嘯的同時,青皮狼群也騷動了起來。
羅什乘機探身上前,把一個女人甩到背上,雙手再各抓一個,呼喚金兒以腳爪抓最後一名倖存者。其實成年蒼雕可以乘坐,但金兒很驕傲,沒有實力打贏它的人,沒資格坐到它背上。而金兒長到現在,認可的人類只有兩個,羅什和他死去的父親。
一人一禽同時竄向黑霧林。
獵物被奪走,激怒了青皮狼群,連忙急起直追。
羅什化身流風,所行過處,只餘殘影一抹,如果不是身上掛了三個人,他的行動會更快。
金兒更不用說了,它在天上飛,沒有一隻狼追得上它。
在群狼堪堪追上羅什時,他已撲進黑霧林,衝得過快的幾隻青皮狼停步不及,接觸到林中毒瘴,立刻全身抽搐,倒地身亡。
餘下狼群不敢再行,齊聚黑霧林入口,仰頭咆哮。
羅什恍若未聞,漫步毒瘴中,全身散發出一股淡淡瑩光,這是他獵殺一頭雪蛟得來的戰利品——避毒珠,能將瘴氣拒於週身一尺範圍。
劫後餘生的三人也在瑩光包圍圈裡,不受毒瘴所害,見此奇景,同時感到驚奇。
羅什右手上的男人抱拳說道:「兄台,可以請你放下我嗎?」
羅什沒回答,拎著人繼續走。
「花無瑕謝公子救命大恩,請教公子尊姓大名?」羅什背後的女人嬌柔地說。
羅什本無意救人,出手不過是阻止這群白癡引發雪崩,毀了他家。
至於為何不讓青皮狼將他們殺光,永絕後患?
因為他對他們身上的小鐵丸有興趣,那玩意兒雖然威力不大,炸不死青皮狼,但震聲隆隆,也頗嚇人的。
他不知道小鐵丸是江湖暗器榜上的第一名,又號霹靂子,是絕對的殺人利器。至於青皮狼,那叫怪物,銅皮鐵骨,炸不死也很正常。
花無瑕是武林第一美人,十三歲出江湖,至今五年,還沒有被如此忽視過,尤其對方又是個男人。
男人不都該在見著她的花容月貌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祈求她燦然一笑?
「公子、公子……」她拍著羅什的背,示意他看她一眼,只消目光相對,她有信心他會為她傾心。
「花姑娘,他也許聽不懂人話。」羅什右手的那個男人指了指他赤裸的雙腳和身上的獸皮衣。「看他的樣子,指不準是個野人。」
「啊!」花無瑕驚呼。「野人?那他抓我們,該不會是想……吃吃……吃吧?」
「姊姊,野人不可能擁有那麼高超的輕功。」羅什左手上的花無顏說道。
「也對,他的輕功……」花無瑕鳳目半瞇,回憶著千鈞一髮之際被救的驚險與刺激。「是我見過最好的。」
「我倒不覺得那是什麼輕功,充其量是模仿野獸的爆發力。」羅什右手上的男人撇著嘴說。
「速度再快的野獸也不可能勝過他。」花無瑕混過江湖,可不是毫無見識的村姑。
「就算他會武功又怎樣?我們談了這麼久的話,他一句不回,或許是個啞巴。」男人眼中閃過一抹利芒,追求花無瑕年餘,為了她一時遊興,他帶了大批護衛陪她暢遊玄冰山,卻弄得如此狼狽。他已經付出這麼多,斷不容花無瑕逃出手掌心,他要得到她,不擇一切手段。任何人膽敢跟他搶,神擋殺神、佛阻滅佛。
花無顏悄悄給姊姊使個眼神,要她別在這個時候施展無敵的勾魂魅力。想當初他們四十五個人進山,如今就剩四個人倖存,青皮狼是首要之因,但姊姊無時無刻不招蜂引蝶,惹得眾人心煩意亂、爭鬥不休,亦是陷大家於困境的原因之一。
在小命掐在別人手中的時候,乖乖聽話才是保命之法。
奈何花無瑕是個從不聽勸的人,她現在對羅什有興趣,就一定要搞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
「公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回答我一句好不好?」她跟羅什咬耳朵。
羅什沒反應,奔走的腳步卻加快了;家,就在前頭。
「哈哈哈,看來他不止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男人很高興,這樣的聾啞野人做不成他的情敵,但還是該死,以徹底斷絕花無瑕的好奇心。
四人中唯一還算正常的只有花無顏,但她卻想直接昏倒了事。這些人怎麼才掉瘡疤就忘記痛?野人能夠從狼群中救出他們,就可以再把他們丟出去,難道大家還想被狼群圍攻一次?
