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一連串繁瑣的程序,裴尊攘終於將夜遊迎娶進門。在送走前來武越王府祝賀的朝臣王公後,他獨自朝新房緩緩走去。
過了今夜,一切就會有所改變嗎?
改變?早在他七歲那一年,他的人生就徹徹底底地改變了。
如今,立在這兒的裴尊攘只是一個空殼子罷了;在這裡所看到的一切、擁有的一切,完全不屬於他,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剛成為他妻子的夜遊。
不過他絕不是在抱怨,而是感謝。
他感謝武越王把所有的榮耀、權勢,甚至是身份全給了他,讓他有機會完成心願。所以他對武越王只有萬般的感謝、衷心的服膺。
接下來,他就要逐步實現對武越王的承諾;同樣的,他也要讓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後悔曾鑄下的大錯。
經過一番精心佈置的新房,傳來陣陣的熏香味,佇立在門前的裴尊攘,表情複雜而陰惻。
當開門聲一響起,陪嫁入府的侍女們一一對著步進新房的駙馬爺道吉祥後,便魚貫退出。
挨坐床榻已久的夜遊,在裴尊攘入房後,忍不住吁了一口長氣。
只要尊攘揭開她的蓋頭巾,她就可以把頭上這頂沉重的華貴鳳冠給拿下,讓她被壓了一整天的脖子能夠輕鬆一下。
但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裴尊攘卻遲遲沒有掀紅巾的動作。
「尊攘。」夜遊試探性的輕喚,語氣裡掩飾不住疲憊。
他明明離她很近的,「尊攘,你是怎麼了?」再如何遲鈍,她也察覺到原本歡喜的氣氛已改變了。
一隻大掌冷不防抓住她放在雙膝上的小手。
由於事出突然,她放聲驚叫:「尊攘,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裴尊攘什麼話也沒說,就硬拖著她走出新房。當然,為了讓這對新人有個不受干擾的洞房花燭夜,新房附近並無閒雜人等走動。
因為步伐踉蹌,視線又不明,夜遊有幾次想扯落紅巾,但一想到此生僅有一次蓋頭巾的機會,她硬是壓下這股念頭。
然而,尊攘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她並不認為他們還有什麼程序未完成的。
她很想問明原因,到口的話卻始終只有唇形而無聲音。
她深深吐納著,試圖按捺下一波波潮她襲來的慌亂,直到扣住自個兒手腕的強悍指勁突然鬆脫,她才知道他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是哪裡?」她記得自己好像有下過石梯,然後就……
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種陰涼的感覺?夜遊不自覺地偎近裴尊攘,但那種詭森難辨的氣息卻是有增無減,令她更加不知所措。
「跪下。」
夜遊清清楚楚地聽到裴尊攘叫她下跪,那是一種不帶一絲溫度、疏離陰寒的聲調。
有那麼一瞬間,夜遊完全無法反應,因為他的口吻像是一種……一種恨極了某個人才會有的聲調。
是她嗎?她自問。
當然不是。她很肯定地告訴自己。
「我叫妳跪下聽到了沒?」
「你凶──」夜遊狠狠地咬住下唇。
咚的一聲,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十根白淨的手指因憤怒而全絞在一塊。
「磕頭。」
「什麼?還要磕頭。」夜遊這會兒也不禁發火了。
「這個頭,妳絕對要磕。」裴尊攘緩緩蹲下身,貼近她覆面的紅巾冷冷說道。
「為什麼?」她的身子忽然一震。
「妳到底是磕還是不磕?」裴尊攘冷冷的語氣大有「妳不磕我就要妳長跪此地」之意。
就算萬般不情願,夜遊也不想在新婚之夜就與夫婿起衝突,何況只是磕個頭罷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夜遊順從地朝前方磕了三個頭,「這樣總可以了吧?」
就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總可以從她的語氣裡探出她的心情有多鬱悶。
討厭,怎麼才一嫁入武越王府,裴尊攘的態度就差那麼多。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妳的。」
正當夜遊滿心不悅之際,裴尊攘的歉言來得適時,剎那間教夜遊完全忘卻方纔所受到的傷害。
「來,我扶妳回房去。」裴尊攘溫柔地攙扶起有些愕愣的夜遊。
然而在夜遊看不見的那張俊龐上,卻佈滿難以言喻的深沉仇怨。
對於他判若兩人的行徑,夜遊只能任由他牽扶,傻傻地返回新房。
***
「我到底是對誰磕了頭?」一坐上床榻,夜遊下意識地脫口問出。
「夜遊,我們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他若無其事地岔開她的問題。
是誰,她很快便會知道。
「什麼事?」
「這還用問,當然是揭紅巾,看看我美麗的新嫁娘了。」