「到了。」彷彿在諷刺男人的笑聲,羅什停住腳步,目光直視對面竹舍,那鬱鬱蒼蒼的翠綠之中,流水潺潺,微風捲起落花,漾出漫天繽紛。
這還是恐怖的黑霧林嗎?簡直是人間仙境,除了羅什之外,其他三人都呆了。
羅什鬆開右手,男人雙腳踏實地面,像是被美景所吸引,失神地往前走。
「好美啊!」花無瑕癡癡地說。「讓我下來,我要去看一看,確定那……不是夢……」
羅什反而用空出來的右手抓緊了她。
花無顏也突然發現揪住她腰帶的手更緊了一些,還來不及疑惑,男人跨出了羅什週身的瑩光範圍,走向三步外的桃花源……
花無顏猛然一驚,連忙大叫:「回來——」
「無顏,你叫這麼大聲做啥兒?」花無瑕皺著眉頭。
同時,男人的身體接觸到毒瘴,衣服腐蝕了,連頭髮都冒出陣陣青煙。但他沒有發覺,又繼續走,不過三步的距離,瘴氣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徐徐暖風,空氣中漾著春桃杏李的香氣。
男人突然仰頭噴出一大口血,轟然倒地,屍身烏黑如墨。
花無瑕嚇得驚叫連連。
花無顏驚駭地望著野人,他是故意的,趁眾人被竹舍美景迷惑的同時鬆開手,讓被迷惑的人跨入死地,變成屍體一具。
這傢伙哪是什麼野人,江湖上最邪惡的魔宮中人都沒有他心思歹毒!
「你到底是誰?」
「羅什。」他開口,拎著花無顏與花無瑕走到竹舍前,一鬆手,兩女狼狽的在石階上滾成一團。
「好痛!」花無瑕清麗的臉龐上掛著兩行淚。「羅什,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就不能好好放下我?」摔得再難看,她言行依舊帶著一股嫵媚。
換作一般男人,肯定會被花無瑕迷得三魂不見七魄。但從小在玄冰山長大的羅什,看人沒有美醜之分,只有強弱之別。
容顏脫俗的花無瑕在他眼裡就像白兔,是一種他肚子餓了,隨手可以宰來充飢的動物。
反倒是花無顏讓他多看了兩眼,這傢伙很聰明,一眼就看出他害人的心思;而且剛才被狼群圍攻時,她擊退最多只,勉強算是個強者;而強者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當花無顏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害他?」
羅什給了答案。「這是我家,我救了你們,他卻對我仍有殺意;難道我該留下禍患在身邊,給他機會隨時害我?」
「你可以把他送出黑霧林。」
「然後讓他被青皮狼吞吃入腹?那跟死在毒瘴下有什麼差別?」
「那……送他出玄冰山。」
「他是誰?值得我費這麼大功夫嗎?」
羅什的話有道理,但……「那是一條命啊!」
花無顏實在無法接受,四十五個人入山,現在只剩三個倖存者……其中司徒興還是被一隻鳥抓走的,在未見到他人之前,還不能肯定他活著,說不定那隻鳥兒跟羅什一樣殘忍,抓司徒興是為了果腹。
「你們選在冬天入山,就已經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我又何必替你們珍惜?」
花無顏已經說不出話,只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接住我……」突然,空中傳來一個驚慌的叫聲。
「小王爺!」花無顏訝然抬頭,看到一個黑點從天而降。她縱身竄起,在司徒興腳底一托,司徒興藉著這股力道在半空中連翻七、八個觔斗,終於踉蹌落地。
「謝了,無顏。」司徒興喘著氣說。「我差點被那只殺千刀的鷹搞死!」
這時,羅什正忙著處理那具烏黑的屍首。他掏盡男人懷中殘存的物品,然後舉腳一踢,將男人踢入黑霧林的毒瘴中。
畢竟他家可不能留下一具屍體在這裡腐爛生蟲,那會很臭的。
至於挖坑埋人……省省吧!那種連救命恩人都想謀害的傢伙,沒有入土為安的資格。就讓他腐爛的屍氣,為毒瘴再添一絲威力吧!
金兒扔下司徒興後,展翅落到羅什肩上。
當司徒興那句「殺千刀的鷹」落入羅什耳裡,他濃眉一揚。「金兒,你是蒼雕吧?幾時變成鷹了?」
羅什的調侃讓金兒暴怒,戾聲高嘯,飛向司徒興,翅拍喙啄,把司徒興整得抱頭鼠竄。
「你這只該死的老鷹想幹什麼?走開、走開……」
羅什快樂地彎起唇角,抓緊從男人懷中摸來的一袋小鐵丸。就是為了這玩意兒,他才出手救人的,現在他要好好研究一下這是什麼東西?能發出巨響,殺傷力卻如此之弱,也許他可以改良一下,加強它的威力。
花無瑕還在為她疼痛的小屁屁掉淚。
司徒興被金兒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只有花無顏注意到羅什突如其來的笑容;明明是平凡無奇的臉,但一笑,卻似朝陽初升,所有光芒頓時集中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像在發光一樣。
花無顏不自覺地轉移了眼神,他身上的光刺傷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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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顏搞不懂羅什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把他們救到竹舍後,人就消失了,整整五天,不見蹤影。
剛開始,她、花無瑕和司徒興都很畏懼這個冷酷的人,他們縮在一起,連踏進竹舍內都不敢。
但隨著時間過去,他們又冷又餓又渴,不想死,只好冒險進竹舍。
竹舍佈置得很清雅,一切傢俱,連杯子都是竹節製成。
他們在竹舍的地窖裡找到一大堆醃肉,像是羅什特意備來過冬用的存糧,抱著餓死不如撐死的念頭,他們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後膽顫心驚地等羅什出來殺人。
可是他們什麼也沒等到,反倒是金兒三不五時叼來一些果子給大家加菜。
花無顏發現,那些鮮果竟是碧茯苓、紫炎果等奇珍,天哪,一顆紫炎果號稱可以增加練武之人十年功力啊!
金兒成串成串地丟,看得她渾身直冒冷汗,就怕這是羅大惡魔的詭計,設計他們吃下果子,再以此為借口殺他們。
花無顏索性把所有果子都收起來,並警告花無瑕和司徒興不想死的話,就別打這些珍果的主意,小心轉眼變成果樹下的肥料。花無瑕和司徒興還以為果子有毒,為保小命,只好忍忍口腹之慾嘍!
等再見到羅什時,她再將所有寶貝都還給他,表示己方三人毫無惡意與貪念,希望他大人大量,放他們一馬,送大家下山。
至於他們為什麼不自己逃?開玩笑,四周除了竹舍方圓十里地不見毒瘴外,全都是黑如炭墨的濃霧;除非他們想自殺,否則根本不敢離竹舍太遠。
三人就這麼被困住了,日復一日,不知何時是盡頭。
「唉!」花無顏坐在竹舍後方的溫泉裡,歎息不停。「為什麼要聽姊姊的話上山遊玩呢?明知這裡步步危機的。」好後悔,卻也清楚再來一遍事情仍然不會改變,因為從小到大,她沒有爭贏過姊姊。
幸好竹舍附近風景秀麗,又有這處溫泉可打發時間,不然也不曉得日子要怎麼熬。
「可是再美的風景也有看膩的一天,我不想一輩子都困在這裡啊!羅什、羅什,你什麼時候才要出現?」
「你叫我?」一把低沉的聲音在花無顏身邊響起,她轉過頭,只見面目平凡的羅什正拿著她的肚兜翻來覆去研究著。
「羅什,你在幹什麼?」羞死人了,這傢伙竟如此好色,不顧男女之別侵入她淨身的地方,還玩弄她的貼身衣物,下流、無恥、卑鄙。
羅什沒回答她的話,又看了肚兜半天。「這是你的?」
廢話,這溫泉裡只有她,不是她的是誰的?「放下我的……」她羞得說不出「肚兜」二字。
「這應該是姑娘家穿的……肚兜吧?你穿這個……你是女人?」
他瞎了嗎?……好吧!這溫泉水是奶白色的,掩住了她女性的豐滿;但她好歹也眉清目秀的,雖比不上姊姊明艷照人,也被讚過可愛的,哪裡像男人了?
羅什繼續他的疑惑。「你是女人,為什麼沒穿裙子?」
「誰規定女人一定要穿裙子?」行走江湖,穿男裝更方便,不行嗎?