一聽,紅巾下的嬌顏不禁漾出了瑰麗的嬌笑,她剛剛還以為他──
在紅巾掀起的剎那,二人都為之一怔。
如芙蓉般的清麗臉蛋,在燭光的映照下,更顯嬌媚傾城。裴尊攘在一瞬間竟有種想把她狠狠揉進身體裡的衝動。
而夜遊的怔忡卻是來自於裴尊攘的眼神。她從來就不是個細心的人,也從未在意過身邊人的感觸;但裴尊攘不同,也許是他已經佔據她整個心,以至於她可以看出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很強烈的疲倦。
嗯,娶她的確是件挺累人的事。
「尊攘,我──」
「噓,別說話。」裴尊攘在拿下她鳳冠的同時,輕輕對她一笑。「有件事,可比揭紅巾還要重要。」
「什麼事?」夜遊還是忍不住發問。
當他的手開始解她的鳳袍之時,她立即羞紅了臉,不敢抬眼看他。
沒一會兒工夫,她身上就被他褪到僅剩一件貼身抹胸,露出一大片雪白無瑕的肌膚,「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過妳了。」
「我也是……」羞怯的愛語不知不覺地從她口中逸出。
裴尊攘眸光一熾,灼熱的嘴唇以及沉重結實的身軀猛然覆上她。
夜遊微微地顫抖著,因為壓在她身上的力量是如此地驚人與狂悍。
他一步步地吞噬她、撕裂她,絲毫沒留下半絲餘地。
她懾於他的急迫,卻也為他的失陷而心動不已。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崩潰之際,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無法自己地悶哼一聲;不過當她迷濛的眼撞見那張似乎比她還要痛苦的面龐時,她吞下口中的吶喊,努力地攀附著他,並盡情擺動著自個兒的嬌身。
得到她的響應,裴尊攘便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狂悍的逼近,深深地佔領,他要身下的人兒該死地為他瘋狂。
不,她真的快不行了……
他野蠻的進犯很快的耗損她的體力,原本攀住他頸項的雙手首先無力地垂落,幾近破碎的呻吟道出她已經受不住他一波波強烈的節奏。然裴尊攘卻沒有因此而慢下來,反倒更加挺進,直到夜遊失控地驚喊:「尊攘……」
裴尊攘驟然停止律動,即使他還深深埋在她體內。
「叫我雲闕。」
喘吁不止的夜遊根本搞不清這突來的狀況。她一臉傻愣地呆望著不斷滴下汗水的裴尊攘,渙散的意識似乎很難在短時間內拼湊起來。
「叫我雲闕。」裴尊攘突然咬著牙,惡狠狠地對她重複一遍。
雲闕是誰?尊攘為何要她叫他雲闕?夜遊的水眸蘊涵著極度的不解。
但在接觸到他那近乎痛苦、不甘、憤怒等情緒相互交錯的複雜神情後,她竟克制不住而忘情地朝他輕喊:「雲闕。」
如果這樣喊他,能夠令他高興的話,她願意喊它千次、萬遍。
她好像看到他在笑,卻來不及發問,因為她感受到體內的緊熱堅挺再次馳騁,她頓時陷入另一波的欲潮中……
***
大婚過後的半個月,夜遊依然沉醉在新婚的喜悅當中;裴尊攘卻早已在暗地裡動了起來。
這一日,夜遊興致勃勃地騎上裴尊攘送給她、幾乎與奔雪一模一樣的白色神駒,奔馳在王府外的山林。
輕易甩掉隨侍的護衛,夜遊獨自來到一處靜謐的山泉旁稍作休息,一臉悠然暢意地看著馬兒喝著泉水。
不過,當不遠處的草叢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時,便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喂,我可警告你們別再跟──」夜遊本以為是王府侍衛,卻見到一名女子從草叢裡狼狽鑽出後,立即轉為驚愕,「秋絨,怎麼會是妳?」
方秋絨,現今方右丞之女,亦是她少得可憐的宮中密友之一。
夜遊才歡喜迎上去時,怎知方秋絨竟一臉悲切地握住她的雙手,哽咽地請求道:「三公主,請您救救我爹!」
「救救妳爹?」夜遊拉起欲向她下跪的方秋絨,滿臉疑惑地問:「方右丞他怎麼了?」
「裴小王爺他、他……」
「尊攘?妳幹嘛要提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王爺他……他上奏疏參劾我爹,說他貪污了原本要拿來救濟淮水一帶居民的賑災銀、糧。」方秋絨抽泣地說。
「那妳爹他到底有沒有做啊?」夜遊直覺地問她。官員貪瀆可是要嚴懲的,如果方右丞他真的有做的話。
「沒有,我爹是冤枉的,他根本沒有貪那筆銀、糧。」
「既然沒有,那尊攘為何要指控妳爹?」她相信尊攘定是握有證據才會那麼做。
「這就是我們全家人都不解的地方呀,所以我才來請求公主幫忙。」她根本無法踏進武越王府,只能在府外苦苦等候公主出現。
「我盡量就是了。」
「公主……」就在夜遊即將牽著白馬離去前,方秋絨又忽然叫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事?」不僅方秋絨神色怪異,就連她也感覺出自個兒怪怪的。
「其實,不僅是我爹,還有兩三名朝臣也因為裴小王爺的參劾陸續被貶,甚至是已遭行刑;但由於裴小王爺才與公主大婚,所以想替那些朝臣說話的人也都礙於公主而作罷。」