「你們那隊人裡所有的女人都穿裙子。」
花無顏一窒,他們一行四十五人中只有四名女子;花無瑕及隨身兩位侍女,還有她。
兩名侍女是最早死的,因為她們身手最差,地位又低,在危險情況下,大家只能集中力量保護重要人士,比如花無瑕、司徒興等。
而她可以倖存則是因為功夫好,從小她文不及大哥,容貌遠遜姊姊,只能在武學中尋求成就感。
她練武練得很勤,每天除了睡覺,就是不停地鍛煉自己。
「你你你……」她纖手指著他,氣得渾身發抖。「你早就看見我們被狼群圍攻,為什麼不出手救人?」
「你認為我可以一個人救下四十餘人?」他神情平淡得好像她說的只不過是些被踩壞的花草樹木。人們會因為不小心踩死一株野草而歉疚傷心嗎?不會。
「至、至少有你出手,我們可以少死幾個人。」
「好吧!假設我在你們遇險時出手救你們,請問我事後又該如何脫身?」
「以你的輕功,想擺脫青皮狼的圍攻易如反掌。」
「也就是說,只要我打開一個缺口,讓你們跑出來,你們就有辦法在玄冰山上生存?」
「這……」當然是不可能。他們之中有名門公子、世家千金、天皇貴胄,以及二十來名護衛和十多個僕從、侍女。護衛有武功,可以保護主子逃亡,但剩下的隨行人員就得自求多福了……羅什是對的,在那種情況下想要救全部的人是不可能的。
佛家說,眾生平等。但很多時候,生命依然有貴賤之分。
「是你們自己要在冬天上玄冰山,有此下場,咎由自取。」
花無顏說不出話來,只能咬著唇,任淚珠一滴滴落進溫泉裡。
是她的錯,她應該堅決阻止姊姊上玄冰山遊玩的。
她明知道只要姊姊一開口,無論是小王爺、俠士、公子……人人都會聽她的話。自出江湖,第一美人的願望就沒有被違逆過。
結果,闖禍了,她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人以及死者家屬?
「喂,讓個位置。」突然,羅什一句話打破花無顏的懊悔與悲傷。
她抬頭,茫然地看著他脫去獸皮衣、褲子……「等一下!」
羅什的手停在褲頭上。「幹麼?」
「你想做什麼!」她雙手環胸,縮呀縮的,把自己縮成球一樣,淚已經忘了流。
「洗澡。」他脫下了褲子。
「不行!」她閉上眼。
「為什麼?」
「我先來的,你怎麼可以再過來!」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還是故意戲弄她?
「這是我家,我的溫泉,我為什麼不能來?」他跳下溫泉。
撲通一聲,花無顏察覺身邊多了個粗濃的呼吸,一股硫磺和著硝石的味道直竄她鼻端。
「啊!」她尖叫,下意識揮掌攻向他。
「吵死了。」羅什皺眉,揚手與她對了一掌。「咦?」他面現疑色。
「呃……」花無顏雙目圓瞪,胸口被掌間傳來雄厚的力道震得發悶。這個人……好強橫的功力。
「你真的是女人?」迄今,他確認為女子的只有花無瑕和她兩個已故侍女,全都手腳軟趴趴,弱斃了。
而花無顏……奶白色的溫泉讓他無法看清她的身體,但她既然穿肚兜,那應該就是女人沒錯。
但為什麼她能接下他兩成的功力?其他女子可能連他一成功力都接不下,她卻例外,不會是……假姑娘吧?
「真的、真的!你快走,男女授受不親!」她臉紅似血,想跳出溫泉逃走,又怕被看光,但繼續待著,誰知道這野人會幹出什麼事?天哪,姊姊跟司徒興躲哪兒去了,怎不出來救她?
花無顏不知道,她發出第一聲驚叫時,花無瑕和司徒興就趕到了,但一瞧見羅什,兩人便怕了,很有默契地攜手躲進竹舍,能多活一時是一時,他們不想成為羅什的手下冤魂啊!
「女人也有這麼強的?」羅什想不通,所以他直接伸手去證明。
花無顏看見他探向她胸懷,哪還顧得了會不會被看光,先保住清白再說。她躍出溫泉,纖掌朝泉畔的衣物一拂,勁裝落入手中。
羅什見到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豐胸、纖腰、翹臀,全都跟自己不同,果然是女人沒錯,而且身手還不弱。
「跟我打一架。」
「什麼?」她真氣一洩,從半空中掉下來。
羅什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沒有穿衣服,直接跳出溫泉,對花無顏揮出一掌。「我以為女人都很弱,原來也有強的,我倒要看看女人習武能強到什麼地步?」
花無顏快瘋了,他不能穿好衣服再來比武嗎?這傢伙,果然是個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