原來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尊攘就做下這麼多的事,那不是挺好的,至少能替父皇分憂解勞。
但,一股說不上來的不安正悄悄地在她胸臆間擴散著,讓她在回府的路上,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
斜倚在床邊的夜遊,眸光略顯呆滯地望著窗外的弦月,就連她等待許久的人已經進房,她還渾然不知。
「怎麼還沒睡?」一抹頎長身影遮擋住她的視線,並在她眨眼的一剎那,欺近她微怔的嬌俏臉蛋。
瞬間擴大的俊顏,令她為之一愕,「你回來了。」
「在等我?」裴尊攘口吻依舊不冷不熱。
「我有話想問你。」不可諱言,方秋絨那席話的確帶給她不小的壓力。
朝臣因貪贓枉法而遭查辦並不稀奇,但方秋絨卻將問題的矛頭指向尊攘,好像他們會出事完全是被尊攘所害,這點她就必須要為尊攘討回公道,而她也相信尊攘絕不會冤枉好人。
「說。」裴尊攘輕拍她雪頰一笑。
「關於方右丞他──」
「妳今天見過什麼人?」她未完的話迅速被裴尊攘截走,他的語氣不僅凌厲,連神情也在一瞬間變得冷峻。
他不是命人看緊她嗎?
「我見過……你做什麼那麼凶?」夜遊被他嚇了一跳。
一道異芒在裴尊攘眸底乍現。現在可不能把他的小公主嚇壞。
他隨之而來的輕笑聲立刻讓週遭緊繃的氣氛和緩下來。
夜遊見狀,皺擰的眉心也緊跟著一鬆,唯噘起的小嘴依舊嘟得半天高。
「游兒,妳的膽子在成婚後變得更小。」裴尊攘取笑她。
「才不是我膽小呢!而是你突然變得、變得很不一樣。」想了許久,她只能說出個很籠統的答案。
「哦,是怎麼個不一樣法?」連他也覺得自己有很多面,而現下他所要詮釋的便是一名善盡職責的駙馬爺。
「我也不會說啦!」
「那就別說了。」
他伸出手抬高她的下顎,在她懊惱的視線一對上他時,便猛然傾身覆上她的雙唇,在他有意加深這個帶有幾分粗暴的吮吻時,她開始抗拒。
「不、不要……等等……」她很清楚這個激烈的擁吻若再繼續下去,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雖然她也極想和他……不過她心頭始終有個疙瘩存在,若沒有問明方秋絨所提的事,她會睡不安穩的。
裴尊攘粗喘一聲,臉色極為難看。「我要你。」他需要發洩。
對於他的坦白,夜遊反倒覺得有些內疚。「那你就快點說呀!為什麼你要參劾方右丞?」
裴尊攘在幾個深呼吸後,才極為冷淡地回道:「朝政之事,妳不需要過問。」
「可是我一定要知道。」為了好友方秋絨,她必須問個清楚。
裴尊攘忽地靜默,久到連夜遊認為他不會回答她時,他才開了口:「因為他該死。」
當他說這句話時,他是笑著的,但夜遊卻絲毫感覺不出這句話有哪裡好笑。
「他該死,是因為他真的貪了賑銀?」原來方秋絨的爹竟是這種人。
裴尊攘盯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倘若罪證確鑿,方右丞會被判什麼罪?」
「抄家、滅門。」裴尊攘噙著一抹異常和煦的笑,然後口吻慎重、語含詭異的同她說道。
他曾受過的痛、挨過的苦,就拿方浦他們全家人的性命來抵吧。
「抄家、滅門!」夜遊不敢置信地瞠大駭然的眼眸,「事情有嚴重到需要全家人都……」
「哼!方浦身為朝廷重臣,竟犯下如此大過,更要罪加一等。」玄續把這件案子交給他來辦,他當然不會辜負皇上的美意。
「可是,他們家人全都是無辜的,你能不能──」
「無辜?」裴尊攘驀地大笑,「哈哈……好一句話無辜,哈……」這話聽在他耳裡還真是諷刺。
「尊攘!」她不喜歡聽到他淒涼的笑聲。
「好,我不笑,我不笑了。」裴尊攘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
「尊攘,你可不可手下留情,放過他的家人?」夜遊突然握住他異常冰冷的大掌,輕輕晃搖著。
「要我手下留情?」哼,簡直是異想天開。她可知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嗯?」夜遊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為了方秋絨。」他眸中的詭譎一閃而逝。
「她是我的好友,我希望她別受到牽連。」夜遊沒去在意他為何知道方秋絨與她的關係。
「好吧,我盡量試試。」
夜遊的眼剎那間一亮,「尊攘,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她一把抱住他,甜美的笑意在她唇邊漾了開來。
「是嗎?」他的唇角也撇出一抹欣喜的笑。
「當然。」她篤定地仰首嬌笑。
見他還有一絲不信,夜遊就主動將小嘴湊上去,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個兒所言不假。
一個翻身,裴尊攘不讓她有機會喊停。既然她難得主動,而且這夜又挺長的,他自是不會白白浪費。
只是,他突然很想知道,當一切事情皆出乎她意料之外時,她還會用這種不設防的愛戀眸光看他嗎?
***
「我為什麼不能出府?」夜遊火大地站在大門前,睨向不許她踏出武越王府半步的侍衛們。
五天了,也不知道方秋絨的情況如何。自從那晚她代方秋絨向尊攘求情後,就不見尊攘回府過,難道方右丞的案子真得很棘手,令他忙到連問候妻子的時間都騰不出?她想乾脆直接去找方秋絨,省得她老是心神不寧,渾身不自在。
「少王妃請見諒,這是小王爺交代下來的。」
「哼,我才不管是誰交代你們的,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出府就是。」奇怪,尊攘幹嘛不讓她出去?
「少王妃,屬下不能違背小王爺的命令。」
「哦,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我的命令就可以違背了?」夜遊露出霸道的笑臉。
「這……」侍衛們個個都面有難色。
「這什麼這?還不快點給我滾開。」
「發生何事?」
「爹!」武越王意外的出現,著實讓夜遊嚇了一跳,原本盛氣凌人的姿態更在瞬間削減泰半。
無法否認的,她其實挺怕尊攘的爹。
雖然她已經是他的媳婦兒,不知何故,她總覺得自己與武越王之間好像存有莫大的隔閡;甭說是與他親近,就連說個話,她也覺得痛苦萬分。
「回王爺,是少王妃想出府。」
「爹,我是想出府去看一位好友。」夜遊深吸口氣,乖順地說道。
既然遇著了,她可得安分點。
「公主單獨出門恐有不妥,還是等尊攘回來再陪妳一同前往可好?」裴彥臬的一雙眼在夜遊垂眸的剎那射出十分詭譎的光芒。
「好呀!」她能說不好嗎?
***
一直到深夜時分,夜遊還是為了不能出府一事而懊惱不已。
「尊攘到底在忙些什麼?」
夜遊在臥房裡不安地來回走動,情急之下,她突然心生一計。哼,連皇城都困她不住,更遑論是小小的武越王府。
換上輕便的衣裳後,夜遊隨即輕輕推開房門,探頭朝四處張望。
正當夜遊小心翼翼地來到一個轉角處時,一隻從暗地裡伸來的手毫無預警地向她臉上罩來。
夜遊大駭,但由於口鼻皆被摀住,讓她無法叫出聲來。
「說,三公主的房間在哪兒?」低沉的男音在她耳畔響起。
咦,這聲音好熟!驀地,夜遊睜大眼,不停對身後的人比手畫腳。
「唔……譚蕭……唔……我就……我就是……」
依稀聽到自己名字的譚蕭,立即將懷中女子給轉過身,「公主,真的是妳!」
「噓!小聲點。」
夜遊趕緊拉著譚蕭,轉進一間無人住的廂房內。
「公主,您怎麼做如此打扮?莫非您要──」
「先別管我要做什麼,倒是你,竟敢夜闖武越王府。怎麼,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屬下只是想、想來看看公主是否過得好。」
「譚蕭,你臉紅了耶!」
「公主……」
「好啦,我不逗你就是。不過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出府去。」有個武功不錯的人在旁,她可以省去不少時間。
「都這麼晚了,公主想上哪兒?」
「去方右丞府。」
倏地,譚蕭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怎麼,有什麼地方不對嗎?」夜遊突然心悸。
「也不是說不對,而是如今的方右丞府已經沒有任何人在,因為方右丞一家五十多口,在昨天已全遭行刑了。」